周明遠又一次在咖啡館的角落醒來,后腦勺傳來一陣鈍痛。
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灑在他的咖啡杯上,杯中的液體早已冷卻,表面凝著一層薄薄的油脂。
他眨了眨眼,抬手看表——下午3點27分,和上次"醒來"時一模一樣。"又來了。
"他低聲咒罵,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桌面。這是他第七次經歷這一天,
如果他的計數沒錯的話。第一次,他以為只是做了個過于真實的噩夢。那天下午4點15分,
他在回家的地鐵站被人推下軌道,最后的記憶是刺眼的車燈和周圍人的尖叫。第二次,
他特意避開了地鐵站,卻在公寓樓下被一輛失控的卡車撞飛。
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死亡后,他都會回到這家咖啡館,回到這個下午,
回到這杯冷掉的咖啡前。"這次得做點不一樣的。"周明遠環顧四周,咖啡館里人不多。
角落里一對情侶低聲交談,柜臺后的店員百無聊賴地擦拭著咖啡機,窗外行人匆匆走過。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正常,除了他知道這個世界出了嚴重的問題。他站起身,
咖啡杯被不小心碰倒,深褐色的液體在桌面上蔓延。店員抬頭看了一眼,但沒說什么。
周明遠快步走向門口,這次他決定不去上班,不去回家,
而是去城市圖書館——那里有關于時間理論的書籍,也許能找到答案。推開門的瞬間,
一陣冷風迎面撲來。周明遠裹緊外套,正要邁步,卻與一個匆匆跑來的身影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我——"他下意識道歉,卻在看清對方的臉時愣住了。那是個年輕女子,
約莫二十五六歲,黑色長發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她抬頭時,
周明遠注意到她有一雙異常明亮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周明遠?
"女子準確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聲音里帶著某種奇怪的確定。"你認識我?
"周明遠警惕地后退半步。在這個循環里,
他還沒遇到過認識他的人——至少在前幾次循環中沒有。女子四下看了看,
壓低聲音:"我們需要談談。關于你正在經歷的事情。
"周明遠的心跳加速:"你知道時間循環?""不只是知道。"女子苦笑,
"我和你一樣被困在里面。我叫寧雨。"周明遠盯著她看了幾秒,
試圖判斷這是否是某種陷阱。但寧雨眼中的疲憊和絕望太過真實,
那是只有經歷過多次死亡的人才會有的眼神。"跟我來。"最終他說,
帶著寧雨拐進了咖啡館旁邊的一條小巷。這里安靜些,沒有路人經過。"這是你第幾次循環?
"寧雨開門見山地問。"第七次。"周明遠回答,"你呢?
"寧雨的表情變得復雜:"三百二十八次。""什么?"周明遠震驚地看著她,
"這怎么可能?我明明——""每個人的循環起點不同。"寧雨打斷他,
"我比你早進入循環大約兩個月。在這三百多次嘗試中,我見過你七次。
前六次你都死在了發現真相之前。"周明遠感到一陣眩暈,
不得不靠在墻上支撐自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是我們?""我不知道全部答案。
"寧雨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條,"但每次循環,我都會發現新的線索。這個符號,
你認識嗎?"她展開紙條,上面畫著一個復雜的幾何圖形,由多個嵌套的三角形和圓形組成,
中心有一個類似眼睛的圖案。周明遠皺起眉頭。這個符號莫名地熟悉,
但他想不起在哪里見過。"有點眼熟,但...""這是量子研究所的標志。"寧雨說,
"特別是一個名為'克洛諾斯'的絕密項目。""等等,量子研究所?
"周明遠突然想起什么,"我在大學時確實參與過一個量子物理的研究項目,
但那只是基礎理論研究,沒有什么'克洛諾斯'。"寧雨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就是關鍵!
你參與的那個項目后來發展成了'克洛諾斯'。而我認為,
正是這個項目導致了我們的時間循環。"周明遠的大腦飛速運轉。三年前,
他確實放棄了一個量子物理的研究項目,轉而去了一家科技公司做普通程序員。
當時他覺得理論研究太過抽象,想要更實際的工作。難道那個決定與現在的情況有關?
"我們需要更多信息。"他說,"圖書館可能有相關資料。"寧雨搖搖頭:"我已經查過了,
公共資料里沒有。我們需要去一個地方——量子研究所的地下檔案室。""這太危險了。
"周明遠本能地反對,"如果這真的是某個秘密項目,他們不會讓我們輕易接近那些資料。
""所以我們才需要合作。"寧雨堅定地說,"我一個人試過很多次,總是失敗。
但如果我們一起...也許這次能有所不同。"周明遠看著寧雨的眼睛,
那里面的決心讓他無法拒絕。而且,如果她說的是真的,他已經死了六次卻毫無進展。
也許合作確實是唯一的出路。"好吧。"他最終同意,"但我們需要一個計劃。首先,
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他們找了一家偏僻的小餐館,坐在最里面的位置。
寧雨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筆記和圖表。"每次循環,
我都會記錄下新的發現。"她解釋道,"首先,時間循環不是自然發生的。有人在控制它,
或者說,至少曾經控制過它。""你怎么知道?""因為這個。"寧雨翻到筆記本的某一頁,
上面貼著一張模糊的照片,似乎是從監控錄像上截取的。照片中是一個實驗室,
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環形裝置,周圍站著幾個穿白大褂的人。
其中一個人的背影讓周明遠心頭一震。"那...是我?"他難以置信地問。
寧雨點點頭:"三年前的照片。你是'克洛諾斯'項目的核心研究員之一。
"周明遠盯著照片,努力回憶,但腦海中只有一片空白。"我完全不記得這件事。
""因為記憶被修改了。"寧雨平靜地說,"不只是你,
所有參與項目的人都被清除了相關記憶。除了我。""為什么你記得?
"寧雨的表情變得痛苦:"因為我是意外。我本來不該在那里的。
那天我只是去給我父親送午餐,他是研究所的保安。我誤入了實驗室,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周明遠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你看到了什么?""你們成功打開了時間裂縫。
"寧雨的聲音幾乎是一種耳語,"但出了意外。某種能量泄露了,
影響到方圓五公里內的所有人。理論上,我們所有人都應該在那次事故中死亡,
但時間循環讓我們活了下來——以一種扭曲的方式。"周明遠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這個故事太過離奇,但與他經歷的一切又莫名吻合。如果真是這樣,
那么他們實際上已經"死"了,只是被困在死亡前的一段時間里不斷重復。"那么,
打破循環的方法是什么?"他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寧雨深吸一口氣:"根據我的調查,
我們需要找到'錨點'——那個最初觸發循環的人或物。我認為,那就是你,周明遠。
""我?""你是項目負責人,是你在事故發生前最后操作設備的人。
你的意識可能是維持這個循環的關鍵。"周明遠感到一陣眩暈。如果寧雨是對的,
那么他不僅是受害者,也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這個認知讓他胃部絞痛。"那我們該怎么做?
""首先,我們需要恢復你的記憶。"寧雨說,"然后找到那個設備,正確地關閉它。
""設備在哪里?""還在研究所的地下室。但那里現在被嚴密監控,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寧雨從包里拿出一張ID卡,"這是我父親的工作證。它能讓我們進入研究所,
但不能進入核心區域。到了那里,我們需要另想辦法。"周明遠接過ID卡,
上面是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男子照片,名字是"寧建國"。
"你父親...他知道你在做這些嗎?"寧雨的眼神黯淡下來:"在現實時間線上,
他在事故中去世了。但在循環里,他還活著,只是不記得我了。每次循環,我都會去看他,
但他只把我當成陌生人。"周明遠突然理解了寧雨眼中的悲傷。三百多次循環,
意味著她經歷了三百多次與父親的"重逢"和"永別"。這種痛苦遠超他的七次死亡體驗。
"我很抱歉。"他輕聲說,不知為何感到一種責任感,"我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我保證。
"寧雨勉強笑了笑:"希望這次是真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得趕在天黑前行動。
"他們離開餐館時,夕陽已經西斜,給城市鍍上一層金色。周明遠跟著寧雨走向地鐵站,
心中充滿不安。前幾次循環中,地鐵站就是他的死亡地點之一。"別擔心。
"寧雨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這次不會有事。我已經摸清了他們的巡邏路線。""他們?
""研究所的安全人員。他們也在循環中,而且似乎意識到了異常。
他們會阻止任何試圖接近真相的人。
"周明遠感到一陣寒意:"你是說...前幾次我的死亡不是意外?
"寧雨的表情證實了他的猜測:"第一次可能是意外,但之后...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