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都暗涌永樂十四年的寒風裹挾著黃土,掠過尚未完工的紫禁城城墻。
柳長青握著繡春刀的手掌沁出薄汗,鐵護手硌得虎口發麻。眼前這片磚石木料堆砌的工地,
此刻正化作沸騰的修羅場。三百余名民夫舉著粗糙的木桿,將五名錦衣衛圍在中央,
嘶吼聲震得廊下懸掛的夯土工具嗡嗡作響。“散開隊形!盾手在前,刀手兩翼包抄!
” 柳長青扯著嗓子喊道。他身后的總旗張輔一愣,
手中的雁翎刀險些脫手 —— 這與錦衣衛平日里恃強凌弱的做派截然不同。
但特種兵出身的直覺讓柳長青顧不上解釋,此刻前排民夫已將木桿頂端削尖,
粗糲的木刺在夕陽下泛著森然的光。當第一根木桿破空襲來時,柳長青側身避開,
靴底碾過地上的碎石發出細碎聲響。他注意到人群中那個頭戴破氈帽的漢子,
此人每次揮臂都比旁人遲緩半拍,卻總能精準指揮著攻擊方向。
擒賊先擒王的古訓與現代戰術思維在腦中重疊,柳長青深吸一口氣,貼著斑駁的宮墻疾行。
腳下突然踩到一塊凸起的青磚,他條件反射般借力躍起,空中旋身時繡春刀劃出銀弧,
寒光閃過之處,三根木桿齊齊斷裂。“保護千戶大人!
” 張輔的吼聲混著兵器相擊的錚鳴傳來。
柳長青落地時正看見千戶周鎮山被三根木桿逼得連連后退,官靴在泥地里拖出長長的痕跡。
他不再猶豫,刀尖點地借力,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向目標。氈帽漢子察覺到危險,轉身欲逃,
柳長青卻已欺身而上,左手成爪扣住對方手腕,右膝狠狠撞向其肋下。
這一招是特種兵近身格斗的殺招,在明代卻是聞所未聞。氈帽漢子悶哼一聲,
手中木桿當啷落地,喉間發出咯咯的氣音。人群頓時騷亂起來,柳長青順勢將人往前一推,
喝道:“都住手!看看你們的頭兒!”暮色中,繡春刀的刀鋒抵在氈帽漢子咽喉,
映出他脖頸處猙獰的鞭痕。柳長青這才看清對方補丁摞補丁的衣襟里,
藏著半截發霉的炊餅 —— 顯然是克扣的工錢根本不足以果腹。四周民夫漸漸放下武器,
有人開始啜泣,哭聲混著遠處傳來的打夯聲,在空曠的工地上回蕩?!傲賾?,
這手段...” 周鎮山整了整歪斜的幞頭,目光中帶著警惕,“倒是新鮮得很。
” 柳長青正要回話,遠處傳來馬蹄聲,一名小旗策馬奔來:“千戶大人!
又有三個木匠失蹤了,這次是負責榫卯的好手!”夜色降臨時,
柳長青獨自來到白天發現異常的 “風水” 標記點。此處位于新修的文華殿東側,
三枚鵝卵石擺成詭異的三角,中央插著半片染血的黃紙,墨跡在風中已有些暈染,
隱約可見 “黑山” 二字。他蹲下身細查,指腹觸到泥土里凸起的硬物,剛要用力挖出,
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傲賾艉醚排d?!?紀綱的聲音帶著幾分陰柔,
月光下他腰間的鎏金錯銀香囊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漢王殿下明日要巡視工地,
你該不會是想提前來給殿下‘看風水’吧?” 柳長青手一僵,緩緩起身,
瞥見紀綱身后還跟著兩名錦衣衛,佩刀已出鞘三寸。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際,
遠處突然傳來轟隆巨響。文華殿方向騰起沖天煙塵,哭喊聲、呼救聲瞬間刺破夜空。
柳長青瞳孔驟縮 —— 正是白天那處標記點發生坍塌。紀綱臉色驟變,
咒罵一聲帶人匆匆離去。柳長青望著漫天塵土,指尖還殘留著黃紙的血腥味,
心中警鈴大作:這絕不是單純的工程事故。三日后,朱棣的車架駛入紫禁城工地。
柳長青站在警戒線最外圍,隔著重重侍衛,望見龍輦上那道明黃龍袍的剪影。
帝王威壓如實質般撲面而來,他不自覺屏住呼吸,卻在此時瞥見西側墻角處,
幾塊青磚竟擺成與那日相同的三角陣。“大人!” 身后傳來張輔壓低的聲音,
“方才有人看見紀綱的人在這邊轉悠。” 柳長青還未及回應,
突然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氣息,仿佛有人在暗處點燃了某種特殊的香。他猛地轉頭,
正對上一名小太監陰森的目光,那人懷中抱著的青銅香爐,
裊裊青煙中似有暗紅符文若隱若現?!氨Wo陛下!” 柳長青的吼聲驚飛了檐下的寒鴉。
幾乎同一時刻,東南角腳手架轟然倒塌,木梁裹挾著磚石砸向龍輦方向。侍衛們慌亂舉盾,
而柳長青已如離弦之箭沖向那個抱香爐的太監。繡春刀出鞘的瞬間,
時間仿佛變慢 —— 他看清對方袖口繡著的金線云紋,
禮監的標記;聞到對方身上混著檀香的腐臭味;甚至能數清香爐邊緣雕刻的二十八星宿圖案。
刀鋒距離太監咽喉還有三寸時,變故陡生。太監突然詭異地一笑,手腕翻轉,
香爐中的香灰如暴雨般灑出。柳長青本能地閉眼側頭,腥甜氣息直沖鼻腔,喉間泛起鐵銹味。
再睜眼時,那太監已消失不見,只留下滿地青煙和幾塊散落的青磚,赫然又是一個三角陣。
“柳百戶,這是怎么回事?” 朱棣的聲音威嚴中帶著寒意。柳長青單膝跪地,
余光瞥見漢王朱高煦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
以及太子朱高熾留在南京的親信 —— 吏部尚書蹇義派來的密探,
正與工部尚書宋禮低聲交談。當夜,柳長青在北鎮撫司地牢提審誣告夏元吉的文人。
燭火搖曳間,對方脖頸處的胎記突然讓他想起白天那個消失的太監。當他扯開犯人衣領時,
赫然發現相同的暗紅符文刺青。“說!誰指使你寫的密信?” 繡春刀抵住對方喉結,
柳長青注意到犯人袖口露出的半截密語殘片,
“黑山”“鎮遠” 字樣與之前發現的如出一轍。“柳百戶!”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千戶大人說漢王殿下有令,此案即刻結案!” 柳長青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突然想起白天坍塌事故后,紀綱帶人匆匆離去時,
腰間香囊晃動的詭異節奏 —— 那分明是某種暗號。地牢深處,滴水聲混著犯人的嗚咽,
在黑暗中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柳長青望著手中的密語殘片,忽然意識到,
這場遷都大戲的帷幕下,藏著的不僅是朝堂爭斗,
p9-flow-imagex-sign.byteimg.com永樂十四年的南京城,
秦淮河的槳聲燈影里浮動著陳年的脂粉香。柳長青裹緊玄色披風,
踏著濕漉漉的青石板路穿過夫子廟。三日前,他因北京那場蹊蹺的坍塌事故被暫時調離,
帶著密函南下傳遞遷都物資調配的緊急文書,卻沒想到,
這金陵故都藏著比北方更陰森的暗流?!傲賾簦?/p>
” 南京錦衣衛南鎮撫司的百戶徐應昌在朱雀橋邊迎住他,
腰間的鎏金虎符在暮色中泛著冷光,“太子殿下急召,漕運衙門出了樁邪乎案子。
” 柳長青挑眉,注意到徐應昌身后跟著的三名錦衣衛,
佩刀上的纏繩磨損程度明顯異于北鎮撫司的制式裝備,
這是南鎮撫司長期浸淫在奢靡環境中的痕跡。漕運衙門地牢里彌漫著腐肉與艾草混合的氣味。
柳長青蹲下身子,繡春刀挑起死者殘破的衣襟。第七名死者是個年輕漕工,
脖頸處纏繞著暗紅色的繩狀傷痕,像是被某種活物生生勒斃,
傷口周圍皮膚泛著詭異的青黑色?!笆w沒有外傷,指甲縫里卻有朱砂。
” 柳長青用刀尖刮下一點粉末,湊近油燈細看,“這不是普通朱砂,
摻了雄黃和... 人血?!毙鞈樕E變:“大人,
這手法... 倒像是市井傳言的‘黑山鬼母索命’?!?柳長青瞳孔微縮,
想起在北京發現的密語殘片。他轉身走向牢外,青石地面上的水洼倒映著斑駁的月光,
突然瞥見自己的影子旁,多出一道扭曲如蛇的黑影?!靶⌒模 ?柳長青本能地側身翻滾,
三支淬毒的弩箭擦著耳畔釘入木柱。他抬眼望去,屋頂上站著個蒙著黑紗的女子,
手中銅鈴輕晃,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柳長青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意識開始模糊,
仿佛有無數小蟲在顱骨里啃噬。特種兵的訓練讓他瞬間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著神經。
他猛地扯下披風甩向空中,同時借力躍上橫梁。黑紗女子顯然沒料到這招,銅鈴節奏一亂。
柳長青趁機甩出腰間飛爪,鐵鏈破空聲混著銅鈴嗡鳴,飛爪精準纏住對方手腕?!敖o我下來!
” 柳長青暴喝一聲,雙臂肌肉緊繃,硬生生將人拽落。黑紗女子落地時腳尖點地,
竟從袖中甩出一團紫霧。柳長青聞到刺鼻的硫磺味,立刻屏息閉氣,同時揮刀劈開煙霧。
刀鋒觸及實體的瞬間,他借著月光看清對方手腕上的刺青 —— 暗紅符文組成的三角陣,
與北京發現的標記如出一轍。纏斗中,柳長青感覺后頸一涼,是女子的匕首擦著皮膚劃過。
他旋身用刀柄擊中對方肋下,卻聽見骨骼碎裂的脆響。黑紗女子發出非人的尖嘯,
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狀,指甲暴長三寸,泛著青黑色的寒光?!靶靶g!
” 柳長青心中警鈴大作。他側身避開抓撓,同時抬腳踢向對方膝蓋。女子吃痛跪地,
卻趁機將一枚符咒按在地上。符咒燃起幽藍火焰,化作無數細小的毒蟲撲來。
柳長青扯下衣襟捂住口鼻,揮刀狂舞,刀鋒過處毒蟲紛紛墜地,
但更多的蟲子從四面八方涌來。千鈞一發之際,徐應昌帶人趕到,火把照亮了整個院子。
黑紗女子見狀,發出一聲凄厲的口哨,轉身躍上墻頭。柳長青緊追不舍,
卻在屋頂發現她遺落的香囊,打開一看,里面裝著半塊刻有 “黑水幫” 字樣的木牌。
“大人,這黑水幫在秦淮河畔經營多年?!?徐應昌面色凝重,
“聽說背后有個叫邵曉山的神秘人物,與諸天教頗有淵源。” 柳長青摩挲著木牌,
想起北京那封密語殘片上的 “黑山” 二字。他突然意識到,這些看似零散的線索,
正編織成一張橫跨南北的巨大陰謀網。三日后,柳長青在秦淮河畫舫上見到了太子朱高熾。
病弱的太子倚在金絲楠木榻上,蒼白的面容在燭火下泛著青灰:“柳百戶,
朕聽聞你破獲漕運兇案,可有發現與遷都相關的線索?” 柳長青正要回話,
窗外突然傳來重物落水聲。他沖至窗邊,只見一名黑衣男子正在水中撲騰,
胸前插著三支弩箭,正是黑水幫的標記。柳長青毫不猶豫地躍入河中,
冰冷的河水瞬間浸透衣甲。他抓住黑衣人衣領,卻發現對方嘴角溢出黑血,顯然服毒自盡。
黑衣人手中緊攥著一卷羊皮紙,柳長青費力展開,上面畫著漕運路線圖,標記著數十個紅點,
其中幾個紅點旁赫然寫著 “北京”“鎮遠”。就在此時,岸上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柳長青警覺地抬頭,看見漢王黨羽的親信帶著一隊錦衣衛將畫舫團團圍住?!傲賾?,
太子殿下勾結邪教,意圖謀反!” 為首的千戶冷笑,“奉漢王令,
將一干人等押往北鎮撫司!” 柳長青握緊繡春刀,
卻聽見太子虛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柳百戶,帶著密函即刻北上,
告訴陛下... 黑山教...” 話音未落,太子突然劇烈咳嗽,手帕上沾滿鮮血。
柳長青望著手中的羊皮紙和密函,心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南京的繁華與腐朽、漕運的暗流與邪術、朝堂的爭斗與陰謀,都在這一刻化作沉甸甸的責任。
他深吸一口氣,將密函貼身藏好,在錦衣衛的包圍中奮力殺出一條血路。
柳長青策馬狂奔出南京城,身后追兵的呼喊聲漸漸遠去,這場與黑山教的博弈,
與漢王黨的較量。第三章:符咒現世永樂十四年的秋風裹著沙塵掠過紫禁城未完工的飛檐,
柳長青撫著胸口的護身符,那是從南京黑水幫香囊里翻出的青銅片,此刻正燙得像塊烙鐵。
三日前他剛護送工部侍郎金純回府,今夜便又接到急報 —— 負責營造金水橋的主事暴斃,
死狀與南京漕工如出一轍,七竅淌著黑血,枕邊壓著張符紙,
朱砂字跡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藍?!傲賾?,宋尚書命你即刻護送陳大人回泰寧侯府。
” 千戶周鎮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慮,“漢王殿下已下令加強戒備,
可那些妖物...”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沖天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柳長青心頭一緊,那方向正是陳珪的臨時行轅。待他們趕到時,行轅內已是一片狼藉。
青磚地面爬滿蛛網般的裂紋,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硫磺味。陳珪被兩名侍衛護在中央,
卻見他雙目圓睜,脖頸處纏繞著暗紅符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潰爛。柳長青沖上前,
繡春刀剛要斬斷符文,突然聽見頭頂傳來陰森的笑聲。抬頭望去,房梁上倒掛著三個黑袍人,
腰間懸著的銅鈴與南京黑紗女子的如出一轍。其中一人抬手擲出一張符紙,
符紙在空中驟然化作萬千金蠶,嗡嗡聲震得人耳膜生疼。柳長青本能地揮刀格擋,
刀鋒劈碎幾只金蠶,卻嗅到令人作嘔的腐肉氣息?!吧㈤_!結陣!” 柳長青大喊,
同時扯下披風揮舞,將金蠶引向空曠處。特種兵的戰術思維在腦海中飛速運轉,
他注意到黑袍人每次施法前都會輕敲銅鈴三下,這或許就是破解之法。
就在他準備躍起攻擊時,地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隙,無數藤蔓破土而出,纏住他的腳踝。
柳長青感覺小腿傳來灼燒般的劇痛,低頭看見藤蔓表面布滿細小的倒刺,正往皮膚里鉆。
他咬牙揮刀斬斷藤蔓,卻見黑袍人趁機結成三角陣,口中念念有詞。空氣開始扭曲,
柳長青的視野里出現三個一模一樣的陳珪,每個都在向不同方向奔逃?!盎镁常?/p>
” 柳長青咬破舌尖,血腥味讓他短暫恢復清明。他握緊繡春刀,
猛地沖向離自己最近的 “陳珪”,刀鋒卻穿透虛影,砍在石柱上迸出火星。與此同時,
三支淬毒弩箭擦著耳畔飛過,柳長青側身翻滾,卻撞進一團紫霧。
紫霧中傳來陰森的笑聲:“錦衣衛也不過如此?!?柳長青屏住呼吸,
憑借特種兵的聽覺定位聲源,突然暴起揮刀。刀鋒觸及實體的瞬間,
他借著月光看清黑袍人的面容 —— 臉上紋滿暗紅符文,雙眼空洞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