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都魍魎公元 1421 年正月十五,
這座由明成祖朱棣歷時十四年敕建的宏偉宮城 —— 紫禁城,正煥發(fā)著盛世華光。
作為明清兩代皇家宮殿,它占地七十二萬平方米,以九千余間殿宇構成龐大建筑群,
此刻奉天殿內燈火輝煌,廊下懸垂的琉璃燈盞如星子墜落人間,
將雕琢著蟠龍祥云的漢白玉欄桿浸染成流動的赤色長河。柳長青站在廊下,
望著殿中觥籌交錯的群臣,繡春刀的刀柄被掌心沁出的汗浸得發(fā)滑。
六年前他拼死守護的遷都大典,如今已成君臣歡慶的盛宴,可空氣中浮動的奢靡氣息里,
總隱隱透著股腐臭。“柳百戶!” 小旗急匆匆跑來,
燈籠上的 “錦衣衛(wèi)” 金字在風中搖晃,“工部蔡侍郎暴斃,仵作說... 死狀蹊蹺!
” 柳長青心頭一緊,推開擋路的宦官,踏著滿地朱紅宮燈碎片沖向偏殿。
蔡信的尸身橫在鎏金屏風前,蟒袍上還沾著未干的酒漬。柳長青蹲下身子,
指尖剛觸到尸體脖頸,寒意順著指尖竄上脊背 —— 蔡信的皮膚下似有異物蠕動,
定睛細看,竟是密密麻麻的細小孔洞,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取銀針來!
” 柳長青扯下死者衣袖,銀針探入傷口瞬間發(fā)黑。更詭異的是,
死者指甲縫里嵌著細碎木屑,湊近一聞,除了血腥味,竟混著湘西特有的瘴氣。
“這不是尋常木料。” 柳長青皺眉,突然想起鄭和船隊去年帶回的南洋鎮(zhèn)魂木,
傳聞此木能鎮(zhèn)邪祟,卻與這木屑的紋理極為相似。就在此時,殿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張輔渾身是血闖入,手中攥著半截染血的布條:“柳兄!
谷山采石場... 老匠人說夜里看見白骨跳舞!” 他喘息著,“夏大人觀測地氣,
說龍脈似有異動。” 柳長青瞳孔驟縮,六年前谷山那場惡戰(zhàn)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黑山教的陰魂幡、彭大老相的令牌... 難道一切又要重演?深夜,
柳長青帶著張輔和十名錦衣衛(wèi)潛入谷山。寒風卷著砂礫拍打崖壁,
遠處采石場的燈籠在霧氣中明明滅滅,宛如鬼火。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夜空,
眾人舉著火把沖過去,只見老匠人被釘在石碑上,
胸口插著一把刻著符文的匕首 —— 正是黑山教的標記。“小心!
” 柳長青猛地拽住張輔,一支淬毒的弩箭擦著耳畔釘入石壁。濃霧中,
數(shù)十道黑影手持彎刀逼近,為首之人蒙著黑紗,
腰間掛著的玄鐵令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 那是彭大老相的舊物!“給我圍殺!
” 柳長青揮刀劈向最近的黑影,刀鋒相撞迸出火星。他側身避開刺來的匕首,
膝蓋狠狠撞向對方腹部,同時奪過彎刀反手橫掃。血腥氣混著硫磺味撲面而來,
他瞥見黑紗人手中符咒燃起,地面突然裂開,無數(shù)慘白的手臂破土而出。“用火把!
” 柳長青大喊,特種兵的戰(zhàn)術思維在腦中飛轉。他甩出飛爪纏住黑紗人手腕,借力躍起,
繡春刀劃出銀弧。黑紗人怪笑一聲,竟化作黑煙消散,只留下玄鐵令落在地上。
柳長青剛要去撿,遠處傳來馬蹄聲,漢王府的侍衛(wèi)舉著火把趕來。“錦衣衛(wèi)好大的膽子!
” 為首的侍衛(wèi)冷笑,“玄鐵令是我們查獲的贓物,竟想私吞?” 柳長青握緊玄鐵令,
觸感冰涼刺骨,上面刻著的北斗七星紋與記憶中的令牌碎片隱隱呼應。正僵持間,
樹林里突然射出一排火箭,侍衛(wèi)們頓時亂作一團。柳長青趁機帶著張輔突圍,
卻在半路遭到伏擊。三名黑衣人從樹上躍下,手中軟劍泛著藍光。柳長青揮刀格擋,
手臂傳來麻痹感,這劍上淬了劇毒!他猛地后仰避開刺向咽喉的劍鋒,
靴底碾過碎石借力躍起,在空中旋身劈出一刀。刀鋒劃破黑衣人的面罩,
露出一張布滿符咒刺青的臉 —— 是黑山教的余孽!黑衣人獰笑一聲,掏出一張黃符,
符紙瞬間化作毒蛇撲來。柳長青揮刀斬斷蛇身,卻見更多毒蛇從四面八方涌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張輔擲出火把,毒蛇在火焰中發(fā)出凄厲的慘叫。“快走!
” 柳長青扯著張輔狂奔,身后追兵的呼喊聲越來越近。等他們終于甩開敵人,
玄鐵令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柳長青突然發(fā)現(xiàn)令上的北斗紋中心,
竟刻著極小的 “湘西” 二字。三日后,柳長青在京杭運河邊發(fā)現(xiàn)老匠人全家的尸體。
尸體周身浮腫,皮膚下隱約可見蜈蚣爬過的痕跡,與蔡信的死狀如出一轍。更令人心驚的是,
岸邊散落的船板上,同樣沾著南洋鎮(zhèn)魂木的木屑。朝堂之上,
三楊(楊士奇、楊榮、楊溥)因案件爭執(zhí)不下。楊士奇認為是漢王黨羽借妖邪之事擾亂朝綱,
楊榮卻直指錦衣衛(wèi)辦事不力。柳長青站在階下,望著朱棣陰晴不定的面容,突然意識到,
這場詭案背后,不僅有黑山教的陰謀,更藏著朝堂權力的血腥博弈。而他手中的玄鐵令,
或許就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只是這一次,他要面對的,比六年前更加兇險。
第二章:湘西尸潮永樂十九年二月,京杭運河上的冰碴尚未化盡,
刺骨的寒風裹挾著腥臭味撲面而來。柳長青站在漕運總兵陳瑄的官船上,
望著前方密密麻麻的運糧船隊,眉頭擰成了疙瘩。三日前,有船工上報,
說在通州碼頭發(fā)現(xiàn)一艘空船,艙內布滿血跡,卻不見船員蹤影。而此刻,
前方船隊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叫,打破了運河的死寂。“快看!那是什么?
” 一名錦衣衛(wèi)指著遠處。柳長青定睛望去,只見一艘運糧船歪斜著漂來,
甲板上站滿了面色青紫、目光呆滯的 “人”。他們行動僵硬,有的肢體殘缺,
卻仍機械地向前挪動,正是傳聞中的 “行尸”。腐肉的惡臭混著運河水的腥氣,
熏得人作嘔。“準備火藥!” 柳長青大喊。明代的火器技術雖已成熟,
但用于實戰(zhàn)仍需謹慎。他命人將改良后的火藥裝入陶罐,這種陶罐是他參照現(xiàn)代手榴彈原理,
讓工部匠人特制的,罐口用浸過桐油的麻布封著,點火后能產(chǎn)生劇烈爆炸。
漕運總兵陳瑄手持令旗,面色凝重:“柳百戶,這些怪物若是沖進糧倉,后果不堪設想!
但戶部清吏司那邊...” 話未說完,一聲凄厲的嚎叫打斷了他。行尸們突然加速,
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朝著官船游來。它們的動作雖笨拙,卻憑借數(shù)量優(yōu)勢,
很快就逼近了船舷。柳長青率先點燃一個火藥罐,奮力擲出。“轟!” 巨響震得水面翻涌,
數(shù)具行尸被炸得四分五裂,腐肉碎骨濺得到處都是。但更多的行尸蜂擁而至,有的攀住船錨,
有的扒著船舷,指甲在木板上抓出刺耳的聲響。“放箭!” 陳瑄的吼聲響起。
弓箭手們張弓搭箭,箭矢如雨般射向行尸。柳長青揮舞繡春刀,將爬上船的行尸一一砍落。
刀鋒砍在行尸僵硬的軀體上,發(fā)出沉悶的 “噗噗” 聲,腐臭的黑血濺在他臉上,
冰冷刺骨。就在戰(zhàn)斗膠著之際,水面突然泛起詭異的波紋。無數(shù)形似蛤蟆的怪物鉆出水面,
它們渾身長滿黏液,口中噴出腥臭的黑霧 —— 正是黑山教的 “水蜮”。黑霧所到之處,
船工們紛紛咳嗽不止,雙眼通紅,顯然是中了毒。“用石灰!” 柳長青急中生智。
明代運河漕運常備石灰用于防水,此刻成了救命之物。士兵們將整袋石灰拋入水中,
石灰遇水沸騰,燙得水蜮發(fā)出尖銳的慘叫。但這只是權宜之計,行尸和水蜮的攻勢越來越猛,
官船在沖擊下劇烈搖晃。突然,一陣悠揚的笛聲從對岸傳來。柳長青循聲望去,
只見一名紅衣女子站在船頭,手中玉笛輕揚,正是黑山教舵主姚子蓁。她的身旁,
立著一口漆黑的棺槨,棺蓋上刻滿符文,散發(fā)著陰森的氣息。“柳百戶,別來無恙啊。
” 姚子蓁的聲音清脆卻透著寒意,“鬼母即將在萬壽壇重生,你們今日都得葬身于此。
” 她話音未落,笛聲陡然急促,行尸和水蜮的攻勢瞬間加強。
柳長青感覺腰間的玄鐵令突然發(fā)燙,不受控制地發(fā)出共鳴,一股強大的吸力從令中傳來,
仿佛要將他的靈魂抽離。千鈞一發(fā)之際,張輔帶著援軍趕到。他手持火銃,
對著行尸和水蜮一陣猛轟。“柳兄,接著!” 張輔拋來一個布包。柳長青接住打開,
竟是李炳榮遺留的邵曉山手札。
手札上記載著 “掌心雷” 的煉制方法:需硝石、朱砂與施術者精血混合,以符咒催動,
威力巨大。柳長青咬破手指,將精血滴入手札記載的藥粉中,口中念念有詞,同時畫出符咒。
“去!” 他奮力拋出藥粉,符咒瞬間燃起,一道耀眼的雷光從天而降,轟向姚子蓁的船只。
爆炸聲中,姚子蓁臉色大變,匆忙操控棺槨遁入水中。失去控制的行尸和水蜮頓時亂作一團。
柳長青抓住機會,指揮眾人乘勝追擊。火藥罐、火銃、弓箭齊發(fā),運河上硝煙彌漫,
腐臭味、火藥味、血腥味混雜在一起,令人窒息。運河水面漂浮著無數(shù)行尸和水蜮的尸體,
河水染成了暗紅色。柳長青癱坐在甲板上,望著手中的玄鐵令,
令上的北斗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這只是黑山教的一次試探,
真正的危機還在后面 —— 萬壽壇上,鬼母重生的陰謀,正等待著他去破解。
而戶部清吏司的阻撓,也預示著這場戰(zhàn)斗,遠比想象中更加艱難。
第三章:太陰煉魂永樂十九年三月,谷山的寒風裹挾著砂礫,如刀刃般刮過柳長青的臉龐。
他握緊玄鐵令,令上北斗紋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光芒,
與李炳榮殘魂附于令上留下的微弱金光交織。自京杭運河一役后,
玄鐵令便成了連接陰陽的媒介,此刻正微微發(fā)燙,指引著他朝山腹深處前行。“柳兄,
不對勁。” 張輔按住腰間火銃,靴底碾過滿地碎石發(fā)出細微聲響。前方山坳處,
本該廢棄的采石場卻傳來此起彼伏的鑿石聲,數(shù)十名 “匠人” 頭戴斗笠,
在月光下?lián)]動鐵錘,動作整齊劃一得詭異。
柳長青瞳孔驟縮 —— 那些人的腳踝處纏著暗紅符文,分明是黑山教教徒偽裝。
未等他們反應,山道兩側突然響起轟鳴。數(shù)百尊石人石馬破土而出,手持石戈石戟組成戰(zhàn)陣。
石馬嘶鳴聲震得人耳膜生疼,柳長青嗅到空氣中彌漫的硫磺味,
這是黑山教以 “太陰煉魂法” 驅動的機關,石俑內部定藏著陰魂。“用磁石!
” 柳長青扯開衣襟,露出纏在腰間的磁鐵鏈條。明代《天工開物》記載磁石吸鐵之理,
他早命工匠打造此物。鏈條甩出瞬間,石人石馬手中兵器紛紛震顫,一尊石馬失控撞向同伴,
石屑飛濺間露出其腹腔內蜷縮的干尸。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黑山教徒拋下偽裝,
甩出刻滿符咒的鐵鏈。柳長青側身避開橫掃的鐵索,繡春刀劈向對方手腕,
卻見傷口處涌出黑色液體。張輔的火銃轟鳴響起,鉛彈卻穿透教徒身體,
在石壁上撞出火星 —— 這些人竟是被邪術操控的活尸!柳長青突然感覺后頸發(fā)涼,
轉身揮刀,刀鋒卻劈入虛無。四周場景驟然扭曲,原本的采石場化作熊熊燃燒的煉獄,
陰火舔舐著他的衣袍,皮膚卻感受不到絲毫灼熱。“是幻術!” 他咬破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