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劃過書脊,陳小富的手指停了下來。
這本書引起了他的注意。
‘天鳳傳’!
當(dāng)今女皇陛下乃這個歷史上千年以降的第一個女皇帝。
記憶中與翠紅還有老黃出去的時候經(jīng)常聽街坊們說起女皇陛下種種的好,他們將女皇陛下譽(yù)為天鳳——
老天爺派到這人間來的拯救蒼生的鳳凰!
一個女人,能夠在這樣的以男人為尊的世界當(dāng)上皇帝那肯定是不簡單的。
比如,上一世歷史中的那位女皇武則天。
關(guān)于武則天的故事都是通過史書或者傳記得以了解,這輩子來到了這里,能夠親身體會這位女皇陛下治理國家,陳小富對此很是期待,亦很是好奇。
翻開書,他開始細(xì)細(xì)閱讀。
書里講的是當(dāng)今女皇陛下從宮女到女帝的傳奇故事。
不知內(nèi)容真假,但這樣的故事對陳小富極有吸引力,至少讓他從這本書中初窺了這個世界的大致構(gòu)成。
比如,周朝初立時候,有東齊西楚南越北魏四國來犯——
這便說明周朝周邊至少有這四個國家接壤。
比如,女皇陛下親自統(tǒng)兵,率七大神將統(tǒng)領(lǐng)十五萬大軍于松月谷大敗四國三十萬聯(lián)軍。
這說明這位女皇陛下實(shí)在厲害。
至于怎么個厲害法,書中的描述實(shí)在有些夸張。
比如,書中說女皇陛下一劍如虹,于千丈之外斬落了敵將首級。
又比如,書中還說女皇陛下坐于鳳輦之中,僅僅神色微動,那鳳輦上所繪的七只鳳凰中的三只便發(fā)出了嘹亮的鳳鳴之聲飛向了敵軍大陣。
女皇陛下屈指一彈間,那三只鳳凰燃燒著熊熊烈焰沖入敵軍大陣之中,如熾陽一般爆炸開來,敵軍瞬息之間飛灰湮滅……
陳小富微笑搖頭,這樣的故事很精彩,在他看來卻不真實(shí)。
但她御下的能力當(dāng)是極好的。
這就夠了,女皇陛下親征,這是一種態(tài)度,亦能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
能敗四國聯(lián)軍三十萬大軍……她手下的七大神將才是真正的厲害。
自己那便宜父親便是七大神將之一的開陽神將,能在帝京開牙建府,想必這便是女皇陛下的恩寵。
書中又說女皇陛下與那四國皇帝在舊都集慶簽訂了集慶合約之后,她果斷放棄了定都集慶,她將帝都設(shè)在了北方的薊城,說是圣后受命于天,當(dāng)守周朝之國門!
薊城以北便是北漠。
偌大的北漠生活著許多荒原蠻子,他們對周朝北方威脅極大。
鳳歷五年春,女皇陛下再率三大神將遠(yuǎn)征北漠,將荒原的蠻子趕至了千里之外。
女皇陛下將千里之外的那座山命名為不歸山。
山頂有碑。
碑上有女皇陛下用劍所刻下的一行字:
“敢過不歸山,朕滅你們?nèi)澹 ?/p>
沒有在不歸山留下一兵一卒,就憑那塊碑,就憑碑上的那行字,這十余年的時間里,北邊無比安靜。
偌大北漠,想要找到一個蠻子比登天還要難!
大氣魄啊!
陳小富對這位女皇陛下很是佩服,正在暢想女皇陛下英明神武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維。
“少爺……!”
“老夫人,老太爺,少爺在三樓!”
陳小富抬頭,轉(zhuǎn)身,便看見火急火燎登樓而至的奶奶和爺爺。
奶奶似乎永遠(yuǎn)在爺爺?shù)那懊妗?/p>
老奶奶快步上前,一把就握住了陳小富的手:
“即安!”
“不是叫你不要看書的么?”
“看這些東西做甚?”
“是不是蛐蛐沒有了?沒有了你說啊,奶奶派人去給你多抓一些回來!”
陳小富會心一笑,這一刻他真實(shí)的感受到了這個奶奶對他的牽掛、擔(dān)憂,還有關(guān)懷。
但為何曾經(jīng)的奶奶對前身又若即若離呢?
那是發(fā)生在前身向老奶奶問及母親之后。
許是老奶奶不愿前身再次問起,也或許是因?yàn)榍吧硭肋^一次的緣故。
陳小富沒有多想,臉上的微笑很柔軟,言語也很誠懇:
“奶奶,我真不喜歡蛐蛐了,我……就是想要來這里看看。”
陳臨淵陳老太爺見到陳小富他懸著的那顆心已落地,相較于妻子他顯得更為理性一些。
此刻他就站在那張書桌旁。
他的鼻子嗅到了一股墨香。
扭頭看去,書桌上放著的那封信不見了。
再仔細(xì)一瞧,早已干了的硯臺里有半盞墨,那掛于筆架上的毛筆此刻亦有一支放在書桌上。
這顯然是有人磨墨不久,動筆不久。
即安動過筆?
可桌上的那一疊紙卻看不出有動過的痕跡。
陳臨淵瞬間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心想或許是這孫子想要寫點(diǎn)什么,磨好了墨,取好了筆,甚至筆已蘸墨,最終卻不知道該寫點(diǎn)什么。
能寫點(diǎn)什么。
至于安小薇給他的信……
這肯定是他收了起來,待回南院之后再讓翠紅給他念念。
嗯,再讓翠紅代他給安小薇回一封信,這也挺好的,只是呆會得給他說說小薇那姑娘真的很不錯,回信就不要亂說,得先娶回了家才行。
陳臨淵如此想著視線落在了陳小富的手上,看著陳小富手里還握著一卷書,他驚訝一問:
“……你……你在看書?”
“嗯。”
“那個……你能看懂么?”
陳小富又咧嘴一笑,顯得有些靦腆。
“略懂。”
“……”
這個‘略’字很有味道。
翠紅看了看少爺?shù)谋秤埃南肟傆X得少爺與以往有些不一樣卻總是說不清楚,現(xiàn)在大致是明白了。
少爺?shù)哪樒ぷ兊帽纫酝窳耍?/p>
他就識得那么四十來個字,在這里裝模作樣的看書,竟然還大言不慚的說‘略懂’。
老夫人也頗為驚訝,也就驚訝了那么一剎那便沒有將這兩字放在心上。
倒是陳臨淵陳老太爺看著陳小富的那雙老眼里的疑惑更濃了一些——
他不明白這略懂二字究竟是懂多少。
曾經(jīng)考校過這個孫子,通過三字經(jīng)——最簡單的蒙學(xué)——這個孫子能識的字不超過三十個!
那是江老夫子三年的心血!
自己不信那個邪,想要將這朽木雕出一朵花來,在這三個月里夜以繼日的教這孫子識字,最終當(dāng)然是絕望的。
三個月里,他多認(rèn)識了六個字!
那么這孫子攏共識字不超過四十個。
他竟然在看書!
這要是說出去誰能信?
這略懂二字,肯定就是不懂的。
至于看書嘛……就當(dāng)他是在看書吧,沒有再從三層樓上跳下去這便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
“即安,咱們回去。”
老夫人懸著的心雖已放下,卻不愿這孫子繼續(xù)呆在書樓上,可不能再出意外了。
陳小富沉吟三息,這虛弱的身子骨讓他感覺到些許疲倦。
另外便是剛剛放在了心上的一件事,得給遠(yuǎn)在帝京的那個未婚妻回一封信。
那封信是去年十月初三寫的,距今已過去了半年時間,她在帝京會不會等急了?
“好,我們回去。”
“即安,以后不要看書了。”
“……奶奶放心,孫兒不會再尋短見。”
“當(dāng)真?”
“嗯,當(dāng)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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