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晞愛了林予白二十年,從學步到畢業。>他享受她的愛慕,卻從不承認。
>直到她看見他牽起校花的手,笑著給她戴上戒指。>姜未晞轉身離開,
從此消失在他的世界。>五年后重逢,她平靜遞來喜帖:“林先生,下月我結婚。
”>他紅著眼抓住她手腕:“別鬧了,回家。”>她只是笑:“胃癌晚期,回不去了。
”>葬禮那天下起大雨,林予白抱著骨灰盒沖進雨幕。
>墓碑上刻著她最后的話:“愛到骨髓才懂,轉身是最好的成全。
”---畢業典禮那天的雨,下得毫無征兆,又急又冷。
豆大的雨點狠狠砸在禮堂頂的琉璃瓦上,噼啪作響,匯成一片模糊的白噪音,
幾乎蓋過了校長冗長的致辭。空氣里彌漫著濕漉漉的青草味、廉價香水味,
還有畢業季特有的,一種喧囂之下暗涌的離愁別緒。姜未晞安靜地坐在臺下,
穿著寬大的學士服,烏黑微卷的長發從方帽邊緣柔順地垂落下來,有幾縷貼在她白皙的頸側。
大大的眼睛藏在濃密卷翹的睫毛下,像兩泓深不見底的清潭,此刻卻映不出什么神采。
她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包裝精致的方形禮盒,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盒子里面,
是她熬了不知多少個通宵才完成的畢業禮物——一個手工制作的星空主題音樂盒,
底座上刻著一行極小的字:“予白,愿你的宇宙,永遠有星光。
”這是她愛林予白的第二十個年頭。從光著腳丫在鋪滿陽光的林家花園里追著他跑,
他笨拙地扶起摔倒的她、擦掉她膝蓋上的血珠和眼淚;從小學他替她教訓搶她橡皮的壞小子,
到高中他打球扭傷腳,她默默替他抄了整整一個月的筆記,
熬得眼睛通紅……時間像一條無聲流淌的長河,裹挾著她所有的喜怒哀樂,
固執地、單向地涌向他。他都知道。他知道她亮晶晶的眼神只為他閃動,
知道她抽屜里塞滿寫了他名字又劃掉的草稿紙,知道她總是“順路”經過籃球場,
手里還攥著他喜歡的冰鎮飲料。他只是不說。不拒絕她遞過來的水,
不推開她為他整理的筆記,甚至在某個冬夜她凍得發抖時,
會默許她把手塞進他溫暖的大衣口袋。可他也從不承認。當朋友起哄時,
他只會帶著那種慣有的、漫不經心的笑,揉亂她的頭發:“未晞?小丫頭片子,
跟親妹妹似的。”禮堂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校長致辭結束了。
人群像退潮般涌向出口,喧鬧聲瞬間高漲。姜未晞抱著盒子,逆著人流,
目光急切地在攢動的人頭中搜尋那個熟悉的身影。她穿過彌漫著汗水和雨水味道的人群,
學士袍的袍角被擠得皺巴巴,懷里的盒子成了唯一的支點。終于,
在禮堂側門那棵被雨水洗刷得格外油亮的香樟樹下,她找到了他。林予白站在那里,
身姿挺拔如校園里那棵標志性的白楊,天生的焦點。雨水打濕了他額前幾縷黑發,
非但不顯狼狽,反而添了幾分落魄不羈的魅力。他身邊站著一個女孩,
穿著同樣嶄新的學士服,卻掩不住那份奪目的光彩。是校花蘇晴,公認的藝術系女神。此刻,
蘇晴正微微仰著臉看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甜蜜笑容。時間仿佛在姜未晞的腳下凝固了。
她看見林予白低下頭,嘴角揚起一個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的弧度。
那笑容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敷衍或游離,是純粹的、專注的暖意。然后,他伸出手,
極其自然地、帶著一種宣告主權般的姿態,握住了蘇晴的手。蘇晴白皙纖細的手指上,
一枚小巧精致的鉆石戒指,在灰蒙蒙的雨幕里,刺眼地折射出冰冷的光。
那光芒像一根燒紅的針,瞬間刺穿了姜未晞的視網膜,狠狠扎進她大腦最深處。
整個世界的聲音驟然消失了,只剩下血液在耳膜里瘋狂鼓噪的轟鳴。
她懷里那個承載了無數夜晚期待和心血的禮盒,突然變得無比沉重,
沉重到她的手臂再也承受不住。“啪嗒。”一聲悶響,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
盒子從她驟然脫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濕漉漉的地磚上。
精心挑選的包裝紙立刻被渾濁的雨水浸透,暈開一片難看的深色污跡。
里面那個脆弱的水晶球底座,似乎也發出了細微的碎裂聲。這微小的動靜驚動了樹下的兩人。
林予白和蘇晴同時轉過頭來。蘇晴漂亮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
隨即化為一種了然的、帶著微妙優越感的平靜。林予白臉上的溫柔笑意僵住了,
他看向姜未晞,那雙總是帶著點疏離感的眼睛里有瞬間的愕然,
隨即浮起一層復雜難辨的情緒,像是尷尬,又像是被撞破某種隱秘的狼狽,唯獨沒有慌亂,
更沒有一絲被珍視之物破碎的痛惜。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
也許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解釋,也許是一個習慣性的、安撫“妹妹”的稱呼。
但姜未晞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她甚至沒有低頭去看一眼地上那團被雨水泡壞的、代表著她二十年癡心妄想的狼藉。
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絞,隨即是徹底的、令人窒息的麻木。
那股麻木感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凍結了她所有的表情和動作。
她只是極其緩慢地、極其平靜地抬起眼,目光掠過林予白那張俊朗依舊的臉,
掠過他緊握著蘇晴的手,最后落在那枚刺眼的鉆戒上。那眼神,空得可怕。沒有質問,
沒有淚水,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就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然后,她轉過身。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寬大的學士服袍角在濕冷的空氣里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濺起幾點細小的水花。
她挺直了背脊,像一棵被風雪壓彎又驟然反彈的青竹,一步一步,
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禮堂側門那一片喧囂混亂的人潮里。雨水順著她的發梢、衣領滑落,
冰冷刺骨,她卻感覺不到。身后,林予白下意識地向前追了一步,手臂抬起,
似乎想抓住什么。蘇晴的手輕輕扯住了他的衣袖,低聲說了句什么。他的腳步頓住了,
抬起的手臂也緩緩垂落下來。他站在原地,
望著那個迅速被灰色雨幕和涌動人群吞噬的、單薄而挺直的背影,眉頭一點點蹙緊。
一種陌生的、空落落的感覺,像這冰冷的雨水,悄無聲息地滲入了他胸腔的某個角落。
他張了張嘴,最終,什么聲音也沒能發出。***五年光陰,足以讓一座城市改換新顏。
曾經熟悉的街角咖啡館,被一家頗具格調的花店取代,櫥窗里永遠盛放著當季最鮮艷的花束,
暖黃的燈光烘托出一片溫柔。姜未晞穿著剪裁合體的米白色風衣,坐在靠窗的位置,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溫熱的咖啡杯壁。午后的陽光透過潔凈的玻璃,
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她對面坐著閨蜜沈薇。“真決定了?
”沈薇攪動著杯里的拿鐵,聲音壓得很低,眼神里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那個……瑞士的療養院,條件再好,也是異國他鄉。你一個人……”她的話沒說完,
但未盡之意沉甸甸地懸在兩人之間。姜未晞端起咖啡,淺淺抿了一口,
濃郁的苦澀在舌尖化開,她早已習慣。她微微牽了牽嘴角,那笑容很淡,
帶著一種近乎透明的平靜:“嗯,決定了。簽證都下來了。那邊環境好,安靜,
醫療方案也定了。”她頓了頓,目光落在窗外熙攘的街道上,聲音輕得像嘆息,
“總得……找個地方,好好告別。”沈薇的眼眶瞬間紅了,別過臉去,用力吸了吸鼻子。
她太了解姜未晞了,這平靜下面,是耗盡了所有力氣才維持住的體面。二十年的癡心妄想,
五年的徹底消失,換來的是一場與死神的賽跑。她無法想象,
當姜未晞獨自面對那些冰冷的檢查報告、無休止的化療和日益衰弱的身體時,是怎樣的心情。
“他……”沈薇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林予白……后來找過你嗎?我是說,
你消失之后……”姜未晞握著杯子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指節泛出一點白。
她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緒。過了幾秒,
她才重新抬起眼,眼底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湖面,沒有絲毫漣漪。“找過吧,
”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聽我媽提過幾句,
說他去家里問過幾次,打過很多電話。”她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帶著一絲極淡的嘲弄,
不知是嘲弄誰,“找不到,也就……那樣了。”是啊,也就那樣了。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激起過幾圈漣漪,最終沉入水底,歸于徹底的沉寂。世界那么大,一個人鐵了心要消失,
另一個人又能堅持尋找多久呢?五年,足以讓很多刻骨銘心變得面目模糊。沈薇還想說什么,
姜未晞放在桌面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動的名字,
眼神微微凝滯了一瞬。沈薇也看到了那個名字,瞬間屏住了呼吸。林予白。
姜未晞的指尖在屏幕上方懸停了片刻,像是在權衡,又像是在積蓄某種力量。然后,
她按下了接聽鍵,將手機輕輕貼到耳邊。“喂?”她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去,清晰,平穩,
聽不出任何情緒,就像接聽一個普通的商務電話。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只有壓抑的、略顯粗重的呼吸聲,斷斷續續地傳來,泄露著電話另一端的人并不平靜的心緒。
這沉默像一張無形的網,在空氣中彌漫開令人窒息的張力。“未晞……”終于,
林予白的聲音響起,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小心翼翼的試探,
仿佛怕驚碎了什么易碎的夢境,“真的是你?你在哪?
”這熟悉的、曾經無數次在她夢里縈繞的低沉嗓音,此刻隔著電波傳來,
卻像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模糊又遙遠。姜未晞的目光平靜地落在窗外,
看著街道對面一個孩子正踮著腳把冰淇淋遞到媽媽嘴邊,陽光跳躍在他們身上。“嗯,是我。
”她回答,語氣疏離而禮貌,仿佛在和一個不太熟的客戶確認信息,“林先生,有事嗎?
”“林先生”三個字,像三根冰冷的針,精準地扎進了電話那頭的心臟。
聽筒里傳來一聲清晰的抽氣聲,緊接著是更長久的、令人難堪的沉默。
姜未晞幾乎能想象出林予白此刻的表情——錯愕,受傷,或許還有一絲被冒犯的慍怒。
“未晞……”他再次開口,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還有極力壓抑的焦躁,
“別這樣叫我。告訴我你在哪?我……我找了你很久。”“找我?”姜未晞輕輕地反問,
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疑惑,仿佛聽到了一個極其荒謬的問題,“林先生,
我們之間,好像沒有什么需要特意尋找的事情吧?”電話那頭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沉重的、壓抑的,仿佛一頭被困住的獸。姜未晞甚至能聽到背景里隱約的車流聲,
他大概是在某個嘈雜的街頭。“我……”林予白似乎被這句輕飄飄的反問徹底噎住了,
他艱難地尋找著措辭,聲音里透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狼狽,
“當年……蘇晴……那件事……我知道是我混蛋!我……”他語無倫次,
那些在心里盤桓了五年,或許在無數個深夜反復咀嚼的懺悔和解釋,
此刻在這樣冷靜疏離的“林先生”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甚至有些可笑。“過去的事了。
”姜未晞打斷了他,聲音依舊平穩無波,像在陳述一個早已蓋棺定論的事實,
“林先生不必再提。如果沒有其他事,我這邊還有約,先掛了。”“等等!
”林予白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一種絕望的挽留,“你在哪?我現在就要見你!未晞,
求你了……”“我在‘遇見’咖啡廳。”姜未晞報出了地址,
語氣平淡得像在預約一個會議地點,“不過,我大概只能給你十五分鐘。
”沒等林予白再有任何回應,她便果斷地掛斷了電話。手機被輕輕放回桌面,
發出輕微的磕碰聲。她端起微涼的咖啡,又喝了一小口,動作從容得沒有一絲顫抖。
“未晞……”沈薇看著她,滿眼的心疼和不贊同,“你何必……”“總要有個了斷。
”姜未晞放下杯子,目光投向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在我還有力氣的時候。”不到十分鐘,一輛線條冷硬的黑色跑車帶著刺耳的剎車聲,
猛地停在咖啡廳外的路邊。車門被用力推開,林予白幾乎是沖了出來。五年不見,
他依舊英俊得奪目,昂貴的西裝襯得身形更加挺拔,但此刻,
那份慣有的從容和矜貴蕩然無存。他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凌亂,臉色蒼白,下頜繃緊,
深邃的眼窩下帶著明顯的青影,
眼神里翻滾著劇烈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焦灼和某種失而復得的狂亂。
他像一陣颶風般沖進咖啡廳,目光如雷達般急切地掃視,瞬間鎖定了窗邊的位置。
當看到姜未晞的身影時,他眼中爆發出一種近乎熾烈的光芒,大步流星地沖了過來,
帶著一身室外的寒意和風塵仆仆的氣息。“未晞!”他停在桌邊,
高大的身影帶來一片壓迫性的陰影,胸膛劇烈起伏著,貪婪的目光緊緊攫住她,
像是要把她的模樣刻進靈魂深處,“真的是你……”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伸出手,
似乎想觸碰她的臉頰,確認這不是幻覺。姜未晞在他沖過來的瞬間,
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隨即又恢復了那種冰雪般的平靜。她微微后仰,
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抬起眼,迎上他那雙翻涌著太多復雜情緒的眼睛。她的眼神,清澈,
平靜,如同兩泓結了薄冰的深潭,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的狼狽和失控,卻激不起一絲波瀾。
“林先生,請坐。”她指了指對面的空位,語氣客氣而疏離,像在招呼一個初次見面的客戶。
林予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急切和激動瞬間凝固,被一種巨大的難堪和茫然所取代。
他看著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眼前的姜未晞,
依舊是記憶里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五官,微卷的長發,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
但有什么東西徹底變了。那雙曾經盛滿了星光、只為他一人閃亮的眼眸,
此刻只剩下深不見底的沉寂和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她坐在那里,
像一座被精心雕琢過的冰山,散發著無聲的、拒人千里的寒意。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頹然地收回手,在她對面重重坐下。目光卻依舊死死鎖在她臉上,
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審視和無法理解的痛楚。“你……”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干澀沙啞,
“這五年,你去了哪里?過得好嗎?為什么……”為什么消失得如此徹底?
為什么一點音訊都不留?為什么……變成了這樣?無數個問題堵在喉嚨口,
最終化作一句低啞的質問,“為什么不聯系我?”姜未晞沒有立刻回答。她微微側過頭,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午后的陽光透過玻璃,在她蒼白的側臉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卻透著一股易碎的脆弱感。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去了些地方,
看了些風景。”她收回目光,看向他,語氣平淡得像在敘述別人的旅行,“挺好的。
至于聯系……”她頓了頓,唇角勾起一個極淺、極淡的弧度,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反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和荒涼,“林先生,我們之間,好像沒有保持聯系的必要。
”林予白像是被狠狠抽了一巴掌,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他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攥成了拳,
指節捏得發白。“未晞!”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刺痛的焦躁和一絲壓抑不住的怒火,
“別這樣跟我說話!我知道當年是我混賬!是我對不起你!可你不能……”他猛地頓住,
胸膛劇烈起伏,似乎在極力平復翻涌的情緒,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一種無處宣泄的委屈,
“你不能就這樣消失!你知道我這五年是怎么過的嗎?我……”“林先生,
”姜未晞再次打斷了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清晰力量,像一把薄薄的冰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