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時間能治愈一切,但他們沒說,有些傷口,只會在時間里潰爛得更深,
直到侵蝕掉整個靈魂。我的靈魂,大概早已千瘡百孔,只是他還以為,
我依然是那個摔一跤會哭,一顆糖就能哄好的林晚照。他不知道,有些痛,一旦開始,
就再也不會好了。我和顧呈許的開始,像所有都市童話一樣,浪漫而炫目。他是天之驕子,
英俊、多金、前程似錦;我是努力想在水泥森林里扎根的普通女孩,平凡卻對愛執拗。
他說愛我清澈的眼,愛我笨拙的溫柔,愛我身上不染塵埃的干凈。為了這份愛,
我放棄了父母安排的安穩工作,離開熟悉的小城,義無反顧地奔向他所在的繁華都市,
以為只要有愛,就能抵御一切。那時的我,天真地以為,只要我全心全意,
他就會是我永恒的港灣。我為他學著煲他喜歡的湯,為他打理瑣碎的家事,
為他應酬那些我不喜歡的場合,將自己一點點嵌入他的生活,磨平了棱角,也磨淡了自己。
朋友說我愛得卑微,我說,為愛付出,甘之如飴。直到那個雨夜。我淋著傾盆大雨,
捧著剛出爐、他最愛吃的栗子蛋糕,想給他一個加班后的驚喜。推開他公寓虛掩的門,
看到的,卻是他與另一個陌生女人在沙發上抵死纏綿,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香水味和我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對另一個人的癡迷與縱情。蛋糕「啪」
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像我的心。他聞聲回頭,看到我,眼中沒有一絲慌亂,
只有被打擾的不耐與一絲……如釋重負的冷漠。那個女人則慵懶地整理著凌亂的衣衫,
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輕蔑地打量著我這個狼狽的失敗者。顧呈許慢慢走近,
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晚照,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們……分手吧。」
1 絕情分手夜「分手?」我喃喃重復這兩個字,像是第一次聽聞。雨水順著我的發梢滴落,
混著臉上冰冷的液體,分不清是雨還是淚。顧呈許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似乎對我的反應很不耐煩。「不然呢?」他反問,語氣里帶著一絲嘲弄,「晚照,
別告訴我你還想繼續。」他身后的女人,那個叫孟煙的,我后來才知道她名字的女人,
此刻正慵懶地倚在沙發上,嘴角噙著一抹譏誚的笑,眼神像打量一件被隨意丟棄的舊物。
「為什么?」我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這個問題,在此情此景下,顯得多么蒼白無力。
但他還是回答了,用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沒有為什么。」顧呈許說,「或者說,
從一開始,我對你就沒有那種感情。」「那我們算什么?」我的心一寸寸下沉,
墜入無底的冰窟。「晚照,」他嘆了口氣,那語氣不像是愧疚,
更像是一種終于可以卸下偽裝的輕松,「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我和你在一起,
只是因為你眉眼間,有那么幾分像她。」他微微側頭,目光投向孟煙。那目光里,
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與專注,像一根燒紅的鐵釘,狠狠烙在我心上。
孟煙似乎很享受這種注視,她伸出涂著蔻丹的手指,輕輕撥弄了一下耳邊的碎發,
對我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而且,」顧呈許的聲音再次響起,將我從短暫的失神中拉回,
「你干凈,聽話,好掌控,不會惹麻煩。」干凈。聽話。好掌控。原來,我在他眼中,
就是這些標簽的集合體。原來,我引以為傲的深情與付出,在他看來,只是「不會惹麻煩」
的優點。可笑。真是太可笑了。「現在,孟煙回來了。」
他的聲音里終于帶上了一絲真正的情緒,一種急切的、不容置喙的宣告,
「我不想再在你身上浪費時間。」「浪費時間……」我咀嚼著這四個字,
血腥味從喉嚨里泛上來。我的三年,我放棄的一切,我的全心全意,在他口中,
只是「浪費時間」。他走近一步,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遞到我面前。
「這里面有二十萬,算是給你的補償。密碼是你的生日。」他的動作優雅依舊,
仿佛不是在進行一場骯臟的分手,而是在完成一筆無關痛癢的交易。「公寓,
你三天內搬出去。」他補充道,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我沒有接那張卡。我只是看著他,
看著這個我愛了三年,以為會相伴一生的男人。他的臉英俊依舊,但此刻在我眼中,
卻比任何妖魔鬼怪都要丑陋。「顧呈許,」我一字一句地開口,聲音因為極致的壓抑而顫抖,
「你會后悔的。」我說不清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這句話。是最后的倔強?還是不甘的詛咒?
他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般,低低地笑了起來。
孟煙也跟著嬌笑出聲,笑聲尖銳刺耳。「后悔?」顧呈許走到孟煙身邊,將她攬入懷中,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不屑與憐憫,「林晚照,你是不是還沒睡醒?
我顧呈許這輩子,最后悔的,大概就是為了敷衍你,浪費了和孟煙相處的時間。」
孟煙依偎在他懷里,柔聲說:「呈許,別跟這種人廢話了,我餓了,我們去吃宵夜吧。」
「好。」顧呈許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個輕吻。然后,他們相擁著,從我身邊走過,
沒有再看我一眼。門被輕輕關上,隔絕了屋內的暖氣與香艷,也隔絕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站在冰冷的客廳中央,地上一片狼藉,是摔碎的蛋糕,還有我摔碎的心。不知過了多久,
我才像一個提線木偶般,機械地轉過身,拖著灌了鉛的雙腿,
一步一步走出這個曾經承載我所有美夢,如今卻變成噩夢源頭的公寓。
2 雨夜孤行大雨依舊在下,像是要將整個城市都淹沒。我拖著唯一一個小行李箱,
里面裝著我所有的家當——幾件廉價的衣服,一些洗漱用品,
還有那本顧呈許曾經隨口夸過好看的書。諷刺的是,書名叫做「長相守」。
手機早就沒電自動關機了。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雨水打濕了我的頭發、衣服,
冷得我瑟瑟發抖。霓虹閃爍,車水馬龍,這座繁華的都市,卻沒有一盞燈是為我而亮的。
我不知道該去哪里。朋友?我在這里幾乎沒什么朋友。
大學畢業后就一頭扎進了與顧呈許的愛情里,為了他,我疏遠了幾乎所有人。父母?
我怎么敢告訴他們我此刻的境遇。他們當初就不同意我遠嫁,如今若知道我落得這般田地,
只會更加傷心失望。我找了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店員異樣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但我已經沒有力氣去顧及了。我太冷,太餓,
也太累了。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顧呈許和孟煙在沙發上交纏的畫面,
聽到了他們刺耳的笑聲。「干凈,聽話,好掌控。」「浪費時間。」
這些話像魔咒一樣在我腦海里盤旋。第二天一早,我被店員叫醒。「小姐,
我們這里不能長時間逗留。」我狼狽地道歉,拖著箱子離開。雨停了,但天空依舊陰沉。
我用身上僅剩的錢,找了個最便宜的小旅館住下。房間小得可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
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夜無眠。三天后,顧呈許的助理打來電話,
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冰冷語氣提醒我,公寓的租期到了,如果我不主動搬走,
他們會請人「幫忙」清理。他還「好心」地告訴我,顧總給我的那二十萬「分手費」,
如果我嫌少,可以再「商量」,但條件是讓我簽一份協議,保證以后絕不再糾纏。
我掛了電話。我沒有去拿那筆錢。我僅存的自尊,不允許我接受這種嗟來之食。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瘋狂地找房子、找工作。但現實遠比我想象的更殘酷。
顧呈許的能量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快,圈子里就傳遍了關于我的「謠言」。
版本有很多……有人說我貪得無厭,妄圖用孩子套牢顧呈許,結果被識破,掃地出門。
有人說我私生活混亂,給顧呈許戴了綠帽子,才被一腳踹開。更有人說,
我其實是某個大佬包養的情婦,因為大佬失勢,才被顧呈許撿了漏,如今大佬東山再起,
我又想回頭……這些謠言,編得有鼻子有眼,配上一些捕風捉影的「證據」,
很快就讓我名聲掃地。而顧呈許,對此選擇了默認,甚至,我懷疑這其中就有他的手筆。
他要用這種方式,徹底斷絕我與他之間最后一絲可能的關系,也順便,為他和孟煙的「真愛」
掃清輿論障礙。真狠啊,顧呈許。為了孟煙,他可以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那二十萬,
與其說是分手費,不如說是封口費,是讓我閉嘴滾蛋的價碼。我自然不會去領。
我用最快的速度,在城中村租了一個小單間。押一付三后,我身上幾乎分文不剩。
3 職場陷阱失去顧呈許「光環」的我,在求職市場上也處處碰壁。
之前那份在顧呈許看來「還不錯」的工作,其實也是他通過關系安排的。
是一家頗有名氣的廣告公司,職位是文案策劃。我一直以為,我能勝任這份工作,
是因為我的能力。現在想來,真是天真得可笑。在我「被分手」
的消息傳到公司高層耳朵里的第三天,HR就約談了我。理由冠冕堂皇:「公司業務調整,
部門結構優化。」結果就是我被「優化」掉了,拿了一筆N+1的賠償。不多,
但足夠我短期內不至于餓死。我拿著這筆錢,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還給顧呈許。
我不想欠他任何東西。但我連他的面都見不到。他的助理禮貌而疏離地告訴我:「顧總很忙,
林小姐,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顧總也是為你好。」我明白了。他連見我一面,
都覺得是浪費時間。那筆「賠償」,大概也是他打發我的手段之一。也好。我拿著這筆錢,
至少可以暫時維持生計。我開始瘋狂地投簡歷、面試。但每一次都在最后關頭被刷下來。
我隱約感覺到,有一只無形的手,在阻撓我。直到有一次,一個面試官在結束后,
私下里隱晦地對我說:「林小姐,你的能力我們是認可的。但是……有些事情,
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你,明白嗎?」我怎么會不明白。是顧呈許。
他不想讓我在這個城市里過得太好。或者說,他不想讓孟煙看到我過得太好。他的「好掌控」
,原來也包括了分手后,我的人生軌跡。絕望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坐在回出租屋的公交車上,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
第一次對這個我曾經無比向往的城市感到了深深的恐懼。它太大,太冷漠,太殘酷。
它像一個巨大的怪獸,輕易就能吞噬掉我這樣渺小無助的個體。就在我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
我接到了張檬的電話。張檬是我大學時最好的閨蜜,也是唯一一個知道我所有事情的人。
我以為她是來安慰我的。電話接通,她的聲音卻異常冷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優越感。
「晚照,我聽說你最近不太好。」「嗯。」我應了一聲,喉嚨哽咽。「我早就勸過你,
顧呈許那種男人,不是我們這種普通女孩能駕馭的。你當初不聽,非要飛蛾撲火。」
她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責備。我沉默了。「現在這樣,也算是求仁得仁吧。」她繼續說。
我的心一點點冷下去。「晚照,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張檬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一些,
「其實,顧呈許和孟煙,在你發現之前,就已經在一起好幾個月了。
他們甚至……在我這里住過幾次。」轟——我的腦袋像被炸開了一樣。「你說什么?」
「我說,他們早就背著你在一起了。顧呈許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他只是把你當成一個方便的過渡品。孟煙一回來,你就得立馬滾蛋。」
張檬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說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那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我用盡全身力氣才問出這句話。「告訴你有什么用?」張檬反問,「你能改變什么?
早點告訴你,你只會更痛苦。還不如讓你自己發現,自己死心。」「而且,」她頓了頓,
語氣變得有些微妙,「顧總……給了我一些好處。你知道的,我在那家外企一直升不上去,
他幫我打通了一些關系。」我明白了。徹底明白了。原來,我所以為的友情,
也不過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沙堡,輕輕一推,就塌了。顧呈許不僅毀了我的愛情,
還順便用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好處」,收買了我最好的朋友,讓她成為他背叛我的幫兇。
「所以,張檬,」我聽到自己用一種極其陌生的平靜語氣說,「你今天打電話給我,
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讓我更痛苦,更絕望,是嗎?」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晚照,
我只是想讓你認清現實。」張檬的聲音有些干澀,「別再做夢了。拿著顧呈許給你的錢,
回老家去吧。那里至少有你父母。」「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冷冷地說完,
直接掛斷了電話。我將張檬的聯系方式從手機里徹底刪除。這個世界上,我再也沒有朋友了。
4 生活困境生活的窘迫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沒有工作,積蓄又少得可憐。為了省錢,
我從城中村的小單間搬到了更偏僻的合租房的隔斷間。
房間小到只能放下一張床和一個小桌子。窗戶對著另一棟樓的墻壁,終年不見陽光。
我開始打各種零工。去餐廳端盤子,被油膩的客人揩油。去超市做促銷員,一站就是一天,
嗓子喊到沙啞。去街頭發傳單,被城管追得滿街跑。我曾經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可如今,我卻活得像陰溝里的老鼠。
每日為了幾塊錢的飯錢奔波,為了幾十塊的房租發愁。巨大的落差,
讓我不止一次在深夜痛哭。但哭過之后,第二天還是要爬起來,繼續去面對這個操蛋的世界。
因為我不能倒下。我還有父母。我不敢告訴他們我現在的真實情況。每次打電話回家,
我都強裝著開心,說自己工作很好,同事很好,一切都很好。
母親總是在電話那頭嘮叨:「晚照啊,一個人在外面要注意身體,別太累了。要是實在不行,
就回來吧,家里總有你一口飯吃。」
父親則依舊是那副嚴厲的口吻:「在外面就要做出個樣子來,別讓人看扁了。
當初是你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我知道他們都是為我好。但我不能回去。
我不能讓他們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我只能咬著牙,一個人硬撐。營養不良,
加上長期的精神壓力,我的身體越來越差。胃經常痛,頭發也開始大把大把地掉。
鏡子里的我,面色蠟黃,眼窩深陷,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連我自己都快認不出自己了。
有一天,我在發傳單的時候,突然一陣天旋地轉,暈倒在了街上。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旁邊是一個好心的路人,她幫我叫了救護車。醫生說我低血糖,
嚴重營養不良,還有輕微的貧血。需要好好調養。我苦笑。調養?我拿什么調養?
我連明天的飯錢在哪里都不知道。好心的路人幫我墊付了醫藥費,留下一百塊錢就走了,
連名字都沒告訴我。我捏著那張皺巴巴的一百塊,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這個世界,
終究還是有一絲溫暖的吧。盡管這絲溫暖,對我而言,太過微弱,也太過短暫。出院后,
我更加努力地找工作。只要能掙錢,什么臟活累活我都愿意干。
我甚至去應聘過保姆、清潔工。但人家一看我這副病懨懨的樣子,都紛紛搖頭。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一家小小的花店老板娘收留了我。她說看我可憐,
讓我暫時在她店里幫忙,管吃管住,每個月再給我幾百塊零花錢。我感激涕零,
差點給她跪下。花店的工作很清閑,每天就是給花澆澆水,修剪修剪枝葉,接待一下客人。
老板娘是個和善的中年女人,對我很好,經常給我做些好吃的。聞著滿屋的花香,
我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了一些。我以為,生活終于開始對我露出一點點笑臉了。然而,
我還是太天真了。命運似乎從不肯輕易放過我。5 孟煙的羞辱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
就被一個不速之客打破了。那天下午,陽光很好,我正在店里整理新到的玫瑰花。
一輛耀眼的紅色跑車停在了花店門口。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妝容精致、衣著華麗的女人。
是孟煙。她摘下墨鏡,嘴角帶著一抹玩味的笑,徑直向我走來。「喲,
這不是林晚照林小姐嗎?」她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穿透力,瞬間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我握著剪刀的手微微一顫,花刺扎進了指尖,滲出血珠。「你怎么會在這里賣花?
顧呈許知道嗎?他要是知道他曾經的女人落魄到這種地步,會不會覺得很沒面子?」
孟煙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我,眼神里充滿了輕蔑和快意。老板娘聞聲走了出來,
不解地看著我們。「這位小姐,您是……」「我是她以前的……朋友。」孟煙笑吟吟地說,
「來看看她過得怎么樣。」她伸出手,拿起一枝我剛修剪好的紅玫瑰,放在鼻尖嗅了嗅。
「嘖嘖,真是可惜了這么好的花,被你這種人碰過,都染上了廉價的霉氣。」她說著,
隨手將那枝玫瑰扔在了地上,用高跟鞋尖碾了碾。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孟煙,
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壓抑著怒火,低聲問。「不想怎么樣啊。」孟煙攤了攤手,一臉無辜,
「我就是來看看你,看看你這個贗品,在沒有了顧呈許的光環后,能活成什么可悲的樣子。」
她湊近我,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林晚照,你知道嗎?
呈許他現在對我有多好。他為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情。而你,
不過是他人生中一個無足輕重的污點,一個他急于抹去的笑話。」「他說,你這種女人,
就只配在泥潭里掙扎。」「他說,每次看到你那副卑微討好的樣子,他就覺得惡心。」
孟煙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我心上。我氣得渾身發抖,
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我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在顧呈許眼中,我確實一文不值。「哦,
對了,」孟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從包里拿出一張請柬,扔在我面前的柜臺上,
「下個月八號,我和呈許訂婚,記得來啊。不過,看你現在這樣子,
估計也買不起像樣的禮服吧?沒關系,我可以借你一件我穿剩下的,免得你太寒酸,
丟了呈許的臉。」她說完,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然后轉身,扭著腰肢,
坐回了她的紅色跑車,揚長而去。我看著地上的請柬,那燙金的字跡刺痛了我的眼睛。
老板娘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嘆了口氣:「姑娘,這種人,不值得你生氣。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失聲痛哭起來。那天之后,
花店的生意突然一落千丈。很多老顧客都不再來了。老板娘雖然沒說什么,但我知道,
肯定是孟煙在背后搞了鬼。又過了幾天,一個自稱是顧呈許助理的人找到了老板娘,
委婉地表示,如果老板娘繼續留用我,那么她這家小花店可能很快就會開不下去了。
老板娘沒有辦法,只能含著淚給了我一些錢,讓我離開。我沒有怪她。我知道她已經盡力了。
我再次失業,再次回到了那個陰暗潮濕的隔斷間。手里捏著老板娘給我的幾百塊錢,
我突然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我要去參加顧呈許和孟煙的訂婚宴。我不是去祝福他們,
也不是去鬧事。我只是想親眼看看,那個男人究竟可以無情到什么地步。
也想讓自己徹底死心。訂婚宴在一個極盡奢華的五星級酒店舉行。我沒有請柬,自然進不去。
我花了幾十塊錢,從一個清潔工那里買了一套她的舊工作服換上,然后混進了宴會廳的后廚。
透過廚房門上小小的玻璃窗,我看到了宴會廳里的盛況。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顧呈許穿著一身筆挺的白色西裝,英俊得像童話里的王子。孟煙則穿著價值不菲的定制禮服,
挽著他的手臂,笑靨如花。他們站在聚光燈下,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和艷羨。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真是一對璧人啊。我看著他們,心中一片麻木。就在這時,
顧呈許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向了我所在的方向。我們的視線在空中短暫地交匯了一秒。
我看到他微微皺了下眉頭,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又恢復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冷漠與疏離。
他沒有認出我。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屑于認出我。在他眼中,
我這個穿著清潔工衣服、躲在廚房門口偷窺的女人,大概就跟一只蒼蠅沒什么區別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夠了。真的夠了。林晚照,你該醒醒了。這個男人,
不值得你再為他浪費一絲一毫的感情。6 天橋下的背叛從酒店出來,我像一具行尸走肉,
在深夜的街頭游蕩。口袋里只剩下幾十塊錢,連找個便宜旅館過夜都不夠。天橋下,
寒風凜冽。我看到一個蜷縮在角落的年輕女孩,頭發凌亂,衣服單薄,凍得瑟瑟發抖。
她的面前放著一個破碗,里面空空如也。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鬼使神差地,
我走了過去。「你……沒事吧?」我問。女孩抬起頭,露出一張清秀但布滿驚惶的臉。
她說她錢包被偷了,身份證也沒了,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我猶豫了一下,
從口袋里掏出僅剩的五十塊錢,遞給了她三十。「先去買點吃的吧。」我說。女孩接過錢,
感激地看著我,眼淚汪汪的:「謝謝你,姐姐。你真是個好人。」我苦笑。好人?
如果我是好人,為什么會落到這般田地?也許是同病相憐,也許是太久沒有跟人說過話,
我和那個女孩聊了起來。她叫小敏,說是從鄉下來城里打工,結果遇到了騙子。
我把我的經歷也簡單說了一些,當然,隱去了顧呈許和孟煙的名字。小敏聽完,
義憤填膺地罵著那些壞人。那天晚上,我們擠在天橋下一個稍微避風的角落,相互取暖。
我還把我身上唯一一件厚外套脫下來,蓋在了她身上。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的時候,
小敏已經不見了。我以為她是去找吃的了。但我很快發現,我的外套不見了。
我放在外套口袋里的,僅剩的二十塊錢,也不見了。還有我那部雖然破舊但還能用的老人機,
以及夾在手機殼里的身份證復印件,也一并不翼而飛。那一刻,我只覺得渾身冰冷。
我最后的善意,換來的卻是又一次赤裸裸的背叛和掠奪。這個世界,
真的容不下一點點所謂的「好人」嗎?我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放聲大哭。哭自己傻,
哭自己蠢,哭自己為什么總是看錯人。哭這個操蛋的世界,為什么從來不肯給我留一條活路。
7 病痛纏身接連的打擊,讓我的身體徹底垮了。我開始持續低燒,渾身酸痛無力,
連走路都覺得費勁。我知道我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但我沒有錢去看醫生。
我甚至連買一盒最便宜的退燒藥的錢都沒有。我只能躺在那個陰暗潮濕的隔斷間里,
靠著喝自來水硬撐。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在模糊的時候,我總能看到母親擔憂的臉。
「晚照,晚照,你怎么了?」我想告訴她我沒事,但我發不出聲音。我想,我就這樣死了,
也挺好。至少,不用再受這些罪了。不知過了多久,高燒退了一些。我掙扎著爬起來,
想出去找點吃的。我已經兩天沒吃任何東西了。我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只找到幾個硬幣。
我用這幾個硬幣,買了一個最便宜的饅頭。狼吞虎咽地吃下去,胃里卻像火燒一樣難受。
我扶著墻,慢慢地往回走。路過一個垃圾桶時,
我看到里面有一些被人丟棄的、還算干凈的紙箱。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撿了幾個回來。
晚上太冷了,把紙箱鋪在地上,至少能隔絕一點寒氣。我曾經也是個愛干凈、有潔癖的女孩。
可現在,為了活下去,我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我想過聯系以前的同事或同學,借點錢。
但當我翻出那個早已被我遺忘的通訊錄時,才發現大部分人的名字,我都已經感到陌生了。
我鼓起勇氣,打通了幾個曾經關系還算不錯的同事的電話。有的人直接掛斷。
有的人聽出是我的聲音后,語氣立刻變得敷衍冷淡,說幾句不痛不癢的客套話,
就匆匆結束了通話。還有的人,直接把我拉黑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在我風光的時候,
他們圍著我,一口一個「晚照姐」。在我落魄的時候,他們卻避我如蛇蝎。這個世界,
就是這么現實。8 李哲的救贖因為拖欠房租,那個兇神惡煞的二房東終于失去了耐心。
他帶著兩個紋著花臂的壯漢,直接踹開了我的房門。「臭婊子,還不起房租就給老子滾蛋!」
他一邊罵著,一邊讓那兩個壯漢把我的東西往外扔。我那幾件破舊的衣服、撿來的紙箱,
還有那本《長相守》,像垃圾一樣被丟在了樓道里。我試圖去阻攔,
卻被二房東一把推倒在地。「再不滾,老子打斷你的腿!」他惡狠狠地威脅道。
我看著他猙獰的臉,心中一片冰涼。我沒有再爭辯,也沒有再乞求。我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
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東西,一件,一件。然后,拖著我那小小的行李箱,
在二房東和那兩個壯漢鄙夷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出了那棟筒子樓。外面又下起了雨,不大,
但很密,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我困在其中。我再次流落街頭。這一次,
我連個能避雨的屋檐都找不到了。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哪里。直到我精疲力盡,
再也走不動了,才在一個廢棄的公交站臺下蜷縮起來。雨水打濕了我的頭發和衣服,
冷得我牙齒都在打顫。胃也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我抱著雙臂,將頭埋在膝蓋里,絕望地想,
也許,我真的要死在這里了。就在我意識快要模糊的時候,一束刺眼的車燈照在了我身上。
車子停在我面前。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他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
慢慢向我走近。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輪廓。「林晚照?」他開口,
聲音有些沙啞,但卻帶著一絲熟悉的……暖意?我努力地想睜開眼睛看清他是誰,
但眼皮卻像有千斤重。「你是誰……」我用微弱的聲音問。男人沒有回答,他彎下腰,
輕輕地將我抱了起來。他的懷抱很溫暖,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在徹底失去意識前,
我似乎聽到他嘆了口氣,說:「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再次醒來,
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房間很陌生,裝修得很雅致。
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溫水,還有一些藥。我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門開了,走進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身后跟著那個黑風衣男人。「病人醒了。」醫生說,
「燒已經退了,但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好好休養。」男人點了點頭,對醫生說了聲「謝謝」,
然后示意醫生先出去。房間里只剩下我和他。他走到我床邊坐下,目光復雜地看著我。這時,
我才看清他的臉。李哲。我大學時的師兄,也是曾經追過我但被我拒絕了的人。畢業后,
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我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以這種方式和他重逢。
「師兄……是你救了我?」我的聲音還有些沙啞。李哲點了點頭,
眼神里帶著一絲心疼:「我前幾天在一個行業酒會上,聽說了你和顧呈許的事情。
本來想找你,但一直沒聯系上。昨天晚上,我開車路過那個公交站,看到你……」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我明白他的意思。「謝謝你,師兄。」我由衷地說。如果不是他,
我可能真的已經死在那個雨夜了。「傻丫頭,跟我還客氣什么。」李哲笑了笑,
笑容依舊像大學時那樣溫和,「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其他的事情,都別想了。」
他告訴我,這里是他的一處公寓,讓我安心住下。他還說,他會幫我找工作,幫我重新開始。
那一刻,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睛,聽著他溫柔的話語,心中的堅冰似乎融化了一點點。也許,
這個世界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糟糕。也許,我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9 李哲的背叛在李哲的悉心照料下,我的身體漸漸恢復了。他也兌現了他的承諾,
幫我找了一份工作。是一家新成立的文化傳媒公司,老板是他的朋友,讓我去做行政助理。
工作不累,薪水也還不錯。最重要的是,公司的同事都很友善,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
也沒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我漸漸找回了一些生活的信心。我開始努力工作,
學習新的東西,嘗試著融入新的環境。李哲也經常來看我,給我帶些好吃的,陪我聊天,
開導我。他從不提顧呈許,也從不問我過去的那些傷心事。他只是默默地陪在我身邊,
給我溫暖和支持。我對他充滿了感激。甚至,在某個瞬間,我曾想過,
如果當初我選擇的是他,而不是顧呈許,現在的一切,會不會完全不同?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我知道,我和李哲,是不可能的。我這顆千瘡百孔的心,
已經再也容不下任何感情了。工作漸漸上手,我開始參與一些公司的核心項目。
其中一個項目,是一個大型文化節的策劃案。我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熬了好幾個通宵,
寫出了一份自認為還不錯的方案。老板和同事們看了之后,都贊不絕口。
李哲也替我感到高興。他說,只要這個項目成功了,我就可以在公司站穩腳跟,
甚至有機會升職。我充滿了期待。我渴望用自己的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
我渴望擺脫過去的陰影,開始新的生活。然而,就在文化節即將開幕,
所有準備工作都已就緒的時候,意外發生了。項目的核心創意和完整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