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洛水之畔,童年的羈絆洛水悠悠,帶著初春的料峭,裹挾著上游融冰的碎影,
穿梭過洛邑古城那斑駁的城墻根,不知疲倦地向東奔騰。晨霧如輕柔的薄紗,
尚未被陽光完全驅散,纏綿地縈繞在南關街兩旁鱗次櫛比的青瓦屋頂。濕漉漉的青石板路,
在熹微晨光中幽幽泛著水光,倒映著古槐蒼勁虬曲的枝干。偶爾,
趕早市老人的布鞋輕踏石板的細碎聲響,或是清脆的自行車鈴鐺聲,打破這片寧靜,
成為古老街巷里最生動的晨曲。“蔓蔓!慢點跑,小心摔著!”一聲溫婉且略帶焦急的呼喊,
穿透薄霧傳來。臨街一扇雕花木門“吱呀”一聲推開,身著素凈藍布旗袍的秦素心探出身來,
她眉眼溫潤,目光追隨著前方那個小小的身影——七八歲的蘇蔓,
兩條麻花辮在腦后歡快跳躍,像只急切試飛的小雀,不顧一切地向前沖。
她穿著母親手縫的碎花小棉襖,黑布鞋踏在濕滑石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輕快節奏。
“哥!等等我!”蘇蔓脆生生的聲音在寂靜晨街格外清亮。
前方那個挺拔的少年背影正是蘇新,十二歲的他,已初現修長骨架,
深藍色學生裝雖洗得發白,卻依舊整潔,肩頭背著同樣泛白的布書包。聽到妹妹呼喊,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晨光勾勒出他清俊輪廓,濃眉下,
眼神透著少年的清亮與超越年齡的沉穩。他臉上笑意不多,
只是靜靜看著那個跌跌撞撞跑來的小小身影。蘇蔓氣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
小手一把抓住他垂在身側的手,冰涼手指瞬間被他溫熱掌心包裹。她仰起紅撲撲的小臉,
滿是依賴:“哥,說好了一起走嘛!”蘇新沒說話,只是把那只小手攥得更緊,
另一只手自然地替她拂開額前跑亂的碎發,動作輕柔且熟稔。“下次慢點。
”他的聲音帶著變聲期的沙啞,語氣卻不容置疑。隨后,他牽著她重新邁步,腳步明顯放慢,
遷就著妹妹的小短腿。兩人身影,一大一小,沿著被歲月打磨得光滑如鏡的青石板路,
緩緩融入晨霧與光影之中。蘇新背脊挺直,目光沉靜望向遠方;蘇蔓緊緊挨著他,
身子幾乎貼在他臂膀,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講述昨晚聽來的故事,
或是清晨看到屋檐下新結的蛛網。蘇新大多靜靜聽著,偶爾“嗯”一聲,
或是在妹妹被石板縫隙絆到時,穩穩扶住她。這便是蘇蔓生命最初、最深刻的印記。
洛邑古城溫厚潮濕的空氣,青石板路的冰涼觸感,母親倚門時溫柔的目光,
還有那只永遠及時伸出、干燥有力的少年的手。哥哥蘇新,這個沉默如山的少年,
自她記事起,便無聲地站在她世界的中心,成為她安全感與依賴的源頭。
他是父親蘇遠山戰友的遺孤,四歲時被父親從硝煙未散的戰場帶回蘇家。蘇蔓出生時,
他已如一棵移植的小樹,在洛邑古城的老宅穩穩扎根。陽光終于奮力刺破最后幾縷薄霧,
慷慨地傾灑而下,將南關街染成溫暖的金黃。
蘇蔓抬頭看著哥哥被陽光勾勒出金色輪廓的側臉,心中滿是暖融融的踏實與快樂。
她不知未來模樣,只愿這條路沒有盡頭,哥哥的手能一直牽著她走下去。第二章:情竇初開,
命運的轉折時光如流水般靜靜流淌,改變著少男少女的模樣。蘇蔓十六歲那年夏天,
空氣粘稠似凝固的蜜糖,蟬鳴嘶嘶力竭,攪得人心煩意亂。洛邑大學家屬院那棵老槐樹下,
濃密樹蔭也擋不住滾滾熱浪。蘇蔓坐在樹蔭下小石凳上,面前攤開物理習題集,
鉛筆在草稿紙上無意識劃動,心思卻全然不在電路圖上。她下意識抬頭,目光穿過枝葉縫隙,
投向自家敞開的窗戶。窗內,二十歲的蘇新背對著她,正俯身于父親蘇遠山的床前。
蘇遠山因頭部殘留彈片引發舊疾,纏綿病榻已久。蘇新小心扶父親坐起,
將搪瓷水杯湊到唇邊,低聲說著什么。父親順從喝了幾口水,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疲態,
卻帶著安心。蘇新放下水杯,又熟練拿起溫熱毛巾,輕柔地替父親擦拭額頭和頸后的虛汗,
每個動作都自然妥帖,似演練過千百遍。陽光透過窗欞,斜照在蘇新寬闊的肩背,
勾勒出青年堅實的輪廓。汗水浸濕他洗得發白的舊汗衫,貼在背上。蘇蔓看著,
心口像被重重撞了一下,一種陌生滾燙的情緒陡然從心底翻涌,瞬間將她淹沒。
那不再是妹妹對哥哥的依賴,而是一種驟然蘇醒、帶著灼熱溫度的情感,燒得她臉頰發燙,
呼吸急促。她慌忙低頭,鉛筆尖在草稿紙上“啪”地折斷。就在這時,院門口傳來一陣喧嘩,
幾個流里流氣的青年晃蕩著走進來。為首的花襯衫,叼著煙圈,眼神輕佻地掃視院子,
最終落在樹下的蘇蔓身上。他吹了聲口哨,嬉皮笑臉地朝她走去。“喲,
這不是蘇教授家的小才女嘛?一個人在這兒用功呢?多悶得慌,走,哥幾個帶你找點樂子去?
”花襯衫說著,伸手就來拉蘇蔓胳膊。一股混合著劣質煙草和汗臭的氣息撲面而來,
蘇蔓嚇得臉色發白,猛地起身想退,卻被石凳絆倒,身體向后仰倒。就在她以為要摔倒時,
一股大力將她向后扯,一個帶著熟悉皂角清香的堅實胸膛穩穩接住了她。
蘇新不知何時從屋里沖了出來,快如一道影子。他將蘇蔓緊緊護在身后,
挺拔身軀如墻般擋住她與混混。他面無表情,黑眸卻如淬了寒冰,冷冷盯著花襯衫,
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滾開。”花襯衫被他眼神震懾,
隨即覺得丟了面子,惱羞成怒地梗起脖子:“你他媽誰啊?管老子閑事?
老子看上這小妞是她福氣……”話未說完,蘇新猛地踏前一步,速度驚人,
一把攥住花襯衫的手腕。花襯衫只覺腕骨如被鐵鉗夾住,劇痛鉆心,頓時殺豬般嚎叫,
額頭上冷汗直冒。蘇新手上力道不減,目光掃過其他蠢蠢欲動的小青年,
聲音平穩卻如重錘:“我說,滾開。別讓我說第三遍。
”那冰冷眼神和手腕的劇痛徹底擊垮了花襯衫的囂張,他連聲哀嚎:“松手!松手!
大哥……我滾!我這就滾!”其他小青年也被蘇新的氣勢嚇住,噤若寒蟬,
扶起老大屁滾尿流地跑出院子。直到混混身影消失,蘇新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放松。他松開手,
轉身看向驚魂未定的蘇蔓。眼中冰寒瞬間褪去,換上關切:“沒事吧?蔓蔓?
”蘇蔓呆呆看著他。夕陽余暉穿過槐樹葉隙,在他臉上投下明暗光影。他額角滲著汗珠,
眼神滿是擔憂。方才他護住她的手臂,胸膛的溫度,擋在身前的背影,
還有眼中的寒意與此刻的溫柔……一切都如燒紅的烙鐵,深深燙在她心上。
一股巨大的勇氣瞬間充盈蘇蔓胸腔。在蘇新詢問的目光下,她猛地向前,
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他勁瘦的腰身,把滾燙臉頰埋進他汗濕的胸口,
清晰而顫抖地說:“哥……我不要你做我哥了。我要……我要嫁給你!
”少女的聲音帶著決絕與滾燙,在夏日蟬鳴中如驚雷,劈開了蘇新沉靜的世界。
他身體驟然僵住,環抱著他的手臂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心臟,在短暫停滯之后,
猛地、沉重地搏動起來,一下又一下,擂鼓般撞擊著她的耳膜。時間仿佛凝固,
只有老槐樹上的蟬,還在無知無覺地喧囂,將這驚心動魄的宣言,連同少年失控的心跳聲,
攪進燥熱粘稠的夏日黃昏。第三章:抗爭與抉擇,愛的孤勇“胡鬧!”蘇遠山氣得猛拍床沿,
震得床頭柜上的搪瓷缸都跳了一下。他臉色灰敗,胸口劇烈起伏,牽動頭部舊傷,
一陣刺痛襲來,讓他痛苦地皺緊眉頭,額角滲出冷汗。“蔓蔓!你才多大?懂什么嫁不嫁的?
他是你哥!從小看著你長大的親哥!”秦素心也慌了神,緊緊攥著女兒的手,聲音發顫。
她看著屋中如兩棵緊緊相依小樹般執拗的兒女,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蘇新低著頭,
唇抿成蒼白直線,沉默如礁石。蘇蔓卻似被激怒的小獸,臉頰漲紅,眼中含淚,
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他不是我親哥!”蘇蔓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爹,娘!
你們都知道!他是蘇伯伯的兒子!是爹你帶回來的!他姓蘇,我也姓蘇,
可我們身上流的血不一樣!我就是喜歡新哥!除了他,我這輩子誰也不嫁!
”她反手緊緊抓住蘇新的手,似在驚濤駭浪中抓住唯一浮木。蘇新被她冰涼手指一握,
身體微震,下意識回握,力道很大,帶著無聲承諾。“你……”蘇遠山指著女兒,手指哆嗦,
一口氣堵在胸口,劇烈咳嗽起來,臉色愈發難看。秦素心連忙上前拍背順氣,
又急又痛地看著女兒:“蔓蔓!聽話!這……這像什么樣子?街坊鄰居怎么看?
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啊!你哥他……他還要前程!”“前程?”蘇蔓猛地抬頭,
淚眼婆娑看著母親,又看向咳嗽的父親,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悲憤,“爹的病需要人照顧時,
誰管過哥的前程?哥為了照顧爹,連大學都不上了!他有什么前程?
他的前程就是守著這個家,守著爹娘,守著我!”她的話如利刃,剖開了家的平靜,
露出內里沉重的犧牲。蘇新猛地抬頭,嘴唇翕動,似想阻止,最終只是更緊地握住她的手。
秦素心被女兒的話噎住,看著兒子沉默挺直的背影,想起他放棄錄取通知書那晚,
在后院默默劈了一整晚柴火的身影,心頭酸楚,眼淚落下。
房間里只剩蘇遠山壓抑的咳嗽聲和蘇蔓的抽泣。蘇新始終沉默,如影子般替妹妹擋去責難。
他牽著蘇蔓的手,掌心滾燙,傳遞著力量。這場風暴持續了三天。蘇蔓倔強寸步不讓,
甚至絕食。秦素心看著女兒蒼白小臉,心疼不已。蘇遠山在病榻上輾轉,看著兒女的執拗,
最終,所有的怒火、擔憂都化作一聲長嘆。“罷了……罷了……”他閉上眼睛,
仿佛瞬間蒼老十歲,“都是命……是命啊……”他揮揮手,不再看跪在床前的兩人。
沒有盛大婚禮,沒有喧天鑼鼓。秋高氣爽的清晨,洛邑古城南關街蘇家的木門悄然打開。
蘇蔓身著嶄新卻不鮮亮的紅色燈芯絨外套,烏黑辮子梳在腦后,辮梢系著紅頭繩。
她臉上沒有濃妝,只有紅暈,眼中閃爍堅定光芒。蘇新站在她身邊,
穿著半新的深藍色中山裝,身姿挺拔,低頭看著蘇蔓,眼眸里滿是溫柔與珍重。他伸出手,
蘇蔓將手放入他掌心,兩手緊緊交握。沒有花轎,沒有賓客。
在父母復雜目光和鄰居的祝福聲中,這對在同一屋檐下長大的年輕人,手牽手,
穩穩踏出蘇家老宅門檻,踏上灑滿朝陽的青石板路。陽光將他們影子拉長,緊緊相依,
似生來如此,密不可分。他們走向街巷深處那個屬于兩人的小家。新漆的木門在身后關上,
隔絕外界喧囂,開啟一段帶著孤勇與甜蜜的歲月。第四章:幸福的破碎,
生活的重擊兩年后的春天,洛邑古城垂柳抽芽,蘇家小院迎來新生命。
蘇蔓抱著襁褓中的兒子蘇小林,坐在窗邊藤椅上。陽光透過玻璃,暖融融灑在母子身上。
剛滿月的小林吃飽睡熟,小臉粉嘟嘟,睫毛投下可愛陰影,小嘴咂動。蘇蔓低頭凝視,
心口滿是柔軟暖流。她伸出手指輕觸兒子臉頰,唇邊漾起溫柔笑容,連日疲憊仿佛消散。
“看這小鼻子,多像你哥小時候。”秦素心端著小米粥走進來,看著女兒和外孫,眉眼慈愛。
她放下粥碗,湊近刮了刮小林臉蛋,小家伙在睡夢中蹙眉,惹得婆媳倆低笑。
“爹今天精神頭看著也好多了。”蘇蔓小心調整抱孩子姿勢,壓低聲音說。蘇遠山臥病多年,
有了外孫后精神好了些。“是啊,”秦素心壓低聲音,欣慰道,“聽見小林哭鬧,
他還能問一句呢。你哥他……”她話頭頓住,看向女兒,眼神擔憂。蘇蔓笑容淡了些,
隨即堅定:“新哥他……會回來的。他說了,今天一定早點回,給小林買那會響的小鈴鐺。
”她目光投向窗外,院門口老槐樹剛發新綠。蘇新為了家,一早騎車去城西貨場扛大包,
補貼家用。時間在嬰兒呼吸和母親低語中流逝。日頭西斜,屋內染上橘黃。蘇蔓喂飽孩子,
喝了粥,倚在床頭輕拍再次入睡的兒子。秦素心在廚房收拾碗筷,水流聲嘩嘩。突然,
一陣急促沉重的腳步聲打破小院寧靜!腳步聲慌亂,直沖到屋門口。“砰!
”房門被大力撞開!門口站著張伯,臉色煞白,滿頭大汗,胸口起伏,嘴唇哆嗦,說不出話。
他手里緊攥著一只沾滿灰塵和暗褐色污漬的舊帆布手套——蘇新早上出門戴的。
一股寒意瞬間襲遍蘇蔓全身,四肢僵住。懷中小林被驚動,不安扭動哼唧。“……張伯?
”蘇蔓聲音干澀顫抖,“新哥……他……”她不敢問,盯著張伯手中染血手套。張伯喘過氣,
聲音嘶啞破碎:“蔓丫頭……不好了!
新小子他……他在貨場門口……被一輛拉煤的大卡車……撞了!”“轟——!
”驚雷在蘇蔓腦海炸開!世界瞬間失色,只剩慘白和耳鳴。懷里孩子似有千斤重,
又似輕如羽毛,她身體一晃,向后倒去。“蔓蔓!”秦素心從廚房沖出,尖叫著撲過來,
在她后腦勺撞上床頭瞬間,托住她癱軟的身體。那碗未喝完的小米粥“哐當”摔地,
米湯和碎瓷片濺開,如絕望的抽象畫。蘇蔓倒在母親懷里,眼神空洞,望著屋頂梁木,
下意識抱緊被嚇哭的兒子。那只血污手套,如燒紅烙鐵,烙進她靈魂。窗外,暮色降臨,
將這院落連同所有人的世界,拖入絕望深淵。第五章:孤城堅守,
歲月的磨礪洛邑大學中文系資料室,深秋黃昏,光線昏暗。法國梧桐葉幾乎落盡,
枝椏刺向鉛灰天空。蘇蔓桌前的綠色臺燈散發昏黃光暈,照亮古籍和稿紙。
室內彌漫著舊紙張和灰塵的味道,冰冷凝滯。蘇蔓伏在桌案,握鋼筆的手指泛白,
筆尖在稿紙上沙沙作響。她在整理洛邑古城唐代水渠遺跡考證資料,燈光映著她蒼白側臉,
眼下青黑,嘴唇干裂起皮。寬大深色外套裹著她單薄身軀,形銷骨立,仿佛風一吹就倒。
一陣眩暈襲來,文字模糊。她停下筆,閉眼按壓太陽穴。胃里抽痛,提醒她錯過午飯。
她拿起掉漆鋁飯盒,里面是早上帶的冷饅頭和咸菜。她掰下小塊饅頭,干澀難咽,
端起搪瓷缸,水已冰涼。這時,資料室門被推開。王老師輕步走到桌旁,放下保溫桶和紙包。
蘇蔓抬頭,王老師眼中滿是心疼。“小蘇啊,再忙也得吃飯,胃還要不要了?喏,
家里熬了熱粥,還有素包子,趁熱吃點。”蘇蔓看著保溫桶熱氣,又看看王老師,
酸澀涌上鼻尖。她張嘴想說謝謝,喉嚨卻像被堵,只能扯出苦澀笑容,點頭。
“唉……別熬太晚,身體是本錢。小林還在家等你呢。”王老師拍了拍她瘦削肩膀,
提到小林,蘇蔓眼神有了光亮,點頭啞聲道:“謝謝王老師,我知道。”王老師走后,
資料室恢復死寂。蘇蔓打開保溫桶,白米粥點綴著枸杞,熱氣撲面而來,卻讓胃絞痛加劇。
她舀起一勺粥,熱氣熏得眼眶濕潤,仿佛看到母親端著小米粥走進,聽到父親喚她“蔓蔓”,
還有蘇新忙碌的身影……“啪嗒。”一滴淚砸落在粥碗,濺起漣漪。她慌忙低頭,
大口吞咽粥,試圖壓下悲痛和孤寂。胃里暖了,心卻像破了洞,灌著冷風。白天,
她是拼命的講師,夜晚,她是獨自拉扯兒子、照顧病父的母親。丈夫離世、父親病重,
生活重擔碾壓著她。她咽下最后一口粥,合上保溫桶,拿起鋼筆,深吸一口氣,
將情緒壓回心底,強迫自己專注古籍。昏黃燈光下,
她伏案的背影在書架投下巨大孤寂的影子,像一座在寒夜獨自支撐的城。窗外風嗚咽,
殘葉拍打玻璃,發出細碎聲響。第六章:微光初現,
希望的曙光洛邑大學古文獻研究所會議室,氣氛沉悶。窗外陰雨天,鉛云低壓,冷雨敲窗。
長條會議桌旁坐滿了人,煙霧繚繞,一場關于古城墻某段保護性修復方案的論證會陷入僵局。
“這簡直是亂彈琴!”頭發花白的孫教授,是古建筑保護權威,此刻激動得胡子抖動,
手指用力戳著設計圖紙,“這段城墻是隋唐夯土結構的典型遺存,
你們竟要用大量現代水泥砂漿填充加固,這不是修復,是破壞!
是要把老祖宗留下的寶貝給毀了!”他聲音洪亮,滿是憤怒與不容置疑。
對面負責施工方案設計的中年工程師漲紅了臉,梗著脖子反駁:“孫老,
我們理解您對文物保護的心情,可現實情況是墻體內部風化酥堿嚴重,
好幾處關鍵支撐點都空了,隨時有坍塌風險。傳統灰漿強度根本不夠,工期也不允許拖延,
安全問題迫在眉睫,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城墻倒掉砸到人吧?”“安全?
用水泥糊上去是安全了,可那還是洛邑古城墻嗎?和新建的水泥墩子有什么區別?
”孫教授氣得猛拍桌子。“那您說該怎么辦?難道任由它塌了?”工程師也提高了嗓門。
一時間,會議室里議論紛紛,支持“原真性”保護和注重“安全性”加固的兩派各執一詞,
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氣氛緊張得如同拉緊的弓弦。坐在角落的蘇蔓一直沉默著。
她面前攤開筆記本,上面記錄著城墻不同歷史時期修繕記錄的分析。這些年,
生活的磨難讓她外表看似柔弱,內心卻堅韌如鋼。她聽著兩方激烈的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