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淮青梅竹馬,他永遠是站在我身后的影子騎士。>直到他確診漸凍癥,
我身邊出現了體貼入微的陳嶼。>陳嶼遞來的咖啡、順路的接送,成了我逃避現實的氧氣。
>當林淮的病危通知書送到我手里時,我正和陳嶼討論周末的展覽。
>他最后一次約我在老地方見面,我卻因為陳嶼車子拋錨而遲到。>推開咖啡館的門,
只有他常坐的位置空著,像被挖走的一塊心。>回家后,玄關他的拖鞋沒了,衣柜空了一半,
連冰箱上褪色的拍立得也消失了。>他像水汽一樣蒸發了,
只留下診斷書最后一頁的醫囑:好好生活。>我瘋了一樣打他電話,那頭永遠是忙音。
>直到醫院冰冷的通知傳來——他死在赴約的路上。>太平間的抽屜拉開,他蒼白安靜。
>我顫抖著撫摸他冰冷的額頭,突然想起最后一次爭吵:>“你身邊永遠有陳嶼,那我呢?
”他問。>那時我只覺得窒息,現在才明白那是我最后一次被需要。
---我趕到“半糖”時,已經遲到了整整四十分鐘。推開那扇沉重的玻璃門,
門上掛著的銅鈴發出一串短促又喑啞的叮當聲,像是被什么東西掐住了喉嚨。
午后慵懶的陽光斜斜地切進室內,空氣里浮動著咖啡豆焦香的塵埃。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幾乎是帶著某種神經質的急迫,
投向那個靠窗的角落——那個林淮坐了快十年的老位置。此刻,那里空著。
一張小小的、略顯陳舊的胡桃木圓桌,兩把相對而放的高背椅,其中一把被推開了些許角度,
像是有人剛剛倉促起身離開。桌面異常干凈,沒有殘留的咖啡漬,沒有用過的紙巾,
甚至沒有一絲人氣。只有一小片被陽光烘烤得格外明亮的桌面,突兀地懸在那里,
像一個剛剛愈合、卻依舊隱隱作痛的傷疤。心,猛地向下一墜,沉甸甸地砸在胃里。
“蘇小姐?還是老樣子?”吧臺后面,老板老周探出頭,手上還擦著杯子,笑容溫和。
我張了張嘴,喉嚨卻干澀得發緊,發出的聲音帶著自己都陌生的沙啞:“不…周叔,
林淮…他剛才在嗎?”“林淮?”老周擦杯子的動作頓了一下,
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沒見著啊。今兒一直沒來呢。我還以為你們倆…咳,
”他清了清嗓子,把后半句咽了回去,眼神里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探詢,“吵架了?沒事兒,
年輕人嘛。”不是吵架。遠比吵架更糟。
那是一種冰冷的、緩慢的、讓人在窒息中逐漸麻木的凍結。
像看著一塊堅冰在春日暖陽下無聲無息地消融,你明明知道它在消失,
卻連一滴水珠都抓不住。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是半年前他確診“肌萎縮側索硬化”(ALS)那個陰冷的下午?他握著那張薄薄的診斷書,
指節捏得泛白,卻努力對我扯出一個笑,說“沒事的,晚晚”?還是更早,
當那個叫陳嶼的男人,帶著他恰到好處的體貼和不帶壓力的親近,像一陣溫煦的風,
自然而然又無孔不入地吹進我的生活和工作?陳嶼是我項目組空降的協作經理。
他有著林淮日漸喪失的活力——遞來的咖啡永遠溫度剛好,
在我加班到深夜時總能“順路”送我回家,在我被甲方刁難得焦頭爛額時,
他總有辦法四兩撥千斤地化解。他是明亮的、高效的、充滿確定性的。不像林淮,
那個曾經像山一樣可靠的男人,如今連擰開一個礦泉水瓶蓋都變得艱難,
眼神深處沉淀著一種我無法直視、也無力分擔的沉重灰燼。林淮的抗議,起初是沉默的。
他會在我又一次因為陳嶼順風車的“體貼”而晚歸時,靜靜坐在客廳的沙發里,不開燈,
像一尊融入陰影的雕塑。后來,爭吵開始像暗礁一樣浮出水面,冰冷而尖銳。“晚晚,
陳嶼…他是不是太‘順路’了點?”一次,在我又一次提及陳嶼幫我解決了某個工作難題后,
林淮的聲音疲憊地響起,帶著一絲極力壓抑的沙啞。我當時正被項目截止日期壓得喘不過氣,
煩躁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林淮!你能不能別這么敏感?人家只是同事,幫個忙怎么了?
你現在這樣,除了讓我分心,還能做什么?”話出口的瞬間,我就后悔了。
那“還能做什么”幾個字,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向他,也反噬了我自己。
我看見他整個人猛地一僵,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褪盡最后一點血色。
那雙總是盛滿溫和笑意的眼睛,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劇烈地晃動著,
碎裂出難以置信的痛楚。他嘴唇翕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卻只是極緩慢地、用一種近乎耗盡全身力氣的姿態,閉上了眼,肩膀微微垮塌下去,
仿佛承受著無形的重壓。客廳里死寂一片,只有他壓抑的、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一下,
又一下,沉重地敲打著凝滯的空氣。那巨大的沉默和無聲的受傷,
比任何激烈的爭吵都更讓我窒息。他不再追問,我也不再解釋。
我們之間豎起了一道無形的、冰冷的墻。墻這邊,我躲進陳嶼帶來的輕松里,
逃避著林淮日益衰弱的身體和隨之而來的窒息感;墻那邊,他沉默地退守,像一只受傷的獸,
獨自舔舐著病痛和孤獨的傷口。連帶著我身邊的世界,似乎也默契地將他排除在外了。
閨蜜小雅總說:“晚晚,陳嶼多好啊,年輕有為,又懂得照顧人。林淮他…終究是拖累你了。
”同事聚餐,大家招呼著我和陳嶼坐一起,
沒人再提起那個曾經也常出現在我們聚會中、談笑風生的林淮。好像他這個人,
連同他的病痛和沉默,都成了一種不合時宜的存在,被所有人小心翼翼地忽略掉了。
這種忽略,是另一種凌遲。我成了幫兇。---昨天下午,
那份蓋著醫院鮮紅印章的病危通知書,就是在這種冰冷的窒息感中,被快遞員送到我手上的。
那時,我正坐在公司窗明幾凈的小會議室里,和陳嶼頭碰頭地研究周末一個藝術展的邀請函。
落地窗外陽光燦爛,他指著邀請函上印著的一幅抽象畫,
側頭笑著問我:“這幅叫‘無序的浪漫’,是不是很有意思?聽說現場還有沉浸式光影體驗,
周末一起去看看?”他靠得很近,身上有干凈的須后水味道,笑容明亮,話語輕松,
勾勒出一個觸手可及的、充滿陽光和藝術氣息的周末。那邀請函印刷精美,紙張挺括,
散發出油墨的清香。就在這一刻,我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個陌生的本地座機號碼。
我隨手接起,語氣還帶著剛才討論藝術展的輕快余韻:“喂,你好?”“請問是蘇晚女士嗎?
這里是市第一人民醫院神經內科。”電話那頭的聲音公式化,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像手術器械的寒光。我的心跳毫無預兆地漏跳了一拍。“我們聯系林淮先生本人未果。
他的病情近期出現顯著惡化,肺部感染嚴重,呼吸功能急劇下降,
隨時可能出現呼吸衰竭等危及生命的情況。這份病危通知書,
請家屬務必盡快簽收并……”后面的話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變得模糊不清。
我只清晰地捕捉到幾個詞:“惡化”、“呼吸衰竭”、“危及生命”。
每一個詞都像一把冰冷的錘子,重重砸在我的太陽穴上。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
明晃晃地照在我手上那張印刷精美的藝術展邀請函上。那抹亮得刺眼的陽光,
此刻卻帶著一種殘酷的諷刺意味。陳嶼關切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晚晚?怎么了?
臉色這么差?”他溫暖的手似乎想要搭上我的肩膀。我猛地站起身,
動作大得帶倒了身后的椅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刮擦聲。那張色彩斑斕的邀請函從我指間飄落,
打著旋兒掉在光潔的會議桌面上。我甚至沒看陳嶼一眼,
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和桌上那份薄薄的、卻重逾千斤的文件袋,跌跌撞撞地沖出了會議室。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濃烈得令人作嘔。走廊里光線慘白,人影幢幢,醫生護士行色匆匆,
推著儀器車的輪子碾過地面,發出單調而冰冷的滾動聲。我像個失魂的木偶,跟在護士身后,
機械地簽字,
聽著那些關于“高流量吸氧”、“隨時需要插管”、“生命支持意愿”的冰冷術語。
每一個字都像冰碴子,刮擦著我的神經。最后,那個戴著眼鏡、神情嚴肅的主治醫生,
隔著辦公桌將一張紙推到我面前。
他的手指點了點最下方一行字:“這是林先生自己要求加上的。
那行打印得整整齊齊、卻又帶著一種奇異決絕的字句上:> **“請轉告蘇晚:好好生活。
”**那七個字,像七根燒紅的針,瞬間刺穿了我所有的麻木和逃避,留下尖銳而焦灼的痛。
沒有指責,沒有埋怨,甚至沒有一絲留戀的痕跡。只有一句平靜到殘忍的囑托。好好生活?
在他被宣告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他留給我的,竟是這輕飄飄的四個字?那一刻,
巨大的恐慌和一種遲來的、撕心裂肺的悔恨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沒頂。我沖出醫院,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不顧一切地撥通林淮的電話。手指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
聽筒里傳來的,依舊是那個禮貌而冰冷的電子女聲:“對不起,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一次,兩次,十次……那單調的提示音成了最絕望的魔咒。
我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到地上,淚水終于洶涌而出,模糊了醫院門口行色匆匆的路人,
模糊了整個世界。手機屏幕的光在淚水中暈開,最后一絲電量耗盡,屏幕徹底暗了下去,
像他無聲熄滅的生命之火。---今天早晨,手機屏幕猝然亮起。
是一個陌生又帶著點眼熟的本地座機號碼。心猛地一縮,
昨天醫院那通電話帶來的冰冷觸感瞬間復蘇。我幾乎是撲過去抓起手機,指尖冰涼滑膩。
屏幕上顯示的,卻是一個我幾乎要遺忘的名字——林淮。那一瞬間,血液似乎都沖上了頭頂,
又在下一秒凍結。我劃開接聽鍵的手抖得厲害。“喂?”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這短暫的空白像一塊巨石壓在我的胸口,幾乎讓我窒息。然后,
那個熟悉到骨子里、卻又遙遠得像隔了千山萬水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沙啞,虛弱,
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喘息,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從破碎的風箱里擠出來。
“晚晚……”他叫了我的名字,停頓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信號中斷了,
才聽到他深深的、帶著痰鳴的吸氣聲,“下午…兩點…‘半糖’…老位置…能來嗎?
”那聲音虛弱得像是隨時會斷線的風箏,每一個音節都牽扯著我的神經末梢,
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
病危通知書上那些冰冷的字句——“呼吸衰竭”、“生命垂危”——瞬間有了最殘忍的具象。
“好!我一定來!林淮,你等我!我……”我急切地回應,語無倫次,
仿佛只要答應得夠快夠響亮,就能抓住些什么。“嘟…嘟…嘟…”回應我的,
只有電話被掛斷后單調的忙音。他甚至連聽我說完的力氣,都沒有了。那句“好好生活”,
像幽靈一樣再次纏繞上來,冰冷而沉重。整個上午,時間變成了黏稠的膠水,
流動得異常緩慢。我坐立不安,文件上的字跡像螞蟻一樣亂爬,無法入眼。
終于挨到午休時間,我抓起包就沖出辦公室,只想盡快趕到“半糖”。剛走到樓下大廳,
陳嶼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帶著他一貫的溫和笑意。“晚晚!這么急?正好,
我下午去城西客戶那邊,順路送你一程?這邊打車可不容易。”他快步跟上,
很自然地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動作流暢,帶著不容拒絕的體貼。陽光透過玻璃穹頂灑下來,
落在他清爽的頭發和熨帖的西裝上。他站在打開的車門旁,笑容恰到好處,
像一幅精心構圖的畫報。他的“順路”,曾經是我逃避林淮那份沉重時最舒適的港灣。
可此刻,這“順路”卻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我猶豫了。那瞬間的猶豫像一把鈍刀子,
緩慢地切割著我的決心。拒絕陳嶼意味著要解釋,
意味著要撕開那個我一直回避的、關于林淮病情的巨大傷口,
意味著要獨自面對外面可能難打的車流和灼熱的焦慮。而他的車就在眼前,
空調的冷氣從打開的車門里絲絲縷縷地透出來,
誘人地許諾著一段短暫的、無需思考的輕松旅程。鬼使神差地,我點了頭。幾乎是同時,
巨大的悔意就攥住了心臟。我坐進副駕駛,系安全帶的手心全是冷汗。車子平穩地滑入車流,
陳嶼打開了舒緩的音樂,隨口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工作話題。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數字:12:45,12:50,
12:55……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擂鼓。“晚晚,你好像有心事?
”陳嶼關切地側頭看了我一眼。“沒…沒什么。”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包帶,“就是…約了個朋友,怕遲到。”“放心,時間足夠。
”他笑了笑,語氣輕松篤定,“我開車,你還不放心?”車子駛上高架橋,
車流開始變得緩慢。時間無情地跳到13:20。我的不安像藤蔓一樣瘋長,
幾乎要沖破喉嚨。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焦灼中,車身猛地一頓,接著傳來一聲沉悶的異響。
引擎蓋下冒出一縷不祥的白煙。“該死!”陳嶼低咒一聲,猛打方向盤,
將車艱難地靠向應急車道。刺耳的剎車聲刮擦著耳膜。車子徹底熄火,癱在高架橋的中間段,
像一個癱瘓的鋼鐵巨獸。“拋錨了!”陳嶼懊惱地拍了下方向盤,
迅速拿出手機開始撥打道路救援電話。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時間:13:40。距離約定的兩點,只剩下二十分鐘。而此刻,
我們被困在車流緩慢蠕動的高架橋上,前后無路。烈日灼烤著車頂,車內迅速變得悶熱難當。
汗水順著額角滑下,滴落在手背上,冰涼。手機信號時斷時續,
打車軟件上顯示附近無可用車輛。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我徒勞地一遍遍刷新著打車軟件,看著屏幕上那個永遠轉動的、令人絕望的等待圖標。
陳嶼在車外焦急地打著電話聯系拖車,他的聲音透過緊閉的車窗傳進來,模糊而遙遠。
我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那跳動的紅色數字:13:55。來不及了。徹底來不及了。
當時間殘忍地跨過14:00這個刻度時,一種滅頂的絕望感終于將我吞噬。
我猛地推開車門,不顧陳嶼在身后的呼喊,跌跌撞撞地沖下應急車道,
沿著高架橋邊緣狹窄的空間,發足狂奔起來。高跟鞋敲打著粗糙的水泥路面,
發出急促而慌亂的噠噠聲,像垂死的心跳。熱風裹挾著汽車尾氣,嗆得我幾乎窒息。
我只有一個念頭:跑!跑到“半糖”!跑到那個靠窗的角落!不知跑了多久,
肺葉火燒火燎地疼,視線被汗水模糊。當我終于沖下高架橋的匝道,
不顧一切地攔下一輛出租車,嘶啞著喉嚨喊出“半糖咖啡館,快!”時,
時間已經指向14:40。推開“半糖”那扇熟悉的玻璃門,銅鈴發出的不再是清脆的歡迎,
而是喑啞的哀鳴。午后慵懶的光線依舊切割著空間,咖啡的香氣依舊浮動。我的目光,
帶著最后一絲渺茫的、近乎乞求的希望,投向那個靠窗的角落——空蕩蕩。
那張小小的胡桃木圓桌,那兩把高背椅,其中一把依舊被推開一個略顯倉促的角度。
桌面光潔如鏡,反射著刺目的陽光,像一個巨大的、無聲的嘲諷。那里什么都沒有。
沒有殘留的溫度,沒有等待的人影。只有一片被陽光烘烤得格外明亮的桌面,
像一塊巨大的、剛剛愈合卻依舊灼痛的空白。他走了。在我遲到整整四十分鐘后,
在我被陳嶼的“順路”和高架的拋錨徹底耽誤之后,
在我終于沖破重重阻礙卻依舊遲到的此刻——那個角落,空了。林淮消失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玄關處,習慣性低頭換鞋的動作猛地僵住。
那雙屬于林淮的、深藍色的、已經穿得有些舊了的棉布拖鞋,不見了。
門口的地墊上空出了一塊,形狀熟悉得刺眼。平時他總是隨意地把鞋踢在那里,
有時我下班回來晚了,黑暗中還會不小心絆到。此刻,那塊地方異常干凈,
干凈得只剩下冰冷的瓷磚本色。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我踉蹌著沖進客廳,
目光掃過沙發——他常坐的那個凹陷還在,上面卻空無一物。沒有他隨手搭著的薄外套,
沒有他看了一半攤開的書。視線轉向臥室,巨大的恐慌驅使我猛地拉開了衣柜門。
屬于林淮的那半邊,空了。徹徹底底地空了。衣架孤零零地掛著,像被遺棄的骨架。
曾經掛滿他襯衫、外套、T恤的空間,此刻只剩下光禿禿的柜板和壁紙上淡淡的掛痕。
那件他最喜歡、領口洗得微微發白的灰色羊絨衫不見了,
那件我們第一次去海邊時買的、印著蠢蠢椰子樹圖案的沙灘褲也不見了,
甚至那幾件他生病后買的、更寬松舒適的家居服也消失了……連一根衣架,
一只襪子都沒有留下。整個半邊衣柜,像一個被清空的墓穴。
只有我那些色彩鮮艷、款式繁雜的衣服,擁擠地掛在另一邊,顯得格外突兀和刺眼,
無聲地嘲笑著我的存在。我扶著冰冷的柜門,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目光倉皇地掃視著整個房間,像溺水的人在尋找最后一根浮木。
書架……他常翻閱的那幾本專業書和小說,沒了。床頭柜……他每晚臨睡前要吃的藥瓶,
那個他用了好多年、邊緣都磨得光滑的馬克杯,沒了。
衛生間……他的牙刷、剃須刀、那瓶味道清爽的須后水,統統消失無蹤。最后,
我的目光定格在廚房的冰箱上。那里,
原本用一枚小小的、可愛的向日葵磁鐵壓著一張褪了色的拍立得照片。照片上,
是大學時的一個夏天,我們在游樂場。他剛被我硬拉著坐完過山車,臉色煞白,
頭發被風吹得亂七八糟,卻還是努力對著鏡頭擠出笑容,
手里還緊緊攥著一個給我贏來的、巨大的毛絨熊玩偶。我站在他旁邊,笑得前仰后合,
陽光灑了滿身。那張承載著無數笑聲和陽光記憶的拍立得,連同那枚小小的向日葵磁鐵,
一起消失了。冰箱光潔的銀色門板上,
只剩下一個極其細微的、被磁鐵長期吸附留下的淺淡圓形印記。像一只空洞的眼睛,
無聲地凝視著我。他帶走了所有屬于他的痕跡。衣物,用品,氣息,
甚至那些凝固在相紙上的、曾經鮮活無比的瞬間。他像一滴水落入滾燙的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