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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選章節

    發表時間: 2025-06-01 22:34:39

    我出獄那天,是一個大晴天。少時,我喜歡過一個人。為了他跟家里決裂,

    為了他洗手作羹湯,為了他委曲求全,也是因為他,家破人亡,鋃鐺入獄。而他,

    跟我在一起,只不過是為了報復我曾經傷害了他的白月光。1走出監獄,明媚的陽光傾灑,

    我下意識用劉海擋住了前額。那里有條大約兩公分的疤,崎嶇蜿蜒,丑陋無比。

    那是我剛進去時,被獄里的大姐大欺負留下的疤痕,獄醫說,可能要終生留疤了。

    從監獄出來,我在一個狹小逼仄的早餐店買了包子,一邊狼吞虎咽的吃,

    一邊看著一路之隔的對面,高樓林立的寫字樓,靜靜佇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旁邊的時代廣場也是富麗堂皇。而我所在的早餐店,卻在凌亂擁擠的城中村,隔著一條馬路,

    卻像是兩個世界。對面時代廣場的巨型LED電子大屏上,男人從善如流,

    侃侃而談的接受采訪,自信從容的模樣跟從前那個清冷疏離的少年相去甚遠。

    而坐在男人身側,面容姣好的女子妝容精致干練,眉眼間似有幾分故人模樣。還真是長情啊,

    我波瀾不驚的感慨。老板這會兒不忙,見我一眨不眨的盯著大屏看,開始跟我嘮嗑,

    “這位商先生可是個大善人呢,興平區這么偏,他硬是在這里建設了好幾個商圈,

    就是不知道啥時候輪到我這矮破小。”“是嗎?”我摸著額頭的疤,眼底泛著絲絲涼意。

    LED屏里,有記者問到男人感情問題,男人看著屏幕,眼神像裹挾著暗夜星河,

    他說:“謝謝大家關心,我已經有未婚妻了。”未婚妻,我微怔,差點忘了,

    我跟商硯曾經差點結婚了。不過我知道,他說的那個人并不是我。“喬凝”,

    我在心里默念這個名字,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為了她,不惜與我虛與委蛇,出賣自己。

    2我回到在網上臨時租的出租屋,在興平區的一個城中村,房東一家人要移民,

    房子一時間賣不出去,就賤租了。很便宜,在我的預算范圍內。精打細算完,又覺得可悲。

    曾經風光無限從不為錢財發愁的姜家大小姐,如今竟然淪落到一分一毫也得計較。

    但我沒有過多的時間傷春悲秋,我得活下去,我得工作賺錢養自己。我連投了很多簡歷,

    都石沉大海,哪怕我曾經是海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因為我沒有工作經驗。是了,

    大學畢業我就歡歡喜喜籌備著跟商硯的婚禮,憧憬著我和商硯的美好生活,然而就在那時,

    公司出了事,而我成了替死鬼,進了監獄。還有一個原因,我過不了背調,

    我害怕面試官提及這幾年的生活,我會覺得自卑。所以,最終我選擇了在一家面館打雜。

    面館開在海港大學附近,是一家老店,也是上大學時商硯很喜歡的一家店。

    當初我為了追商硯,幾乎在面館包月,吃得都快吐了。后來,為了抓住商硯的胃,

    還跟老板學過做面。但我著實沒有天賦,也沒有抓住商硯的胃。如今,

    老板兩口子已經沒干了,把店轉給了一對年輕小夫妻。我負責打下手,忙得腳不沾地時,

    聽見小夫妻感慨,“早知道就該好好讀書,也不至于淪落到賣面。”我聽著,一笑置之。

    各人有各人的命。曾經我也是海港大學的高材生,榮譽榜上的常客,

    如今不也淪落到在這樣一家小店里打雜。飯點時,我負責到學校里面送餐。走在校園里,

    聽見同學興奮的聲音,“啊啊啊……喜大普奔,商學長在大禮堂演講呢。”“哪個商學長?

    ”“還能有哪個商學長,商硯啊。”此話一出,女生們都一窩蜂的朝大禮堂的方向跑去,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受歡迎。只是,這一次,我不再去湊熱鬧,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大約都去看商硯了,校園里沉寂下來。我腳步不停,途經榮譽榜時,

    我看見商硯笑意溫淡的照片,照片里的商硯才十八九歲的模樣,清冷疏離,還略顯青澀模樣。

    而在他的照片旁邊的女生,我不認識。曾幾何時,那個人是我。我能猜到為何換掉我,畢竟,

    如今的我算得上是海港大學的恥辱。操場上很熱鬧。好像有人在表白。

    用鮮艷的玫瑰花瓣搭成的愛心,男生手中還拿著一束玫瑰花,羞澀又靦腆的遞給女生。

    我走近了些,聽見男生說,“陳同學,我喜歡你,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女生眼角含淚,

    欣喜的答應了男生,兩人甜蜜相擁,有圍觀同學起哄讓兩人親一個,此起彼伏的起哄聲中,

    兩人甜蜜擁吻在一起。離開的時候,我恍惚想起,我也做過這樣的蠢事。

    操場里碩大的玫瑰愛心,我用錢收買了很多同學一起幫我,搭了好幾個小時才搭成的,

    玫瑰和蠟燭都是從法國空運而來,無人機在空中拉出橫幅,“商硯同學,我在等風也等你。

    ”商硯是被舍友架過來的,我早已花錢將他的舍友收買成友軍。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看著我稍顯緊張的將玫瑰花遞給他,一如我愛他的心,那樣鮮艷炙熱。同學們都在看他。

    沉默在蔓延,他沒有接我的花,擰著眉,像看著一場似是而非的鬧劇般,冷冷覷著我,

    “姜小姐,你知道你弄這么大陣仗有多惹人厭嗎?這滿地的玫瑰花,你覺得浪漫,抱歉,

    我只覺得,你給保潔阿姨增加工作量了。”“我……”我想說,不會的,我會收拾干凈,

    但只說了一個字,就被他打斷。“也是,姜家大小姐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

    大概不會覺得,會給別人帶來麻煩。”“不是……我會收拾干……”“姜小姐,

    別再做收買我舍友的蠢事了好嗎?”商硯沒給我解釋的機會,他冷冷說完,

    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我看見同學看我的眼神,有嘲諷、不屑、幸災樂禍、事不關己,

    五味雜陳。可獨獨沒有友善,大約是我平日里驕縱慣了,她們終于看到我遭報應,

    別提有多開心了。3晚上下班回到家,已經快十點了。面店離我家不遠,坐地鐵就兩站路,

    還算便捷。走到五樓窗口時,我又看見了樓下洋槐樹下停的那輛黑色幻影,

    這輛車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見了,車子流暢精致的車身與城中村的低矮破舊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納悶這是哪家公子哥過來體驗生活了,但也只有一瞬,便事不關己的繼續爬樓梯。

    在面店上了大約半個月班,我驚喜的接到了一份初晟集團的面試offer。

    思想斗爭了很久,又在HR的溫言軟語中,我動搖了,第二天跟老板請了假,

    去了初晟集團面試。到了初晟集團,我才發現,

    原來初晟集團就是我出獄那天經過的那棟摩天大樓。人事部在35樓。HR見到我很高興,

    歡喜的帶著我往接待室走去。她跟我大致說了公司的情況,填完表,

    她因為臨時有工作需要離開,還說待會兒有人會面試我,又見我不自信的模樣,

    溫聲安慰了我好一陣才離開。百無聊賴的等了十分鐘左右,我聽見接待室門被推開。

    伴隨著高跟鞋的噠噠聲,女子精致漂亮的面容映入眼簾。是她,那個跟商硯一起采訪的女子,

    我記得她叫林清涵。林清涵走到我對面坐下。她身后還跟著三名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

    他們分別走到林清涵兩側坐下。一對四,我開始緊張起來。在監獄這幾年,

    我早已不習慣面對生人。“姜黎初。”林清涵看著我的簡歷,笑盈盈的念我的名字。”嗯。

    ”“我看姜小姐是海港大學畢業的,那可是高材生,怎么畢業后工作這一欄什么都沒填?

    ”“我……”該來的還是會來,我隱忍著,卻說不出話來。“怎么,不方便說?

    ”林清涵追問。“我……坐……”話音未落,我聽見接待室門被人大力推開,

    只聽“碰”的一聲巨響,門晃動了兩下,有腳步聲響起,抬眸看去,

    正好看見男人面無表情的臉。“林秘書。”熟悉的聲音,我顫了下,強迫自己忍耐。

    男人在叫林清涵,但若有所思的目光卻落在我身上,他眼瞳漆黑,像凝著深沉墨色,

    讓人難辨喜怒。他好像比幾年前更晦澀難懂了。林清涵見商硯眉目清冷,似乎慌了一瞬,

    她站起身,口中喃喃,“阿硯。”“阿硯”,熟悉又親昵的稱呼,

    那個時候我還沾沾自喜終于有獨屬于我的專屬稱呼,后來我才知道,從來都不是我的專屬,

    喬凝可以這樣叫她,現在就連這個人也可以這樣叫他。我看見商硯眉心緊蹙,

    他似乎飛快的看了我一眼,又或許是我的錯覺,他朝前走了幾步,

    盯著林清涵的目光暗含警告。林清涵主動道歉,“抱歉,商總,是我逾矩了。

    ”商硯走到林清涵的位置上坐下,隨后說,“你們都出去吧,我來面試。

    ”林清涵欲言又止的看了商硯一眼,隨即又諱莫如深的看我一眼,在我疑惑的目光里,

    帶著幾個工作人員離開了接待室。霎時,偌大的接待室,只有我和商硯。奇跡的,

    我竟然放松下來。大約是因為,商硯知道我所有的不堪,我不必費心遮掩,便也不再緊張。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商硯就那樣看著我,肆無忌憚的,墨色的眼瞳像是裹挾著千言萬語,

    都是我看不懂的情緒。昔日未婚夫妻,如今竟然這般生疏,面面相覷,卻又無話可說。

    我沉默著,片刻后,起身打算離開。“初初。”商硯叫住我。“初初”這個稱呼,

    讓我腳步微頓,猶記得,這個稱呼還是我框著商硯叫的。彼時我們剛剛初嘗禁果,

    商硯到底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禁不住我蓄意勾引,何況,我本就是膽大妄為的性子,

    磨得商硯氣血上涌,纏著他叫我初初,不然就不給他。商硯難耐至極,又無法可解,

    便依著我,叫我初初。彼時的商硯,叫我初初時,耳根子總泛著紅。

    大約是他耳根的紅和偶爾表露的溫柔,讓我迷了眼,以為他也曾愛過我。可當一切真相揭開,

    我才知道,他不曾愛過我,甚至,每每情難自抑,他叫我“初初”,那樣纏綿悱惻的呼喚,

    卻是為了另一個人。我沒有回頭。我聽見商硯拉開椅子,然后走到我面前。他含笑看著我,

    眉眼溫柔,像極了每次溫存過后的清晨,眼中似乎隱匿著深刻愛意。“初初,來初晟上班吧。

    ”“我一個坐過牢的人,來做什么呢?”我嘲諷說。商硯的眸中似乎閃過一抹痛色,他說,

    “做什么都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好笑的睇著他,“商硯,你是在可憐我嗎?

    ”但我不需要。“不是。”商硯連忙解釋,然而我并不想聽他說話,

    毫不留戀的朝著門口走去。“你不想為你爸報仇了嗎?”我聽見他急切的聲音。聞言,

    驀然上涌的恨意幾乎將我淹沒,我回眸,目光凌厲的瞪著他,是了,怎么差點忘了,

    他還是我的“殺父仇人”。他見我停下,趁機走到我身邊,眼神幽深,“如果想為你爸報仇,

    就留在初晟,你多的是機會。”頓了下,他又說,“何況,你需要錢不是嗎?”是,

    雖然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曾經呼風喚雨的姜家大小姐,如今很缺錢。

    4關于要不要去初晟上班,我只考慮了兩天,就決定了。從面店辭職后我去了初晟上班。

    我不會跟錢過不去。我要賺很多很多錢,買一套小房子,過獨屬于自己的美好生活。

    我的未來還很長,我依然充滿期待。初晟給的工資很誘人,我沒理由拒絕。我的工作并不難,

    商硯的秘書,可有可無那種,既能帶薪摸魚,又不用天天看見商硯那張討厭的臉,

    我還挺喜歡的。但有時候,也必須得出賣靈魂,畢竟,錢難掙、屎難吃。比如此刻,

    聽旁邊的嘉嘉愁眉苦臉的說,企劃部搞砸了一個大項目,商硯發了好大的脾氣,

    這會兒輪到她送咖啡了,她不敢去。正哀嚎著呢,企劃部老大親自出來催,

    “商總的咖啡好了嗎?”一邊追問,還一邊抹汗,今天這涼爽的溫度如此大汗淋漓,

    可見被罵的有多慘了。嘉嘉見狀,立刻捂住肚子,“哎呀,我肚子好疼我要去廁所,哎呀,

    不行了。”我看著跑遠的嘉嘉,勾了勾唇,裝的還挺像。企劃部老板見嘉嘉跑了,

    把矛頭轉向我,“那你去送吧。”說完,也不等我說話,人已經走遠了。

    我泡了杯美式端去總裁辦公室。商硯不喜歡拿鐵,他說奶味太重,我倒是很喜歡拿鐵,

    之前常逼著他喝。而我現在,很少喝咖啡了。辦公室很安靜,批斗會大概已經結束了。

    我正要敲門,窗外狂風穿過幽長的回廊席卷而來,吹開了虛掩的玻璃門。然后,

    我看見了活色生香的一幕。商硯坐在辦公桌后的真皮座椅上,女子正柔若無骨的依在他身上,

    我波瀾不驚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思索,是不是該識趣的不去打擾。然而,

    我還沒做出反應,商硯卻先發現了我。他抬眸看過來的同時,

    已經眼疾手快的推開了面前的女子。女子穿著高跟鞋,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她順著商硯的目光看過來,發現了我。發現我的同時,含羞帶怯的睨了眼商硯,

    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讓人浮想聯翩。我心中了然,看來我確實打擾了兩人的好事,

    還真是罪過。既然已經發現了我,我也不再扭捏,推開門將咖啡放在茶幾上,

    又看了眼林清涵,“抱歉,林秘書,我不知道你也在,只泡了一杯咖啡。”林清涵笑容得體,

    “沒關系。”她說著,看了眼茶幾上的咖啡,疑惑的皺眉,“美式?阿……商總不喝美式,

    姜秘書不知道嗎?”不喝美式?才幾年不見,口味變了這么多?還真是善變。我腹誹著,

    笑笑,“抱歉,我不知道。”“沒關系,偶爾喝喝也可以。”男人突然開口。他說著,

    竟然走到我面前,端起茶幾上的美式,一飲而盡。我:……也不嫌燙嘴。喝完后,

    我看見他唇角勾著笑,似乎很高興的模樣,他的聲音很低,但足以辦公室的三人聽見,他說,

    “你還記得?”我知道他問的是,我還記得他喜歡喝美式,盡管他現在已經不喜歡喝了。

    此話一出,室內的空氣瞬間僵滯。我看見林清涵臉上的笑意一寸寸龜裂,面色難看至極。

    我表示理解,前一刻還親密無間,下一刻,

    喜歡的人就對別的女人說這樣似是而非又極度曖昧的話,換了誰也很難接受。

    但商硯似乎毫無察覺傷了“可心人”的心,他繼續說,“我現在不喝美式了,還記得,

    你之前逼我喝拿鐵,現在竟然也習慣了……”“我不記得了。”我無情的打斷他。

    我跟他沒有舊情可續,所以也沒必要弄這么煽情。5我在初晟上了一個月班,

    最近總覺得大家看我的眼神格外怪異,直到一次經過茶水間時,聽見里面的議論紛紛,

    我才發現癥結所在。“真的假的,她坐過牢啊?”“當然是真的,姜黎初,

    當年深城鼎鼎大名的姜家大小姐呢。據說是有正義人士舉報姜氏集團財務造假,后經查實,

    才進去了呢。”“那不應該是姜父進去嗎,姜黎初當時才多大?”“姜氏當時破產了,

    姜父備受打擊,整個人都神志不清了,再加上姜黎初才是姜氏的實際控股人,所以,你懂得。

    ”“感謝正義之士,不然姜家還要繼續非法斂財。”……我沒理會公司的風言風語,

    只是沉默的做好手頭的工作。只是不知從何時起,他們的態度開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對我噓寒問暖、體貼備至,一度讓我受寵若驚。嘉嘉是個藏不住話的,她神秘兮兮的問我,

    “你跟商總是什么關系啊?”我納悶她為何這樣問。她告訴我,“你不知道,商總親自發話,

    若是有誰再敢提你坐……那件事,就不用在初晟干了。最近大家都人人自危,

    生怕惹了你就被開了。”“所以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和商總是什么關系了嗎?”嘉嘉求知若渴。

    “仇人關系。”我毫不猶豫的說。只是沒料到我說完,嘉嘉卻突然看向我身后,

    有些吞吞吐吐的喊,“商……商總。”我回頭,就見商硯目不轉睛的盯著我,

    眼中似有難忍痛意。而我只是面無表情的回看著他。6在初晟的第二個月,

    迎來了我的第一次出差。跟商硯一起。機票是商硯的助理訂的。我是經濟艙,商硯是商務艙,

    不用跟他坐一起,我很高興。然而,我高興的太早,就在我坐下不到三分鐘,

    身畔坐下一個人,熟悉的淡雅清香,我側眸,就看見原本應該坐在商務艙的商硯,

    坐在了我身邊。我皺著眉,語氣并不算好,“商總體驗生活?經濟艙可不舒服。

    ”商硯閉眼靠在靠背上,淡淡的開口,“偶爾坐坐也不錯。”我哼了聲,不再理他,靠著窗,

    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睡夢中,那些遙遠的過去清晰的浮現在我眼前。

    我對商硯是一見鐘情,我追他追的全校皆知,就連整個深城的上流圈都知道,

    堂堂姜家大小姐喜歡上了一個窮小子。商硯是個孤兒,從小被喬母收養,

    喬凝是他名義上的妹妹。我最愛商硯那幾年,被我那些小姐妹私下稱“舔狗”,

    但我并不在乎。因為,她們也想舔“商硯”呢,奈何商硯不理她們。我一度以為,

    商硯愿意讓我舔,就是對我與眾不同,后來我才知道,是因為喬凝。喬凝十八歲那年失蹤了,

    她寫了一封遺書,遺書里對我諸多指控,說我霸凌她,可天知道,在我認識商硯之前,

    我壓根兒不認識喬凝,倒是聽跟著我的邱若楠說過,喬凝茶的很,搶了她的男朋友。

    我當時嗤之以鼻,覺得邱若楠可真沒用,如果是我,

    必然不會讓一個“綠茶”搶了我的男朋友。但愛上商硯后,我被打臉了。喬凝根本不需要搶,

    她鏤刻在商硯的心里,像鉆石一般持久永恒。沒認識商硯前,多的是人追我,

    姜家大小姐、長的漂亮、還是海港大學的高材生,隨便一個頭銜都讓深城的公子哥趨之若鶩。

    但我太高傲,把他們諷刺的一無是處,所以愛上商硯后,我為他學習做面,

    跟他大大小小告白了十幾次都被拒絕,整日里跟在他屁股后面,選修他的課程,

    舔的如此喪心病狂。一度讓我成為深城上流圈茶余飯后的笑話。就在我被笑了整整一年之后,

    商硯終于松口答應做我男朋友。7那天我像往常一樣給他做面,但我太笨了,

    這方面著實沒有天賦,手上被燙了好幾個水泡,我忍著疼,趕在商硯下課時趕到了學校。

    我把飯盒交給他。我沒有刻意隱瞞手上的傷,我就是想讓他看到,我為了他有多辛苦,

    他才會心疼我,果然,我瞧見他蹙眉看著我的傷,心里沒來由的泛起一絲委屈。

    我長這么大何時受過這樣的苦,喜歡上他,簡直把這輩子沒吃過的苦都吃完了。“怎么弄得?

    ”他問。“不小心面湯濺到手上了。”我委屈巴巴的說。他眉頭越皺越緊,似乎有幾分心疼,

    我得寸進尺,“好痛啊。”他喟嘆一聲,有些不自然的越過我徑直往前走,

    我瞧見他耳根子微紅,聽他說,“看你這么慘,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我追上去,

    看著他清俊漂亮的臉,偏著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好啊,那……我可以親你嗎?

    ”“什么?”他似乎被驚了下。“不行啊?”我有些失落。他輕咳一聲,隨即加快腳步,

    聲音散在風里,有些飄忽,“我以為你會說,讓我答應做你的男朋友呢?

    ”我腦袋有一瞬間的宕機。他走的更快了,有幾分小別扭。我反應過來追過去,

    擋住他的去路,像個惡霸似的,“那我現在問,你愿意當我的男朋友嗎?”他終于停下來,

    深黑的目光沉靜的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天地間好像只有我們兩個人,然后,我聽見他說,

    “好。”我興奮的抱住他的腰,趁著他沒反應過來,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唇。輕輕舔*舐,

    而后得逞的沖他笑。“男朋友的嘴唇好軟啊。”“姜、黎、初。”他一張臉爆紅,

    咬牙切齒的瞪著我。我照單全收。“我的嘴唇也很軟,別的地方更軟哦。”我大膽的說。

    “咳咳咳……”我說完,聽見身后響起一陣尷尬的咳嗽聲。我回頭看去,是他的授業恩師,

    海港大學的教授,帶著他做了很多項目,難怪他臉紅還瞪我,

    大概是覺得被他最尊敬的老師看見我們接吻,不好意思呢。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好不容易讓他變成我的男朋友,我的下一步目標就是,睡了他。他雖然清瘦,

    但據我的火眼金睛,絕對很有料。教授大約跟他有正事要談,身為一個合格的女朋友,

    自然要支持男友的事業,我沒再打擾他,沖他拋了個媚眼,又附在他耳邊說了句,

    “下次讓你嘗嘗我更*軟的地方。”隨后在他驟變的臉色里,跟教授道了別,

    歡歡喜喜的跑開了。實際上,距離我說的下次并不遠。彼時,

    商硯剛剛完成的項目賺了不少錢,他很高興,跟教授們聚餐時喝的有些多,我去接他。

    他喝醉了很乖,話很少,一張臉紅撲撲的,靠在我身上,任由我帶他離開。我對他蓄謀已久,

    自然不會乖乖帶他回家,而是帶他去了一家成人酒店。房間里,隨處可見的仕女圖,

    昏沉曖昧的燈光,以及空氣中若有似無的香氣,都讓人蠢蠢欲動。回到酒店,他清醒了幾分,

    我帶他去洗澡,卻趁著他不注意,偷偷摸摸的鉆進浴室,從身后抱住他。我的吻大膽炙熱,

    帶著灼熱的溫度。我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聲。之后的記憶,是他急躁的將我抵在墻上,

    我喜歡這樣熱情的他。我太愛他了,所以,哪怕在一起了,也沒有太多的安全感。

    我企圖從這些澎湃的激情中找到他愛我的證據。唯一失落的點,

    他總不肯乖乖的叫我“初初”。總要我使盡渾身解數的勾*引,才肯妥協。

    我喜歡叫他“阿硯”,我問他,還有別人這么叫你嗎,他愣了下。

    我能感覺他的眼神突然涼了下來,但很快,又像一團死而復生的火苗,再度燃燒起來。然而,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叫的那個“初初”不是我,而“阿硯”的稱呼也并不屬于我。

    半夢半醒之間,我似乎感覺到一只溫熱的手,正替我拭去眼角的淚珠。驟然醒來,

    身側的商硯閉著眼,似乎是睡熟了。他離我很近,近到我能清晰的感知到他清淺的呼吸聲。

    我偏著身子,靠著舷窗,離他遠了些。8到了平城,已經是晚上八點。活動是第二天,

    所以我和商硯先去了酒店,我有些累,洗完澡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聽見房間電話鈴聲響起,我清醒了幾分,摸索著抓過桌上的電話接起,

    那頭有個清潤又充滿少年氣的男聲問我,“姐姐,要服務嗎?”我徹底清醒。

    鬼使神差的問了句,“要錢嗎?”男生說,“這是總統套房帶的服務。

    ”我和商硯都住的總統套房,老板大氣,我自然不會拒絕。如今聽男生這樣說,我道,

    “不要錢就行。”等待男生過來的檔口,我想起男生說的,這是總統套房帶的服務,

    我估摸著商硯這會兒早就溫香軟玉在懷,那我又何必客氣。我等了約摸三分鐘。聽見門鈴聲。

    我將房間的燈光調的低沉曖昧些,沒來由的竟然有幾分緊張。也是,三年多沒做過這種事了,

    難免近鄉情怯。好在,這幾年唯一保持住的,就是身材。我攏著浴袍,走過去開門。

    門甫一打開,男人修長高大的身體便擠了進來,他將我壓在墻上,踢上房門,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我驟然抬眸,看見了男人那雙晦澀陰鷙的眼眸。仔細看,

    還有絲絲縷縷的痛意蔓延。原本該美人在懷的男人,此刻卻出現在了我的房間,

    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你要給那個男人開門?”他驚痛道。“嗯,我跟他男未婚、女未嫁,

    為什么不可以呢?”我確實是這么想的,我有需求,他有工作,何樂而不為呢?

    商硯似乎還想勸我,他說,“你不知道他服侍過多少人,萬一……”我打斷他,

    “我本來打算等他過來問他的,你沒給我這個機會。”“如果你想,我也可以。

    ”他滿目柔情的看著我。若是換做三年以前,他這樣看我,我怕是早已不可自拔,可現在,

    不是三年前了。我說,“容我提醒商總一句,你也干凈不到哪里去。畢竟,

    我沒有跟現男友上*床時叫前男友名字的癖好,可比商總您高尚多了。”話落,

    商硯的身體微微一顫。他像是突然失了所有力道,松開我,茫然又無措的看著我。

    我卻沒興趣跟他周旋,拉開門,指著門外,怒罵,“給我滾出去。”商硯最后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復雜又惆悵,他唇瓣翕動,走到門邊,低低的說了句,“對不起,初初。

    ”我冷嗤了聲,奮力關上房門,將他隔絕在外。9“我爸說,公司的財務危機,

    是你曝光的是嗎?”“……”商硯沒說話,但他的沉默告訴我,他默認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商硯,我對你不夠好嗎?”我歇斯底里的沖他吼。“你真的想知道嗎?

    ”商硯突然神色怪異的望著我。“因為你和你爸,一樣惡心。”男人冷漠的看著我,

    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恨意。我從未想過,會在這個男人眼中看見這樣強烈的恨意。

    “你畢業之后進入姜氏,我和我爸幾乎將整個姜氏集團都放心的交給你,我實在想不到,

    你恨我們的原因。”“高高在上的姜家,自然是不理解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無奈和心酸,

    你想要知道我為什么恨你們是嗎?那我就告訴你。”“你知道我是孤兒,但姜黎初,

    我不是生下來就是孤兒的,你還記得十八年前姜氏集團旗下那個失火的工廠嗎?

    我爸……曾經就是那個工廠的職工,十八年前的那場火災,他也是罹難者之一。

    ”“那段時間,姜氏集團為了對外樹立好形象,找了多少演員水軍,

    你爸還當著媒體的面承諾,會妥善處理后續的家屬善后工作。”“但實際呢,

    根本沒人來處理,我媽那段時間東奔西走,為了給我爸討要說法,太過勞累,一病不起,

    沒多久人就沒了。”“至此,我才成了孤兒。是喬姨好心收留我,

    我從商硯變成了喬凝的哥哥。”“我跟喬凝從小一起長大,我以為我終于又有了一個家,

    但喬凝卻突然失蹤了,還留下了一封信,那時我才知道,

    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喬凝在學校竟然過得那樣苦。”“喬凝失蹤一個多月后,

    警方在河里打撈起一具女尸,那具女尸早已面目全非,卻戴著喬凝平日里最喜歡的項鏈,

    那條項鏈是獨一無二的,喬姨自己做了送給喬凝的,喬凝從來不舍得取下來,

    這次卻出現在了女尸的身上。”“喬姨自此便有些瘋癲,而就在今天,她逃出了療養院,

    被護工發現時,已經渾身是血的躺在冰冷的馬路上。”“姜黎初,如此種種,

    我不該恨你們嗎?那我又該恨誰?你告訴我?”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驟然慌神,

    我慌亂的想要去拉他,我試圖跟他解釋,“我不知道這些事情。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所說的這些事,如果知道,我會盡我所能去補救。我如此說著。

    可商硯此時早已沉浸在恨意中難以自拔,“補救,怎么補救,用你的命去換喬凝的命,

    換喬姨的命,還是用你爸的命去換我爸媽的命?”我一時語塞,可我太愛他了,

    我接受不了因為這件事跟他分道揚鑣,我祈求道,“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我試圖用過去的甜蜜將他拉回來。“我們在一起不是很開心嗎?我們已經快要結婚了,

    阿硯,說不定,說不定我們已經有寶寶了。”我卑微的企圖用孩子栓住他。“一個孽種,

    就算有了,也不值得來到這個世界。”“你說什么?”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不敢相信他這樣克己復禮的人,居然會說出這樣殘忍又惡毒的話來。

    “需要我說的更明白一些嗎?姜黎初,你猜,當年我為何晾著你整整一年才答應你的追求,

    因為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高高在上的姜家大小姐實際不過是個愛而不得的舔狗。”“當然,

    還是要給你一些甜頭的,不然我又怎么能順利進入姜氏集團,成功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聽見商硯的話,我的身體開始失溫,腦袋好像被重物碾過,除了疼,再無其他感覺。

    好半晌,我才反應過來,想起自己追他那一年的心酸,原來,

    那數次在所有人面前拒絕我讓我丟盡顏面,竟然是他的刻意為之。疼痛侵襲,

    我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我看到他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不舍,我恍惚花了眼,再看過去時,

    他已經神色冷硬。他笑容勾人,卻帶著瘆人的涼意。“你不是問我,還有誰叫過我阿硯嗎?

    喬凝,她的小名叫初初,她從小就喜歡叫我阿硯,從來不肯認真喊我哥。”初初……阿硯。

    說起喬凝時,商硯的神色格外溫柔。我見過他這樣的神情,情意洶涌間,我抱著他的脖頸,

    他叫我“初初”時,也是這樣的溫柔眷戀。我備受打擊,好半晌,

    艱難的從嗓子眼蹦出來幾個字,“所以,你喜歡喬凝?”我死死的盯著他,眼中隱含祈求,

    我可以原諒他所有的恨意,卻無法接受,我只是一個替身。但他殘忍的打破了我所有的希冀,

    “是。”一個“是”,讓我幾乎奔潰。我朝他走近一步,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

    雙眼模糊的看著他,“所以,你跟我上*床,叫的初初也是喬凝?”“……是。

    ”我痛苦的驚叫一聲,隨即揚起手,劇烈的巴掌聲響起,商硯的臉被我打得偏向一邊。

    “商硯,你真是個混蛋。”“啊……”驀然從睡夢中驚醒,我有些恍惚今夕是何年,

    我好久沒夢到過去了,自從跟商硯重逢,過去就又見縫插針的鉆進我的夢里。

    這不是個好現象。10下午,我跟商硯一同出現在一場開業盛會,

    商硯的身影所到之處便是眾人的視線焦點,我也被迫變成了大家矚目的焦點。

    商硯讓我挽著他的手臂,他俯下身,在我耳畔低語,“別緊張,有我在。”進入會場,

    一群人眾星捧月的迎了上來。商硯游刃有余的跟他們寒暄,我在旁邊百無聊賴的站著,

    寒暄了一陣,有人將目光落在我身上。“商總,這位小姐是?”“我女伴,姜黎初。

    ”“原來是姜小姐,幸會幸會。”寒暄完,商硯似乎看出了我的拘謹。他揉著我的發,

    溫柔如水的說,“那邊有吃的,你過去吃點東西,別跑遠了,晚點我去找你。

    ”我正等他這句話,此時恨不得多長兩條腿,跑的更快些。我走到餐點臺,

    找了個靠窗位置坐下,默默的吃著蛋糕。蛋糕甜而不膩,入口即化,果然是有錢人吃的。

    我吃的開心,希望所有人都不要來打擾我。奈何,總有人不識趣。我聽見了高跟鞋的噠噠聲,

    然后,那人拉開椅子,坐在我旁邊。女子隨手晃動著手中的高腳杯,姿態閑適優雅。她笑著,

    笑意卻不達眼底,“姜小姐真是好度量,阿硯那么對你,你還這么愛他。”我怔了下,

    林清涵這話,顯然是知道我和商硯的過往。但在我的記憶里,并不記得有林清涵這個人,

    所以,是商硯告訴她,我們之間的種種?果然,哪怕是只有三分像喬凝,

    也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我沒說話,等著林清涵的底牌。果不其然,很快,

    林清涵開始沉不住氣,“我聽說,昨晚阿硯去了你的房間。”我終于抬眸看她,這一看,

    卻發現了曖昧的端倪。林清涵白皙修長的脖頸間,隱約可見的紅痕,似乎在昭示著什么。

    林清涵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有些羞澀又欲蓋彌彰的將壓低的衣領拉了起來,

    不自然的開口,“阿硯每次都急得很,讓姜小姐看笑話了。”我知道林清涵的目的,

    無非是宣示主權,我挑了挑眉,“我知道,畢竟,我也體驗過。”林清涵吃了憋。

    我還挺高興的。我起身,打算尋個清凈的地方待一陣兒,這里濁氣太甚。才剛走了幾步,

    就被不知從哪里來的侍應生撞了個正著,我穿著高跟鞋,又好久沒穿,本就有些生疏,

    這一撞,霎時跌倒在地。額發散開,額頭的紅疤露了出來。我聽見一陣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人群中有人驚呼,“天,她的額頭,好丑啊。”我下意識捂住額頭。我看著眾人鄙夷的眼神,

    好像又看到了在監獄時,被眾人欺辱的畫面。那個時候,我也是這樣孤立無援。

    被打的遍體鱗傷。直到,男人在我面前蹲下,他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心疼,

    他將手中的西裝裹在我身上,寬厚偉岸的胸膛,替我擋住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西裝上,

    似乎還殘留著他溫熱的體溫。“初初,別怕。”他說。說完,又眸光銳利的掃視了一圈,

    眾人被他冷冽的目光嚇得噤若寒蟬。氣氛微僵,他將我打橫抱起,抱著我走了出去。此時,

    夜幕已經降臨。他抱著我上了車,小心翼翼的放在后座,司機負責開車,而他就坐在我身邊。

    沉吟良久,他終于開口,“你額頭的傷?”他欲言又止,似乎期待答案,卻又害怕答案。

    “在監獄被人打的。”我沒給他逃避的機會。他眼底果然染上一抹痛色,他大約在想,

    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如此凄慘。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所以,哪怕他幫了我,

    我還是沒法原諒他。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良久,他終于要開口,

    卻聽見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乍然響起。鈴聲連綿不絕,催命符咒似的,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

    我看著他掏出手機,看見了手機上熟悉的名字,我提醒他,“怎么不接?”他沉默了下,

    鈴聲依舊此起彼伏。不容他忽視。他終于擰著眉接起,我不知對方說了什么,

    只從后視鏡里看見他緊蹙的眉頭越發僵硬,他接完電話,有些猶豫的看著我,“抱歉,初初,

    我現在有急事。不能送你回酒店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商硯走的很急,

    似乎有天大的要緊事。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跟“可心人”約會比較重要。夜里兩點,

    我從夢中驚醒,收到了一條匿名音頻。音頻發到我的郵箱。我點開。是林清涵的聲音,

    嬌柔造作的嗓音,顫顫巍巍的叫著“阿硯”,我也是經過事的,自然知道她在做什么。

    雖然討厭林清涵,卻不得不承認,她這嬌軟的嗓音,聽得我一個女人骨頭都酥了,

    何況是男人。悶頭睡過去時,不知怎的又想起過往。我總喜歡逗商硯,大約是他太冷靜了,

    我愛極了他意亂情迷的模樣,我總喜歡說些葷話,而他總是面紅耳赤又無可奈何的看著我。

    ……11商硯和林清涵雙雙出入九龍山涇瑞療養院的新聞上了娛樂熱搜。這天上午,

    商硯把我叫到辦公室跟我解釋了那晚的事。說他跟林清涵去涇瑞療養院是看望一個故人,

    那日那個故人身體突感不適,他才緊急趕了過去,并非網上傳言那般,林清涵懷孕了,

    他還說他跟林清涵之間從無任何私情,讓我不要相信網上那些捕風捉影的說辭。他說完,

    滿眼期待的望著我。我卻只是笑笑,隨即反問,“跟我有什么關系呢?”是啊,

    跟我有什么關系呢?如果是三年前的姜黎初,一定會很開心,他愿意跟我解釋,那個時候,

    捕風捉影的新聞不比現在少,可他從來不解釋,我一貫沉不住氣,問過幾次,

    并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答案。不僅如此,每每他總是閉口不談喬凝,

    諱莫如深的態度讓我又難受又猜忌。而現在,他開始愿意解釋了,而我也不需要了。

    三年前的姜黎初已經死了,死在姜晟意外離世的那天,死在被最愛的人背叛的那一天。

    我看見商硯的神色肉眼可見的痛苦起來,我猜測,他大約有些喜歡我,但他的喜歡太廉價,

    我不屑一顧。遲來的深情比草賤。12那天之后,我對商硯的態度有了些微妙的變化。比如,

    我冷著他的同時,偶爾會示弱。我開始恢復曾經的穿著打扮,漂亮明媚卻廉價的紅色長裙,

    將我纖瘦的腰身展露無疑。我好像又變成了那個驕傲的姜家大小姐,可只有我自己知道,

    拼命掩蓋的傷口,昭示著這幾年的變故,而我再也回不去了。曾經的我,希望爸爸長命百歲,

    希望商硯永遠愛我,現在的我,一夕之間,沒了期盼,唯一有的就是平靜而安詳的活著。

    會議中,商硯頻頻走神,目光總是若有似無的落在我身上。下午,部門團建,

    我本來是不愛湊熱鬧的性子,思索一番,還是參加了。商硯來得晚,

    跟在他身邊一起來的還有林清涵。遠遠瞥見兩人,就聽見斜對面的姑娘感慨,

    “商總和林秘書真般配。”“你可別胡說,商總之前就澄清過了跟林秘書的緋聞,

    讓商總聽見,你就該下崗了。”小姑娘吐著舌頭,調皮的說,“知道了,我就是感慨一下嘛。

    ”說話間,商硯已經來到了沙發旁。眾人紛紛起身相迎,只有我,巋然不動。

    偏偏商硯跟眾人頷首后,徑直走到我身邊坐下。眾人見狀,面面相覷。商硯卻似乎毫無所覺,

    他說,“都坐吧,別拘謹。”眾人這才落了座。我的左手邊坐著一個公司的實習生,

    右手邊坐著商硯。林清涵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她咬著牙,在眾人的招呼聲中,

    尋了個角落坐下。我看著她憤恨的眼神,毫無波瀾。席間,坐在我身側的男生對我照顧有加。

    男生二十出頭的年紀,剛剛大學畢業過來初晟實習的,他喜歡我,這半個月以來,

    每天一束紅玫瑰,追的炙熱又坦蕩,像極了曾經的我。所以對他,即便沒有心動,

    卻也感動珍視。我早已沒辦法這樣毫無保留的愛一個人。我沒想到今天他會突然告白,

    在這么多人面前,少年單膝跪地,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束紅玫瑰,包間里的人都在起哄。

    我只短暫思索了一瞬,便要接過少年手中的花,無論如何,這個時候拒絕他,都不合適。

    我意圖接過少年手中的花。然而,我沒料到,商硯會突然發瘋。他攥住我的手臂,那樣緊,

    像銅墻鐵壁鉗制住我。他暮色沉沉,眼底是風雨欲來的驚痛。我還沒來得及掙脫,

    他已經將我壓進沙發里,唇霸道的覆了上來。男人身材高大,我跟他力量懸殊,

    壓根兒推不開他,他吻得深,那樣不管不顧,像是要將我整個人吞進去,

    我聽見周遭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下意識咬他的肩膀,他吃痛,桎梏著我的力道松了幾分,

    我奮力給了他一巴掌。霎時,整個包間的人都被這劇烈的巴掌聲嚇傻了。

    商硯的臉被我打的偏向一邊,良久,他才好似回神,垂眸看我時眼底竟然閃過一抹詭異的笑,

    他固執的親吻我的掌心,瘋狂的說,“初初,手疼嗎?”“瘋子。”我罵他。他照單全收,

    “嗯,是啊,我一直都是,所以,你要是多看誰一眼,我就弄死誰。

    ”包間里氣氛瞬間怪異起來。實習生眼底閃過一絲恐懼,眾人好似如夢初醒一般,

    使著眼色往外走去。另一名資深的老秘書代替大家發言,“商總,大家都還有事,

    就先散場了。”商硯懶懶的回復,“嗯。”很快,眾人做鳥獸散,

    實習生有些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的看著我,商硯見我目光偏移,皺著眉,

    卻又無比溫柔的吻上我的眼瞼。我下意識閉眼,等再睜眼時,包間里已經只有我們兩人。

    我意圖推開商硯,“人走了,能放開我了嗎?”商硯不同意。他起身,將我打橫抱起,

    我驚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我掙扎著,“你干什么?放開我。”他卻不依,

    抱著我自顧自的往外走去。他將我放進車里。自己也坐了進來。司機開車,前往東湖灣。

    東湖灣,是曾經我們的婚房。“我不去,送我回家。”我說著,朝著司機大喊,

    “送我回興平小區。”奈何這人對商硯死心塌地,根本不理我,我瞪著商硯,

    商硯卻一反常態,他笑容迷人,“我喜歡你瞪我。”“有病。”“嗯,我有病,

    你就是我的藥。”13最終還是回了東湖灣。東湖灣距離市區較遠,但這里生活氣息卻很濃,

    應該常有人住。這里承載著很多獨屬于我們的美好回憶。我被商硯囚禁在這里。白日里,

    他會親自下廚給我做飯,他說我太瘦了,所以總是變著法子給我做飯,商硯的手藝很好,

    據說是從小經常做飯練出來的。我愛他那時候,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當時聽聞,

    我心疼壞了,所以經常自己下廚,但我又不是這塊料,往往把自己弄得十分狼狽,

    然后在他震驚又感動的情緒里,任由他溫柔的替自己擦臉。此刻,身份對調。

    他圍著圍裙替我洗手作羹湯。東湖灣的傭人被他遣走了,只有我們兩人,更方便了為所欲為。

    夜里,整棟別墅都是我們的戰場。他似乎不知疲倦。而我也從一開始的抗拒,再到默認,

    最后到食髓知味。欲望使然,也是人之常情。商硯說得對,與其找別人,不如找他,身材好,

    技術不錯,而且不會隨便出去亂搞,還算干凈。商硯似乎有心勾*引我。

    他開始熱衷于叫我“寶寶”,而非“初初”。大約是我們都在忌憚著這個名字,

    就是因為這個名字讓我們分崩離析。我沉溺于情事之中,卻不沉迷。結束后,總能很快抽身。

    迷迷糊糊間,似乎感受到商硯猶如銅墻鐵壁般的手臂將我攬住,他肆意親吻我的臉頰,

    溫柔的呢喃,“寶寶,不要離開我。”而我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去。自從我住進東湖灣,

    商硯就很少去公司了。更多的時候是在書房辦公,而我也沒再去公司。

    故事的轉折發生在一個普通的夜晚。彼時,商硯正壓著我親的難分難舍,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我提醒他,他本不愿分神,奈何鈴聲喧囂,他只得接起來。我無意中瞥見上面熟悉的名字。

    林清涵。商硯皺著眉接起來,很快變了臉色,他說:“你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來。

    ”“聽見沒有,別做傻事。”他那樣焦急的神色,很少見。掛斷電話,他說,他要出去一趟,

    讓我等他回來。我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神色冰冷。我知道,他不會回來。

    因為就在一個小時前,林清涵給我打來了電話,她說,

    在商硯心里最重要的那個人始終不會是我,還問我要不要跟她打賭。我知道她的用意,

    主動挑明,“我知道,但也不會是你。”林清涵并不在意我的嘲諷。她說,“比你重要就行。

    ”事實證明,她的話應驗了。她確實比我重要。這一晚,商硯沒回來,連只言片語也沒有。

    他不在,沒人拘著我,第二天,我去了公司。快一個月沒來公司,

    公司的人似乎都心照不宣我跟了商硯,所到之處都是異樣的眼神。

    這份異樣一直持續到午間休息。在眾人閑聊的茶水間,我聽到了答案。

    “她怎么還有臉來公司,看不得商總和林小姐幸福,來膈應人的嗎?”“誰知道呢,

    反正商總和林小姐也快結婚了。”“看見兩人官宣的微博沒有,嘖嘖,太般配了。

    ”我在微博看見林清涵上午剛剛發的微博,十指相扣的手,還@了商硯。

    而我也在這時收到了林清涵的消息,“你輸了。”我沒理她,下了班不顧眾人的竊竊私語,

    回了興平小區。我在東灣湖住的一個月,沒有帶什么東西,所有的東西,

    事無巨細都是商硯準備。如今,自然也沒有要帶走的。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

    再次回到興平小區樓下,我又看見了那輛黑色幻影,男人從車上下來,

    我看見了那張令我熟悉無比的臉。商硯。一日未見的商硯,竟顯得疲憊又頹靡,

    好似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東西。他走到我面前,欲言又止的看著我。大約沒想好怎么同我說。

    我也沉默著,打算越過他上樓。他卻突然攥住我的手臂,那樣用力,

    像小孩子抓住心愛的玩具,舍不得放手。他猛的從身后摟著我,將我緊緊箍在懷里,

    下巴抵在我的肩上,我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煙味。他聲音沙啞,“初初,你愿不愿意等等我。

    ”我勾著嘲諷的笑,反問道,“等你什么?等你分手?等你離婚?商硯,

    你真當自己是人民幣,人人都稀罕?”我說完,狠狠掰開他的手。他執拗的不愿放手,

    我們就這樣倔強的彼此較勁,終于,我忍無可忍,狠狠一跺腳,踩在他的腳尖。他猝然吃痛,

    忍著劇痛松開了我。我趁機掙脫他的懷抱,眼神涼絲絲的,“商硯,像個男人一點。

    ”我說完,大步流星往樓梯口走去。他再次叫住我,“初初,可以跟我去一個地方嗎?

    ”我腳步未頓,并未回應,他急切喊,“和你爸爸有關。

    ”14商硯帶我來的是一家私人療養院。治安環境都很好,坐落在一個度假山莊里。

    我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到爸爸,他竟然還活著,雖然跟死人無異,

    但律動的心跳聲,像注入了一縷希望。商硯告訴我,三年前爸爸神志不清后發生意外,

    幾度生死起伏,彼時恰好又傳出爸爸身故的消息,他索性就默認了這個消息,

    以免若是最終沒能搶救過來,讓我希望又絕望。我像小時候一樣,趴在爸爸身上,

    眼淚突然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我記得,爸爸一開始是不同意我跟商硯在一起的,

    他說商硯此人高深莫測,總是云霧繚繞,讓人看不清。他怕我受傷,曾勒令我們分手。

    還讓我跟深城的大家族周家聯姻。但我愛商硯,執意要跟他在一起,還騙爸爸說,我懷孕了,

    我必須嫁給商硯。爸爸雖然恨鐵不成鋼,卻也無奈,就提議讓商硯來公司上班。

    爸爸的本意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商硯就算真的別有目的,他也能對付,還能盯著他,一舉兩得。

    可自從商硯來姜氏上班后,兢兢業業,我和爸爸都看在眼里,他甚至還主動簽署了婚前協議,

    爸爸逐漸放下戒心,把姜氏交給他全權打理。彼時,我一度以為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突如其來的變故將我打的措手不及。我回頭問商硯,

    “你為什么要在此時告訴我爸爸還活著的消息?”他怔了下,而后深深的看著我,

    像裹挾著千言萬語,卻終是落下一句,“初初,對不起,我好像真的挺差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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