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六月的陽光透過教室窗戶灑在試卷上，我用力握著筆，手心全是汗。"林星河，
這道題你再檢查一遍。"班主任王老師輕聲在我耳邊說道，眼神里滿是期待。
我是我們鎮上高中的希望，連續三年年級第一，所有人都說我一定能考上清華北大。
包括坐在我前桌的顧慕白。他回過頭，那雙深邃的眼睛看著我，"放松點，星河，
你一定可以的。"我點點頭，卻忍不住手抖。不是因為緊張考試。
而是因為昨晚媽媽哭著打來的電話。"星河，你爸出車禍了，情況很嚴重，
醫生說需要很多很多錢..."我閉了閉眼，試圖把媽媽絕望的哭聲從腦海里趕走。
距離高考還有三天。三天后，我就能和顧慕白一起走進理想的大學。可現在..."同學們，
今天是最后一次模擬考試，大家要認真對待。"王老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強迫自己專注在試卷上。數學一直是我的強項，這些題目對我來說并不難。可今天，
每一個數字都像在跳舞，我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爸，
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在心里默默祈禱，眼淚差點掉下來。"星河？"顧慕白小聲叫我，
遞過來一張紙巾。我搖搖頭，埋頭繼續答題。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家里的事情。
顧慕白家里很有錢，他爸爸是市里的大企業家，他媽媽是知名的醫生。而我們家，
爸爸是工地的工人，媽媽在工廠做清潔工。我們的差距本來就很大。
如果讓他知道我家現在的情況...他會怎么看我？會覺得我們是在向他要錢嗎？
"叮鈴鈴——"下課鈴響了，我放下筆，手還在發抖。"星河，你今天狀態不太對。
"顧慕白站起來，關切地看著我。"我沒事。"我勉強笑了笑。"真的沒事？
你的眼睛都紅了。"他伸手想要摸我的臉，我下意識地躲開了。顧慕白愣了一下，
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對不起..."我咬著唇，"我只是有點累。""那你好好休息，
晚上我去找你一起復習？"我搖搖頭，"不用了，我想早點回家。
"說完我就背起書包往外走。"星河！"他在后面叫我，我沒有回頭。我怕一回頭，
就忍不住撲到他懷里大哭。可我不能。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02手機鈴聲在深夜響起，刺耳得像警報。我從床上坐起來，心臟狂跳。"媽？
""星河..."媽媽的聲音哭得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
"你爸他...他進重癥監護室了..."我的世界瞬間塌了。"醫生說什么？
"我緊緊握著手機。"說需要馬上手術，可是...可是手術費要三十萬..."三十萬。
對于我們家來說，這是天文數字。"媽，我馬上過去。"我掛了電話，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現在是凌晨兩點，距離高考還有兩天。可我爸爸快要死了。我沖出宿舍，
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醫院。一路上我都在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到了醫院，
媽媽坐在重癥監護室門外的椅子上，眼睛哭得腫得像核桃。"媽..."我抱住她，
她瘦得只剩皮包骨頭。"星河，怎么辦啊，
三十萬我們哪里來得及啊..."媽媽在我懷里哭得撕心裂肺。我看著重癥監護室的大門，
里面躺著我最愛的爸爸。那個每天早起給我做早餐的爸爸。
那個即使再累也要陪我寫作業的爸爸。那個說一定要看著我上大學的爸爸。"媽，
我們想想辦法。""能有什么辦法？親戚朋友能借的都借了，也就五萬塊錢..."五萬。
還差二十五萬。我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出顧慕白的臉。他家有錢，
如果我開口...可是我開得了這個口嗎？我們才剛剛開始交往，我就向他要二十五萬？
他會怎么想？會覺得我是為了錢才和他在一起的嗎？"星河，要不你先回學校吧，
高考比較重要..."媽媽抹著眼淚說。"媽你說什么呢！"我激動地站起來，
"爸爸都這樣了，我怎么可能還去考試！""可是你準備了這么久...""沒有爸爸，
我考上大學又有什么意義！"媽媽被我吼哭了，我也哭了。我們抱在一起哭，
像兩個無助的孩子。醫生從重癥監護室出來，臉色凝重。"病人家屬，病人現在情況很危急，
必須馬上手術，你們考慮得怎么樣？"媽媽看著我，眼神里滿是絕望。我深吸一口氣。
"醫生，給我一天時間，我一定想辦法湊齊手術費。"醫生點點頭，"那你們盡快，
病人真的等不了太久。"等醫生走了，我拿出手機。顧慕白的號碼在通訊錄里閃閃發光。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顫抖。要打這個電話嗎？打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不打，
爸爸可能就..."媽，我出去打個電話。"我走到醫院外面，夜風吹在臉上，冰冷刺骨。
我撥通了顧慕白的電話。"星河？這么晚了怎么...""慕白，我爸爸出車禍了。
"我的聲音在顫抖。電話那頭靜了幾秒。"什么？嚴重嗎？你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不用..."我咬著唇，"我需要你幫忙。"又是一陣沉默。"什么忙？你說。
""二十五萬。"我閉著眼睛說出這個數字，"手術費還差二十五萬。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突然變得很重。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想，原來她打電話給我，
是為了錢。"慕白？""我知道了。"他的聲音變得很冷，"我會想辦法。
"然后他掛了電話。我拿著手機，眼淚止不住地流。完了。一切都完了。
03顧慕白沒有來醫院。他讓司機送來了一張銀行卡。密碼是我的生日。卡里正好二十五萬。
我拿著銀行卡，心如刀絞。他真的給了我錢，可是我知道，我們完了。
從我開口要錢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完了。爸爸的手術很成功，醫生說脫離生命危險了。
媽媽高興得又哭了，可我卻笑不出來。我救了爸爸，卻失去了顧慕白。更重要的是，
我錯過了高考。"星河，你為什么不去考試？"班主任王老師匆匆趕到醫院，看到我就急了。
"老師，我爸爸...""我知道叔叔的情況，可是高考真的很重要，
你可以申請延期...""來不及了。"我搖搖頭，"而且我現在也沒心情考試。
"王老師看著我，眼神里滿是痛惜。"星河，你知道你放棄了什么嗎？以你的成績，
清華北大隨便選..."我當然知道。我放棄了我的大學夢。
我放棄了和顧慕白在同一所大學的機會。我放棄了我的未來。可是我不后悔。
爸爸比什么都重要。"老師，謝謝您這三年的栽培，對不起。"王老師嘆了口氣，
拍拍我的肩膀就走了。下午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顧慕白。"星河，考試結束了，
我來看叔叔。"我心跳如雷，"不用了，我爸爸已經沒事了。""我已經在路上了。
"他還是來了。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差點哭了。他還是那么帥，那么干凈，
像從畫里走出來的少年。可是他看我的眼神變了。變得陌生，變得客氣。"叔叔怎么樣了？
"他禮貌地問。"已經脫離危險了。""那就好。"我們之間隔著一米的距離，可這一米，
卻像銀河一樣遙遠。"慕白..."我想解釋，想告訴他我不是為了錢。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就當我借給你的。"他打斷了我，"等你有能力了再還。
"借給我的。原來在他心里，我們已經連朋友都不是了。"謝謝。"我低下頭。
"那我先走了，好好照顧叔叔。"他轉身就要走，我忍不住叫住他。"慕白，你考得怎么樣？
"他頓了一下，"應該沒問題。""那恭喜你。"他沒有回答，直接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醫院走廊的盡頭，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再見了，顧慕白。再見了，
我的十八歲。從此以后，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他會去最好的大學，遇見最好的女孩。
而我，會留在這個小鎮，還債，照顧爸爸，過普通人的生活。這就是我的選擇。我不后悔。
真的不后悔。04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全鎮都在議論顧慕白。"顧家的少爺考了697分，
全省第三名！""清華大學已經打電話來了，要錄取他！""真是了不起，
以后肯定前途無量！"我躲在醫院的病房里，聽著外面的議論聲，心像被針扎一樣疼。
697分。以我的水平，我也能考這個分數。甚至可能比他更高。
可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呢。"星河，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爸爸虛弱地看著我。
"沒事，爸，你好好休息。"爸爸握住我的手，"星河，爸爸對不起你，
是爸爸害你錯過了高考...""爸你別這么說，救你是我應該做的。
""可是你的前途...""爸，只要你好好的，什么前途我都不在乎。"我是真心的。
可是心里還是會痛。特別是當我看到顧慕白發的朋友圈。他發了一張錄取通知書的照片。
清華大學。金燦燦的幾個字，刺得我眼睛疼。下面有很多人留言恭喜。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很久，最后還是沒有點贊。我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我有什么資格去恭喜他呢。為了還債，我開始到處找工作。可是一個只有高中學歷的女孩，
能做什么呢？餐廳服務員，一個月兩千。超市收銀員，一個月一千八。工廠流水線，
一個月三千，但是要上夜班。我全都試了，同時做三份工作。白天在超市，晚上在餐廳，
深夜在工廠。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媽媽心疼我，叫我別這么拼。可是我不敢停下來。
一停下來，我就會想起顧慕白。想起他說的"等你有能力了再還"。那語氣，那眼神，
都像在施舍。我要盡快還清這筆錢。還清了，我們就真的沒有關系了。我可以徹底死心了。
三個月后，我瘦了十五斤。照鏡子的時候，我都不認識自己了。皮膚蠟黃，眼窩深陷，
哪里還有當年學霸的模樣。"星河，你這樣下去會累死的。"媽媽哭著說。"沒關系，
我年輕，扛得住。"可是身體是誠實的。那天在工廠，我終于撐不住暈倒了。醒來的時候，
我躺在醫院里。醫生說我營養不良，過度勞累，再這樣下去會出大問題。可是我沒錢住院。
我簽了字要出院，醫生攔住我。"費用已經有人結了。""誰？""一個姓顧的先生。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顧慕白？他怎么知道我住院的？"他還留了話，說讓你好好養病，
別的不用擔心。"我拿著手機，猶豫要不要給他打電話。最后還是放棄了。我們已經分開了。
我不能再欠他更多。出院后，我還是繼續工作，只是稍微減少了一些強度。一年后，
我終于存夠了二十五萬。我把錢轉到顧慕白的賬戶里，然后發了一條短信："錢已經還清，
謝謝你救了我爸爸，祝你前程似錦。"他很快回復了："好。"就一個字。
我看著這個"好"字，哭了很久。我們的故事，真的結束了。05五年過去了。
我已經習慣了沒有顧慕白的生活。爸爸的身體恢復得不錯，雖然留下了一些后遺癥，
但至少能正常生活。我也從幾份兼職工作中積累了經驗，現在在鎮上的一家連鎖超市當主管。
工資不高，但至少穩定。我以為我的生活就會這樣平靜地過下去。直到那一天。"星河，
聽說鎮上要建新醫院，來了很多大城市的醫生。"同事小李興奮地跟我說，
"我聽說還有從國外回來的，都是專家。"我點點頭，沒太在意。這種消息在小鎮上經常有，
大多數時候都是傳言。下班后，我去菜市場買菜，準備回家給爸媽做飯。
走過醫院門口的時候，我看到很多人圍在那里。"真的是專家組！
""我看到有個醫生特別年輕，長得好帥！""聽說是從北京來的，家里很有錢！
"我加快腳步，不想聽這些八卦。可是當我經過人群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謝謝大家的信任，我們會盡力為鎮上的居民提供最好的醫療服務。"我的腳步瞬間停住了。
這個聲音...我轉過頭，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了那個說話的人。時間仿佛靜止了。
五年了。五年不見，顧慕白變了很多。他比以前更高了，身材也更挺拔。穿著白大褂的他，
看起來成熟穩重，有種醫者的神圣感。可是那雙眼睛還是一樣的深邃，一樣的好看。
他正在回答村民的問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突然，他的視線朝我這邊掃過來。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愣了一下，然后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我慌忙低下頭，
拎著菜籃子快步走開。"星河？"他在后面叫我。我沒有回頭，走得更快了。"星河！
"他追上來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被迫停下腳步，不敢看他的眼睛。"真的是你。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你還在這里。""嗯。"我小聲回應。"你..."他打量著我，
"你好嗎？""挺好的。"我們站在路邊，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都在偷看我們。
畢竟顧慕白太引人注目了。"你爸爸的身體怎么樣？""已經好很多了。""那就好。
"我們陷入了沉默。五年了，我們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我聽說你在清華讀的醫學院，
現在已經是專家了。"我試圖打破沉默。"還不算專家，只是剛剛博士畢業。"博士畢業。
我想起五年前，我們曾經約定要一起考大學。現在他已經是博士了，而我還在小鎮上賣貨。
"恭喜你。"我勉強笑了笑。"星河..."他想說什么，可是被人打斷了。"顧醫生，
縣里的領導在等您。"一個護士跑過來提醒他。"我知道了。"他看著我，
"我們能找個時間聊聊嗎？"我搖搖頭，"不用了，我們沒什么好聊的。
""星河...""你去忙吧，我也要回家了。"我轉身就走，這次他沒有追上來。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