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高照，合巹酒涼。前世今夜，我滿心歡喜嫁入沈府，
卻不知喜帕下藏的是萬丈深淵～夫君薄情，表妹狠毒，一碗碗“補藥”將我熬成枯骨，
最終慘死偏院。再睜眼，竟重生回大婚當日。花轎搖晃，我攥緊嫁衣，指尖掐進掌心。
這一世，我不要重蹈覆轍！蓋頭未掀，我徑直沖出喜堂，
在滿座嘩然中撞進一雙沉靜如淵的眼～沈家世子沈瑾，
那位日后戰死沙場、爵位便宜堂弟沈瑜的寧遠侯獨子。
“聽說世子府里缺一位打理家室的人……”我走過去壓低聲音，
將染了蔻丹的指尖按在他掌心，“不如你我結盟？
”沒想到他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沒有一絲猶豫的同樣用低沉的聲音說：“成交！
”一"一拜天地——"尖銳的嗓音刺入耳膜，我猛地睜開眼，入目是一片刺目的紅。
前世由于操勞過度，在我拜堂時有一刻眩暈。我就是在這一刻重生了！耳邊喜樂喧天，
我低頭看見自己一身大紅嫁衣，手指狠狠掐進掌心。確定這不是夢。幸好還來得及！
哈哈～定是老天聽到我臨死的祈禱，讓我楚瑤，重生了！
而且重生在了嫁給沈瑜這畜生的當天！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沈瑜如何與表妹白蓮兒勾搭成奸，
如何在我懷孕期間給我下慢性毒藥，如何在我奄奄一息時卷走所有嫁妝，
任我死在破敗的偏院里……"二拜高堂——"司儀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冷笑一聲，停下動作，
接著一把扯下繁瑣的鳳冠，在滿堂賓客的驚呼聲中我摘掉身上的累贅。"楚瑤！你發什么瘋！
"沈瑜那張俊臉上寫滿驚怒，伸手就要抓我。我靈活閃身，
順手抄起案上的合巹酒潑在他臉上："這婚，我不結了！"滿堂嘩然中，我撞開人群往外沖，
卻在門口猛地撞進一個堅硬的胸膛。沉檀香混著年輕男子散發的陽剛之氣撲面而來，
我抬頭對上一雙沉靜如星海的眼。沈瑾？沈瑜的堂兄，定遠侯世子，
未來會戰死沙場讓沈瑜撿了爵位便宜的男人——前世唯一給過我解藥的人。"世子爺，
"我喘著氣抓住他的衣袖，心下有了主意，"談筆生意如何？我助你打理侯府，
你護我一時安寧。"沈瑾美目盈盈的看著我，隨即化作玩味的笑意。他掃了眼追來的沈瑜，
忽然攬住我的腰躍上馬背。"沈瑾！那是我的新娘！"沈瑜氣急敗壞地嘶吼。
"現在是你大嫂了。"沈瑾一抖韁繩，在滿街驚掉的下巴中揚長而去。馬背上，
我緊緊抓住沈瑾的衣襟，心跳如雷。他低頭看我，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楚小姐，
合作愉快。"我迎上他的目光，嫣然一笑："世子爺，您不會后悔今日的選擇。
"“只要你不悔，我永遠守信。”身后，沈瑜的咒罵聲漸漸遠去。之所以選擇他，
一是為了擺脫沈瑜糾纏，二來上一世的沈瑾行事向來不喜世俗規矩的束縛，我有把握。
呵～屬于楚瑤的新生，就此開始。二"夫人，該起了。"我睜開眼，
看見一個圓臉丫鬟捧著洗漱用品站在床前。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
在錦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自從三日前跟了沈瑾回來，他便把我安排了府里最好的院子里。
這不是沈家偏院那間漏風的破屋子。我掐了掐手心，確認自己真的重活了一回。
"現在什么時辰？"我伸了伸懶腰，聲音還帶著晨起的沙啞。這幾日我吃了睡，睡了吃，
沒人管我，好不自在。"回夫人，剛過卯時。"丫鬟手腳麻利地掛起帷帳，
"侯爺說巳時出發回門，讓夫人不必著急。"我挑眉。沈瑾這聲"夫人"叫得倒是順口。
三天前那場鬧劇后，他直接把我帶回了定遠侯府，為免落人口舌第二日就補辦了婚禮。
只是滿京城都在傳，楚家小姐臨陣換夫，勾搭上了更有權勢的堂兄。"你叫什么名字？
"我接過熱帕子敷臉。"奴婢阿滿，是侯爺撥來伺候夫人的。"她偷瞄我一眼，又趕緊低頭。
"侯爺說，夫人獨身一人來府，需要一個貼身伺候的人。"前世陪嫁的丫鬟春桃，
后來被沈瑜收房，成了監視我的眼線。這一世我干脆一個沒帶，全打發了回去。"侯爺人呢？
""一早就去校場了，說回來陪夫人用早膳。"阿滿幫我梳妝時，我望著銅鏡里的臉出神。
十八歲的容顏姣好如花，還沒有被毒藥侵蝕的蠟黃憔悴。右手無意識地撫上腹部，
那里曾經有一個三個月的胎兒，被白蓮兒一碗"安胎藥"送走了。"夫人真美。
"阿滿給我綰了個凌云髻，插上金絲鳳釵。"這套紅寶石頭面是侯爺今早派人送來的，
說是回門戴有面子。"我嗤笑一聲。沈瑾倒是做戲做全套。剛進到膳堂，
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沈瑾一身墨藍錦袍跨進門來，身上還帶著晨露的清氣。
"夫人昨夜休息得可好？"他嘴角噙著笑，眼神卻疏離有禮。"托侯爺的福，甚好。
"我端起假笑，看著他在我對面坐下。早膳擺上來，沈瑾揮手讓下人退下。房門一關，
我們之間的溫情假象立刻消散。"楚小姐可有反悔？"他慢條斯理地攪動碗里的粥。
"是繼續我們的交易，還是今日送你回楚家？
"我夾了一筷子翡翠蝦餃："侯爺需要我這樣的妻子應付家事，我需要侯爺的權勢庇佑。
各取所需，再好不過。"沈瑾慢條斯理的掰開一只包子："這么說我們繼續合作。
”遞給我一半，“不過有言在先，你我表面夫妻，私下合作。侯府內務你可以全權處理，
但不要干涉我的私人生活。""正合我意。"我抿了口茶，"不過既然是合作，
侯爺是不是也該拿出點誠意？
"他從袖中取出一本賬冊推到我面前："沈瑜父親死前三個月的軍需記錄，很有意思。
"我翻開一看，簡單幾項賬目就能看出不尋常。前世沈瑜繼承爵位后，
曾有人舉報他父親貪污軍餉，當時鬧得滿城風雨。現在看來，事情沒那么簡單。
"這些兵器去向...""噓。"沈瑾修長的手指抵在唇前，眼里透著幾分贊許，
"果然聰慧，我們先回門，日后家里的事務我會讓他們跟你慢慢交接。
"——————定遠侯府的馬車停在楚家大門前時，整條街都轟動了。我扶著沈瑾的手下車，
看見父親母親站在門口，臉色精彩紛呈。"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我行了個標準禮，
腕上的翡翠鐲子在陽光下碧綠透亮。父親喉結滾動，半晌才擠出一句："世子大駕光臨，
寒舍蓬蓽生輝。"沈瑾虛扶著我往里走："岳父大人客氣了。我與瑤兒既已成婚，
理當來拜見岳父大人。"我差點笑出聲。瑤兒？他倒是演得投入。
不過當我看見站在廳內的沈瑜和白蓮兒時，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堂兄好興致啊。
"沈瑜陰著臉，目光像毒蛇一樣纏在我身上，"搶了弟弟的新娘，還光明正大回門？
"原來他是來找我父親要人的。白蓮兒一襲白衣站在他身側，
活像朵風中搖曳的小白花："表姐，
你...你怎么能這樣對瑜哥哥..."我挽住沈瑾的手臂，
笑得明媚："多謝前未婚夫和蓮兒妹妹專程來賀。夫君，您說是不是該留他們一起吃席？
"沈瑾配合地捏了捏我的手："夫人說得是。沈瑜，你們一同吃席吧。"沈瑜臉色鐵青，
白蓮兒則目光灼灼打量沈瑾，竟然拉著沈瑜留下了！下了！了！母親在一旁手足無措，
父親趕緊打圓場："世子快請上座！瑤兒，去給世子沏茶。""不必了。"沈瑾淡淡道，
"瑤兒現在是世子夫人，這些粗活不勞她動手。"我心中暗爽。前世回門時，我被沈瑜冷落，
母親讓我去廚房幫忙，還被燙傷了手。宴席上，沈瑜一直用陰鷙的眼神盯著我。
白蓮兒則時不時對沈瑾暗送秋波，可惜媚眼拋給了瞎子看。沈瑾目光不給她半分。
"聽說瑤姐姐在侯府管著庫房？"白蓮兒柔聲道，"那么多貴重物品，可要小心啊。
瑤姐姐從前在家時就常丟三落四..."心里暗罵一聲“啊呸！千年綠茶精”，
面上卻平靜如水，夾了塊魚肉放在沈瑾碗里："夫君愛吃魚，小心刺。"然后才轉向白蓮兒，
"妹妹放心，侯府的賬目清楚得很。倒是蓮兒妹妹年紀不小了，還住在你表哥家，
傳出去多不好聽。"白蓮兒臉色一白，沈瑜立刻護短："蓮兒父母雙亡，不住我家住哪？
""可以住尼姑庵啊。"論茶，誰不會呀？哼，"反正妹妹總穿得跟守寡似的。
"沈瑾一口酒噴了出來。白蓮兒臉都綠了～誰讓她臉皮厚非得留下受辱。回程馬車上，
回憶起席上倆人的表情我終于忍不住笑出聲。沈瑾卻突然嚴肅起來："楚瑤，
你恨他們我可以理解，但別輕敵。沈瑜背后有人。"我收斂笑意："誰？""還不確定。
"他掀開車簾看了眼外面又莫名說了一句，"今日之后，他們一定會加快動作。
你最近別單獨出門。"我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對了，世子為何答應與我合作？
"沈瑾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因為本世子一向喜歡成人之美。"他頓了頓收住笑意，
"而且，我知道沈瑜對你做了什么。"我心頭一震："他對我做了什么？
""他應該在半年前給你下了毒開始下的。計劃成婚后置你于死地。
"半年前...正是沈瑜向我提親的時候。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一只溫暖的大手突然覆上來，掰開我的手指："別傷著自己。"沈瑾的聲音罕見地柔和，
"這次，我不會讓他再傷你半分。"我從他聲音里聽不了不一樣的情緒。馬車轉過街角，
夕陽的余暉透過紗簾灑進來，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鍍了一層金邊。這一刻，我忽然覺得，
這場交易或許沒那么簡單。三"夫人，這是上個月的賬本。
"管事嬤嬤張氏將一摞賬冊重重放在我面前，揚起一層薄灰。
她眼角下垂的三角眼里藏著輕蔑，嘴角卻掛著假笑。我慢條斯理地翻開第一頁，
指尖在數字上輕輕滑動："張嬤嬤在侯府多少年了？""老奴是老侯爺親自買下的，
到如今二十三年了。"她挺直腰板，袖口露出金鐲子的反光。
我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那嬤嬤應該最清楚，貪墨主家銀錢是什么罪過。
"張嬤嬤臉色驟變："夫人這話從何說起？
老奴對侯府忠心耿耿——""三月采買絲綢三十匹，市價每匹二兩，賬上記四兩。
"我翻到下一頁，"五月修繕東廂房，工錢多報了二十兩。還有..."我抬眼看她，
"每月廚房采買，虛報了三成用量。"她的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夫人初來乍到，
不懂行情...""啪"！我將茶盞重重擱在案上，嚇得她一哆嗦。"我不但懂行情，
還知道你把貪的錢都藏在侄子的棺材鋪里。"張嬤嬤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我俯身盯著她的眼睛："兩條路：一，我報官；二，吐出貪的錢，降為普通婆子。
"她抖如篩糠："老奴...老奴選第二條...""聰明。"我直起身，
"順便告訴你侄子，再敢用劣質木材冒充上好木賣給侯府，我就讓他真用上自己做的棺材。
"張嬤嬤連滾帶爬地退下后，屏風后傳來一陣掌聲。沈瑾踱步而出，
眼中帶著驚訝："夫人好手段。""世子偷聽的習慣可不怎么君子。"我合上賬本，
嘴角卻忍不住上揚。他在我對面坐下，
身上還帶著校場回來的汗味和鐵銹氣息："你怎么查出棺材鋪的？
""張嬤嬤每月初五必去上香，卻總繞道城西。"我給他倒了杯茶，"我讓阿滿跟了一次，
發現她去棺材鋪待了半個時辰，出來時手上的金鐲子就不見了。
"沈瑾挑眉："我還以為夫人只會吟詩作對。""世子小看人了。"我輕哼一聲，
"我父親雖是個五品官，但我外祖家是江南首富，我十歲就會看賬本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突然道："明日隨我去個詩會。"我手一抖，
茶水灑在案幾上："詩會？""兵部尚書做東，沈瑜會帶白蓮兒去。"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夫人不想會會他們？"我想起前世在白蓮兒手下受的屈辱，
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求之不得。"——————翌日，我穿了一襲天水碧的羅裙，
發間只簪一支白玉蘭步搖。既不過分華麗，又不失侯府夫人的體面。
沈瑾一身玄色錦袍在馬車前等我，見我出來，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出水芙蓉，
很適合你。""世子過獎了。"我搭著他的手上了馬車。詩會在尚書府的流觴園舉辦，
我們到時，園內已聚集了不少達官貴人。沈瑾一出現，立刻引來眾人行禮。他虛扶著我的腰，
向眾人介紹："這是內子。""久聞侯夫人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兵部尚書李大人笑呵呵地迎上來。我端莊地行禮，
余光卻瞥見亭子里沈瑜和白蓮兒陰沉的臉色。白蓮兒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紗裙，活像個吊喪的，
見我看她，立刻挽住沈瑜的手臂。"聽聞侯府夫人精通詩詞，不如一起玩個游戲？
"酒過三巡，白蓮兒突然提高聲音，"我們以'春'為題，限一炷香作詩一首如何？
"園內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知道楚家小姐不善詩詞，前世我確實在此出過丑。
但被沈瑜冷落的那兩年，我日夜苦讀，早已不是吳下阿蒙。沈瑾捏了捏我的手，
我回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妹妹盛情，豈敢推辭？"香點上，眾人或沉思或揮毫。
白蓮兒最先完成，得意地瞥我一眼。沈瑜也很快寫好，交予尚書品評。香即將燃盡時，
我才提筆蘸墨，一揮而就。"請諸位大人指教。"我雙手呈上詩箋。李尚書接過，
朗聲誦讀："'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好！好一個'春色惱人眠不得，
月移花影上欄桿'！絕妙！"園內響起一片贊嘆。白蓮兒的臉色難看至極，
因為她那首堆砌辭藻的詩相比之下顯得幼稚可笑。"沒想到堂嫂如此才華。
"沈瑜陰陽怪氣地說，"只是這詩怎么像是練過千百遍似的？
"我微笑："比起某些人練了千百遍的假摔碰瓷，確實熟能生巧些。"眾人哄笑，
白蓮兒的臉紅得像要滴血。沈瑾忽然攬住我的肩："內子不才，讓諸位見笑了。
不過比起詩詞，她更擅長軍需調度，前幾日剛幫我理順了軍中糧草賬目。"這話一出，
滿座嘩然。女子涉足軍務，簡直聞所未聞。回府馬車上，我忍不住問："侯爺為何那樣說？
女子管軍務，不怕被人笑話？"沈瑾神色坦然："我從不做無謂之舉。
三日后北境運來一批軍需，你跟我一起去驗收。"我心頭一跳："當真？
""軍中那些老油條貪墨成性，正好借你的慧眼治治他們。"他唇角微揚，"當然，
夫人若不愿...""我愿意！"我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太過急切，趕緊補充，
"既為侯府主母，自當為侯爺分憂。"沈瑾低笑一聲，沒再說話。但那一晚，
他破天荒地留在我院中用晚膳，還問了許多我外祖家經商的事。
——————三個月轉瞬即逝。這期間，我不僅理順了侯府內務，
還協助沈瑾整頓了軍需系統。他發現我提出的"分級配給制"能有效減少貪墨后，
開始讓我接觸更多軍務。"夫人今日又要去軍營？"阿滿為我綰了個簡單的發髻。
我戴上沈瑾送的那支白玉簪："嗯，新式鎧甲到了，侯爺讓我去看看質量。"剛出房門，
一個小廝急匆匆跑來："夫人，侯爺讓您直接去西校場，說有要事相商。"我皺眉。
西校場是親兵訓練地，從不讓我去。但小廝手持沈瑾的信符，不似作假。"備馬。
"西校場在城外十里，我到時已近午時。校場外圍靜悄悄的，不見沈瑾蹤影。我正疑惑，
忽然聽見樹林里傳來一聲悶哼。循聲而去，我看見沈瑾被五個黑衣人圍攻，右臂已見紅。
他想拔劍，卻被一人踢中手腕，長劍飛了出去。來不及思考，
我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沖了上去。"楚瑤！退后！"沈瑾厲喝。我沒理會，
一棍掃向最近那人的膝蓋。木棍應聲而斷，但那人也跪倒在地。趁他們愣神的剎那，
沈瑾奪過一把刀，瞬間解決兩人。剩下三人見勢不妙，轉身就逃。沈瑾甩出匕首，
又放倒一個，但另兩個已消失在樹林深處。"你怎么來了？"他喘著粗氣問我，
血順著手臂往下滴。"有人傳話說你..."我猛然醒悟，"中計了！那小廝是假的！
"沈瑾眼神一凜："先離開這里。"回到侯府，我親自為他包扎傷口。刀傷不深，但淬了毒，
我不得不為他吸出毒血。"不要命了？"他皺眉想抽回手。我死死按住："別動！
"吐出一口黑血，我又俯身去吸。如此幾次，直到血色轉紅。所幸中毒不深，并無大礙。
沈瑾的眸子幽深如潭，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直到我包扎完畢，他才低聲道："謝謝阿瑤。
"我臉紅了紅，為掩飾自己的心跳聲，"侯爺平日樹敵很多？"我凈了手，給他倒了杯茶水。
"不是沖我來的。"他看了看我又道，"那三人訓練有素，招式狠辣，不是普通刺客。
"我手一抖，茶水灑了出來："是沖我來的？沈瑜？""他沒這個膽子。
"沈瑾眼中寒光閃爍，"背后另有其人。"當晚，沈瑾以"保護"為由，
搬到了我院中的西廂房。夜深時，我聽見他在院中練劍的聲音，劍風凌厲，
仿佛要斬碎什么無形的敵人。我抱了件外袍走出去："侯爺，夜深露重。"他收劍入鞘，
額前的汗珠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替他擦汗，卻在半途僵住。
他抓住我的手腕，緩緩按在自己臉頰上。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心臟要從胸腔跳出來。
四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我就醒了。確切地說，我一夜未眠。桌上擺著十幾個繡好的藥囊，
里面裝著我親手配制的金瘡藥和解毒丸。沈瑾今日要出征北境，據說那邊蠻族來犯，
戰事吃緊。"夫人，侯爺在前廳等您。"阿滿輕手輕腳地進來，看見滿桌藥囊時瞪大了眼，
"您一晚上做了這么多？"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拿來細布和紅線。
""可是世子說——""快去。"阿滿匆匆取來材料，我飛快地縫制最后一個藥囊。
這個不一樣，我在夾層里藏了一道平安符，是前不久偷偷去城郊寺廟求的。"夫人，
侯爺來了！"阿滿慌張地通報。是老侯爺，近來他是越發的糊涂了。他踉踉蹌蹌奔進來，
抓著我的手就往外走～“閨女，你不能讓瑾兒上戰場，他還小，還小，你去抱緊他的大腿，
阻止他去。我去找他娘去……”來到門外，沈瑾一身戎裝站在晨光中。
玄色鎧甲襯得他越發挺拔，腰間佩劍泛著冷光。
"老侯爺他又糊涂了～"我匆忙將藥囊塞進袖中。他命人將老侯爺哄走，
目光掃過我袖中藥囊，眉頭微蹙："你一夜沒睡？""睡了會兒。
"身體卻很實誠的在我起身時晃了晃。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了我。
沈瑾身上有鐵器和皮革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沉水香。我抬頭，正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里面有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胡鬧。"他聲音低沉，卻不像生氣，"我出征在外，
府里還要靠你主持大局。若你累倒了，誰來管這一攤子事？"我掙開他的攙扶："世子放心，
我沒那么嬌弱。"說著從袖中取出那個特別的藥囊，"這個貼身帶著，其余的分給親衛。
"他接過藥囊，拇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但沒點破。"保重府邸。
"他轉身欲走，又停住，"若有人為難你，不必忍讓。定遠侯府的人，不需要看任何人臉色。
"我鼻子一酸，今世他給我很多底氣，趕緊低頭："世子早日凱旋。"沈瑾走后，
我強撐著處理了幾件家務，終于支撐不住，伏在案上睡著了。——————沈瑾出征半月后，
京城開始流傳一些閑言碎語。"夫人，外頭那些人說得可難聽了。"阿滿氣呼呼地跑進來，
"說您命硬克夫，世子才出征就遇伏擊..."我驚的立刻放下手中賬本："遇伏擊？
世子大人可有礙？""沒事沒事！"阿滿趕緊擺手，"世子大勝，已經擊退蠻族了。
就是...就是有人說因為娶了您，世子才差點..."我冷笑。這手法太熟悉了，
除了白蓮兒還能有誰？"去打聽打聽，最近哪家夫人小姐有賞花宴。"三日后，
我盛裝出席了平陽郡主舉辦的芍藥宴。果然，白蓮兒也在，依舊一身白衣，
弱柳扶風地倚在沈瑜身邊。"表姐也來了？"她故作驚訝，
"我還以為表姐閉門不出是因為...""因為什么？"我笑吟吟地打斷她，
"因為聽說了妹妹到處散布的謠言？"周圍貴婦們立刻豎起耳朵。
白蓮兒臉色一白："表姐這話從何說起...""妹妹別緊張。"我親熱地挽住她的手，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畢竟..."我壓低聲音，"你從小就有癔癥，
一受刺激就胡言亂語，對吧？""你胡說什么！"她猛地抽回手。我眼圈突然紅了："看，
又發作了。"轉向眾人，"我這表妹可憐，小時候摔過腦袋，總幻想別人要害她。
前幾日還非說我克夫，可世子明明大勝，不日就要回朝。
"眾人恍然大悟的眼神讓白蓮兒氣急敗壞："楚瑤！你血口噴人！"她揚手要打我，
我早有準備，輕輕一閃。她用力過猛，整個人栽進了旁邊的芍藥叢，狼狽不堪。
"快扶白小姐起來。"我焦急地喊，"她發病時就這樣，
控制不住自己..."沈瑜沖過來扶起白蓮兒，惡狠狠地瞪我："毒婦！""沈公子慎言。
"我冷下臉，"當眾辱罵定遠侯府世子夫人，你是覺得侯爺的地位不夠高，
還是覺得世子的劍不夠快？"沈瑜臉色鐵青，卻不敢再言。我優雅地轉身離去，
留下一地竊竊私語。——————回府后，我徑直去了沈瑾的書房。他出征后，
我每日都來整理文書，以防有緊急軍報。剛推開門，一股異香撲面而來。我皺眉，
這味道有些熟悉，卻想不起在哪聞過。循著香氣，我在書架后發現一個小暗格，
里面有個青瓷瓶。打開一看，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瓶中是一種淡黃色粉末，
正是前世慢慢毒死我的那種慢性毒藥！手一抖，瓷瓶差點落地。我趕緊穩住，仔細查看暗格，
又找到一本醫書，記載著此毒的用法：每日微量，半年致死，癥狀似癆病。
書頁空白處有行小字："瑾疑心重，須緩圖之。"這字跡...我瞳孔驟縮。不是沈瑜，
也不是白蓮兒，而是一個我沒想到的人..."夫人！"阿滿慌慌張張跑進來，
"侯爺回來了！受了傷！"我心頭一跳，顧不得多想，將瓷瓶和醫書塞進袖中就往外跑。
前院亂作一團，幾個親衛正扶著沈瑾下馬。他臉色蒼白如紙，胸前一片刺目的鮮紅。
"怎么回事？！"我沖上前扶住他。"回夫人，世子大勝后接到京中急報，連夜趕回，
路上遇襲..."親衛低聲道。
沈瑾虛弱地睜開眼："...聽說有人欺負你..."我眼眶一熱，強忍淚意："胡鬧！
傷成這樣還趕路！"轉頭厲聲喝道，"快去請太醫！"扶沈瑾回房后，我親自為他清理傷口。
箭傷離心臟只差一寸，再深些就危險了。"誰傳信給你的？"我一邊上藥一邊問。"暗衛。
"他疼得額頭冒汗，卻一聲不吭，"說你被誣克夫..."我手一頓，
藥粉灑多了些："就為這個，你丟下大軍趕回來？"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楚瑤，
你是我沈瑾明媒正娶的妻子。辱你，就是辱我。"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這一刻，
我分不清他是為了維護侯府顏面，還是真的...在乎我？太醫來后，
診斷傷勢雖重但無性命之憂。開了藥方，囑咐要好生靜養。夜深人靜，我守在沈瑾床前，
取出那個瓷瓶和醫書再次查看。突然，床上的人動了動。"...那是什么？
"沈瑾不知何時醒了，正盯著我手中的東西。我猶豫片刻，
決定坦白："在您書房暗格找到的。是一種慢性毒藥，我..."喉嚨發緊，
"我前世就是被這個害死的。"沈瑾眼神驟然銳利："誰放的？""還不確定。"我咬著唇，
"但此人知道您多疑，打算慢慢下毒..."他掙扎著坐起來："拿紙筆來。"我依言取來，
看他寫下一串名字："這些都是能接觸到我飲食的人。你暗中排查，不要打草驚蛇。
""侯爺信我？"我有些意外，"這毒藥可是在您書房找到的。""若我想殺你，
有一百種更快的方法。"他冷笑，隨即因牽動傷口而皺眉，"況且...""況且什么？
"他別過臉："沒什么。我累了。"我替他掖好被角，正要離開，
卻被他拉住手："就在這里睡。"見我愣怔，他又補充，
"萬一我半夜發熱..."我在他榻邊打了地鋪，和衣而臥。半夜，果然聽他輾轉反側。
一摸額頭，果然滾燙如火。趕緊擰了冷帕子為他敷額，又按太醫囑咐煎了退熱藥。喂藥時，
他迷迷糊糊抓住我的手不放："...阿瑤別走，今世有我護你！"心下一驚，
什么叫今世我護你？"我不走。"我回應他，心尖像被羽毛掃過，酥酥麻麻。天亮時分，
他的燒終于退了。我疲憊不堪，伏在榻邊睡著了。朦朧中，感覺有人輕輕撫摸我的頭發，
但我太困了，沒能醒來確認是不是夢。五"嘶——"一陣絞痛從小腹竄上脊背，我手一抖，
賬本上頓時多了一道墨痕。該死，每月這日子總是準時到來，比沈瑾練兵還守時。"夫人，
您臉色好差。"阿滿擔憂地遞來熱帕子，"要不要請大夫？"我擺擺手："老毛病了，
煮碗姜湯就好。"阿滿匆匆退下。我蜷在榻上，額頭抵著冰冷的案幾。前世這個時候，
我已經開始服用白蓮兒送來的"補藥"了，那些摻了毒的藥起初確實能緩解疼痛，
后來卻..."夫人。"低沉的男聲驚得我猛地抬頭，沈瑾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眉頭緊鎖。
他傷愈后更常出現在我院里，美其名曰"監督府務"，實則..."侯爺有事？
"我強撐著坐直，又一陣絞痛襲來，差點咬破嘴唇。沈瑾大步走來，
手掌直接貼上我額頭："發燒了？""沒..."我想躲開，卻被他一手固定住下巴。
"臉色白得像紙。"他轉頭喝道，"來人！請太醫！""不必！"我急忙阻止，
"只是...女子那幾日的毛病..."沈瑾的手僵在半空，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這位在千軍萬馬前面不改色的定遠侯世子，此刻竟手足無措得像毛頭小子。
"我...我去催姜湯。"他幾乎是落荒而逃。我伏在案上悶笑，笑著笑著又疼得蜷成一團。
約莫半個時辰后，沈瑾回來了，手里端著一只碗，袖口還沾著可疑的黑色污漬。"喝。
"他板著臉把碗遞過來。我低頭一看，碗里盛著深褐色液體，浮著幾片可疑的姜，
還有...一根完整的桂皮？"這是...""紅糖姜茶。"他語氣生硬，
"廚房說這個管用。"我小心抿了一口，差點噴出來——咸的！這人該不會把鹽當糖了吧？
"不好喝？"沈瑾皺眉。"好...好喝。"我硬著頭皮又喝了一口，喉嚨火辣辣的，
"就是...下次糖可以多放點。"他點點頭，竟在我身邊坐下了："我看著你喝完。
"一碗"特制"姜茶下肚，我渾身冒汗，疼痛居然真的緩解了些。沈瑾接過空碗，
忽然伸手拂開我額前被汗濕的發絲。"以后這種事，直接告訴我。"他聲音低沉，
"你是我的妻子，不必強撐。"我的心跳突然亂了節奏。這句話太容易讓人誤解了。
他是出于合作伙伴的關心，還是..."侯爺，李副將求見！
"門外小廝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刻的旖旎。沈瑾收回手，
起身時又恢復了那副冷峻模樣："好好休息。晚上...我來用膳。"——————三日后，
我在城南買下一處宅院，掛上了"蕙質書院"的匾額。"夫人真要辦女學？"阿滿憂心忡忡，
"那些老學究肯定要說閑話...""讓他們說去。"我展開一卷名單，
"這些是被家族放棄的才女，有的被逼嫁老頭做續弦，
有的被送去家廟'靜修'...她們該有個不一樣的出路。"書院開張那天，
果然引來不少非議。幾個老儒生當街大罵"牝雞司晨"，
更有紈绔子弟指示下人往門上扔臭雞蛋。我正指揮家丁清理，忽見一隊官兵走來，
為首的竟是沈瑾。"世子？"我心頭一緊。他這幾日去京郊大營巡視，
難道聽說了風聲趕回來阻止我？沈瑾一身官服，面容冷峻："楚氏，
你可知女子公然辦學有違禮法？"圍觀人群發出幸災樂禍的噓聲。
我咬緊牙關："妾身只是...""只是什么？"他厲聲打斷，"還不速速回府反省！
"我眼眶發熱，正要爭辯，卻見他微不可察地眨了眨眼。愣神間，他已命人"查封"了書院，
并把我"押"回馬車。車門一關，沈瑾立刻換了副表情："做戲而已，別哭。""誰哭了！
"我抹了把眼睛，"你憑什么...""憑這個。"他從袖中取出一份地契，
"隔壁宅院我也買下了，兩院打通，面積翻倍。還有..."又掏出一疊銀票，"匿名捐贈，
夠你請三位女先生了。"我目瞪口呆："你...支持我辦學？""女子讀書明理，
于國于家都是好事。"他輕咳一聲，"只是眼下風氣未開，不宜張揚。以后書院有事，
讓阿滿直接找李副將。"心頭涌上一股暖流。這個在外人面前威嚴冷峻的男人，竟如此懂我。
"多謝世子。"我輕聲道。他忽然伸手抹去我頰邊一點塵土："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馬車在侯府門前停下，沈瑾又恢復了那副冷面模樣，厲聲"訓斥"了我幾句獨自進府。
圍觀眾人紛紛稱贊定遠侯治家有方，我低頭掩住嘴角的笑意。跟著進去。“臭小子，
讓你兇我閨女，我打死你～”天，我看到了什么，老侯爺拿著一把掃帚，
正追著沈瑾打……老侯爺糊涂歸糊涂，對我好的卻像親閨女。據阿滿說，侯爺年輕時，
一心二心想要一個閨女，可到頭來只有世子一個孩子。我的到來，
讓他覺得自己有個姑娘就是我～囧～——————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換上一身男裝，
悄悄從后門溜出侯府。根據沈瑾給的線索，沈瑜與一伙西域商人有秘密往來，
今夜在城東"隆昌商行"交易。前世那些毒藥，很可能就來自這些商人。商行后院墻不高，
我輕松翻入。借著月光摸到正房窗下，
聽見里面傳來沈瑜的聲音："...這批貨必須月底前送到北境...""公子放心。
"一個帶著異域口音的男聲道，
"只是三殿下要的'那個'...恐怕得加價...""銀子不是問題。"沈瑜冷笑，
"關鍵是效果要像上次那樣...不知不覺..."我渾身發冷。他們說的"那個"，
莫非就是前世毒死我的藥？正想湊近些，突然踩到一根枯枝。"咔嚓"一聲，
屋內談話戛然而止。"誰？！"我轉身就跑，卻被兩個彪形大漢攔住去路。
其中一人伸手抓來，我本能地使出沈瑾教我的防身術，一記手刀劈在他喉結上。
大漢悶哼倒地，另一人見狀抽出了匕首。就在寒光即將刺到我面前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一腳踢飛了匕首。"沈瑾？！"我失聲驚呼。他二話不說攬住我的腰，幾個起落躍上墻頭。
身后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有刺客！放箭！"一支箭擦著我的臉頰飛過。
沈瑾悶哼一聲，顯然中了箭，卻絲毫不停，抱著我躍到墻外早已備好的馬背上。"抱緊！
"他一抖韁繩，駿馬如離弦之箭沖入夜色。我緊緊摟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背上，
聞到了血腥味混合著熟悉的沉水香。他的心跳又快又重，與我的心跳漸漸同步。
不知奔出多遠，沈瑾才勒馬停在一處隱蔽處。"你受傷了！"我跳下馬，
看見他右肩插著一支箭。"小傷。"他皺眉看我，"你膽子太大了！
為什么不等我一起去...""我只是想自己的事自己解決，況且世子也沒有義務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