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重生在火刑架上時,圣焰正吞噬他最后的神智。
前世他耗盡心血助圣騎士伊莉雅登上圣座,卻換來一紙背叛的審判書。“用你的死,
換我的光明未來。”她親手點燃火把時低語。重生歸來,他捏碎伊莉雅贈予的吊墜,
亡靈法典在灰燼中浮現。“以背叛者之血,喚死者之言。”法典第一頁赫然寫道。
當伊莉雅率騎士團圍剿,雷恩指尖輕點,倒地的騎士骸骨猛然刺穿她護體圣光。“我的女王,
”暗處血族莉莉安猩紅唇角微揚,“你等的亡靈法神,他回來了。”火。
那是一種超越想象的痛苦,將雷恩僅存的意識牢牢釘在煉獄的十字架上。
視野里的一切都在瘋狂跳躍、扭曲、融化。橘紅色的火舌貪婪地舔舐著他的皮膚,
發出油脂燃燒時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聲響,
每一次舔舐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按進皮肉深處。濃煙翻滾著,帶著皮肉焦糊的惡臭,
蠻橫地鉆進他的鼻腔和喉嚨,每一次徒勞的喘息都變成更劇烈的灼痛,
撕扯著早已焦黑的肺葉。意識在烈焰的炙烤下如同風中殘燭,瀕臨潰散。
靈魂仿佛被無形巨手一點點撕裂,拖拽著墜入永恒的黑暗深淵。永別了,
這充斥著背叛與惡臭的世界。
就在那黑暗即將徹底吞噬他、意識徹底沉淪的最后一剎——時間……凝固了。不,是倒流!
焚燒的劇痛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猛地抽離。焦黑的視野瞬間被刺眼的白光粗暴地填滿,
炫目得令人窒息。緊接著,冰冷而新鮮的空氣,
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潮濕泥土和燃燒木柴的混合氣味,如同洶涌的潮水,
猝不及防地灌入他幾乎被烤干的肺腑!“呃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干裂嘶啞的抽氣聲從雷恩焦黑的喉管深處迸發出來。他猛地睜大了雙眼。
眼前不再是地獄般的火海,而是刺目的陽光,碧藍得近乎虛假的天空。
高聳的橡木火刑架粗糙的紋理清晰得可怕。腳下,是廣場冰冷的石板地面。
無數攢動的人頭擠滿了廣場的每一個角落,嗡嗡的低語匯成一片令人煩躁的海洋。
每一張抬起的臉上都寫滿了狂熱的期待,像一群等待著腐肉的禿鷲。他回來了!不是幻覺!
被鐵鏈緊鎖、懸在半空的手腳傳來冰冷堅硬的觸感,粗糲的麻繩深深勒進他手腕的皮肉里,
帶來尖銳的刺痛。這一切都無比真實,真實得令人戰栗。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前一刻還在烈焰中灰飛煙滅,下一刻卻重回這審判的起點?
這荒謬絕倫的現實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只有劫后余生的冰冷狂潮和刻骨銘心的劇痛記憶在每一個細胞里尖叫、碰撞。“肅靜!
”一個冰冷、威嚴、如同寒鐵摩擦的聲音穿透了廣場的喧囂,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角落。
人群的嘈雜如同被利刃斬斷,瞬間死寂下來。空氣仿佛凝固了,沉重得令人窒息。
雷恩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
猛地釘死在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臨時搭建的、鋪著猩紅天鵝絨的高臺。是她。
伊莉雅·晨星。純白無瑕的圣騎士鎧甲包裹著她玲瓏而挺拔的身姿,
在正午的陽光下流淌著冰冷而神圣的光輝,仿佛她本身就是一塊完美的、不染塵埃的水晶。
金色的長發,如同熔化的黃金,被一絲不茍地束在腦后,
垂落幾縷恰到好處地拂過她光潔得如同大理石雕塑的額頭和臉頰。她的面容美麗得驚人,
卻找不到一絲屬于人類的溫度。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宛如凍結了萬載的極地冰川,
平靜地俯視著整個廣場,俯視著……被綁在火刑架上的他。
前世耗盡心血、傾盡所有助她登上圣座的一幕幕,如同淬毒的匕首,
狠狠捅進雷恩此刻混亂不堪的腦海。他助她平定叛亂,替她承受詛咒,
為她盜取圣物……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每一次都心甘情愿,
只為守護她眼中那一點微弱的光芒。他以為那是信任,是羈絆,是超越生死的同盟。原來,
都只是笑話。為了她所謂的“光明未來”,他這塊沾了污點的墊腳石,必須被徹底焚毀,
連灰燼都不能留下。
自簽下的那張審判書——“褻瀆神明、勾結黑暗、罪無可赦”——冰冷刻板的字句再次浮現,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鐵釘,狠狠釘進他的靈魂深處。那根本不是判決,
那是早已寫好的、蘸著他血的祭文!
就在雷恩被這滔天的恨意與荒謬感沖擊得幾乎再次窒息時,伊莉雅動了。
她沒有再看雷恩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團不值得關注的污穢。她優雅地、從容不迫地走下高臺,
純白的戰靴踏在冰冷的石板上,發出清晰而富有韻律的“嗒、嗒”聲。
那聲音在死寂的廣場上被無限放大,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雷恩的心臟上。
兩名穿著厚重皮圍裙的劊子手,如同最忠實的獵犬,
立刻將一支粗大的、頂端纏裹著厚厚油布的火把恭敬地遞到她的手中。
伊莉雅穩穩地接過了火把。火焰在她手中跳躍著,貪婪地舔舐著空氣,發出“噼啪”的輕響,
映亮了她冰藍眼眸深處一絲難以察覺的、非人的漠然。她終于走到了火刑架下方,站定,
距離雷恩的腳底不過數尺之遙。濃烈的油脂氣味混合著她身上那股冰冷的、仿佛初雪的氣息,
一同涌入雷恩的鼻腔。伊莉雅微微抬起了頭。陽光勾勒著她完美的下頜線,
那張曾經無數次對他展露過溫和笑意的唇,此刻抿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她的目光,
終于落在了雷恩的臉上。那眼神里沒有憐憫,沒有愧疚,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只有一種純粹的、審視即將被清除的障礙物的冷靜。然后,她開口了。聲音壓得極低,
如同情人間的絮語,卻帶著刺骨的寒冰,清晰地穿透火焰的噼啪聲和雷恩沉重的呼吸,
鉆進他的耳膜,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狠狠砸下:“雷恩。”她的聲音平靜無波,
“用你的死,換我的光明未來。這是……你唯一的價值了。”話音落下的瞬間,
沒有半分猶豫,伊莉雅的手臂帶著一種近乎機械的精準,向前揮出。
那燃燒著橘紅色火焰的火把頂端,
精準地觸碰到了火刑架下方早已堆積好的、浸透了油脂的干柴堆。“轟——!
”火焰如同被壓抑了萬年的兇獸,瞬間被徹底釋放!赤紅的火舌猛地向上竄起,
帶著灼人的熱浪和滾滾濃煙,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貪婪地撲向雷恩的腳踝!
那熟悉的、足以焚滅靈魂的劇痛,再次兇猛地攫住了他!“呃啊啊啊——!”這一次,
痛苦的嘶吼不僅僅是因為灼燒!更因為那錐心刺骨的背叛宣言!
每一個字都在他早已破碎的靈魂上再添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前世死亡時那無邊無際的黑暗與絕望,混雜著此刻焚身蝕骨的劇痛和滔天的恨意,
如同無數把燒紅的尖刀,在他體內瘋狂攪動、切割!火焰!伊莉雅冰冷的眼神!
人群狂熱的呼喊!前世死亡的記憶!所有的一切在雷恩的腦海中瘋狂旋轉、碰撞、炸裂!
“不——!!!”一聲源自靈魂最深處的、不甘的咆哮撕裂了他的喉嚨。他不能死!
絕不能再次死在這里!死在這個女人虛偽的光明之下!死在這群愚蠢的看客面前!
前世被烈焰吞噬前,他最后緊握著的……是伊莉雅贈予的那枚“守護”吊墜!
一個荒謬而絕望的念頭如同閃電劈開混沌——它還在!被鐵鏈束縛的雙手無法動彈,
但手指還能痙攣!求生的本能和對背叛者刻骨的仇恨,如同注入了一股狂暴的力量,
驅使著他被火焰燎烤的手指,不顧一切地、瘋狂地摸向自己焦糊一片的胸膛!滾燙!
皮肉與粗糙的囚服摩擦帶來的劇痛幾乎讓他暈厥!但他不管不顧!
指尖在滾燙的皮膚和破碎的衣物下艱難地摸索、摳挖!找到了!
一個堅硬、冰冷、棱角分明的小東西,死死地嵌在他胸口的皮肉里!
是那枚該死的、象征著欺騙的“守護”吊墜!它甚至沒有被火焰融化!“呃…啊!
”雷恩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甘,
在這一刻全部灌注到那兩根焦黑的手指上!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摳!狠狠地捏!
“咔嚓!”一聲極其輕微、但在雷恩聽來卻如同驚雷炸響的碎裂聲,從指尖傳來!
就在吊墜碎裂的剎那——時間仿佛又一次停滯了。腳下瘋狂吞噬他的烈焰,
周圍狂熱吶喊的人群,高臺上伊莉雅冷漠的身影……所有的一切瞬間褪色、模糊、遠去,
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水幕。一股冰冷徹骨、仿佛來自九幽深淵的寒意,
毫無征兆地自他捏碎的吊墜處爆發!這股寒意并非實體,卻帶著一種恐怖的意志,
瞬間刺入他的靈魂深處!“嗡——!
”一聲只有雷恩能“聽”到的、低沉而宏大的嗡鳴在他腦海深處震蕩開來。
無數細碎、扭曲、散發著幽暗光澤的黑色符文碎片,如同掙脫了囚籠的活物,
猛地從碎裂的吊墜殘骸中噴涌而出!它們無視了物理的界限,無視了熊熊燃燒的火焰,
如同擁有生命的黑色洪流,瞬間沒入他焦黑的胸膛!
一股冰冷、死寂、卻又蘊含著磅礴到令人戰栗力量的信息洪流,如同決堤的冥河之水,
粗暴地沖垮了他意識的堤壩,瘋狂涌入!
、古老神秘的符文軌跡、操控亡者低語的禁忌咒言……如同烙印般直接刻印在他的靈魂之上!
它們冰冷、沉重、帶著死亡特有的腐朽氣息,卻又蘊含著一種足以打敗生死的恐怖權能!
【以背叛者之血,喚死者之言。】八個古老而扭曲的字符,如同用凝固的黑暗書寫而成,
帶著一種直抵靈魂的冰冷意志,清晰地、不可磨滅地浮現在他意識的最中央,
成為這龐大死靈知識體系的基石與鑰匙!亡靈法典!
這念頭如同驚雷般在他混亂的意識中炸開!
前世他偶然得到的、關于黑暗紀元失落圣物的模糊傳說碎片瞬間被激活、印證!
伊莉雅親手贈予的“守護”吊墜,竟是這本傳說中亡靈法師至高圣典的封印之鑰!
而她精心編織的背叛與死亡,卻成了開啟這禁忌之門的唯一祭品!多么諷刺!多么……完美!
冰冷死寂的知識洪流沖刷著雷恩的靈魂,也瞬間澆滅了他身上燃燒的火焰!
那并非物理上的撲滅,而是法則層面的隔絕!
仿佛有一層無形的、源自死亡本源的屏障瞬間籠罩了他,將那些凡俗的火焰徹底排斥在外!
雷恩猛地低下頭。腳下的柴堆依舊在熊熊燃燒,橘紅色的火舌瘋狂舔舐著空氣,
發出貪婪的咆哮。然而,那足以焚金化鐵的烈焰,此刻卻詭異地在他焦黑的雙腳前停住了!
仿佛有一堵看不見的墻將它們死死擋住!火焰徒勞地跳躍、翻卷,
卻連一絲灼熱都無法再傳遞到他身上!只有那層無形的、源自亡靈法典的冰冷死意,
如同最貼身的甲胄,將他牢牢守護。廣場上死一般的寂靜。
前一秒還在為火焰吞噬褻瀆者而狂熱吶喊的人群,如同被集體扼住了喉嚨,
所有的聲音都卡在了喉嚨里。無數雙眼睛死死地瞪著火刑架,
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和無法理解而急劇收縮,布滿了驚疑和恐懼。他們看到了什么?
火焰……在躲著那個罪人?高臺上,伊莉雅冰封般的完美面容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她那雙如同萬載寒冰的藍眸驟然收縮,目光如同兩柄實質的冰錐,死死釘在雷恩身上,
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疑。火焰的異狀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疇,
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上了她的心臟。“神跡…是神跡!
光明神寬恕了他嗎?”人群中一個顫抖的聲音帶著哭腔響起,
充滿了迷茫和一絲被愚弄的恐慌。“不…不對!那感覺…是…是黑暗!是褻瀆!
”另一個尖銳的聲音帶著哭腔尖叫起來,帶著歇斯底里的恐懼。“異端!
他一定是用了更邪惡的巫術!”狂熱的神官指著雷恩,手指都在顫抖,聲音因驚懼而變調。
混亂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質疑、恐懼、歇斯底里的尖叫交織在一起,
形成一片刺耳的噪音浪潮。原本神圣莊嚴的審判廣場,瞬間變成了恐慌蔓延的沸鍋。“肅靜!
”伊莉雅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刀鋒,再次劈開混亂。
她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無法掩飾的殺意。她不再看混亂的人群,
目光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緊緊盯著火刑架上那個身影。她猛地一揮手,指向雷恩,
斬釘截鐵,聲音穿透全場:“褻瀆者使用了禁忌的黑暗巫術!他已徹底墮落!圣光騎士團!
立刻凈化這個邪惡的源頭!以光明之名!”“凈化邪惡!以光明之名!
”整齊劃一、充滿殺伐之氣的怒吼瞬間壓過了人群的嘈雜。“鏘!鏘!鏘!
”刺耳的金鐵摩擦聲密集響起!高臺兩側,早已嚴陣以待的圣光騎士如同銀白色的鋼鐵洪流,
瞬間啟動!沉重的覆甲戰靴踏在石板上,發出雷鳴般的轟響,整個廣場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顫!
最前排的十名重裝騎士,左手舉著銘刻著神圣符文、閃耀著微光的巨大鳶盾,
右手緊握鋒利的騎士長劍,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鋼鐵壁壘,如同移動的城墻,
轟然撞開擋路的人群,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直撲火刑架!他們身后,
更多的騎士如同出閘的猛虎,緊隨其后,冰冷的殺氣如同實質的寒潮,瞬間籠罩了整個刑場!
目標只有一個——火刑架上的雷恩!無論他是得到了神跡還是使用了邪術,
他今天都必須徹底化為灰燼!這是伊莉雅意志的延伸,是圣座威嚴不容置疑的體現!
鋼鐵洪流碾碎空氣,死亡的陰影如同巨網,瞬間罩下!火刑架上,雷恩猛地抬起了頭。
那張被火焰燎烤得焦黑、皮開肉綻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駭人。里面燃燒的不再是火焰,
而是比深淵更幽暗、比寒冰更刺骨的瘋狂恨意!亡靈法典帶來的冰冷洪流在他體內奔涌,
與滔天的怒火交織、沸騰!
“背叛者之血……”沙啞如同砂礫摩擦的聲音從他焦黑的嘴唇里擠出,
每一個字都浸滿了血腥味。他死死盯著沖鋒在最前方、如同鋼鐵堡壘般撞來的重裝騎士。
那騎士的全身板甲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寒光,頭盔面甲下只露出一雙寫滿狂熱殺意的眼睛。
巨大的鳶盾頂在前方,盾面上銘刻的圣光符文流淌著微弱卻令人厭惡的光芒,
仿佛宣告著堅不可摧!就是你了!雷恩被鐵鏈緊鎖的右手,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了起來。
焦黑的手指微微屈伸,如同在虛空中抓握著什么無形之物。動作僵硬而扭曲,
每一次移動都牽動著被灼傷的皮肉,帶來撕裂般的劇痛。但他渾然不覺。
亡靈法典冰冷的符文在他靈魂深處瘋狂閃爍、組合,
一種源自死亡本源的、冰冷而暴戾的力量,正順著他的指尖,
艱難地、一絲絲地向外滲透、凝聚。他的指尖,并非指向那氣勢洶洶沖來的鋼鐵騎士。
而是……指向了騎士沖鋒路線側前方不遠處,冰冷石板地面上,
上一場“凈化”的殘留物——一具穿著破爛皮甲、早已腐爛發黑、散發惡臭的流浪傭兵尸體!
那尸體扭曲地趴在那里,空洞的眼窩茫然地對著天空,
幾只肥碩的綠頭蒼蠅正嗡嗡地在上面盤旋、產卵。“起來!
”雷恩喉嚨里爆發出一個嘶啞、扭曲、如同亡者低語般的音節!嗡——!
一股肉眼無法看見、卻足以讓靈魂凍結的冰冷死氣,如同無形的投矛,
瞬間從他指尖迸射而出,精準地命中了那具腐尸!
“咔嚓…咔嚓嚓……”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驟然響起!那具沉寂了不知多久的腐尸,
猛地抽搐了一下!它那早已失去光澤、爬滿蛆蟲的眼窩深處,
毫無征兆地燃起了兩點微弱卻無比邪異的、幽綠色的靈魂之火!
在周圍人群驚恐到極致的注視下,那具腐尸以一種違反所有生者認知的、僵硬而詭異的姿態,
猛地從地上彈坐了起來!腐爛的皮肉簌簌掉落,露出下面灰白的骨骼。
它那條被斬斷、只剩些許皮肉粘連的左臂,也在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骼摩擦聲中,
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扯動!沒有嘶吼,沒有咆哮。只有死寂的、純粹的、對生者血肉的渴望!
亡靈復蘇!“啊——!尸…尸體動了!!!”“亡靈!是亡靈巫術!魔鬼!他是魔鬼!
”“光明神在上!救救我們!”廣場瞬間被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的恐懼尖叫徹底淹沒!
人群像炸了鍋的螞蟻,瘋狂地推搡、踩踏,哭喊著向四面八方奔逃!神圣的審判之地,
頃刻間化作了人間地獄!沖鋒在最前方的重裝騎士,
頭盔下的瞳孔也因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而驟然收縮!他的腳步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凝滯,
沖鋒的勢頭不由得一緩。雖然信仰堅定,訓練有素,但直面如此褻瀆生死的景象,
那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依舊無法完全抑制。就是這毫厘之差!“咻——!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撕裂了混亂的尖叫!聲音的來源,
正是那具剛剛復蘇的、散發著惡臭的腐尸!它那條被強行扯動的斷臂,
前端連接著的、半截灰白色的臂骨,在亡靈法術的驅動下,如同被強弩射出,
化作一道慘白的骨矛!腐肉和蛆蟲在高速飛射中簌簌剝落,
只剩下最純粹、最致命的死亡之骨!目標,
正是那重裝騎士面甲上唯一的縫隙——眼睛與呼吸口!速度太快!太詭異!太超出常理!
騎士的瞳孔因驚駭而瞬間放大!他幾乎是憑借無數次生死搏殺錘煉出的本能,
猛地將巨大的鳶盾向上抬起,試圖格擋!“鐺——!”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
骨矛的尖端狠狠撞在鳶盾的邊緣!巨大的力量撞擊讓騎士強壯的手臂猛地一沉,
沖鋒的身形徹底頓住!盾牌上傳來的反震力讓他胸口一陣發悶。擋住了?
他頭盔下的嘴角剛想扯出一絲屬于勝利者的弧度……“噗嗤!
”一聲輕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皮革被銳器刺穿的悶響!那撞在盾牌邊緣的慘白骨矛,
竟然在巨大的撞擊力下,從中段猛地斷裂!前半截碎裂的骨矛,在慣性作用下,
劃出一道詭譎的、無法預測的弧線,如同一條陰毒的毒蛇,
盾牌后暴露出的腋下甲胄接縫處——那不足一指寬的、覆甲最薄弱的地方——狠狠鉆了進去!
“呃啊——!!!”一聲凄厲到變形的慘嚎猛地從騎士厚重的面甲下爆發出來!
那不再是戰士受傷的怒吼,而是生命被瞬間剝奪、被極致痛苦扭曲的哀鳴!
他龐大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轟然跪倒在地!沉重的鎧甲與石板猛烈撞擊,
發出沉悶的巨響!他徒勞地伸出帶著鐵手套的手,想去捂住腋下,但冰冷的鎧甲阻擋了一切。
鮮血如同噴泉,瞬間從腋下鎧甲的縫隙和面甲的呼吸口中狂涌而出!他劇烈地抽搐著,
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
生命的光輝在那雙因劇痛和恐懼而圓睜的眼眸中迅速黯淡、熄滅。鋼鐵堡壘,轟然倒塌。
死寂籠罩了他倒下的地方。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了。
廣場上混亂的奔逃和尖叫都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所有人都被這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幕徹底震懾住了。
一個沖鋒在最前方、武裝到牙齒的圣光重騎,竟然被一具腐爛尸體的斷骨……秒殺了?
“不——!”高臺上,伊莉雅冰封的面容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扭曲!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中,
噴涌出的是純粹的、被褻瀆的狂怒!她精心挑選的騎士,圣光的利劍,
竟然以如此荒謬而恥辱的方式倒在了污穢的亡靈之下?
這比直接打在她臉上的耳光還要響亮百倍!“廢物!
”伊莉雅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銳刺耳,如同冰錐刮過玻璃,“所有人!
不惜一切代價!立刻!馬上!把他給我從火刑架上撕下來!碾碎他骯臟的靈魂!
”她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發白,直直指向雷恩,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潮席卷全場。
剩余的九名重裝騎士被同伴慘烈而詭異的死亡徹底點燃了怒火和恥辱感。
他們發出野獸般的咆哮,無視了那具還在原地抽搐、散發著惡臭的腐尸,
眼中只剩下火刑架上那個焦黑的身影!復仇的火焰和狂熱的信仰壓倒了恐懼,
他們爆發出比之前更兇猛的速度,如同九輛失控的鋼鐵戰車,帶著碾碎一切的狂暴氣勢,
再次向火刑架發起沖鋒!沉重的腳步踏在同伴尚未冰冷的尸體旁,濺起粘稠的血花。
火刑架上,雷恩焦黑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燃燒著幽暗火焰的眼睛,
死死鎖定了新的獵物——那九名沖鋒騎士腳下,剛剛倒斃的同伴尸體!
那具穿著厚重板甲、腋下還在汩汩冒血、尚未完全冰冷的軀體!
亡靈法典冰冷的符文在他意識深處瘋狂流轉、組合。
一股比之前操控腐尸時更加凝聚、更加冰冷、更加暴戾的死亡能量,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在他被束縛的指尖匯聚!“以血為引,以骨為兵…”嘶啞的咒言如同亡者的嘆息,
從他焦裂的唇間溢出。他焦黑的食指,帶著一種掌控死亡的冷酷,猛地向下一劃!
目標——那具新鮮的重裝騎士尸體!“咔嚓嚓嚓——!!!
”一陣密集得令人頭皮炸裂、如同無數枯枝被同時踩斷的恐怖聲響,
瞬間從那具倒斃的騎士尸體內部爆發出來!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那具被厚重板甲包裹的尸體如同一個被引爆的炸彈,猛地劇烈膨脹、扭曲!
堅固的板甲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被一股來自內部的無匹巨力硬生生撕裂、撐開!“噗!噗!
噗!噗!”無數根慘白、尖銳、還沾染著猩紅血肉和骨髓的粗大骨刺,
如同地獄生長的荊棘叢林,瞬間刺穿了厚重的板甲,
從尸體的胸膛、后背、四肢、甚至頭盔的縫隙中瘋狂地爆射而出!它們野蠻生長,扭曲盤繞,
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原本的人形徹底扭曲、覆蓋,
化作一個高達兩米、由無數猙獰骨刺和碎裂鎧甲構成的、不斷蠕動膨脹的恐怖白骨尖刺球體!
這駭人的骨刺球體剛一成型,立刻以一種與其龐大笨拙外形完全不符的、炮彈般的恐怖速度,
帶著撕裂空氣的凄厲尖嘯,朝著那九名正瘋狂沖鋒的重裝騎士,轟然滾碾過去!“轟隆——!
”白骨與鋼鐵的正面碰撞!沖在最前面的兩名騎士首當其沖!
他們只來得及將巨大的鳶盾死死頂在身前,試圖阻擋這來自地獄的滾石。“砰!咔嚓——!
”沉悶如擂鼓的撞擊聲伴隨著金屬碎裂的刺耳爆響!
白骨尖刺球體恐怖的沖擊力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巨大的鳶盾如同紙糊般瞬間變形、碎裂!
盾牌后方的騎士如同被狂奔的巨象迎面撞上,沉重的鎧甲根本無法提供任何保護!
胸骨塌陷的悶響清晰可聞!兩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口中噴著混雜內臟碎塊的血沫,
如同兩袋破敗的稻草,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撞飛出去,砸在后方沖鋒的同伴身上,
頓時引發一片混亂和慘呼!骨刺球體去勢不減!它如同一個巨大的、布滿致命尖刺的碾輪,
帶著無匹的動能和純粹的死亡意志,蠻橫地撞入騎士們密集的沖鋒陣型!“噗嗤!噗嗤!
咔嚓!
透的悶響、金屬被撕裂的哀鳴、骨骼碎裂的脆響……瞬間交織成一曲血腥殘酷的死亡交響樂!
騎士們厚重的板甲在白骨尖刺面前顯得如此脆弱!尖刺輕易地撕裂精鋼,洞穿血肉,
將一個個活生生的生命串在慘白的骨矛之上!鮮血如同潑灑的顏料,
瞬間染紅了冰冷的石板地面,也染紅了那不斷滾動、收割生命的白骨尖球!沖鋒的鋼鐵洪流,
在這褻瀆造物的白骨碾輪面前,如同脆弱的麥稈,被一茬茬地無情收割、碾碎!
僅僅幾個呼吸之間,九名重裝騎士組成的沖鋒隊列,徹底崩潰!
化作一地破碎的鎧甲、扭曲的尸體和肆意橫流的鮮血!廣場上,死寂如同瘟疫般蔓延。
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和尸體燒焦的惡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嘔的氣息。
殘余的圣光騎士們僵立在原地,頭盔下的臉孔一片慘白,握著劍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眼中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恐懼。
那具在尸堆與血泊中緩緩停止滾動、如同絞肉機般的白骨尖刺球體,
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死亡氣息,無聲地嘲笑著他們所謂的“凈化”。高臺上,
伊莉雅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她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龐此刻蒼白如紙,
緊抿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一絲鮮紅的血跡從唇角緩緩滲出,顯然是強行壓下翻騰氣血所致。
她死死地盯著火刑架上那個焦黑的身影,冰藍色的眼眸深處,
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為“驚悸”的陰影。那不是對死亡的恐懼,
而是對某種超出掌控、打敗認知的、源自法則層面力量的……忌憚!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雷恩猛地抬起了頭,并非看向伊莉雅,而是越過混亂的廣場,
死死盯向了廣場邊緣一處被高大石柱陰影籠罩的角落!
就在剛才白骨碾輪肆虐、血腥氣最濃烈的瞬間,他靈魂深處烙印的亡靈法典,
清晰地捕捉到了一股極其隱晦、卻又無比強大、帶著濃郁血腥與黑暗氣息的意志波動!
那波動一閃而逝,快得如同幻覺,卻如同黑夜中的燈塔,瞬間點燃了雷恩的警覺!是誰?!
幾乎在他目光鎖定的同時——“呵呵呵……”一陣慵懶、沙啞、帶著奇異的磁性魅力,
如同情人低語,又仿佛毒蛇吐信的低笑聲,毫無征兆地在雷恩的耳邊響起。
那笑聲并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穿透了空間的距離,清晰地回蕩在他的意識深處!
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欣賞,一絲玩味,還有……一絲古老的、屬于上位者的威嚴。緊接著,
一個同樣直接在雷恩腦海中響起的聲音,
帶著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我的女王……”聲音微微一頓,似乎在品味著這個稱呼,
又似乎在欣賞著伊莉雅那蒼白而驚怒的臉龐。
“你等的亡靈法神……”猩紅的唇角在黑暗中無聲地勾起一抹驚心動魄的弧度,
帶著掌控一切的慵懶和一絲冰冷的期待。“……他回來了。”冰冷的、帶著濃郁血腥氣的風,
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攫住了雷恩被灼燒得焦黑的身軀。
他感覺自己像一片被卷入颶風的枯葉,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高速穿梭。視野里一片混沌,
只有耳邊呼嘯的風聲和身體被無形力量撕扯的劇痛。
亡靈法典帶來的冰冷死氣在體內本能地運轉,形成一層薄薄的護盾,
勉強抵抗著這粗暴的“搬運”。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個呼吸,也許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砰!”一聲沉悶的撞擊,伴隨著骨骼幾乎散架的痛楚,
雷恩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覆蓋全身的焦黑死皮和污血被震得簌簌掉落,
露出下面新生的、帶著粉嫩疤痕的皮膚。他艱難地喘息著,肺部火辣辣地疼。掙扎著抬起頭,
試圖看清周圍的環境。黑暗。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沉甸甸地壓在眼前。
只有極其微弱的光線,勉強勾勒出空間的輪廓。這里似乎是一個極其巨大的石室,
穹頂高得沒入黑暗,支撐穹頂的粗大石柱如同沉默的巨人,在微光中投下扭曲而深邃的陰影。
空氣冰冷、潮濕,帶著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陳舊血腥味和石頭常年不見陽光的霉味,
還有一種……仿佛來自無數亡魂低語的、揮之不去的陰冷死氣。
這氣息與他體內的亡靈法典產生了某種共鳴,讓他焦躁的靈魂反而感到一絲詭異的“舒適”。
“啪嗒…啪嗒…”清脆的腳步聲在死寂中響起,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由遠及近。
雷恩的目光瞬間銳利如刀,循聲望去。腳步聲的主人停在幾米開外,
正好站在石柱投下的一道狹長陰影的邊緣。是莉莉安。近距離的注視下,
她的存在感更加強烈得令人窒息。猩紅如血的長裙在黑暗中仿佛擁有自己的生命,
流淌著微弱的、不祥的光澤。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龐,
在陰影的切割下顯得更加立體而妖異。冰藍色的眼眸此刻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
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在打量一件新奇的戰利品,目光穿透了雷恩狼狽的表象,
似乎要直接刺入他的靈魂深處。“感覺如何,我親愛的法神大人?”莉莉安的聲音響起,
慵懶依舊,卻像浸了蜜糖的冰錐,帶著一絲戲謔的玩味。“從圣焰焚身到亡者復蘇,
再到被我‘請’來做客,這一天的經歷,想必足夠精彩?”雷恩掙扎著想要站起,
但身體的劇痛和過度的精神消耗讓他一個趔趄,又半跪下去。他抬起頭,
毫不畏懼地迎上莉莉安的目光,焦黑的臉龐上,那雙燃燒著幽暗火焰的眼睛格外醒目。
“為什么救我?”他的聲音嘶啞干裂,像砂紙摩擦,
每一個字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毫不掩飾的警惕。“或者說,為什么‘抓’我?”“救?抓?
”莉莉安唇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猩紅的色澤在微弱光線下仿佛在流動。
“多么世俗的詞匯。我只是……發現了一件被愚蠢的光明所遺棄的珍寶,
不忍心看它被徹底毀掉罷了。”她向前優雅地邁了一步,猩紅的高跟鞋踏在冰冷的石板上,
發出清脆的回響,整個人從陰影中徹底走了出來,
暴露在石室中央那唯一的光源——穹頂高處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慘淡月光下。
那月光仿佛被她的存在所扭曲,在她周身形成一圈朦朧的、帶著血色的光暈。
“至于為什么是你?”莉莉安微微歪了歪頭,猩紅的發絲滑過她光潔的脖頸,
動作帶著一種天真又致命的誘惑。“當然是因為你展現出的力量,
那份……源自死亡本身的權能。”她的目光變得深邃而貪婪,如同在欣賞一件稀世珍寶。
“撕碎圣光騎士的骸骨,那粗暴而高效的手段……簡直是對光明教廷最完美的嘲弄。我喜歡。
”她再次向前,距離雷恩只有一步之遙。
那股冰冷的、混合著濃郁血腥與奇異幽香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幾乎讓雷恩窒息。她微微俯身,
冰藍色的眼眸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雷恩焦黑狼狽的身影。“更重要的是,
”她的聲音壓得更低,如同情人間的耳語,卻帶著冰冷的銳利,
“我能感覺到……它在你體內蘇醒。那本失落于黑暗紀元,
連我的先祖都只聞其名、未見其形的……亡靈法典。對嗎?”亡靈法典!
這四個字如同驚雷在雷恩腦海中炸響!她竟然知道?!她不僅知道,還能感應到?!
這血族女王,遠比表面看上去的更加深不可測!雷恩的心臟驟然收緊,
體內的亡靈法典似乎感應到了外界的窺探,冰冷的死氣瞬間變得洶涌而警惕,
在他靈魂深處掀起無聲的怒濤。他沒有回答,
只是用那雙燃燒著幽暗火焰的眼睛死死盯著莉莉安,全身的肌肉都在無聲地繃緊,
如同一頭落入陷阱卻絕不屈服的困獸。“呵……”莉莉安似乎很滿意雷恩的反應,她直起身,
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猩紅的指甲輕輕拂過自己光滑的下頜,
目光掃過雷恩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灼傷和焦痕。“看看你,多么狼狽。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圣焰的殘余氣息,
光明力量的污染……還有這身令人作嘔的焦糊味。這可不是一位尊貴的亡靈法神該有的樣子。
”她優雅地抬起一只手,指尖在空中虛虛一點。“嗡……”空氣中泛起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
仿佛有無形的力量被引動。“嘩啦——!”一聲冰冷的水響毫無征兆地從雷恩頭頂傳來!
他根本來不及反應,一股冰冷刺骨、散發著濃烈硫磺和某種奇異草藥混合氣味的液體,
如同瀑布般兜頭澆下!“唔!”雷恩猝不及防,被澆了個透心涼!
刺骨的寒意瞬間滲透進每一寸肌膚,連靈魂都仿佛被凍僵!那液體帶著強烈的刺激性,
沖刷著他焦糊的傷口,帶來一陣陣鉆心的劇痛!他忍不住悶哼一聲,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冰冷與痛苦中,一股奇異的能量也隨之滲入他的身體。
圣焰殘留的灼熱感像是遇到了克星,
的那種隱隱的排斥和凈化感也在飛快消散;焦黑壞死的皮膚在液體的沖刷下大片大片地剝落,
露出下面快速愈合、恢復生機的粉嫩新肉。這水……在治療他?不,
更像是在“凈化”掉他身上所有不屬于黑暗和死亡的氣息!冰冷,霸道,不容抗拒!
“嘶……”雷恩倒抽一口涼氣,劇烈的痛苦和快速愈合的麻癢感交織在一起,
讓他幾乎站立不穩。他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甩掉冰冷的水珠,
原本焦黑模糊的臉龐輪廓變得清晰起來,露出了深邃的眉眼和緊抿的、帶著不屈弧度的嘴唇,
雖然依舊布滿新生的疤痕,但已能看出原本俊朗的底子。“嗯,這樣順眼多了。
”莉莉安打量著煥然一新(雖然依舊傷痕累累)的雷恩,猩紅的唇角滿意地勾起一絲弧度。
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拍了拍手。“跟我來,法神大人。”她不再多言,
轉身,猩紅的長裙在慘淡的月光下劃出一道優雅而決絕的弧線,
徑直朝著石室深處一片更加濃重的黑暗走去。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石室里回蕩,
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雷恩看著她的背影,眼神劇烈變幻。剛才那“凈化”的手段,
霸道而精準,再次彰顯了這位血族女王深不可測的力量和對黑暗能量的絕對掌控。反抗?
以他現在的狀態,無異于螳臂當車。體內亡靈法典的力量在剛才的爆發和凈化中消耗巨大,
此刻如同蟄伏的兇獸,急需休養。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空氣灌入肺腑,
強行壓下翻騰的思緒和身體的虛弱感。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冰冷,如同淬火的寒鐵。跟上去。
至少現在,她沒有表現出直接的殺意。而且,他需要時間,
需要了解這個血族女王真正的意圖,更需要……恢復力量!雷恩邁開還有些虛浮的腳步,
拖著疲憊而疼痛的身軀,沉默地跟在了那道猩紅的背影之后,
一步步踏入石室深處那片未知的、更加濃稠的黑暗之中。穿過巨大石室,
沿著一條盤旋向下、僅容兩人并肩的狹窄石階,莉莉安在前方引路,
猩紅的裙裾在冰冷的石階上無聲滑過,如同流淌的血河。雷恩緊隨其后,
每一步都踩在濕滑冰冷的石階上,發出輕微的回響。石階兩側的墻壁粗糙而古老,
刻滿了模糊不清的、充滿褻瀆意味的浮雕,
哀嚎的靈魂、斷裂的圣徽……在墻壁上每隔一段距離鑲嵌的、散發著幽幽綠光的磷石照耀下,
顯得格外陰森可怖。濃烈的血腥氣和腐朽氣息在這里更加濃郁,幾乎凝成實質,
不斷刺激著雷恩的神經。越往下,空氣越冷,死氣越重。亡靈法典在他體內發出細微的嗡鳴,
仿佛回到了某種契合的巢穴。石階盡頭,是一扇巨大的、由某種漆黑金屬鑄造的大門。
門扉緊閉,表面布滿了猙獰的惡魔浮雕和流淌著暗紅色澤的符文鎖鏈,
散發出強大的禁錮與邪惡的氣息。門的兩側,矗立著兩尊巨大的石像鬼雕像,它們并非死物,
空洞的眼窩里燃燒著幽綠色的靈魂之火,在雷恩靠近時,石質的頭顱微微轉動,
發出“嘎吱”的摩擦聲,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他。莉莉安停在門前,并未有任何動作。
那兩尊石像鬼眼中的綠火跳動了一下,仿佛在確認什么,隨即,
沉重的大門內部傳來一陣沉悶的機括轉動聲。門扉上的暗紅符文鎖鏈如同活物般蠕動、解開,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嘎吱”巨響,巨大的黑鐵門緩緩向內打開一條縫隙。
一股更加濃郁、更加純粹、帶著鐵銹和古老塵埃氣息的血腥味,如同醞釀了千年的酒漿,
撲面而來,幾乎讓人窒息。門內,是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宏偉空間。
這里更像是一座深埋于地底的血色宮殿。穹頂高不見頂,
隱沒在翻涌的、如同活物般的濃稠黑暗霧氣之中。支撐穹頂的,
是無數根粗大得驚人的黑色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纏繞著粗壯的、布滿尖刺的黑色荊棘藤蔓,
藤蔓上盛開著一種妖異的、散發著幽藍光芒的花朵,在黑暗中如同鬼眼閃爍。
宮殿的地面由巨大的、打磨光滑的黑色石板鋪就,冰冷堅硬,倒映著上方幽藍花朵的光芒。
宮殿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仿佛由整塊暗紅寶石雕琢而成的圓形血池!
池中的液體并非鮮血,
而是一種粘稠得如同巖漿、散發著濃郁血腥味和驚人生命能量的暗紅色漿液,
正緩慢地、如同心臟般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散發出肉眼可見的暗紅色能量漣漪,
擴散到整個空間。血池的邊緣,雕刻著無數痛苦掙扎的魔物和人形浮雕,
仿佛在哀嚎中被永恒的禁錮于此。血池周圍,
有致地分布著白骨雕琢的王座、鑲嵌著巨大寶石的黑色石桌、以及一些造型猙獰怪異的雕塑。
最引人注目的,是血池正對面,一個高高在上的平臺。平臺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
一張巨大無比、通體漆黑、椅背如同無數痛苦扭曲的亡靈手臂向上抓握的王座——血之王座!
此刻,王座上空無一人。但整個空間都彌漫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
仿佛這王座本身就承載著一位古老存在的意志。宮殿并非空蕩。在血池的周圍,
在那些白骨王座和石桌旁,影影綽綽地侍立著許多身影。
他們大多穿著古老華麗的黑色或暗紅色禮服,面容蒼白俊美,動作優雅而無聲,
如同最完美的幽靈。但他們的眼神,卻冰冷而空洞,帶著一種對鮮血的永恒饑渴。
他們是血族的仆從,或是低階的血族成員。還有一部分,則顯得更加詭異。
它們隱藏在更深的陰影里,或是倒吊在高高的穹頂藤蔓上,
形態扭曲怪異:有的皮膚如同干枯的樹皮,眼窩深陷;有的肢體呈現出非人的扭曲,
干脆就是一團蠕動的、散發著惡臭的陰影……這些是血族漫長歲月中收服或創造的魔物仆役,
是黑暗中滋生的污穢。當莉莉安踏入宮殿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