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開學季的扎根危機我叫柳輕絮,本體……嗯,是城南公園湖邊長了三百年,
吸收過一點月華靈氣,最終成功把自己修煉成精卻打死也化不出人腿的那顆垂楊柳。
別問我為啥執著要當人,問就是羨慕隔壁那窩天天組團吃燒烤的麻雀。化形不易,柳樹嘆氣。
好不容易攢夠靈力變出個人樣,還附帶一個“小瑕疵”——頭發。
不是染色劑能搞定的那種問題。我的頭發,它……它不是頭發。它是活生生的柳條兒!
墨綠色,柔韌無比,隨著心情微微搖曳,晴天自帶柔光效果,陰天自帶潤發廣告質感,
關鍵時刻……能抽人。“閨女啊,記住,”送我入學的老槐樹精(我干爹,
在人間開大藥房)語重心長,拍著我肩膀像在拍一根電線桿,“第一,千萬別讓人薅你枝條,
那是咱柳家的根!第二,千萬別在人前澆水!特別是別讓人往你頭上澆水!
第三……”我豎起耳朵:“嗯嗯,第三?”老槐樹眼神飄忽:“……第三,
萬一哪個不開眼的小混蛋想折你枝條編花環什么的,給爹往死里抽!
用你那加強版‘綠柳拂風’掌!爹賠得起醫藥費!
”我:“……” 我覺得干爹對高中的理解可能有點偏差。
懷揣著“絕對不能暴露本體”的雄心壯志以及一腦袋會隨風搖曳的活柳條,
我走進了本市最卷的重點高中——青藤一中的大門。開學第一天,災難就從教室門口開始了。
“新同學?歡迎!” 笑容甜美的班長想跟我來個友好擊掌。結果,
我下意識后退半步想躲開那過于熱情的手掌,腳后跟卡在了教室門口的門檻縫隙里。
一個趔趄!“啊!”“嘩啦——砰!”姿勢極其扭曲地摔倒在地,臉著地。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人在極度緊張和身體失衡狀態下,總會有點……小失控。比如,我的“頭發”。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那一腦袋墨綠色,柔順亮麗的“長發”,
因為摔跤的沖擊力和我內心的恐慌,“唰啦”一下!像瞬間充能爆發的海藻怪,
直接……變長了三倍不止!無數根細長的柳條以我為圓心,炸毛般向四面八方伸展開來,
瞬間鋪滿了半個教室門口的走廊!
生別在書包上的毛絨熊掛件、以及路過老師手里那杯還沒來得及喝的豆漿……現場一片死寂。
拖把水滴滴答答。毛絨熊蕩著秋千。豆漿杯懸在半空,里面的液體危險地晃蕩。
我趴在一堆蠕動的柳條中間,生無可戀。“柳條……活了?”“臥槽!這是什么新型魔術?
”“Cosplay海妖嗎?”“她的頭發……是不是……在動?還在纏我熊??
” 那個女生聲音發抖。我的大腦飛速運轉,企圖挽救這社死開場:“啊哈哈哈……內個,
新買的……智能感應仿真發套!對!高科技!你們城里人不懂!
可…可以自動感應周圍環境……活躍氣氛……哈哈……” 我干笑著,
試圖用意念收回那些造反的枝條。枝條們顯然對這個拙劣的謊言嗤之以鼻,扭動得更歡了。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嚴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高二(7)班新生柳輕絮?
”我艱難地從一堆活蹦亂跳的柳條縫隙里抬起頭。逆光中,
一個穿著深藍校服、戴著金絲邊眼鏡、渾身散發著“別惹我,
我很忙”氣息的男生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他胸口別著紅色的“學生會主席”徽章,
手里拿著……扣分記錄本?我聽見有人小聲嘀咕:“完了完了,‘滅絕師太’……哦不,
陸宸宇來了!”陸宸宇,青藤一中學生會主席,傳說中行走的校規法典,
人送外號“活閻羅”的存在。他低頭,
視線在我那還在試圖把拖把勾得更近一點的“頭發”和我灰撲撲的臉上來回掃視,薄唇輕啟,
聲音沒有一絲波瀾:“違反校規第187條:儀容儀表不合格,佩戴奇異夸張飾物,
影響他人學習環境,扣3分。”“阻礙公共通道,造成安全隱患,扣2分。
”“損壞公物——拖把頭被嚴重拉長變形,暫時算你0.5分。總計:扣5.5分。
立刻去政教處處理你的……‘智能發套’。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杯懸在柳條尖端搖搖欲墜的豆漿上,補充道:“還有,
別弄灑老師的豆漿。”柳條仿佛感受到冰冷的殺氣,瞬間一僵,
老老實實把那杯豆漿遞到了那位目瞪口呆的年輕女老師手里。
我被陸宸宇半押送(主要靠我的枝條在后面自動推著我走)著去了政教處。政教處王主任,
一位禿頂程度和我本體冬天掉葉子有得一拼的中年男人,看見我滿腦袋扭動的柳條,
血壓瞬間飆升。“你這……你這頭發是活的?!”王主任捂著心臟,聲音都在抖。
“高……高科技,主任!”我努力維持笑容,瘋狂用意念壓制想逃跑的枝條。“高科技?
我看是封建迷信高科技!”王主任氣得直拍桌子,“弄走!立刻給我弄走!
要不然算你行為藝術挑釁學校管理!扣20分!記過!”“弄……弄不走啊主任!
”我快哭了,那是我的根須啊!“弄不走?”王主任眼珠一轉,“那就全剪了!
反正校規禁止長發過肩,你這都拖地了!” 他抄起旁邊一把巨大的園藝剪(沒錯,
政教處有這東西!),獰笑著朝我撲來。“啊啊啊啊啊!!!”我和我的柳條同時發出尖叫。
就在那把閃著寒光的剪刀離我頭頂不足十厘米時,我體內的植物本能徹底爆發!
“嗖嗖嗖嗖——!”無數根柳條瞬間暴漲,堅韌如鋼鞭,
在我頭頂上方交織纏繞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翠綠色“安全氣囊”!“鐺——!
”巨大的園藝剪狠狠砍在上面,發出金鐵交鳴之聲,火星四濺!剪子直接卷刃飛了出去!
同時,被激怒的柳條狠狠一抽——“啪!
”王主任精心養護的、碩果僅存的那幾縷用來掩蓋地中海的“門簾發”,
被干凈利落地抽飛了!一個閃亮、飽滿、反射著政教處慘白燈光的光滑圓弧,
赫然出現在主任頭頂。世界,又一次安靜了。王主任保持著舉著(空氣)剪刀的姿勢,
呆若木雞地感受著天靈蓋前所未有的……清涼透氣。我收回了柳條,
看著王主任那锃光瓦亮、仿佛拋過光的新發型,
看他那從震驚到茫然再到極致憤怒最后竟夾雜著一絲奇異“通透感”的表情變化……“主任,
我覺得……您的新發型……”我小心翼翼開口,試圖緩解這能讓人當場社死的寂靜,
“還挺……顯年輕的,像……開了光?”王主任緩緩轉過頭,眼神空洞地看著我,
又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頭頂。忽然,他猛地抓起桌上一個保溫杯,打開蓋子——“呼啦——!
”滾燙的熱水直接潑向我!人在應激狀態下會做什么?植物也一樣!“嘩啦——!!!
”無數柳條再次爆發!但這次不再是防御!它們如同章魚怪觸手般四面八方伸出,
瞬間絞住了那個保溫杯,然后……條件反射般地……把它懟回了王主任嘴邊!動作快如閃電!
熱水!精準地!灌了王主任一臉!“嗷嗚——噗噗噗!”王主任燙得跳腳,瘋狂吐著水,
“謀……謀殺啊!”完了完了完了!我這高中生涯才剛開始一小時!
我的根就要被挖出來當柴火燒了!千鈞一發之際,一直冷眼旁觀的陸宸宇突然上前一步,
語氣冷靜得像冰鎮的礦泉水:“王主任,冷靜。我認為柳輕絮同學這個情況……有點特殊。
直接處理可能……引發更大混亂。”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王主任的腦袋和濕透的前襟,
以及墻上那個被抽飛的幾縷“門簾發”留下的淡淡印記。“不如……上報處理?或者,
給她一次……彌補的機會?”(2) “環保小衛士”的必修課于是,開學第一天的下午,
全校廣播響了:“高二(7)班柳輕絮同學,積極致力于校園環保事業,
自愿擔任‘校園護綠形象大使’。即日起,柳輕絮同學……呃……特殊的發型,
屬于環保宣傳行為藝術,特批!請同學們予以理解和支持,切勿模仿,更不要手欠亂摸亂薅!
”廣播響了三遍,全校同學陷入了深深的迷惑與好奇中。“環保……行為藝術?
”“所以她的頭發真的能動?活的植物?”“那是不是意味著……她能光合作用?
”我被賦予了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每天負責巡視校園花壇、草坪,記錄植物生長情況,
并且要用我的“行為藝術”(也就是本人)向同學們宣傳愛護綠植的理念。
陸宸宇是這個項目的臨時負責人,美其名曰“監督改造”。從此,
我的校園生活畫風變得異常清奇。體育課。“同學們!今天測試800米!準備——跑!
”體育老師一聲令下。我混在人群里努力邁開雙腿(人腿還是不太習慣)。
跑了不到200米,我就感覺身體開始報警!腿軟!肺要炸開!
作為一株習慣了靜坐吸收日月精華的老柳樹,這種劇烈運動簡直就是反植物性!
比把我栽在沙漠里還難受!眼看著大部隊絕塵而去,我喘得像條離水的魚。這時,
太陽暖洋洋地照在我身上。本能瞬間戰勝了意志力。在最后一個拐彎處,我眼一閉,心一橫,
雙腿猛地往塑膠跑道上一扎——“噗嗤!”兩根堅韌的柳條根須(好吧,
是裙擺下探出來的根須)突破了塑膠地面,把我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
整個畫面極其詭異:一個穿著校服裙的女孩,保持著奔跑的姿勢,
雙腿變成了……兩根深深扎進跑道的深綠色根莖?身體微微搖晃著,
墨綠色的“頭發”在陽光下舒服地舒展,仿佛在享受日光浴?
我加油的同學&準備拉我一把的體育老師:“……”跑在我前面剛沖線的同學回頭:“……?
??”陸宸宇面無表情地從記錄本上抬起頭,金絲眼鏡反射著冷酷的光:“柳輕絮。
體育課公然偷懶,做出詭異舉動恐嚇同學,造成跑道損壞。扣3分。還有,
把你的腿……拔出來!”我:“……” 光合作用,真的不是故意的!生物課。
老師講到植物光合作用原理。“……所以說,植物通過葉綠體吸收光能,
將二氧化碳和水轉化為有機物,并釋放氧氣……”老師越講越激昂,同學們聽得昏昏欲睡。
我突然感覺身體一陣莫名的……舒暢!仿佛每個細胞都在歡唱!
頭頂的柳條無意識地在空氣中優雅地畫著圈圈,
甚至有一兩根調皮地伸到了旁邊學霸同學的筆記本上,在他的公式旁邊,
悄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太陽?“……柳輕絮同學!
”老師注意到了我的異常“活躍”。“到!”我唰地站起。“看你聽得津津有味,
是不是對光合作用有什么獨到見解?”老師和藹地問。我腦子一抽,脫口而出:“老師!
實不相瞞!您講的過程……跟我周末在家做SPA的感覺一模一樣!賊拉爽!
”全班爆發出難以抑制的哄笑。老師嘴角抽搐:“……做SPA?”陸宸宇在教室角落,
默默低頭在記錄本上唰唰寫:“生物課發表不當言論,擾亂課堂秩序,
疑似暗示不正當職業行為。扣2分。”我:“……” 老師,
我只是想表達身臨其境的共鳴啊!午休。大家要么趴著睡覺,要么奮筆疾書刷題。
我坐在窗邊的位置,陽光正好。暖融融的光線透過窗戶灑在我身上,
舒服得我每一個毛孔都在尖叫!困意如潮水般襲來……不行不行,要上課!
但是身體有自己的想法。我的腦袋一點,一點……最終,輕輕“噠”一聲,
歪倒在了攤開的練習冊上。然后,在同學們驚悚的目光中,
我的身體開始極其緩慢但肉眼可見地……抽條。墨綠的“頭發”以蝸牛爬的速度緩緩伸長,
柳條頂端甚至開始冒出一點點極其細小的、鵝黃色的……柳芽?陽光下的我,
像一株啟動了緩慢生長模式的盆栽,進入了深沉的、幸福的、光合作用午睡狀態,
甚至還發出了極其輕微的……類似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后桌的女生用筆輕輕戳我同桌,
驚恐地低聲問:“她……她是不是又在搞行為藝術?長……長高了??
”陸宸宇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桌邊,盯著我頭頂新冒出來的那撮嫩芽,眼神深邃。
他伸出手指,極其迅速地、輕輕彈掉了一個不知何時落到新芽上的小蟲。
那動作快得仿佛只是幻影。然后,他對著記錄本,面無表情地寫:“午休期間違反班級紀律,
裝神弄鬼……長頭發(物理意義上),造成恐慌。扣1.5分。”全程我毫無察覺,
睡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3) 暴雨降臨,全校“頭發”瘋長記平靜(?
)的日子在期中考試前一周被打破。一場超級暴雨襲擊全城,青藤一中地勢偏低,
瞬間成了水鄉澤國。學校果斷決定停課半天,組織學生們先到高處的安全教室避難。
雨勢傾盆,天上仿佛有千軍萬馬在潑水。我們被困在教學樓頂層的大階梯教室里,
外面雷聲滾滾,天色昏暗如同末日。作為一株柳樹,還是正在成長期的“小樹苗”,
我的生存本能警報狂響!陽光沒了!光合作用中斷!更要命的是,空氣濕度過飽和!
土壤水分飽和!這種環境,對于需要根系呼吸和蒸騰作用的柳樹來說……極度不友好!
我開始感到胸悶、氣短、手腳冰冷(哦不對,是根須發涼),
頭頂的柳條也蔫蔫噠噠地垂下來,失去了光澤。“你怎么了?臉白得像個鬼。
” 平時話不多的同桌看著我,有些擔憂。
“……我……我好難受……吸……吸不上氣……”我靠在冰冷的墻上,
感覺自己的木質部導管都快堵塞了。外面是水世界,內部卻在干涸枯萎。“缺氧?
”同桌疑惑,“這不挺通風的嗎?”我無力解釋。階梯教室里擠滿了學生,吵吵嚷嚷。
校領導拿著大喇叭安撫,效果甚微。陸宸宇帶著學生會的人維持秩序,
但混亂的氛圍像水汽一樣蔓延。恐慌是會傳染的。
:“嗚嗚嗚……我好害怕……我新買的限量版球鞋都濕透了……”有人開始抱怨:“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