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澤深夜歸家時,濃重的酒氣裹挾著室外的寒氣一同撞入客廳。林晚立刻從沙發上起身,
像設定好程序的機器,臉上是精心練習過的、與蘇柔相似的溫順弧度。
她接過他脫下的昂貴西裝外套,指尖冰涼?!俺袧桑抑罅诵丫茰?。”聲音放得又輕又軟,
是蘇柔慣用的語調。顧承澤的腳步有些虛浮,視線落在她臉上,帶著醉意的朦朧。
有那么一瞬,他深邃眼底的冰層似乎裂開一道縫隙,泄露出某種疲憊的依戀。他伸出手,
指腹帶著灼人的溫度,擦過林晚的臉頰。林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僵在原地,
幾乎要沉溺在這片刻虛幻的暖意里?!叭崛帷彼蛦〉膰艺Z如同冰錐,
瞬間刺穿了林晚所有不切實際的希冀。那點模糊的暖意迅速凍結、碎裂。他猛地抽回手,
眼神在看清眼前人是誰的剎那,重新覆上熟悉的寒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是你。
”他推開她,力道不大,卻足以讓林晚踉蹌著撞到冰冷的雕花桌角,
尖銳的疼痛從腰側蔓延開。顧承澤已徑直走向樓梯,
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和一句比夜風更刺骨的話:“別學她。你不是她。”林晚扶著桌角站穩,
指尖用力到泛白,指甲掐進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她沉默地彎腰,
撿起他隨意丟在昂貴波斯地毯上的領帶,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某個高級會所的香水味,
甜膩得令人作嘔。巨大的水晶吊燈投下璀璨卻冰冷的光,
將她渺小的影子壓在地毯繁復的花紋里,卑微如塵。她慢慢走回廚房,
將那碗精心熬煮、已經徹底冷掉的醒酒湯,連同最后一點微末的期待,
無聲地倒進了水槽深處。水流沖刷的聲音掩蓋了喉嚨深處那聲幾乎要溢出的哽咽。就在這時,
她眼角的余光瞥見洗手臺旁那個被遺忘的白色小棒——兩條清晰的藍線,像一道驚雷,
劈開了死寂的絕望。短暫的、巨大的狂喜如同煙花在心頭炸開,
瞬間又被更深的恐懼和冰冷的現實狠狠碾碎。她下意識地捂住平坦的小腹,指尖冰涼一片。
顧承澤會期待這個孩子嗎?答案像這冬夜的風,冷得刺骨。幾天后,
一通電話輕易撕碎了別墅里勉強維持的平靜假象。顧承澤在書房接起,林晚隔著門板,
清晰地捕捉到他語調里從未有過的溫柔、急切,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叭崛??別怕,
我馬上到!” 電話掛斷的忙音還在空氣里震顫,顧承澤已如一陣風般沖了出來,
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他甚至沒有朝站在客廳角落的林晚瞥去一眼,
玄關處傳來急促的關門巨響,震得林晚耳膜嗡嗡作響。
巨大的失落和一種不祥的預感沉甸甸地壓在心頭。林晚扶著樓梯扶手,想上樓,
腳下卻像踩在棉花上,虛浮無力。眼前陣陣發黑,冰冷的汗瞬間浸透了后背。
失重感猛然襲來,伴隨著小腹撕裂般的劇痛。她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完整的呼救,
身體便不受控制地沿著堅硬冰冷的臺階滾落下去。意識沉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
是旋轉的天花板上那盞華麗卻毫無溫度的水晶燈。她摸索出手機,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按下了急救號碼。指尖的血跡在冰冷的屏幕上留下模糊的印記。醫院的燈光慘白得刺眼,
消毒水的味道濃烈得令人窒息。林晚躺在移動病床上,被推過冰冷漫長的走廊。
意識浮浮沉沉,身體深處傳來的劇烈絞痛讓她蜷縮起來。模糊的視野里,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面容嚴肅,嘴唇開合著,聲音像是從遙遠的水底傳來:“…很遺憾,
胚胎沒能保住…自然流產…需要清宮手術…”清宮手術?這四個字像冰冷的鐵錘砸在心上。
她感覺不到眼淚,只覺得身體里有什么東西被硬生生剜走了,
留下一個巨大、冰冷、不斷漏風的空洞。她獨自躺在手術臺上,
無影燈的光線冰冷無情地籠罩下來。金屬器械碰撞的清脆聲響在死寂的手術室里格外瘆人。
沒有人在她身邊,沒有一句安慰,只有儀器單調的滴答聲和身體被撕裂、掏空的痛楚。
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濃重的鐵銹味。那個短暫存在過的小小生命,
連同她最后一點對溫暖和聯結的奢望,徹底湮滅在這片冰冷之中。三天后,
林晚獨自辦理了出院手續。陽光慘淡地照在臉上,沒有絲毫暖意。
她臉色蒼白得像一張揉皺的紙,腳步虛浮地走出醫院大門。
每一步都牽扯著小腹深處未愈的傷口,尖銳地疼。她需要一輛出租車,
需要回到那個金絲牢籠,收拾她僅剩的、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幾件洗得發白的舊衣,
幾本翻爛了的文物圖冊。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穩穩地停在醫院門口不遠處。后車門打開,顧承澤高大的身影出現。林晚的心臟驟然緊縮,
幾乎忘記了呼吸。然而,顧承澤的目光甚至沒有朝她所在的方向偏移一絲一毫。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傾注在從另一側車門小心翼翼攙扶下來的女人身上。蘇柔。
她穿著一身柔美的米白色羊絨大衣,襯得臉色有些許蒼白。她微微蹙著眉,
一只手柔弱地搭在顧承澤堅實的手臂上,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顧承澤的動作是林晚從未見過的輕柔與呵護。他微微弓著背,替她擋開并不存在的風,
另一只手細心地護在她的頭頂,防止她撞到車門。他臉上的神情,
是林晚窮盡三年婚姻也未曾求得的溫柔專注,仿佛捧著一件稀世珍寶。
隔著醫院門口稀疏的人流,隔著冰冷的空氣,林晚的目光終于與顧承澤短暫地交匯了一瞬。
他的眼神里沒有驚訝,沒有關切,只有被打擾的不悅和一種看陌生人的、徹底的疏離與漠然。
那眼神比冬日的寒風更刺骨,瞬間凍結了林晚四肢百骸里最后一絲流動的血液。
蘇柔似乎也察覺到了林晚的存在。她依偎在顧承澤身邊,微微側過頭,
目光精準地捕捉到林晚蒼白狼狽的身影。她的唇角,
幾不可察地向上彎起一個極其微小的弧度,
眼神里掠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屬于勝利者的得意和憐憫,如同淬了毒的針尖。這一刻,
林晚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里有什么東西徹底斷裂的聲音。不是悲傷的哭泣,不是憤怒的嘶吼,
而是像一塊被凍到極致的玻璃,“啪”地一聲,碎成了齏粉,簌簌落下,歸于死寂。
巨大的悲傷和荒謬感之后,是死水般的平靜,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和解脫。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個小心翼翼護著另一個女人上車、那個曾是她丈夫的男人,
然后決然地轉過身。脊背挺得筆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步一步,
堅定地走向路邊等待的出租車,將身后那個世界徹底隔絕?;氐娇諘绲萌缤薮髩災沟膭e墅,
林晚沒有片刻停留。她徑直走向二樓那個屬于她的、卻從未有過歸屬感的房間。
衣柜里掛滿了按照蘇柔喜好購置的昂貴衣裙,梳妝臺上堆砌著奢華的化妝品。
這些都不屬于她。她只打開角落一個陳舊的行李箱。里面是幾件洗得發白卻柔軟的棉布裙子,
幾本翻得起了毛邊的文物鑒賞書籍和一本素描本,里面夾著幾張她偷偷臨摹的青銅器紋樣。
還有一個小布包,里面裝著一塊溫潤的、不值什么錢的老玉平安扣,
是福利院的老院長臨終前留給她的唯一念想。這就是她嫁入顧家三年,
僅有的、真正屬于自己的全部家當。她動作麻利地收拾好,沒有一絲留戀。
拖著那個輕飄飄的箱子下樓,走到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外,夕陽正沉沉墜落,
將室內奢華的家具染上一層冰冷的金色余暉。
林晚走到那張顧承澤最常坐的、象征著主人權威的沙發前,將一份早已打印好的文件,
端端正正地放在正對著沙發位置的茶幾上。白紙黑字,清晰地印著:離婚協議書。
條款異常簡單:林晚自愿放棄顧家所有財產分割,只求自由身。簽名處,
她已經用黑色簽字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筆跡清晰、穩定,沒有一絲猶豫的顫抖。
做完這一切,她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囚禁了她三年的華麗牢籠,眼神平靜無波,
然后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門在她身后輕輕合攏,隔絕了一個時代。深夜,
顧承澤帶著一身屬于另一個女人的淺淡馨香回到別墅??蛷d只亮著一盞壁燈,光線昏暗。
他習慣性地走向沙發,目光隨意掃過茶幾,腳步猛地頓住。那份雪白的離婚協議書,
在深色茶幾上顯得異常刺眼。他擰著眉,帶著被冒犯的不悅,幾步上前拿起協議。
當看清林晚那熟悉的簽名時,錯愕瞬間攫住了他。隨即,
一股被挑釁的怒氣和根深蒂固的輕蔑浮上心頭。欲擒故縱?玩這種低劣的把戲?
她以為這樣就能引起他的注意?他立刻拿出手機,找到那個幾乎從未主動撥打過的號碼,
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幾聲,竟然接通了。“林晚,
”顧承澤的聲音帶著慣有的冷冽和毫不掩飾的譏諷,在空曠的客廳里響起,
“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你覺得有意思嗎?別忘了你的身份!”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那沉默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澆熄了顧承澤心頭的怒火,帶來一絲莫名的煩躁。接著,
一個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種徹底放下的冰冷倦怠感的聲音傳來,
清晰地穿透了聽筒:“顧先生,簽字吧。”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胺胚^你自己,
也放過我。”話音落下,聽筒里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再撥過去,
已是冰冷的“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提示音。顧承澤捏著手機,
站在華麗卻冰冷的客廳中央,看著那份刺眼的離婚協議,
第一次感到一種失控的煩躁和一絲難以言喻的空茫。他嗤笑一聲,
將手機狠狠摔在昂貴的真皮沙發上。三年后。倫敦蘇富比拍賣中心。
璀璨的水晶吊燈將巨大的拍賣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空氣里浮動著名貴香水、雪茄和金錢的味道。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世界各地的頂級富豪、收藏家、藝術名流匯聚一堂,
焦點是即將登場的一件來自東周王陵、工藝登峰造極的青銅錯金嵌玉獸面紋尊。
它的發現和修復過程,本身就是一個傳奇。拍賣會尚未正式開始,現場的氛圍已然熱烈。
人群的焦點之一,落在靠近前排的一對璧人身上。林晚穿著一身剪裁極簡的深海藍絲絨長裙,
勾勒出纖細卻有力的腰線。烏黑的長發松松挽起,露出修長優美的脖頸。她臉上脂粉薄施,
只點了一抹紅唇,卻光彩奪目。曾經眉宇間的怯懦和卑微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如深潭、卻又銳利如出鞘古劍的氣質。
她的目光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拍品圖冊,偶爾側首與身旁的男士低聲交談,
唇角帶著自然而放松的笑意。她身邊的沈聿懷教授,一身合體的深灰色西裝,氣質溫潤儒雅。
他是國際考古界享有盛譽的學者,也是這次獸面尊考古項目的重要顧問。他微微傾身,
耐心地解答著林晚的疑問,眼神溫和,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與默契。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
和諧、寧靜,散發著一種強大而穩定的氣場。
林晚如今的身份是新銳文物修復師和獨立策展人,那件震驚四座的獸面尊,
正是經由她那雙被譽為“點石成金”的手,才得以重現驚世之美。她的名字,
已在頂級收藏圈和學術界嶄露頭角。大廳入口處一陣小小的騷動。
顧承澤在助理的簇擁下走了進來。他依舊英俊逼人,一身定制的黑色西裝襯得身形愈發挺拔,
眉宇間是久居上位的凌厲與掌控感。他此行目的明確,正是為了那件獸面尊,
它將是顧氏集團新落成的頂級私人博物館最完美的鎮館之寶。他的目光習慣性地掃過全場,
帶著評估與掌控的意味。當視線觸及前排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側影時,
他整個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瞬間僵立在原地。林晚?!不可能!
那個怯懦、蒼白、永遠躲在陰影里的女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又怎么可能…變成眼前這副模樣?她像一顆被重新打磨拋光的稀世明珠,褪去了所有塵埃,
散發出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芒。那份沉靜從容的氣度,
那份在頂尖名利場中也毫不遜色的強大氣場,與記憶中那個卑微的影子判若兩人!
而她身邊那個男人…沈聿懷?國際知名的考古學家?他們怎么會如此親密?
巨大的震驚、難以置信、以及一種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心臟的窒息感瞬間攫住了顧承澤。
他死死盯著那個方向,
看著林晚對沈聿懷展露的笑容——那種他從未得到過的、發自內心的、輕松愉悅的笑容,
看著沈聿懷眼中毫不掩飾的欣賞與呵護。一股混雜著酸楚、嫉妒和某種即將失控的恐慌感,
如同冰冷的毒蛇,猛然竄上他的脊椎,直沖大腦。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撥開人群,
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大步流星地朝著那個光芒中心沖了過去。拍賣會的暖場音樂還在流淌,
人們低聲交談。顧承澤的舉動顯得異常突兀。他幾步沖到林晚面前,
在她和沈聿懷略帶訝異的目光中,猛地伸出手,一把死死攥住了林晚纖細的手腕!力道之大,
讓林晚猝不及防地痛哼了一聲,手中的圖冊應聲落地。“林晚!”顧承澤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急切和顫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穩與冷靜。
他的眼睛因為激動和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而布滿紅血絲,緊緊鎖住林晚的眼睛,
仿佛要將她吞噬進去,“是你?真的是你!你…你這些年去了哪里?回來…回來好不好?
”他幾乎是語無倫次,聲音里透出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卑微與乞求,
“我知道錯了…當年的事,我都知道了!求你…回來…”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
驚詫的、好奇的、探究的、幸災樂禍的,如同聚光燈般齊刷刷地聚焦在這突兀的一幕上。
空氣凝固了。林晚在他抓住自己手腕的瞬間,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抬起頭,
看清眼前這張曾讓她痛徹心扉、如今卻只覺陌生的臉時,眼中沒有一絲重逢的波動,
只有瞬間凝結的冰霜。不是因為激動或留戀,
而是純粹對無理侵犯的冰冷厭惡和手腕傳來的劇痛。她眉頭緊蹙,
毫不掩飾那份被冒犯的不悅?!胺攀帧!彼穆曇舨桓撸瑓s異常清晰冰冷,
像淬了寒冰的刀鋒。顧承澤仿佛沒聽見,手指反而收得更緊,
仿佛抓住的是他搖搖欲墜世界的唯一浮木。就在這時,
一只修長、穩定、帶著學者特有溫潤感的手,堅定地覆在了顧承澤緊抓著林晚的手腕上。
沈聿懷不知何時已上前一步,將林晚半護在身后。他臉上的溫和笑意已然斂去,
眼神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斑@位先生,”沈聿懷的聲音平靜無波,
卻蘊含著強大的氣場,清晰地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請立刻放開我的未婚妻。
你弄疼她了?!薄拔椿槠蕖比齻€字,如同三顆投入死水潭的巨石,
在寂靜的拍賣廳里激起千層巨浪!周圍瞬間響起壓抑不住的抽泣聲和竊竊私語。
顧承澤如遭雷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只剩下慘白的絕望。
他像被滾燙的烙鐵燙到一樣,猛地松開了手,難以置信地看著沈聿懷,又看看林晚,
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世界在他眼前崩塌、旋轉。
林晚的手腕上已經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紅痕。她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
只是微微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后,在顧承澤痛徹心扉的目光注視下,
無比自然地、帶著全然信任的姿態,輕輕挽住了沈聿懷堅實的臂彎。她的身體語言,
是沈聿懷最堅固的壁壘。她這才抬眸,目光平靜地看向顧承澤,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完全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沒有恨,沒有怨,只有徹底的漠然和疏離。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整個大廳的清晰與冷淡:“顧先生,請自重?!彼⑽壬?,
面向沈聿懷,臉上重新浮現出剛才那種輕松自然的笑意,
仿佛剛才那場鬧劇從未發生:“聿懷,這位是顧氏集團的顧承澤先生?!苯又?,
她轉向面如死灰、搖搖欲墜的顧承澤,語調平穩地介紹道:“顧先生,這位是我的未婚夫,
沈聿懷教授?!鄙蝽矐盐⑽㈩h首,保持著學者應有的禮節,但眼神溫和而堅定,
無聲地宣告著主權和守護?!拔础椿榉??”顧承澤喃喃地重復著這三個字,
每一個音節都像燒紅的刀子剜著他的心。他高大的身軀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周圍那些毫不掩飾的、帶著憐憫或嘲笑的目光,像無數根針扎在他身上。
他成了整個上流社會今晚最大的笑話,一個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徹底拋棄、狼狽不堪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