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著窗戶，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撓。周筱第三次撥打林默的電話，
依然是冰冷的機械女聲："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她放下手機，
看向墻上的掛鐘——凌晨12:37。林默從未這樣失聯過。他們戀愛三年，同居一年，
他連加班到八點都會發消息說"別等我吃飯"。周筱打開筆記本電腦，登錄小區監控系統。
屏幕冷光映著她蒼白的臉。監控顯示林默晚上8:23進入公寓電梯，
8:25走出電梯...然后就消失了。沒有他離開大樓的記錄。
"這不可能..."周筱的手指在觸摸板上顫抖。她檢查了所有出口，直到現在的監控畫面，
都沒有林默的身影。地下車庫陰冷潮濕。周筱找到了林默的車位——空的。地面上，
林默的鑰匙扣靜靜躺著，旁邊有幾道奇怪的拖痕，像是有人掙扎過。回到公寓，
周筱翻找林默的物品。衣柜整齊，明天出差要帶的行李箱還放在角落。
床頭柜上是他從不離身的手表。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還在。密碼是什么？
周筱試了他們的紀念日，錯誤。林默的生日，錯誤。最后她輸入自己的生日——解鎖了。
桌面很干凈，除了一個加密文件夾，名稱是"如果我不在了"。周筱試了幾個密碼都打不開。
這時電腦突然彈出一個對話框："去找沈雨。小心徐天磊。"沈雨？周筱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她打開林默的通訊錄，沒有沈雨。翻遍社交軟件，同樣一無所獲。但在隱藏相冊里，
她找到了幾十張林默與一個陌生女子的合影——咖啡館、電影院、甚至酒店房間。
女子約莫二十七八歲，黑長發，眼角有顆淚痣。最后一張照片的日期是昨天。
林默摟著那女子，背景是周筱從未見過的公寓。周筱的胃部絞痛。她繼續翻找，
在銀行APP中發現林默每月都向一個賬戶轉賬5000元，備注"沈雨-還款"。
窗外閃電劃過，照亮陽臺上一閃而過的人影。周筱猛地轉頭，只有被風吹動的窗簾。
但欄桿上有幾個泥濘的指印——從外側抓住欄桿的指印。二十三層的高度，怎么可能？
警察對林默的失蹤反應平淡。"成年人有權利暫時失聯，"警官說，"等夠48小時再來。
"第二天，周筱去了林默工作的金融公司——遠晟投資。前臺聽說她找林默，
表情變得警惕："林經理請假了。""我是他未婚妻。"周筱撒謊道，"他昨天沒回家，
我很擔心。"前臺猶豫片刻："您可以聯系人力資源部...""我要見徐天磊。
"周筱記得電腦上的警告。前臺臉色變了："徐總正在...""告訴他，
關于林默和沈雨的事，我有話要問。"五分鐘后，周筱被帶到頂層辦公室。徐天磊五十出頭，
西裝革履，眼神銳利得像能看穿人心。"周小姐，"他示意她坐下，"林默是個好員工，
但私生活...很復雜。""什么意思？
"徐天磊從抽屜取出一個文件夾："公司最近發現林默挪用公款，數額不小。
我們給了他三天時間歸還，然后...他就消失了。
"周筱想起那些轉賬記錄："他轉給一個叫沈雨的女人...""他的情婦。"徐天磊冷笑，
"我們調查發現，他們已經交往兩年。沈雨之前是我們公司的會計，因挪用公款被開除。
看來她教會了林默不少。"周筱的手在膝上發抖。兩年？
那意味著林默和她交往一年后就有了外遇。離開時，
一個女職員塞給她一張紙條："晚上8點，藍調咖啡館。沈雨。"藍調咖啡館燈光昏暗。
周筱等了二十分鐘，正當她準備離開時，一個戴墨鏡的女子在她對面坐下。
女子摘下墨鏡——正是照片中那個人，眼角淚痣在燈光下很明顯。"我是沈雨，
"她聲音沙啞，"林默有危險。"周筱握緊咖啡杯："你是他的情婦。
"沈雨苦笑："我是他姐姐。同父異母，沒人知道。
"她從錢包取出照片——年幼的林默和她在游樂園的合影。
"那轉賬記錄...""父親住院的費用。"沈雨眼中含淚，
"林默在公司發現徐天磊洗錢的證據，一直在暗中收集。
徐天磊發現后栽贓他挪用公款...""為什么不報警？""徐天磊有警方關系。
"沈雨壓低聲音，"林默昨天告訴我他找到了決定性證據，藏在公司地下檔案室。
然后他就..."周筱想起那些泥濘的指印："你認為徐天磊把他關在公司？
"沈雨點頭："明天凌晨三點，保安換崗時有五分鐘空檔。地下二層，檔案室后面有個密室。
"她遞過一張門禁卡，"這是我以前的工作卡，還能用。
"凌晨的遠晟大廈像一頭沉睡的巨獸。周筱穿著沈雨提供的清潔工制服，混進了大樓。
電梯下降到地下二層，空氣變得冰冷渾濁。檔案室門鎖著。門禁卡發出"滴"的一聲，
綠燈亮了。里面是一排排金屬檔案柜。周筱按照沈雨的描述，
找到了最里側的柜子——后面藏著一扇暗門。暗門沒鎖。周筱推開門，
眼前的景象讓她血液凝固——林默被綁在椅子上，滿臉是血，
襯衫被撕破露出觸目驚心的傷痕。聽到聲音，他艱難地抬頭，腫脹的眼睛幾乎睜不開。
"筱...筱？"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人聲，
"快走...徐天磊..."周筱沖過去解繩子："誰把你弄成這樣？
""我看見了...他們殺人的證據..."林默咳嗽著，
"在保險箱...密碼是你的生日..."身后傳來鼓掌聲。周筱轉身，徐天磊站在門口，
手中握著一把槍。"感人的重逢。"他冷笑道，"可惜你們都要死在這里了。林默太聰明，
發現了我們處理'問題客戶'的方式。"周筱擋在林默前："警察已經在路上了。
"徐天磊大笑："這棟樓的監控全被我控制了。你們只是兩個小偷，
在逃跑時不幸...互殺。"他舉起槍的瞬間，林默猛地推開周筱。
槍聲在密閉空間震耳欲聾，林默胸口綻開一朵血花。"不！"周筱撲向林默。
徐天磊重新瞄準她，突然一聲悶響，他表情凝固——沈雨站在他身后，
手中握著沾血的消防栓。"快走！"沈雨扔給周筱一個U盤，"這里有全部證據！
"周筱扶起奄奄一息的林默："一起走！
"沈雨搖頭："我拖住他們...弟弟就拜托你了..."警笛聲由遠及近。
徐天磊的手下沖進來，沈雨擋在門口："跑啊！"周筱拖著林默從消防通道爬上去。
當她終于沖出大樓時，警車已經包圍了入口。三個月后，醫院花園。林默的傷好了大半，
但走起路來還有些跛。新聞播報著徐天磊團伙落網的消息，沈雨作為關鍵證人被保護性拘留。
"所以你和你姐...一直瞞著我？"周筱問。林默握住她的手："不想連累你。
徐天磊害死過三個調查記者，他知道后一定會對你下手。
""那些轉賬...""父親肝癌的藥費。沈雨被開除也是因為發現賬目問題。"林默苦笑，
"我本想等一切結束就告訴你真相..."周筱看著遠處落日："那天晚上，
陽臺上的指印..."林默表情變得古怪："什么指印？""二十三樓陽臺外部的指印，
就在你失蹤那晚。
"林默臉色突然蒼白："那不可能...那晚徐天磊的人把我從車庫拖走時，
我確實掙扎過想回去警告你...""但那些指印是從外面抓住欄桿的。"周筱聲音發抖，
"像是有人...想爬上來。"兩人沉默良久。林默輕聲問："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周筱沒有回答。風吹過樹梢，像是無聲的嘆息。醫院的自動門緩緩打開，
周筱推著輪椅上的林默走出來。三月的陽光本該溫暖，卻刺得她眼睛發痛。
林默的出院手續辦得很快，警方需要他作證的部分已經完成，徐天磊的案件正在走司法程序。
"我自己能走。"林默想要站起來，膝蓋卻一軟，周筱趕緊扶住他。他右腿的槍傷雖然愈合，
但肌肉神經還需要時間恢復。"別逞強。"周筱輕聲說，招手攔了輛出租車。
車內沉默得令人窒息。林默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下頜線條緊繃。自從那晚在地下室獲救后，
他們之間有什么東西變得不一樣了。就像一面鏡子有了裂縫，即使勉強拼回去，
映像也是扭曲的。出租車停在公寓樓下。電梯上升的過程中，
林默突然開口："沈雨有消息嗎？"周筱搖搖頭："警方說作為關鍵證人，
她被嚴密保護起來了。"她頓了頓，"你很想她？"林默轉頭看她，眼神復雜："她是我姐。
""但你從沒告訴過我她的存在。"周筱直視他的眼睛，"三年了，林默。我們在一起三年，
你卻從沒提過你有個姐姐。"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二十三層。
林默拄著拐杖慢慢走出去："你知道我家的情況。父親再婚后，我和繼母那邊幾乎不聯系。
沈雨...是同父異母，年紀比我大很多，我們并不親近。"周筱打開公寓門，
一股淡淡的灰塵味道撲面而來。三周沒人住，家具上都蒙了一層薄灰。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陽臺——玻璃門緊閉，窗簾拉開，陽光毫無阻礙地照進來。
那晚泥濘的指印早已被雨水沖刷干凈，仿佛從未存在過。"你還在想那個指印？
"林默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你不覺得奇怪嗎？二十三樓，外面怎么會有——""筱筱，
"林默打斷她，聲音疲憊，"我當時被徐天磊的人從車庫帶走。
那些指印可能是...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清潔工留下的？"周筱沒再說話。
她走向廚房燒水，水壺的嗡鳴填滿了沉默。從柜子里拿出兩個杯子時，
她注意到臺面上有一道細小的劃痕——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劃過。
她不記得之前有這道痕跡。"林默，"她突然問，"警察來搜查過我們家嗎？""沒有啊，
為什么這么問？""沒什么。"周筱搖搖頭，把疑問咽了回去。夜晚來得悄無聲息。
周筱洗完澡出來，發現林默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眉頭卻緊鎖著，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輕輕擦掉那些汗水，林默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不要...別過來..."他的夢囈含糊不清，
"窗邊...黑影..."周筱順著他的囈語看向窗戶——只有夜色和遠處城市的燈火。
她搖醒林默，他猛地坐起，大口喘氣，眼神渙散。"做噩夢了？"周筱握住他冰涼的手。
林默點點頭，喉結滾動："夢見...那晚的事情。
徐天磊的人...還有..."他的聲音低下去，"沒什么，只是噩夢。
"周筱注意到床頭柜抽屜微微開著一條縫，里面露出一個白色藥瓶。
她趁林默去洗手間時拿出來看——鹽酸帕羅西汀，抗焦慮藥物，處方醫生名字被磨掉了，
開藥日期是一周前。"你什么時候開始吃這個的？"當林默回來時，她直接問道。
林默的表情僵了一瞬："醫院開的，說...創傷后應激障礙。""但日期是一周前。
你上周才從重癥監護室出來。""筱筱，"林默嘆了口氣，"我不想讓你擔心。
其實...從被徐天磊抓住那天起，我就開始做噩夢。在醫院時，醫生給我開了這個。
"周筱想說什么，最終只是點點頭，把藥瓶放回抽屜。她關上臺燈，
在黑暗中聽著林默逐漸平穩的呼吸聲，眼睛卻盯著窗簾縫隙外的夜空。不知過了多久，
她似乎看到窗外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像是飛鳥，但更大，更...人形。她猛地坐起，
拉開窗簾。窗外只有空蕩蕩的夜空和遠處閃爍的霓虹。"怎么了？"林默被她的動作驚醒。
"沒什么，"周筱重新躺下，"睡吧。"第二天早晨，周筱比林默先醒。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金線。她輕手輕腳起床，準備做早餐。
路過書桌時，
她注意到林默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一條新消息提醒：【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發件人沒有存名字，是一串陌生號碼。周筱的手指懸在手機上方。她不該看林默的手機，
但那個"約定"讓她想起沈雨最后說的話。猶豫再三，她點開了消息。
屏幕上是一張照片——林默和沈雨在一家餐廳，沈雨的手放在林默手上，
兩人對視的眼神絕不像普通姐弟。照片日期是半年前。
緊接著又一條消息進來：【她還沒發現真相，對嗎？】周筱的心跳加速。
她翻開之前的聊天記錄——大部分已被刪除，
只剩下幾條：【錢已轉到老地方】 【孩子的事別讓周筱知道】 【徐天磊起疑了，
小心】孩子？什么孩子？周筱的手指發抖，不小心點開了相冊。
里面全是林默和沈雨的各種合影，最早可以追溯到五年前。在一張照片中，
沈雨的小腹明顯隆起..."在看什么？"林默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周筱轉身，
發現林默站在臥室門口，臉色蒼白。"這是誰？"她舉起手機，"這個'孩子'是怎么回事？
"林默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我可以解釋...""五年？你們認識五年？
"周筱的聲音開始發抖，"她懷孕了？是你的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樣。"林默上前一步，
"沈雨確實曾經...但我們早就結束了。孩子不是我的。
""那為什么說'別讓周筱知道'？你們到底瞞著我什么？"林默伸手想拿手機，
周筱后退一步。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這次是來電，顯示"未知號碼"。
周筱下意識接聽，對面只有沉重的呼吸聲。"...誰？"周筱問道。"周小姐，
"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機械聲音說，"你以為游戲結束了嗎？看看窗外。"周筱沖向陽臺，
拉開窗簾——對面大樓的天臺上，一個穿黑衣的人影正舉著望遠鏡對著他們的窗戶。
見她發現，那人緩緩揮手，然后轉身消失在天臺門后。"誰打的電話？"林默緊張地問。
周筱掛斷電話，發現通話記錄里根本沒有這通來電的記錄。
她的后背一陣發涼："有人在監視我們。
"林默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可能是徐天磊的余黨...警方說過他的犯罪網絡很大。
""不，"周筱搖頭，"電話里的人說'你以為游戲結束了嗎'。
這不是為了徐天磊...這是針對我們個人的。"她直視林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