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間停著三個死者,掌心均刻著血色倒計時。 兇手專門挑選臨終者,
逼他們在咽氣前用熒光墨水寫下警察名字與死亡時間。 “羅峰警官,
13:21”——倒計時的熒光在凌晨的寒霧里異常刺眼。
老鐘表匠戴著放大鏡研究死者腕表:“死亡時間誤差3秒...這案子需要精準。
” 我們追捕的殺手是個強迫癥工匠,他需要親眼目睹時針碾碎生命才能入睡。
可當鐘表匠調整好死亡時間手表,窗外鋼針已經刺進我的胸膛。 “時間到了。
”沙啞的聲音宣告:“你是唯一看過幕后名單的人。
” 我忍痛翻開警徽夾層里的發黃名單——兇手竟是我殉職搭檔的名字。
______停尸間的冷光不分晝夜,是一種凝固的、粘稠的白。它浸透空氣,
讓每一次呼吸都像裹著霜雪,沉甸甸地壓著肺腑。福爾馬林的氣味刺鼻,
混合著另一種更淡、更頑固的金屬與塵土的微腥。一排排不銹鋼冷藏柜門緊閉,
沉默地反射著頂燈慘淡的光斑。腳步聲在空蕩的回廊里蕩開,空洞,不帶一點暖意,
只有單調的回音,叩擊著某種無聲的節奏,催促又拖延。羅峰推開那道熟悉的厚重金屬門,
一股陡然加重的寒氣撲面而來。他瞇縫了一下眼睛,適應著那無處不在的刺眼白光。
三具尸體被無菌布覆蓋,頭部以下被整齊平放在冰冷的金屬推床上,如同某種冰冷展覽。
“老羅,第三個送到了。”法醫老王的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紙摩擦鐵板。
他指了指最左邊那張推床,覆蓋的白布上標著剛貼上的編號,墨跡甚至還未干透。
“跟前兩個,一個手法。”他遞過來幾張現場照片。羅峰沒接照片,
目光直接落在那微微隆起的無菌布邊緣下,露出的死者的手腕部分。那里沒有被蓋嚴。
一抹熒綠的、細微的光痕,像黑夜中磷火凝聚的一筆,頑強地從布料的縫隙里鉆透出來,
固執地粘在他的視網膜上,灼燒般清晰。他伸出手,指關節有些僵硬。
他抓住那微帶澀感的白布一角,屏住了呼吸,慢慢掀開一部分覆蓋手腕的無菌布。
蒼白得如同蠟制的手腕,上面赫然用某種刺目的熒光綠色,潦草地書寫著幾個字。
那綠光像是自己會呼吸,在停尸間的冷光下,異常跳躍地流動,
帶著一種超現實的殘酷:“羅峰警官,13:21”。每個筆畫的尾部都向下拉拽,
帶著死者被抽離生命時的最后痙攣,力道微弱卻透著一股粘稠的、近乎詛咒般的執念。
日期和時間指向了今天下午。一點二十一分。他的名字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附著在一個陌生生命停止的刻度上。羅峰的動作停滯了。
照片無聲地滑落在他腳邊冰冷的、反著光的地面上,發出輕微的“啪”聲,
瞬間被無邊的死寂吞沒。那冰冷而富有彈性的塑料地板上,倒映著他模糊的輪廓,
臉上一片空白。停尸間的寒意像是活物,找到了他的每一個毛孔,絲絲縷縷地滲入皮膚,
鉆過肌肉,啃噬骨骼,直抵脊髓深處,瞬間將周身血液凍得幾乎凝固。三個死者。
一模一樣的死亡前程序。第一個,是個十五歲的女學生,放學路上在小巷深處被發現。
發現時,她微弱起伏的胸口之下,握著一支廉價的熒光筆。
她的掌心歪歪扭扭寫著“張志忠警官,03:17”。第二個,
是城西一家地下小酒吧常客紛傳的老板“阿彪”,據說不干凈的門道不少。
尸體蜷縮在堆滿廢舊機油的倉庫角落里,手里攥著斷了一半的同款熒光筆芯。
掌心的字跡因劇烈掙扎而撕裂般扭曲:“林耀新警員,21:08”。而現在,是第三個。
一個頭發花白、身形瘦弱的前區派出所文職人員李建國。沒有離奇死亡的征兆,
甚至鄰居昨天還和他打招呼。“熒光筆,找到了嗎?”羅峰開口,聲音澀啞得厲害,
像是剛從冰封的喉嚨里撕扯出來。“沒有。”老王搖頭,
布滿血絲的眼底同樣壓著疲憊和憤怒。“和前兩個一樣,現場搜遍了也沒找著筆。逼人寫完,
筆就消失了。媽的……這瘋子!”他頓了頓,
視線落在死者手腕上那行冰冷預告的字跡:“這個時間...就在七個多小時以后了。羅隊?
”筆消失了。或者說,被回收了。羅峰的目光凝在那熒綠的數字“13:21”上。
它是兇手用別人的性命掐點設置的時間卡尺,正冷酷無情地走向下一個終點。時間緊迫。
警隊里彌漫著一種無聲而凜冽的風暴,空氣如同繃緊的弓弦。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都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但眼神交匯的剎那,
如同在暴風雨前的海面上航行的船只相互打出信號燈,閃爍著一閃即滅的驚疑和緊張。
每個人的肌肉都繃緊著,神經像過載的引信,在無形的壓力下滋滋作響。
行動在看不見的層面上緊鑼密鼓地展開。羅峰的手下達的指令短促干脆,
每個命令都帶著金屬撞擊般的回響。羅峰在辦公室中央。
他的視線冰冷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目光的軌跡如同冰刀刮過每個人的臉頰,所過之處,
空氣似乎都被凍結了一瞬。有瞬間被他審視的目光捕捉到的警員,會不自在地挪開視線,
或下意識地緊了緊領口。排查。所有警員的位置排查必須精確到分秒。每個人的不在場證明?
與這三名死者生前有過交集的警員?尤其與前兩名死者有關的張志忠和林耀新?
內部通訊流出了什么?檔案資料,尤其是涉及人員內部評估、過去敏感案件的卷宗,
任何可能指向“名單”的影子?“頭兒,你...” 刑警隊副隊長,
一個平時嗓門洪亮的山東大漢,此刻聲音壓得極低,謹慎地詢問,“名單?什么名單?
”羅峰抬起眼,并未回答。他的目光在辦公室掃過,仿佛在尋找空氣中的裂痕,
某種無聲的潛流在人群之下涌動。副隊長喉嚨滾動了一下,把剩下的疑問咽了回去,
只是重重點頭。時間,是追在背后的餓狼。那熒綠的數字“13:21”懸浮在腦海深處,
每一次心跳都為它提供一個沉悶的背景音。午后一點剛過,
距離那個致命的刻度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鐘。羅峰的車引擎蓋上蒸騰著近乎無形的熱氣,
輪胎碾過滾燙的柏油路面,發出令人煩躁的嘶嘶聲。陽光亮得晃眼,
城市在高溫下暈眩、扭曲。城北老街,
“陳氏鐘表維修”的陳舊招牌在陽光下幾乎褪盡了顏色,深色油泥包裹著原本的紅漆,
招牌的邊緣甚至微微卷起。推開那扇鑲嵌著磨砂玻璃的木門,
一股由機油、灰塵、金屬屑末和陳舊木質氣味混合而成的濃郁氣息撲面而來。
陽光被窗格割裂,投下明暗交替的光帶,無數微小的塵埃在光柱中激烈地翻滾、碰撞。
店鋪深處,靠墻的巨大工作臺上方懸著一盞功率巨大的工作臺燈,光柱銳利如錐,直直刺落。
一個佝僂瘦削的身影幾乎埋在那片強光之下,整個人縮在光影構成的舞臺中心。
他戴著單眼高倍放大鏡,鏡片反射著雪亮的燈焰,像一顆凝固的、冰冷的星點。老人手邊,
一個打開的深紅色絲絨小盒里,靜靜躺著幾只形狀各異、閃著冷光的細密工具。
他右手拿著一柄如同細針般的鐘表改錐,左手則小心翼翼地捏著一只打開后蓋的手表,
表盤細小的指針安靜地在光影中停頓。空氣中只有放大鏡懸在眼眶上時,
金屬邊框偶爾發出的微弱碰撞聲,以及放大鏡下精細金屬構件挪移時極其細微的窸窣聲。
整個動作專注到了極致,如同進行著一場與靜默和時間本身展開的精密搏斗。
聽到開門的聲響和老舊門軸特有的刺耳摩擦聲,老人并未立刻抬頭。
他把那枚表小心地放進絲絨盒子里,再慢條斯理地將放大鏡的金屬框從右眼小心取下,
折疊好,擱在絲絨盒邊上。整套動作流暢卻帶著某種精確無比、絕不浪費多余力氣的節奏。
“鐘伯,”羅峰的聲音在寂靜的店鋪里顯得有些突兀。被稱為鐘伯的老人這才完全轉過身。
他面色枯槁,深深的皺紋如地質斷層般刻畫在臉上,每一道里都填滿了陳年的塵垢和機油痕,
只有那雙眼睛例外。它們埋在皺紋里,像兩粒被磨礪了千萬遍的黑曜石,既清澈又深邃,
帶著洞悉物象本質的鋒利感。“哦,羅警官。”老人的聲音低沉,
像生了銹的齒輪艱難地轉動,“又是那幾塊‘臨終之表’的事吧?
”羅峰從公文包里取出幾個小型物證袋,
一塊是帶有粗糙金屬鏈帶、風格粗獷的廉價男表;還有一塊是看起來更高級些的皮表帶腕表。
這三塊表,都來自那三名在生命被強制切斷之前用熒光筆標注警察姓名和時間的遇害者。
袋子放在陳舊的玻璃柜臺上,發出輕微的聲響。鐘伯枯瘦的手指極其穩定,
沒有一絲這個年紀慣見的顫抖。他熟練地打開密封條,指尖穩定如同精密的夾鉗,
逐一捻起表殼邊緣,將三塊表極其輕柔地從袋中取出,仿佛捏起即將熄滅的燭火,
珍重無比地平放在工作臺上那片耀眼的光束之下。羅峰的目光緊追著鐘伯的手指移動,
補充著他掌握的信息:“第一個受害者,少女,現場目擊模糊不清,
說是看到個瘦高身影快速閃入巷角,但無法確定身形特征。
發現時胸口插著一根削得極其尖銳、形如長針的自行車輻條。手表被拋在手邊不遠,
撿起來是暫停狀態。”鐘伯沒有回應,右眼已迅速抵上了放大鏡片,
整個臉再次深深埋進那片由強烈光線所構建的世界里。
他的視野此刻只聚焦于第一塊女表的內部結構。他像一位外科醫生站在手術臺前,
目光銳利地在那些細若蚊足的齒輪樞軸之間巡梭。他的呼吸似乎也停止了,
時間凝固在工作燈照射著的那方寸表盤之間。“第二個死者,那個酒吧老板,
”羅峰的聲音維持著平靜,繼續提供著警方的調查細節,
像是在給眼前精密專注的老人提供必要的背景音,又像是在對自己陳述已經爛熟于心的線索,
嘗試再拼湊一次:“監控拍到下午三點有個戴棒球帽和口罩的人,
提著個看起來像是工具包的東西,最后出現在酒吧后面的通道里。老家伙是重度酒精依賴,
死因應該是酒精加上致命劑量的某種強效鎮靜藥物,混進烈酒里。
發現時手表掉在廢棄機油污漬里,被撿起時還在走動。”老人的頭輕微地調整著角度,
強光照在表盤內部微小的零件上,反射著微乎其微的光斑。放大鏡下,
一根微小的藍色纖維在齒輪間隙里被挑了出來,放在一旁的白色濾紙上,瞬間消失。
他繼續操作著尖細的鑷子,動作穩得驚人。“今天這個李建國,”羅峰的聲音低沉下來,
“我們第一時間摸到了人脈網。老派作風,謹慎了一輩子,唯一能查到點邊緣的,
是他年輕時因為一筆說不清出處的獎金,受過一次‘內部口頭警告’。
他在前區派出所干了半輩子,接觸的檔案信息多到海量。他死得非常安靜,是心臟驟停,
但法醫在他太陽穴發現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微小針孔,深度直達腦干,精準致命。
被發現時手表還在手腕上。”鐘伯放下了第一塊表,小心捧起第二塊。
空氣中只剩下鑷子尖端觸碰金屬、油脂蒸發時幾乎不可聞的嗤嗤聲。
羅峰提供的信息如同不斷加載的數據流,鐘伯在這數據流中精確地定位著自己的關注點。
當羅峰講到李建國的死因和那枚極其微小的腦干針孔時,鐘伯枯槁的臉上,
那雙凝神盯著第二塊表機芯的、黑曜石般的眼珠,瞳仁幾不可查地微微收緊了一線。終于,
鐘伯放下了最后一塊表。他摘下那個沉重的高倍放大鏡,
金屬折疊的輕微咔嗒聲在過于安靜的店鋪里格外清晰。燈光落在他干枯的臉上,
皺紋的陰影更深了。他緩緩抬起頭,看向羅峰。
那雙眼睛里沒有了之前那種沉浸在精密世界的專注,只剩下一種近乎冰冷的洞徹,
如同解剖刀般剖析著真相的本質。“羅警官,”他的聲音嘶啞而緩慢,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精準,每個字都像是在敲打無形的鐵砧,
“這不是一塊普通的表能解決的問題。”羅峰的眼神瞬間凝住,
心口莫名地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了一下,血液似乎凝滯了片刻,
隨即又猛地加速撞擊著肋骨:“怎么說?
”鐘伯布滿老人斑的手指向那第三塊皮表帶的手表——李建國的遺物:“這塊表,
案發后被發現時,表還在走。但根據你剛才提供的信息,他是死于瞬間的腦干刺擊。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鋒,越過三塊擺開的表,牢牢釘在羅峰臉上,聲音低而沉:“瞬間死亡。
腦干被毀,神經系統會在萬分之一秒內崩潰停止運轉,
手指根本不可能再有活動指令去撥動表冠、暫停時間。那熒光字又是死者咽氣前親手寫的,
必須是在死亡前那一小段清醒的時間里才能完成動作。
寫字的清醒時間和瞬間死亡的時間是互相矛盾的節點,邏輯在此相互沖突。其中,
必有一段敘述是謊言。”他枯瘦的手指又依次劃過那三塊表,
動作如同古老的祭司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三個死者。手法不同:利器、毒藥、毒針。
死亡前的狀態不同:一個是瀕死前尚有片刻痛苦掙扎,
寫字的動作勉強可以完成;一個是死于昏迷前的掙扎;而這第三個,李建國,
卻是在瞬間被摧毀腦干死亡,理論上根本沒有書寫的時間余裕和肌肉控制能力。
但書寫卻同樣存在,甚至,在瞬間死亡前,他的表也被做了手腳?
兇手必然需要精準的時間控制。”鐘伯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緒,
冰冷的金屬物件上傳來的某種信息:“更異常的是死亡時間本身記錄與尸溫反饋的反應對比。
每一具尸體被發現時,身體冷卻和尸僵所顯示的生物學時間,與手表上顯示的時間差,
都保持在穩定的三到五秒鐘之內。尤其是李建國。”他抬起頭,
那兩粒黑曜石在燈光下泛著近乎狂熱的光,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像鐘表一樣精確!
誤差不超過三秒啊!在殺人的行為中,在迫使瀕死者完成寫字的行為過程中,
能將時間控制到毫秒級別!”“強迫癥工匠…”羅峰的下顎線條繃得死緊,像巖石雕鑿而成,
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四個字。
辦公室里所有那些壓抑的氣流、無聲蔓延的陰霾、同僚們強自鎮定的目光,
背后那只似乎對整個警隊內部脈絡了如指掌的冰冷眼睛——老鐘表匠的話如同一道強光,
瞬間將他腦中混亂無序的線索點燃、聚攏,匯聚成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清晰人影。
“這家伙是個時間瘋子!”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刮過喉嚨,
帶著福爾馬林和機油混合的辛辣氣味。鐘伯的指關節在燈光下如同嶙峋的山脊,
輕微敲打著積滿油泥的玻璃柜臺,那節奏帶著一種莫名的韻律,像在敲打死亡的鼓點。
“他就在我們時間差的三秒之內行動。精確得令人恐懼。誤差越小,
他下一次出手的征兆反而可能露得更大。他要的是完美,而不是毫無破綻。
”老人渾濁的眼神銳利如鉆,“羅警官,給我那三塊表上記錄的死亡時間、地點,
以及手表被真正從死者身上拿起時的時間記錄。任何微小的摩擦晃動導致的時間停頓,
都可能帶來額外的誤差。”羅峰迅速翻開隨身帶著的筆記本,薄薄的紙頁在指尖沙沙作響。
“少女:表停位置——下午三點十七分零四秒,報告正式死亡時間三點十七分零七秒。
拾表時間三點十九分。”“阿彪酒吧老板:表被發現時仍在走動,
拾起時間晚九點零八分三十一秒。
推測死亡時間在八點五十八分到九點八分之間——毒物代謝模型估算,
他大約在九點零三分到零五分之間陷入昏迷,手表記錄顯示他九點零八分三十一秒仍在走動?
不……根據法醫解剖,他最終死亡時間確認在當晚九點零八分三十八秒左右。
”鐘伯閉目片刻,枯瘦的面頰內陷,嘴唇無聲翕動,如同在進行一場心算風暴。
那些冰冷的時間刻度正在他腦中旋轉、碰撞,尋找一個詭異而唯一的交點。
他那常年接觸微小的精密零件的手指,此刻如同懸在半空的指針,
似乎在捕捉空氣中不可見的振動。幾秒鐘后,他睜開眼,
眼底閃過一絲近乎殘酷的亮光:“誤差源,找到了!羅警官,給我一張本市詳細地圖,
標注出所有案發位置,精確!再給我手表被拾起時發現的環境細節報告!
報告里有沒有提到震動?掉落的角度?”羅峰迅速從公文包中抽出折痕明顯的地圖,
手指快速劃過幾個標注的圓圈:“少女在城南老街巷深處坐標標注點,
阿彪在城西酒吧后倉坐標點,李建國在城東他的廉價租住公寓坐標點。
”鐘伯枯槁的手指在地圖坐標上迅速移動,仿佛無形的量尺在空中精確測量著,
眼神專注得如同在進行宗教密儀。
他那常年埋在機油和金屬屑里的手指忽然停頓在城東李建國租住屋的坐標點上。“羅警官,
李建國的表被發現時在什么位置?”“他手腕上。”羅峰回答。“他死時的姿勢?
報告怎么說的?”“面朝下倒在他那張舊沙發邊的小茶幾旁,右手壓在一本攤開的舊冊子下。
手表…報告只寫‘戴在左手腕部,正常佩戴狀態’。等等…”羅峰腦中電光一閃,
“那份報告,當時一個剛來不久的實習技術員寫的。他記錄了表上有‘明顯油污’,
但提到‘油污主要覆蓋在表盤右側邊緣和表帶連接處,
表蓋左側下方與金屬表扣邊緣似乎有一點細小的凹痕與磕碰,表蓋邊緣有極其細微撬壓變形,
不像自然佩戴磨損’,他還拍了照…油污是后來沾上的!凹痕很新!
表是在李建國死后、被移開之前就已經掉在地上磕碰過的!發現人先移動了尸體?
”羅峰語速極快,“我記得報告中提到是第一個沖進去的鄰居先把他翻過來查看呼吸心跳,
然后才叫的救護車和報警。鄰居說他當時太慌了…”“不是表自然佩戴磨損的痕跡,
而是人為挪動撞擊。那就對了。”鐘伯的聲音如同從深井中傳來,帶著金屬的冷硬回響,
“手表被移動時受到了瞬間的物理沖擊。就是那一下磕碰,造成了秒針短暫停頓!
就是這零點幾秒的物理遲滯,成為了破綻的關鍵節點!
”他用指尖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無形的線,連接起城南舊街巷和城東李建國的租住屋。
“這兩個地點相隔距離,一個在西南,一個在東北。以正常交通速度來看,
特別是當時非高峰期,駕車平均需要十七分鐘。公交車則更長。
李建國表上暫停記錄時刻減去自然誤差和鄰居動尸體造成的微秒停滯后,
指向的真正死亡時間應是下午一點二十一分整。而老城少女的死亡時間三點十七分零四秒,
如果兇手能保證精確操控時間誤差控制在三秒左右,
那他完成第一個作案后離開城南老街需要一定時間,再立即趕向城東李建國的住處,
中間間隔不超過一百分鐘。完全足夠!
”他的指頭重重戳在李建國的坐標點上:“兇手離開李建國家后立刻趕去下一個目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