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鬧鐘比高考的倒計時鐘聲還準時。我，李秀梅，頂著“佛系媽媽”的光環，
悄無聲息地摸進廚房，為兒子陳默準備“必勝營養餐”。客廳里，
丈夫陳大志的鼾聲雷打不動，夢里大概還在指揮他那支虛擬球隊。我冷笑一聲，
若不是他昨晚那句“兒子成績再上不去，就是你這當媽的沒本事”，我何至于像個特工一樣，
連呼吸都帶著高考的硝煙味？誰能想到，朋友圈里曬著“靜待花開”的我，
手機里塞滿了高考沖刺群，焦慮得快把牙咬碎。突然，陳默房間傳來一聲悶響，
緊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靜。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1 佛系面具下的暗流凌晨四點的鬧鐘，
是我為兒子陳默高考設下的隱形戰線。我在所有親戚朋友眼中，
是個推崇“快樂教育”的佛系媽媽。只有我自己知道，這“佛系”的面具下，
藏著一顆怎樣焦灼如焚的心。躡手躡腳地起床，廚房的燈剛亮，
客廳就傳來丈夫陳大志不滿的嘟囔：“幾點了還折騰，影響我睡覺。”我沒理他，
低頭開始淘米。
小米、紅棗、核桃……這些都是我從各種“高考營養秘籍”里精挑細選出來的。
陳大志翻了個身，鼾聲又起。這個男人，
除了在兒子成績單下來時貢獻幾句“怎么又退步了”、“你這媽怎么當的”，
以及在游戲和球賽中揮灑他過剩的精力外，對這個家，尤其是對兒子的學業，
幾乎是個甩手掌柜。“媽，我想喝豆漿。”陳默揉著眼睛走出房間，
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眼底一片青黑。高三了，這孩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
“馬上就好。”我擠出笑容，心里卻是一緊。他以前最愛我做的營養粥，最近卻總是懨懨的。
早餐桌上，我小心翼翼地提起：“默默，周末的物理競賽班……”“不去。
”他扒拉著碗里的粥，頭也不抬。“可是媽都給你報……”“說了不去！”他猛地抬頭，
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你們除了成績，還會關心別的嗎？”我愣住了。陳大志從臥室出來，
恰好聽到這句，立刻火冒三丈：“嘿你這臭小子！怎么跟你媽說話呢？
我們不關心你成績關心什么？指望你那點破愛好能當飯吃？”陳默猛地放下碗筷，
抓起書包沖出了門。我看著他單薄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
陳大志還在一邊數落：“看看你慣的！慈母多敗兒！都是你，平時說什么快樂教育，
現在好了，一點壓力都受不了！”我疲憊地閉上眼。是啊，人前，
我是那個宣揚“孩子健康快樂最重要”的李秀梅；人后，我偷偷給陳默報了幾個天價補習班，
手機里各種高考信息群消息99+，每天研究各校招生政策到深夜。
我甚至會計算他每天的學習時間，精確到分鐘。這種割裂感，快要把我逼瘋了。下午，
我照例去學校“偶遇”陳默，想看看他的狀態。卻在校門口撞見班主任老王，
他臉色凝重地把我拉到一邊：“陳默媽媽，你得好好跟孩子談談。他最近上課老走神，
作業質量也差，有幾次還被我發現偷偷畫畫。”畫畫？我心頭一震。
這孩子從小就喜歡涂涂畫畫，但我從沒當回事，覺得那是浪費時間。“最重要的是，
”老王壓低聲音，“他上周有兩節自習課，沒在教室。”逃課？！
這兩個字像炸雷一樣在我耳邊響起。我的兒子，那個曾經乖巧懂事的陳默，竟然開始逃課了？
我感覺天旋地轉，那個“佛系媽媽”的面具，在這一刻搖搖欲墜。2 失控的爭吵“逃課？
不可能！我家默默不可能逃課！”我幾乎是尖叫著反駁班主任，聲音都變了調。
老王嘆了口氣：“陳默媽媽，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這是事實。
你還是回去好好跟孩子溝通一下吧，高三了，不能出岔子。”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腦子里嗡嗡作響。陳大志正翹著二郎腿看球賽，啤酒罐扔了一地。見我回來，
他頭也不抬地問：“飯呢？”我所有的委屈和憤怒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飯飯飯！
你就知道飯！兒子逃課了你知不知道！”陳大志一愣，從沙發上彈起來：“什么？逃課？
這臭小子反了天了！”他擼起袖子，“等他回來，看我不好好教訓他！”我看著他這副樣子，
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教訓？你除了打罵還會什么？你平時管過他嗎？關心過他嗎？
”“我怎么沒管？我不是天天問他成績嗎？他考不好，難道還是我的錯了？
”陳大志脖子一梗，振振有詞。我們倆的爭吵聲越來越大，直到陳默推開家門。
他看到我們劍拔弩張的樣子，眼神黯淡下去，一言不發地想回房間。“站住！
”陳大志一聲暴喝，“你去哪兒了？老實交代，是不是逃課了？”陳默猛地轉過身，
眼睛通紅：“是！我逃課了！我不想待在那個壓抑的教室里，我不想聽那些該死的公式定理，
我不想看到你們因為分數而扭曲的臉！”他像一頭困獸，發泄著積壓已久的情緒。
我心痛如絞，上前想拉住他：“默默，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跟媽媽說……”“說什么？
說我必須考985？說我畫畫就是不務正業？說我活著就是為了給你們爭面子？
”他甩開我的手，聲音嘶啞，“我受夠了！”“你這逆子！”陳大志氣得渾身發抖，
揚手就要打。我下意識地擋在陳默面前：“陳大志，你敢！”就在這混亂中，
陳默突然沖回自己房間，“砰”的一聲巨響，反鎖了房門。“默默！默默你開門啊！
”我急得拍打著房門，里面卻一點聲音都沒有。陳大志還在旁邊罵罵咧咧：“讓他反省反省！
翅膀硬了！”我顧不上理他，耳朵緊緊貼在門上，試圖捕捉一絲動靜。房間里，
死一般的寂靜。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我的心。
我突然想起新聞里那些因為壓力過大而選擇極端的孩子，手腳一陣冰涼。“默默，
你跟媽媽說句話，求你了！”我的聲音帶上了哭腔。里面依舊沒有任何回應。我慌了，
徹底慌了。腦海里閃過無數可怕的念頭。兒子不會出什么事吧？他會不會想不開？
我越想越怕，手抖得連門把手都握不住。“陳大志，快，快想辦法把門打開！
”我沖著還在生悶氣的丈夫喊道，聲音里充滿了恐懼。他也被我的樣子嚇到了，不再抱怨，
開始嘗試用鑰匙開門，卻發現從里面反鎖了，根本打不開。“踹！把門踹開！”我尖叫道，
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塌。3 絕望的呼喊陳大志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退后幾步，
卯足了勁兒，狠狠一腳踹在門鎖的位置。“砰！”木屑飛濺，門鎖應聲而裂。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了進去，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房間里，
陳默背對著我們，蜷縮在書桌前，肩膀一抽一抽的。窗戶緊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整個房間昏暗得令人窒息。“默默！”我撲過去，顫抖著手想去碰他。他猛地回過頭，
臉上掛著淚痕，眼睛腫得像核桃，手里死死攥著一把美工刀，手腕上，
一道淺淺的紅痕觸目驚心！雖然沒有破皮，但那姿態，那絕望的眼神，
像一把利刃狠狠刺進我的心臟。“你別過來！”他嘶吼著，聲音沙啞，充滿了戒備和痛苦。
我僵在原地，眼淚洶涌而出：“默默，你這是干什么？你嚇死媽媽了！”陳大志也嚇傻了，
站在門口，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不想活了……”陳默的聲音很輕，
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我心上，“每天都是學習，考試，排名……我喘不過氣來。我喜歡畫畫，
你們說那是浪費時間。我到底要怎么樣，你們才能滿意？”他的每一個字，
都像是在控訴我的罪行。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為了他好，卻原來，我的愛，
成了他身上最沉重的枷鎖。“對不起，默默，是媽媽錯了，都是媽媽的錯……”我泣不成聲，
除了道歉，不知道還能說什么。這時，我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是家長會提醒。
我這才想起，今晚是高三年級最后一次大型家長會。我看著兒子蒼白脆弱的臉，
再看看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一時間心如死灰。這個家長會，我還怎么去？
我這個“佛系媽媽”，還有什么臉面去面對其他家長和老師？陳大志回過神來，
大概是覺得在兒子面前丟了面子，粗聲粗氣地說：“哭什么哭！一點小事就尋死覓活，
像什么樣子！趕緊收拾收拾，去開家長會，別讓人看笑話！”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個男人，
永遠分不清輕重緩急。陳默聽到“家長會”三個字，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眼神更加黯淡。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兒子。我慢慢走到他身邊，
小心翼翼地拿走他手里的美工刀，輕聲說：“默默，我們不去家長會了，媽媽陪著你，
好不好？你想做什么，媽媽都支持你。”這可能是我第一次，
真正放下那些所謂的“為你好”，去傾聽他內心的聲音。陳默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眼神里充滿了不確定。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是班主任老王的聲音：“陳默爸爸媽媽，家長會快開始了，你們怎么還沒出門？
”我一顆心又提了起來。這下，真是躲不過去了。4 日記的秘密我硬著頭皮，
和同樣臉色難看的陳大志一起去了學校。陳默說什么也不肯去，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我只能拜托鄰居張阿姨幫忙照看一下。家長會的氣氛一如既往的緊張。
各個科任老師輪流上臺分析期末考情，強調最后沖刺的重要性。我如坐針氈，
腦子里全是陳默手腕上那道淺淺的紅痕和他絕望的眼神。輪到班主任老王總結發言時，
他特意提到了部分學生學習狀態不佳，甚至出現厭學情緒的問題，
希望家長們能多關注孩子的心理健康。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感覺周圍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瞟向我。會議結束后，有幾個相熟的家長圍過來，
七嘴八舌地交流育兒經。“秀梅啊，你家陳默最近怎么樣？你不是一直說快樂教育嘛，
孩子狀態肯定好吧？”一個平時總愛和我比較的媽媽皮笑肉不笑地問。
我勉強擠出笑容：“還，還行吧，孩子壓力都大。”“哎，我家那小子，天天逼著才肯學，
不像你家陳默，聽說成績一直不錯，你這佛系教育真有一套！”我正想含糊過去，
陳大志突然在一旁大聲嚷嚷起來：“佛系個屁！你們都不知道，她在家天天逼著兒子學習，
凌晨四點就起來做飯，偷偷報了多少補習班！結果呢？那臭小子現在成績一塌糊涂，
還鬧著要死要活，我看就是她管教無方！”空氣瞬間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在我身上，驚訝、鄙夷、幸災樂禍……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像無數根針刺向我。我的臉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那個苦心經營的“佛系媽媽”面具，被陳大志這個豬隊友，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撕碎，
扔在地上踩。“原來李秀梅是這樣的啊……”“嘖嘖，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說呢，
哪有真佛系的，都是裝的。”議論聲像潮水般涌來，我幾乎要站立不穩。
陳大志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我一把拉住他，狼狽地逃離了學校。回到家，
我把自己鎖在房間里，眼淚止不住地流。委屈，憤怒，羞愧，還有對陳默深深的擔憂，
幾乎要將我淹沒。冷靜下來后，我想起陳默的反常，他書桌上那些畫。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他房間，他已經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痕。我輕輕拉開他的書桌抽屜，
里面果然放著幾本畫冊。翻開第一本，上面畫滿了各種各樣的動漫人物，栩栩如生。
越往后翻，畫風越壓抑，是一些扭曲的線條，黑色的漩渦，還有一個被鎖鏈困住的小人，
眼神空洞。在畫冊的下面，我發現了一個帶鎖的日記本。我的心怦怦直跳，猶豫了很久，
最終還是找出了備用鑰匙，打開了它。“X月X日，晴。媽媽又給我報了一個數學補習班，
她說這是為我好。可我一點也不喜歡數學，我喜歡畫畫，我想成為像宮崎駿那樣的人。
但他們永遠不會懂。”“X月X日，陰。爸爸說，畫畫沒出息，考不上好大學，
將來只能喝西北風。我偷偷把畫板藏了起來，感覺自己像個罪犯。”“X月X日，雨。
模考成績出來了，又退步了。媽媽看我的眼神好失望，爸爸又罵我了。我覺得自己好沒用，
我是不是讓他們失望了？”“X月X日，黑。我不想去學校了。我想逃離這一切。
如果我消失了，他們會不會就不再逼我了？”一頁頁，一行行，全是陳默壓抑的心聲，
對美術的熱愛，對未來的迷茫，以及對我們深深的誤解和恐懼。我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淚水模糊了字跡。原來，我的兒子承受了這么多！我這個自以為是的母親，
親手把孩子推向了絕望的邊緣！5 “反向雞娃”的曙光我一夜未眠，
手里緊緊攥著陳默的日記，每一個字都像烙鐵一樣燙在我的心上。天快亮的時候，
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輕輕推開陳默的房門，他還在睡，眉頭緊鎖，似乎在做什么噩夢。
我坐在他床邊，看著他蒼白的臉，心里充滿了愧疚。“默默，”我低聲說，聲音有些沙啞，
“媽媽以前錯了。媽媽不該逼你，不該忽視你的感受。”他似乎聽到了，睫毛顫了顫，
但沒有醒。我走出房間，看到陳大志已經坐在客廳，一臉不耐煩：“一大早又怎么了？
還讓不讓人清靜了？”我把日記本摔在他面前：“你看看！這就是你所謂的‘管教有方’！
這就是我們逼出來的‘好兒子’！”陳大志拿起日記，起初還不以為意，但越看臉色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