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眉毛淡的人六親緣淺，連我媽都說我冷心冷情，在我眼里，前途比愛情重要，
為了不耽誤林青直，我狠心與他斬斷了聯系，直到多年后遇到他，我又重新有了家。
1林青直是在高考后和我表白的，時間已經很久遠了，
但我仍然依稀記得道路兩邊的綠樹和清脆的蟬鳴，以及那道顫抖卻堅定的聲音。“路尋歡，
我喜歡你。”我們沒談幾天戀愛，就分開了，可那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時間。我轉正后，
在醫院里接收的第一個病人，竟是林青直。他高中時就有胃病，這次因醉酒，病的更重了。
他顯然認出了我，抓著我的手不放開，嘴里斷斷續續說著胡話：“尋歡，
我今日見到玫瑰花了，這是你最喜歡的花......我很想你。”我叫路尋歡，從小，
我的身后就有一個小跟班，明明我們倆同歲，他卻比我穩重許多。回憶被迫停止，
林青直吐了我一身，換完衣服回來后，我像傻子般盯著他沉睡的臉。“路醫生，
咋還不下班啊？”我微笑回應：“想在這待一會兒，觀察觀察病人情況。”呆在他身邊，
會讓我安心。我是個情緒極其不穩定的人，小時候父母早早離婚，我跟著母親生活，
母親一直哭窮，她給我灌輸了太多壓力。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別說母親忙忘了，
連我也沒有感覺。是林青直，他送了我一支唇膏。可能是壓力太大了吧，
我從初二就有了咬嘴唇的習慣，先把嘴唇上那層干裂的皮膚撕開，再慢慢撕咬血肉，
直到鮮血淋漓。慢慢的，我的嘴唇上就咬出了兩個大洞，當空氣干澀，
微笑時那兩個洞就會泛白，很是難看。我曾和母親說過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咬嘴唇了，
你為什么會有這個毛病？”她對此表示疑惑，并適當的給予幾句作為母親的關心，
這件事就再也沒提起過。鏡子里的路尋歡很丑，我變得自卑，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活，
我甚至都不敢對別人微笑，是林青直，送來了救我的唇膏。他怎么能不算是我的一束光呢？
明明自己過的也不好，卻要來擋別人的光。林青直有個弟弟，他弟弟出生時，林青直才三歲，
那時我性子活潑好動，還沒有現在內向。林青直的爸爸媽媽學不會一碗水端平，
他們只買一包薯片，讓兄弟倆分著吃。“你是哥哥，長兄如父，你要讓著他點。
”“憑什么大的要讓著小的，叔叔阿姨，你們明明有買兩包薯片的錢，為什么非要買一包？
”他們沉浸在兄弟倆分薯片的美好場景里，可我只看到林青直委屈的眼睛，
小小的我不知哪來的勇氣，敢于打破這詭異氣氛，拉著林青直跑了出去。“林青直，
我家有薯片，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我要是吃完了呢？”我噎住了，但仍然硬著頭皮，
故作大方的說道：“沒關系，我爸爸媽媽會給我買的。”林青直這人從小就不會說話，
沒有別的小孩兒會討人歡心，大人們對他的評價是：“悶葫蘆，將來成不了大器。
”可在我看來，林青直那么好，他會在我傷心的時候默默陪著我，他會給我帶好吃的，
父母總是嫌棄我胖，讓我減肥，他卻心疼我餓肚子的痛苦，一直勸我身體更重要。
其實我不胖不瘦，身材正好，高中時演話劇《雷雨》，我扮演繁漪，當我換上旗袍時，
吸引了全班的目光。那是我第一次被人矚目，心下慌亂，下意識的想要尋找林青直，
對視的那一瞬間，我的心好像找到了歸宿。同桌時甜甜戳著我的腰：“路尋歡，
我咋不知道你腰這么細，你好性感啊！”“過來讓姐姐摸摸哈哈哈，手感軟軟的，還挺好。
”“甜甜，你竟然是個女流氓。”我羞紅了臉，不是尷尬，是歡喜，
那種感覺像陰雨天躺在溫暖的被窩里，讓人著迷。
時甜甜八卦道：“林青直的眼睛都要長在你身上了。”我瞪了林青直一眼，想讓他別看了，
沒成想這傻子竟笑了出來。一瞬間，全班的目光都粘在了我倆身上，
每個人眼底都泛著詭異的精光。我恨不得鉆進桌洞里藏起來，林青直也察覺到了，
終于不再看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耳垂通紅。我學習不好，壓力大的那段時間，
記憶力下降，明明很認真的聽完了課，仔細回想，卻發現根本沒有學到什么。“路尋歡，
這道題我不會。”“你不會？”只見某人一臉篤定的點了點頭。林青直學習很好，
常年霸占第一，對此我發出了深深的質疑。“我這幾天經常研究大題，這些基礎題我早忘了。
”“這道題我應該會，我教你。”不知怎的，林青直像抽風似的，經常來找我問問題，
他把我的質疑一一駁回，搞得我現在上課絲毫不敢走神兒。
我猛然發現我的成績竟然突飛猛進，最起碼基礎題沒出錯。不出意料，
期中考試林青直又是第一，我才發現這是他對我的計謀。炎炎夏日，
我把冰可樂放在他的課桌上，林青直眼睛亮亮的看著我，像是在等著主人發號施令的小狗。
“林青直，你基礎題都問的差不多了吧，什么時候難度升級？”“馬上就來，路老師。
”體育課，“同學們，這節課體測，男生1000，女生800。”“別嚎了，
你們鍛煉鍛煉身體吧，每天坐在教室里都快長毛發霉了吧！”林青直的臉色慘白，
他從來沒有這么白過。“林青直，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嗯。”“走，我帶你去醫務室，
你在這等著，我去和老師請假。”我將林青直的胳膊搭在我肩膀上，他比我高一個頭，
能看到我的頭頂。我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林青直，你看看我發縫大不大，
最近熬夜學習，頭發掉了一大把。”我頭也不回的走著，感受到肩膀上的胳膊緊了緊，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頭頂上緩緩飄過的兩個字：“還行。”“林同學，
你是不是喝過冷飲，吃了油膩的東西？”我想起那瓶冰可樂，忍不住心虛的看了眼林青直，
只見他更心虛的點頭，不敢看醫生的眼睛。“林同學，你要遵循醫囑，胃病可不是什么小病，
女朋友平時能不能上點心。”“女朋友”三字把我給鎮住了，杵在那兒像個稻草人，
只聽那校醫繼續囑咐：“你們這些小情侶啊，裝的再好，也逃不過我的法眼。”“醫生，
我們真的不是......情侶。”“行了，別解釋了，林同學不能吃涼的，
不能吃辣的油膩的，三餐要規律，這些你們都記住了嗎？”我和林青直點頭如搗蒜。
“林青直，你能不能不讓別人操心，我給你冰可樂，是想讓你晾一會兒再喝，
你這么著急干啥！”“以后都聽你的。”“那還差不多。”......2“路尋歡，
我們談談。”“沒什么好說的。”躺在病床上的他一臉執拗，林青直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
我慌忙扶住他，把枕頭放在他的后腰。冷不丁的，林青直攥住我的手，我被迫和他對視，
又怕他看穿我眼底的痛意，拼命想要掙脫他的桎梏。“你放手。
”“只要你說出當年和我分開的真相，我就原諒你。”我別開臉，
不敢看他的表情：“沒有什么真相，我就是不喜歡你了。”“我不信，路尋歡，
我不信你是這樣的人。”他的聲音顫抖著：“我求求你......”“林青直，我不愛你。
”我的眼淚掉下來，滴在他的嘴唇上。“林青直，我從未愛過你。”“路尋歡，
無論你嘴硬多久，無論你說出多么難聽的話，我都不會放手。”“你的眼淚，是咸的，
你現在......是不是和我一樣難過？”林青直一把將我扯進懷里，
“當年我父親背著我偷偷改了志愿，讓我不能和你去一個大學。”“現在，
我們都擁有了自己做主的能力，所以路尋歡，你可不可以勇敢一點？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如果我告訴你，你父親偷偷改你志愿的事情，
我也知道呢？”摟在我身上的手一瞬間卸了力氣，我的視線始終不敢看他的眼睛，
緊緊盯在他下巴處。“為什么，我們不是約定好要考同一所大學的嗎？”“林青直，
你真的太傻了，前途與愛情相比，不值一提。”“我們的分數差了那么多，
你完全可以去一所更好的大學。”“路尋歡，你那么要強，
在人前你只展現出最積極向上的一面，卻肯把脆弱留給我，我在你心里，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當年，林叔叔找過我，讓我離你遠點，他說我的學習差，家里條件也不好，
怕我耽誤你的前程，讓我與你分開。”“我的父親覺得我是個女孩兒上大學沒用，
兜里有錢也不愿意給我出學費，母親氣得在家里破口大罵。”“林青直，
那時我自卑到了極點，答應了林叔叔的要求。”我冷靜的將話說開，
看著他越來越崩潰的神色。“我并不知道他去找過你......”“路尋歡，
我們還有機會。”“林青著，你說你愛我，那你會和我結婚嗎？”“當然。
”“小時候我曾經怨恨過母親，她總是開口貶低我，給我壓力，讓我痛苦，
只能每天晚上躲在被窩里悄悄流淚，當我把我的痛苦傾訴母親時，
換來的卻是歇斯底里的斥責。”“可無論我再怨恨她，我都不能忘記她對我的好，林青直，
你能忘記嗎？”“我......”“你不能，因為那是生你養你的爸爸媽媽，
你不可能與他們完全失了聯系。”“林青直，林叔叔和林阿姨看不起我，
將來肯定也會看不起我母親。”“我不會拿我的未來去賭，
也不會把所有賭注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即使你對我很好，但我不會嫁給你，就這樣吧。
”“我們倆過日子，與他們有何干系？”我將胳膊環在胸前，壓下眼底涌出淚水，
故作冷漠的說：“林青直，我已經不是那個會靠在你肩膀上哭的小孩兒了，
沒有你我也會過得很好，我們好聚好散。”“路尋歡，你這個膽小鬼。”那晚之后，
我們沒再有交集，直到一個星期后，在我們醫院外的馬路上，
昏黃的路燈下突然站著一個修長的身影。“路尋歡，我沒辦法離開你，好聚好散？不可能，
憑什么我要等你這么多年？”“你想怎樣？”“帶你回家。”林青直拽著我到了一處小區，
電梯里狹小的空間，我們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路尋歡，這里就是你的家。
”客廳的燈光微微泛著黃，茶幾上擺放著幾株鮮艷的玫瑰，冰箱里放著幾聽可樂，
我險些落下淚來。“路尋歡，你總是做落荒而逃的膽小鬼，不過沒關系，我追上你就好了。
”說著說著，林青直突然笑了起來，他的眉眼彎彎，璨若星河，眸中隱隱閃著淚花。
“路尋歡，我從小就是你的小跟班，是怎么能忍受和你分開這么多年的呢？”“路尋歡，
反正我離不開你了，這輩子非你不娶，你看著辦吧。”我的眼淚斷斷續續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