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寒風呼嘯的冬夜,趙德柱蜷縮在橋洞下的一角,單薄的棉被早已被雪水浸透。
他哆嗦著從口袋里摸出最后半截煙,顫抖的手怎么也點不著打火機。"操!"他咒罵一聲,
將打火機狠狠摔在地上。六十八年的生命,就這樣走到了盡頭。
趙德柱知道自己撐不過這個晚上了。肺里的疼痛像有千萬根針在扎,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他知道,這是報應——堵伯毀了他的一生,
也毀了所有曾經愛過他的人。
閃過:年輕時在東風市場騙走母親治病的錢;結婚那天還溜出去賭了半宿;女兒高燒不退時,
他卻在賭桌上輸光了醫藥費...最后妻子帶著女兒離開,再也沒回頭看他一眼。
"如果有來世..."趙德柱渾濁的眼中流下淚水,在布滿皺紋的臉上結成冰晶,
"我一定...好好活..."意識逐漸模糊,他感覺自己輕飄飄地浮了起來,
看著橋洞下那具蜷縮的軀體,像看一個陌生人。突然,一陣刺眼的白光襲來——"德柱!
發什么愣呢?再不去老李家,好位置都讓人占光了!"趙德柱猛地睜開眼,
刺目的陽光讓他下意識抬手遮擋。等眼睛適應了光線,
他震驚地看著面前的人——這不是三十多年前就車禍去世的發小張強嗎?
"你...你不是..."趙德柱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張強不耐煩地拽他:"不是什么不是!趕緊的,今天可是王老五坐莊,
聽說有人帶了五十塊本錢呢!"趙德柱低頭看自己——結實的手臂,沒有老年斑的皮膚,
藍布工裝下是年輕有力的身體。他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臉,觸到的是飽滿的臉頰,
而不是記憶中干癟的皺紋。"鏡子...給我鏡子..."他抓住張強的衣領。
張強被他嚇到了,從口袋里掏出一面小圓鏡:"你他媽中邪了?
"鏡子里是一張年輕的臉——二十五歲的趙德柱,濃眉大眼,嘴角還帶著沒心沒肺的笑紋。
這是1975年的春天,他還沒欠下巨額賭債,母親還活著,
妻子蘇曉梅還沒出現..."今天幾號?"趙德柱聲音發抖。"四月十八啊,你到底怎么了?
"1975年4月18日!趙德柱清楚地記得這一天。前世這天,
他在賭桌上輸掉了三個月的工資,還借了高利貸,從此走上不歸路。"我不去了。
"趙德柱突然說,轉身就往反方向走。張強在后面大喊:"你瘋啦?
不是說好今天要翻本的嗎?""戒了!從今天起,我趙德柱再也不賭了!"他沒有回頭,
聲音堅定得連自己都驚訝。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趙德柱的心跳得像要蹦出胸膛。
路邊的梧桐樹還沒長到記憶中的高度,墻上"抓革命,促生產"的標語新鮮得刺眼。
這一切都在告訴他——他真的重生了!2路過東風市場時,
一陣悠揚的手風琴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市場門口的空地上,一群年輕人正在排練節目。
趙德柱駐足觀看,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蘇曉梅,他未來的妻子,
此刻還是個扎著兩條麻花辮的年輕姑娘。前世的記憶涌上心頭。
他們是在一次文藝匯演中認識的,當時他是廠里的電工,被臨時抽調去幫忙調音響。
后來他追求蘇曉梅,結婚生子...直到堵伯毀了一切。蘇曉梅正在指導一個女孩跳舞,
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趙德柱看得入了神,
前世她離開時的決絕與眼前青春洋溢的樣子重疊在一起,讓他的心揪痛起來。"同志,
麻煩讓一讓。"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趙德柱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了路中間,
連忙退到一邊。一個穿著藍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正指揮幾個小伙子搬運器材。
"這個擴音器老是接觸不良,明天就要演出了,
這可怎么辦..."中年男人焦急地自言自語。趙德柱眼睛一亮。
前世他確實是個熟練的電工,后來因為堵伯荒廢了手藝。他鼓起勇氣上前:"同志,
我是紅星機械廠的電工,需要幫忙嗎?"中年男人懷疑地打量他:"你是電工?有工作證嗎?
"趙德柱掏出工作證——感謝老天他今天帶了它。中年男人看了看,
臉色緩和下來:"我是文工團的李團長。這個擴音器有問題,你能修嗎?""我看看。
"趙德柱蹲下身檢查設備。雖然多年沒碰,但肌肉記憶很快回來了。他熟練地擰開螺絲,
發現是一根電線松了。"小問題,給我五分鐘。"他抬頭對李團長說。十分鐘后,
擴音器傳出了清晰的音樂聲。李團長高興地拍著他的肩膀:"小同志技術不錯啊!
明天我們在大禮堂有演出,你來幫忙照看音響吧,算臨時工,一天兩塊錢。
"趙德柱正要答應,余光瞥見蘇曉梅朝這邊走來。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團長,
第三支舞的配樂磁帶找到了。"蘇曉梅遞過一盒磁帶,好奇地看了趙德柱一眼。"太好了!
曉梅,這是趙師傅,明天來幫我們弄音響。"李團長介紹道。趙德柱緊張得手心冒汗,
笨拙地點點頭:"你好,我叫趙德柱。""蘇曉梅。"她微微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
"謝謝你幫忙修好擴音器,之前可把我們急壞了。"就是這一笑,前世讓他一見鐘情。
趙德柱感到眼眶發熱,急忙低下頭假裝整理工具:"不客氣,應該的。""趙師傅,
明天早上八點,大禮堂見?"李團長問。"一定準時到。"趙德柱鄭重承諾。
這不僅是一份臨時工作,更是改變命運的第一步。離開東風市場,
趙德柱沒有像前世那樣直奔**,而是去了百貨大樓。
他用兜里原本準備當賭本的五塊錢給母親買了一條圍巾——前世他從未給寡母買過任何禮物。
回家的路上,趙德柱不斷思考如何把握這次重生機會。
他知道文工團的臨時工作可能成為人生的轉折點。更重要的是,他又見到了蘇曉梅,
這次他一定要做個配得上她的男人。推開家門,母親正在廚房做飯。看到兒子回來這么早,
趙母驚訝地擦了擦手:"柱子,今天沒去...那個地方?
"趙德柱知道母親一直清楚他堵伯的事,只是管不住。前世他從未在意過母親的擔憂,
此刻卻感到無比愧疚。"媽,我以后再也不賭了。"他拿出圍巾,"給您買的,喜歡嗎?
"趙母愣住了,顫抖的手摸著圍巾,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兒子知道疼娘了..."看著母親花白的頭發和粗糙的雙手,
趙德柱再也忍不住,跪下抱住母親瘦弱的身體:"媽,兒子以前不懂事,讓您操心了。
從今往后,我一定好好做人,讓您過上好日子!"趙母摸著他的頭,
像對小時候的他那樣:"好,好,媽信你..."當晚,趙德柱翻出塵封已久的技術書籍,
復習電工知識。他決心不再浪費這次重生的機會,要用自己的雙手創造不一樣的人生。
第二天一早,趙德柱提前半小時到達大禮堂。他仔細檢查了所有音響設備,確保萬無一失。
當文工團的演員們陸續到來時,他已經標記好了每盤磁帶對應的節目,
并準備了備用電池和工具。蘇曉梅是和幾個女演員一起來的,看到趙德柱已經忙活開了,
驚訝地說:"趙師傅來得真早。""第一次合作,想準備充分些。"趙德柱微笑道。
近距離看,蘇曉梅比記憶中還要明媚動人,明亮的眼睛,紅潤的臉頰,
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活力。排練開始后,趙德柱全神貫注地配合每個節目的音效需求。
前世在**練就的敏銳觀察力此刻派上了好用場,
他能預判演員們什么時候需要音樂漸強或減弱。中午休息時,演員們三三兩兩出去吃飯。
趙德柱正準備啃自己帶的饅頭,蘇曉梅走了過來:"趙師傅,一起去食堂吧?
李團長說給你也準備了飯票。"趙德柱受寵若驚,連忙跟上。食堂里,
蘇曉梅和幾個女演員坐在一起,招呼他也過去。"趙師傅技術真好,
今天上午的音樂比我們平時排練時流暢多了。"一個圓臉女演員說。"是啊,
特別是《紅色娘子軍》那段,音樂和舞蹈節奏配合得天衣無縫。"蘇曉梅笑著補充。
趙德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以前在廠里也經常配合生產節奏調試機器,可能有點經驗。
""你在紅星機械廠?我表哥也在那兒,是車間的技術員。"蘇曉梅眼睛一亮。"是嗎?
哪個車間的?"趙德柱順著話題問。其實他前世就認識蘇曉梅的表哥,但現在假裝不知情。
兩人越聊越投機,從工廠聊到文藝,趙德柱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能跟上蘇曉梅的話題。
前世的他除了堵伯什么都不關心,現在重活一次,才發現生活中有這么多值得關注的事物。
下午的排練更加順利。演出前的最后一次彩排時,李團長特意表揚了趙德柱:"小趙啊,
今天多虧有你,音響效果比我們以往任何一次都好。下周區里有個重要演出,你也來幫忙吧?
""當然愿意!"趙德柱毫不猶豫地答應。這不僅意味著又一份收入,
更是接近蘇曉梅的機會。傍晚,演出正式開始。大禮堂座無虛席,
趙德柱在后臺緊張地操作著設備。當蘇曉梅表演獨舞時,
他全神貫注地配合著她的每一個動作調整音樂,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演出大獲成功,謝幕時李團長特意把趙德柱也叫上臺。站在聚光燈下,看著臺下熱烈的掌聲,
趙德柱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這比在賭桌上贏錢的感覺好上千百倍。散場后,
趙德柱主動留下來幫忙收拾器材。蘇曉梅走過來,遞給他一杯水:"今天辛苦了。
李團長說以后有演出都請你來幫忙呢。""那太好了。"趙德柱接過水杯,
兩人的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像有電流穿過,"我...我很喜歡這份工作。""看得出來。
"蘇曉梅微笑道,"你和一般工人不一樣,對藝術很有感覺。"趙德柱心里一暖。
前世蘇曉梅也說過類似的話,可惜那時的他很快就辜負了她的期望。回家的路上,
趙德柱的腳步格外輕快。重生才兩天,生活就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不再是那個滿腦子只有堵伯的混混,而是有了正經的兼職,重新獲得了尊重,
更重要的是——他再次見到了蘇曉梅,而且給她留下了好印象。轉過一個街角,
趙德柱的好心情突然被打破。三個黑影擋在了他面前,為首的是**的打手王老五。
"趙德柱,聽說你這兩天發財了?"王老五叼著煙,瞇眼打量他,"欠我們劉爺的錢,
該還了吧?"趙德柱心頭一緊。前世確實欠了**高利貸,
利滾利最后逼得他偷廠里材料去賣。但現在,
他兜里揣著今天剛掙的兩塊錢和李團長預付的下周定金五塊錢。"多少錢?"他冷靜地問。
王老五顯然沒料到他這么痛快,愣了一下:"連本帶利,十五塊。""我現在有七塊,
剩下的下周給。"趙德柱掏出錢,"以后我不會再賭了,這是最后一次。"王老五接過錢,
冷笑一聲:"說不賭就不賭?劉爺的場子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他湊近趙德柱,
酒氣和煙臭噴在他臉上,"下周帶二十塊來,否則...你知道后果。"說完,
三人揚長而去。趙德柱握緊拳頭站在原地。他知道麻煩才剛剛開始,
**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欠債的人,特別是當他表現出還款能力時。但這一次,
他不會再被威脅走上老路。重生給他的不僅是第二次機會,還有前世的經驗和教訓。
趙德柱抬頭看向星空,眼神堅定——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他都會一一克服,
活出一個不一樣的人生。3演出結束后的第三天,
趙德柱正在紅星機械廠的車間里檢修一臺老舊的機床。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
工裝后背已經濕透,但他的眼神專注而堅定。"德柱,聽說你最近在文工團幫忙?
"車間主任老馬背著手走過來,語氣中帶著懷疑。趙德柱直起腰,
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是的,馬主任。上周六大禮堂的演出,李團長請我去調試音響設備。
""不務正業。"老馬冷哼一聲,"廠里給你發工資是讓你在這干活的,
不是去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兒。"前世趙德柱肯定會頂嘴,然后被扣工資。但現在他知道,
老馬雖然嚴厲,但為人正直,最看重工人的責任心。"您說得對,馬主任。
"趙德柱誠懇地說,"我保證不會影響廠里的工作。文工團那邊都是利用休息時間去的,
而且..."他壓低聲音,"李團長說可以按臨時工給我算錢,一天兩塊錢呢。
"老馬的表情松動了一些。1975年,兩塊錢相當于普通工人小半天的工資了。
"你小子...總算干了件正經事。"他拍了拍趙德柱的肩膀,"不過別耽誤正事,
這批機床周五前必須全部檢修完。""保證完成任務!"趙德柱響亮地回答。下班鈴聲響起,
工人們陸續離開車間。趙德柱收拾好工具,正準備回家,
突然聽到廣播里傳來緊急通知:"請廠里電工組的同志立即到辦公樓會議室報到,
有緊急任務。"趙德柱心頭一跳。前世確實有這么個緊急會議,當時他因為趕著去**,
謊稱肚子疼溜走了。后來才知道是市里要舉辦工業展覽會,需要技術骨干支援,
被派去的人不僅有機會學習新技術,還能拿到額外補貼。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向辦公樓跑去。
會議室里已經坐了十幾個人,廠領導正在講話:"...這次展覽會意義重大,
市里點名要我們廠派人支援。需要兩名電工,
最好是懂點無線電技術的..."趙德柱舉起手:"領導,我業余時間研究過無線電,
能修擴音器和錄音機。"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他。技術科的王科長推了推眼鏡:"趙德柱?
你不是在車間修機床的嗎?""我在車間是機電一體化維修,電工證也考過了。"趙德柱說,
"而且最近幫文工團調試音響設備,積累了一些經驗。"廠長看了看名單:"好,
就你和老李去吧。明天一早去市展覽館報到,帶上介紹信。"走出會議室,
趙德柱的心里樂開了花。這不僅是一份美差,更是改變命運軌跡的重要一步。
前世因為錯過這個機會,他一直是個普通維修工,后來堵伯成性,連這份工作也丟了。
回到家,趙母已經做好了晚飯。看到兒子滿面春風地回來,老人臉上也露出笑容:"柱子,
今天這么高興?""媽,我被選派去市展覽會支援了!"趙德柱興奮地說,
"聽說還有額外補貼呢。"趙母驚喜地放下碗筷:"真的?我兒子有出息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猶豫了一下,"對了,
今天有個姓蘇的姑娘來家里找你..."趙德柱手里的筷子差點掉在地上:"蘇曉梅?
她來干什么?""說是文工團的,給你送什么...磁帶?
"趙母疑惑地看著兒子突然漲紅的臉,"柱子,你跟這姑娘...""就是工作關系,媽。
"趙德柱低頭扒飯,卻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她留下磁帶了嗎?""放在你屋里了。
那姑娘長得真俊,說話也溫柔..."趙母意有所指地說。趙德柱三兩口吃完飯,
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桌上果然放著一盒磁帶,上面貼著一張紙條:"趙師傅,
這是下周演出要用的音樂,李團長說請你提前熟悉一下。另外,聽說你要去展覽會工作?
我表姐在展覽館宣傳科,如果需要幫忙可以找她。——蘇曉梅"字跡清秀工整,
像她的人一樣干凈利落。趙德柱捧著紙條看了又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前世蘇曉梅也曾這樣關心過他,可惜那時的他根本不珍惜。第二天一早,
趙德柱穿著最整潔的工裝來到市展覽館。宏偉的蘇式建筑前彩旗飄揚,工人們進進出出,
一片忙碌景象。登記處排著長隊。趙德柱剛站定,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趙師傅!這邊!
"蘇曉梅穿著淡藍色的確良襯衫,黑色長褲,站在不遠處向他招手。
陽光透過梧桐樹葉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美得像一幅畫。"你怎么在這?
"趙德柱驚訝地走過去。"我表姐在宣傳科工作,今天我休息,過來幫忙。
"蘇曉梅微笑著說,遞給他一個工作證,"已經幫你辦好手續了,直接去電工組報到就行。
"趙德柱接過工作證,兩人的手指不經意間相觸,他感到一陣電流般的悸動:"太謝謝你了,
省得我排隊。""不客氣。"蘇曉梅的臉微微泛紅,"中午休息時,
我可以帶你參觀一下展覽館。有些展區還沒對外開放,但非常有意思。""那太好了!
"趙德柱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過急切,趕緊補充,
"我是說...我對展覽很感興趣。"蘇曉梅嫣然一笑:"十二點,
在中央大廳的'大慶油田'模型前等你。"4電工組的工作比想象中復雜。
趙德柱被分配負責"工業成就展區"的所有電子設備,從簡單的照明到復雜的自動演示裝置。
幸好他前世積累的經驗派上了用場,加上這幾天惡補的知識,勉強能應付得來。
中午十二點整,趙德柱準時來到中央大廳。蘇曉梅已經等在那里,
身邊還站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性,兩人長得有幾分相似。"趙師傅,這是我表姐林紅。
"蘇曉梅介紹道,"表姐,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趙德柱師傅,技術可好了。
"林紅上下打量了趙德柱一番,目光犀利:"聽曉梅說你不僅會修電器,還懂音響設備?
""略懂一些。"趙德柱謙虛地說。"正好我們宣傳科的錄音機老是出問題,
你要是有空...""表姐!"蘇曉梅嗔怪地打斷她,"趙師傅是來幫忙展覽會的,
哪有時間修你那破錄音機。"趙德柱笑了:"沒關系,如果簡單的問題,
我可以利用休息時間看看。"林紅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小伙子不錯。走,
我帶你們去看看還沒開放的高科技展區,一般人可進不去。"高科技展區讓趙德柱大開眼界。
雖然以他重生者的眼光看,這些"先進技術"實在簡陋,但在1975年,
自動生產線模型、電子計算機展示等已經代表了國內最高水平。
"這臺計算機能進行復雜的科學計算,相當于一百個數學家的工作量。"講解員自豪地介紹。
蘇曉梅好奇地問:"它能播放音樂嗎?"講解員愣了一下:"這個...理論上可以,
但需要專門編程..."趙德柱忍不住插話:"其實計算機處理聲音信號是未來發展的方向。
國外已經在研究用計算機合成音樂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他。
趙德柱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超前的言論,趕緊補充:"我是在《無線電》雜志上看到的。
""趙師傅懂得真多。"蘇曉梅的眼中閃爍著欽佩的光芒。參觀結束后,林紅有事先行離開。
蘇曉梅和趙德柱在職工食堂一起吃午飯。"你剛才說的計算機音樂,真的很神奇。
"蘇曉梅夾了一筷子青菜,"我一直覺得技術和藝術是分開的,但你似乎能把兩者結合起來。
"趙德柱心中一動。前世蘇曉梅就經常抱怨他不懂藝術,只關心堵伯和錢。
"我覺得技術和藝術就像人的左右手,"他慢慢組織語言,"分開也能工作,
但合在一起才能創造奇跡。"蘇曉梅眼睛一亮:"這話說得真好!
李團長總說我們的演出缺乏創新,也許就是缺少技術的支持。
下周演出我們要嘗試一個新的舞蹈編排,你能來幫忙調試一下特殊音效嗎?""當然可以。
"趙德柱毫不猶豫地答應,隨即想起王老五的威脅,心情又沉重起來。
明天就是約定的還款日,他手頭只有十二塊錢,還差八塊。"怎么了?
"蘇曉梅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趙德柱勉強笑了笑:"沒什么,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坦白部分實情,"其實...我以前欠了一些債,正在努力還清。
"蘇曉梅的表情嚴肅起來:"賭債?"趙德柱震驚地看著她:"你怎么知道?
""我表哥在紅星廠,聽說過一些...你的事。"蘇曉梅輕聲說,"但這幾天接觸下來,
你和他描述的那個人很不一樣。"趙德柱羞愧地低下頭:"我以前確實...很糟糕。
但現在我真的想改過自新。""我相信你。"蘇曉梅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趙德柱的眼眶發熱,
"如果...如果需要幫忙,我可以借你一些錢。""不!"趙德柱堅決地搖頭,
"這是我自己的責任,必須自己承擔。而且..."他抬起頭,直視蘇曉梅的眼睛,
"我希望在你眼中,我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不是需要憐憫的賭徒。
"蘇曉梅長久地注視著他,最后輕輕點頭:"我尊重你的決定。但記住,
真正的強者不是從不跌倒,而是跌倒后能爬起來的人。"這句話像一把鑰匙,
打開了趙德柱心中某個鎖住的地方。前世從未有人給過他這樣的理解和鼓勵,
所有人都只看到他的墮落,卻沒人相信他能改變。下午的工作中,趙德柱格外賣力。
他主動幫助其他同事解決技術難題,甚至改進了幾個展區的電路設計,節省了不少材料。
展覽館的技術負責人對他贊不絕口,當場表示要寫表揚信給紅星廠。下班時,
趙德柱在更衣室被一個陌生人攔住。那人穿著考究的中山裝,戴著眼鏡,看起來像個干部。
"趙德柱同志?我是市文化局的張副局長。"那人壓低聲音,"聽說你技術很好,
我們有個緊急任務需要幫忙。"原來,
文化局從北京請來了一個著名歌唱家參加展覽會開幕式,但帶來的伴奏磁帶損壞了。
由于內容特殊,無法在當地重新錄制,急需修復。"磁帶在哪里?"趙德柱問。
張副局長帶他來到一間保密室。桌上的錄音機里放著一盤看起來嚴重磨損的磁帶。
趙德柱仔細檢查后,發現主要是磁粉脫落導致的聲音失真。"可以試試信號增強和降噪處理,
但需要專業設備。""廣播電臺有,但他們說至少要三天才能處理好。"張副局長焦急地說,
"后天就要用了!"趙德柱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一個辦法:"如果用兩臺錄音機配合,
一臺播放時另一臺錄制,中間加上濾波電路,也許能一夜之間完成。
但需要一些特殊元件...""你需要什么盡管說!全市的資源都可以調動!"當晚,
趙德柱通宵工作。蘇曉梅聽說后,主動留下來幫忙。兩人在廣播電臺的技術室里忙碌著,
一個負責電路調試,一個負責監聽音質。"把高頻再提升一點...對,就這樣!
"蘇曉梅戴著監聽耳機,專注地指導調整。凌晨三點,他們終于完成了全部修復工作。
試聽時,原本嘈雜失真的錄音變得清晰可辨,幾乎恢復了原貌。
張副局長激動地握住趙德柱的手:"太感謝了!你這是救了我們的演出啊!
我一定要向你們廠里反映...""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趙德柱謙虛地說,
然后指了指已經趴在桌上睡著的蘇曉梅,"而且多虧了蘇同志的幫助,
她對聲音的敏感度比我高多了。"張副局長會意地笑了:"好一對金童玉女。年輕人,
好好干,前途無量啊!"送蘇曉梅回家的路上,夜空繁星點點。趙德柱推著自行車,
蘇曉梅坐在后座上,困得靠在他的背上。"趙師傅..."她迷迷糊糊地說,
嗎...這是我第一次...熬夜工作...但很值得..."趙德柱的心柔軟得像要化開。
前世的他從未體驗過這種與他人共同努力、共同成就的喜悅。
堵伯帶給他的只有短暫的刺激和長久的空虛,而今晚,他感受到了真正的滿足。"謝謝你,
曉梅。"他輕聲說,不確定已經睡著的她是否能聽見,
"謝謝你給我機會證明自己可以變得更好。"第二天,趙德柱被叫到展覽館館長辦公室。
除了張副局長,還有幾位市里的領導。他們高度贊揚了他的技術能力和奉獻精神,
并當場獎勵了他二十元獎金和一張"先進工作者"獎狀。握著那二十元錢,
趙德柱第一個念頭是:終于能還清王老五的債了。但緊接著,
他意識到這筆錢代表著更重要的意義——這是他通過誠實勞動獲得的認可,
是全新人生的開始。中午休息時,他在展覽館門口的長椅上找到了正在吃午飯的蘇曉梅。
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給你。"趙德柱將十元錢遞給她。
蘇曉梅驚訝地抬頭:"這是什么?""獎金的一半。昨晚沒有你的幫助,我完不成任務。
"蘇曉梅堅決地推開:"我不要。能看到那么珍貴的錄音被修復,已經是最大的獎勵了。
"趙德柱執意要給:"那...就當是我還你的。我知道你相信我,但我想用實際行動證明,
我值得這份信任。"蘇曉梅看了他很久,最后接過錢,
卻又塞回他口袋里:"那就當你欠我一頓飯吧。等展覽會結束后,
請我去東風市場那家新開的飯館,聽說他們的紅燒肉特別好吃。""一言為定!
"趙德柱笑得像個孩子。就在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趙德柱,
日子過得挺滋潤啊?"趙德柱回頭,看到王老五帶著兩個混混站在不遠處,
眼神陰鷙地盯著他們。5趙德柱的身體瞬間繃緊,下意識地擋在蘇曉梅前面。"你們先聊,
我去看看下午的工作安排。"蘇曉梅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識趣地起身離開。
王老五目送蘇曉梅走遠,才陰陽怪氣地說:"新泡的妞不錯啊,比上次那個廠花強。
""錢我準備好了。"趙德柱直接掏出準備好的二十塊錢,"連本帶利,我們兩清了。
"王老五接過錢,慢條斯理地數了數,突然冷笑一聲:"利息漲了。現在要三十。""什么?
"趙德柱瞪大眼睛,"我們明明說好二十!""那是前天。"王老五湊近,
滿嘴煙臭噴在趙德柱臉上,"劉爺說了,像你這樣有正經收入的,得多收點'風險金'。
"趙德柱握緊拳頭。前世就是這樣,高利貸永遠還不清,利滾利最終會把人逼上絕路。
"我不會再給一分錢。"他咬牙道,"這二十塊你拿走,我們兩清。
否則...""否則怎樣?"王老五挑釁地推了他一把,"去報警?告訴你,
派出所里有我們的人。還是告訴那個漂亮的小女友,你是個欠債不還的賭鬼?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趙德柱心里。他剛剛在蘇曉梅心中建立起一點好印象,
絕不能就這樣毀掉。"給我一周時間。"他最終妥協道。王老五得意地笑了:"這才對嘛。
下周三,三十塊,老地方見。"他拍了拍趙德柱的臉,"要是敢耍花樣,
我就讓你那個小女友知道知道你是什么貨色。"看著王老五遠去的背影,
趙德柱的拳頭捏得咯咯響。重生以來第一次,他感到前世的陰影如此真實地威脅著新生活。
下午工作時,趙德柱心不在焉,差點接錯了一條重要線路。幸好蘇曉梅恰好來送資料,
及時提醒了他。"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蘇曉梅關切地問。
趙德柱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可能昨晚沒睡好。
""那個來找你的人...是不是有什么麻煩?"蘇曉梅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趙德柱的心一沉。他不想撒謊,但也不能說出實情。"以前的一些...糾紛。
我會處理好的。"蘇曉梅深深看了他一眼:"如果需要幫忙,記得告訴我。
我表哥在公安局工作。"趙德柱驚訝地抬頭。前世他并不知道蘇曉梅有這層關系,
否則也許不會...他搖搖頭,甩開這些想法。"謝謝,但這是我自己的事。
"蘇曉梅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別太勉強自己。"接下來的幾天,
趙德柱白天在展覽館工作,晚上則四處尋找賺錢的機會。
他幫鄰居修理收音機、給文工團調試新設備,
甚至偷偷去黑市幫人組裝半導體收音機——這在當時是違法的,但他別無選擇。周六晚上,
趙德柱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發現母親正在燈下縫補衣服。"柱子,
這幾天怎么回來得這么晚?"趙母擔憂地問,"吃飯了嗎?鍋里還熱著粥。
"趙德柱內疚地看著母親花白的頭發和粗糙的雙手。前世他從未真正關心過母親的辛勞,
直到她因病去世時才追悔莫及。"媽,您別忙了,我自己來。"他接過母親手中的針線活,
"我最近接了些外快,等拿到錢,給您買件新棉襖。
"趙母驚訝地看著兒子:"你最近變了好多...媽都不認識你了。""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趙德柱笑著問。"當然是變好了!"趙母抹了抹眼角,"就是...有點不習慣。
以前你整天就知道...""堵伯。"趙德柱接過話頭,坦然承認,"媽,我向您保證,
那種事再也不會發生了。"趙母緊緊握住他的手:"媽信你。對了,
今天文工團那個蘇姑娘又來了,給你送了兩張明天演出的票,說是感謝你幫忙。
"趙德柱心頭一暖。蘇曉梅居然特意來家里送票,這在前世是絕不可能的事。
"她還說什么了嗎?""就問了你最近忙不忙,
說你臉色不太好..."趙母意味深長地看著兒子,"那姑娘真不錯,長得俊,又有禮貌。
"趙德柱笑著搖搖頭:"媽,我們就是普通同事。""同事能往家里跑兩趟?"趙母不信,
"我看那姑娘對你有意思。"趙德柱沒再解釋,但心里泛起一絲甜意。
如果真能重新贏得蘇曉梅的心,這一世就沒什么遺憾了。第二天,
趙德柱帶著母親一起去看文工團的演出。這是"五一"勞動節的專場表演,大禮堂座無虛席。
蘇曉梅表演了一支名為《紡織女工》的獨舞。她身著藍色工裝,頭戴白色工作帽,
靈動的身姿完美詮釋了紡織工人的勤勞與美麗。趙德柱看得入了迷,
直到周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才回過神來。"這姑娘跳得真好!"趙母小聲說,
"就是上次來家里那個吧?"趙德柱點點頭,心中滿是驕傲,仿佛蘇曉梅已經是他的什么人。
演出結束后,趙德柱讓母親先回家,自己則去后臺幫忙收拾器材。蘇曉梅還穿著演出服,
臉上帶著妝,在燈光下美得驚心動魄。"趙師傅!你來了!"她驚喜地跑過來,"阿姨呢?
""我先送她回去了。"趙德柱遞上一瓶汽水,"跳得真棒,我...我和我媽都很喜歡。
"蘇曉梅眼睛一亮:"阿姨也來了?哎呀,我都沒好好打招呼...""沒關系,
她夸你跳得好呢。"趙德柱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對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哪的?
"蘇曉梅的臉突然紅了:"我...我問了李團長要的地址。"她急忙轉移話題,"對了,
展覽會的工作還順利嗎?"兩人聊了一會兒,李團長過來拍了拍趙德柱的肩膀:"小趙啊,
這次多虧你提前調試設備,演出效果特別好!下個月市里要舉辦文藝匯演,點名要我們團去,
你可得繼續幫忙啊!""一定一定。"趙德柱連忙答應。這種正式匯演不僅有報酬,
還能積累人脈,對他改變命運至關重要。6回家的路上,趙德柱的心情卻逐漸沉重起來。
明天就是和王老五約定的還款日,他手頭只有二十五塊錢,還差五塊。更糟的是,
如果這次妥協了,下次他們還會要更多,永無止境。路過東風市場時,
一個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前世的賭友"老千張",正鬼鬼祟祟地跟人交易著什么。
趙德柱本想避開,卻突然靈光一閃。前世"老千張"曾吹噓自己有一手修手表的絕活,
專門倒賣走私的進口手表零件,利潤極高。當時趙德柱沒當回事,但現在..."老張!
"他主動打招呼。"老千張"警惕地回頭,認出是趙德柱才放松下來:"喲,趙老弟!
聽說你最近從良了?"趙德柱苦笑:"算是吧。你還在做手表生意?
""老千張"得意地拍拍口袋:"剛弄到一批瑞士機芯,轉手就能翻三倍。"他壓低聲音,
"怎么,有興趣?入伙的話,明天這個時間在這碰頭。"趙德柱猶豫了。這明顯是違法生意,
但來錢快。如果他參與一次,就能還清賭債,徹底擺脫王老五的糾纏..."我考慮考慮。
"他最終說道。回到家,趙德柱輾轉難眠。一邊是違法但快速的賺錢方式,
一邊是可能失去蘇曉梅信任的風險。前世的他肯定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
但現在...天亮時分,他做出了決定。第二天中午,趙德柱如約來到和王老五約定的茶館。
這次他特意提前到,選了個靠窗的位置。王老五帶著兩個手下大搖大擺地進來,
一屁股坐在趙德柱對面:"錢準備好了?"趙德柱慢慢喝了口茶:"先說清楚,
這是最后一次。三十塊,我們兩清。"王老五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那得看劉爺心情。
錢呢?"趙德柱從口袋里掏出二十五塊錢放在桌上:"就這么多。
"王老五的臉色瞬間陰沉:"你耍我?""聽我說完。"趙德柱鎮定自若,
"我知道劉爺最近有批貨被海關扣了,正需要關系疏通。我有個朋友在公安局工作,
可以幫忙。"這是他從蘇曉梅那里得到的信息,加上前世對劉爺生意的一些了解,
純屬虛張聲勢。王老五果然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這不重要。
"趙德柱擺擺手,"二十五塊你拿走,告訴劉爺,以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否則..."他故意沒說下去。王老五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最終一把抓過錢:"我會轉告劉爺。但你最好別耍花樣!"看著王老五一伙離開,
趙德柱長舒一口氣。他知道這招風險很大,劉爺未必會就此罷休,但至少贏得了喘息的時間。
下午回到展覽館,趙德柱被叫到了館長辦公室。推開門,
他驚訝地發現除了館長和張副局長外,
蘇曉梅和她的表哥——一位穿著警服的年輕警官也在場。"趙德柱同志,請坐。
"館長嚴肅地說,"有件事需要向你核實。"趙德柱的心沉到了谷底。
難道王老五已經..."有人舉報你參與走私手表零件的非法交易,這是怎么回事?
"張副局長直截了當地問。趙德柱震驚地看向蘇曉梅,后者也是一臉茫然。
"我沒有參與任何非法交易!"趙德柱堅決否認。
"那為什么有人看到你昨天在市場與已知的走私犯'老千張'密談?
"警官——蘇曉梅的表哥冷冷地問。趙德柱的腦子飛速運轉。他不能說出實情,
否則會牽連出賭債的事。但如果不解釋清楚..."是我讓趙師傅去打聽的。
"蘇曉梅突然開口,"我們文工團需要一些特殊的音響零件,國內買不到。
趙師傅說認識人可能能幫忙,我就讓他去問問。"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蘇曉梅。
她的表情異常鎮定,甚至帶著一絲委屈:"難道這也不可以嗎?我們都是為了工作啊。
"館長和張副局長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他們更愿意相信蘇曉梅這樣的好同志。
"原來是這樣。"張副局長的表情緩和下來,"不過以后這種事還是走正規渠道,
不要和那些人來往。""是,領導教訓得對。"趙德柱連忙認錯,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蘇曉梅為什么要替他撒謊?風波平息后,
蘇曉梅的表哥把趙德柱單獨叫到一邊:"我不知道曉梅為什么護著你,但我警告你,
離那些混混遠點。如果讓我發現你帶壞我表妹...""我明白,警官。"趙德柱誠懇地說,
"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走出辦公樓,趙德柱在花園里找到了獨自坐著的蘇曉梅。
夕陽的余暉灑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輪廓。"為什么要幫我?"他直接問道。
蘇曉梅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去找'老千張',是不是因為那些討債的人?
"趙德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我表哥查過你的背景。"蘇曉梅輕聲說,
"我知道你欠了賭債,正在努力償還。"她抬起頭,直視趙德柱的眼睛,
"但我不希望你為了還債去做違法的事。
"趙德柱感到一陣羞愧:"我只是...想盡快擺脫他們。""用錯誤的方法解決問題,
只會陷入更深的泥潭。"蘇曉梅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趙德柱心中的鎖,
"我相信你能用正當的方式度過難關。"趙德柱沉默了許久,最后輕聲問:"為什么相信我?
你知道我的過去...""因為我看到的是現在的你。"蘇曉梅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天展覽會就結束了,晚上有慶功宴,別遲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趙德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決心。無論前路多難,他都要堂堂正正地走下去,
不辜負這份信任。慶功宴上,趙德柱因為修復磁帶的貢獻受到表彰,
還被宣布調任廠里的技術科——這在前世是絕不可能的事。更讓他驚喜的是,
李團長正式邀請他加入文工團,擔任技術指導,雖然不是正式編制,但有了穩定的額外收入。
宴會結束后,微醺的趙德柱和蘇曉梅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風輕拂,帶著初夏的芬芳。
"曉梅,謝謝你。"趙德柱突然停下腳步,
"如果不是你..."蘇曉梅微笑著搖搖頭:"是你自己選擇了改變。
我只是...相信了那個真實的你。"在昏黃的路燈下,兩人的影子漸漸靠近,
最終重疊在一起。趙德柱輕輕握住蘇曉梅的手,這一次,她沒有抽開。"給我一年時間。
"趙德柱鄭重地說,"一年內,我一定徹底解決所有問題,
成為一個...值得你托付終身的人。"蘇曉梅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但她沒有否認這種可能性:"我等著看你的表現,趙德柱同志。"這一刻,
趙德柱感到重生以來的所有努力都值得了。前世的遺憾可以彌補,錯誤可以糾正,
而真正的幸福,原來就在這平凡的相守之中。7初夏的清晨,趙德柱穿著嶄新的藍色工裝,
站在紅星機械廠技術科的門口。這是他調任新崗位的第一天,
胸口的口袋里還別著昨天剛領到的"先進工作者"徽章。"趙師傅,早啊!
"幾個同事熱情地打招呼。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車間的趙德柱因為堵伯欠債,
名聲一直不太好。技術科的王科長親自帶他熟悉工作環境:"小趙啊,
聽說你在展覽會上表現很出色。廠里決定讓你負責新設備的調試和維護,這可是重要崗位。
"趙德柱感激地點頭。前世的他因為沉迷堵伯,連普通維修工的工作都保不住,
更別說進入技術科了。工作間隙,他抽空去了趟車間,向老同事們道別。
老馬主任難得地露出笑容:"你小子總算走上正道了。記住,機會來之不易,好好珍惜。
""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趙德柱鄭重承諾。下班后,趙德柱沒有直接回家,
而是去了市圖書館。他決定系統學習電子技術知識,
為將來可能的變化做準備——作為重生者,他知道改革開放后電子產業將迎來爆發式增長。
在圖書館門口,他意外遇見了蘇曉梅。她抱著一摞書,
看到趙德柱時眼睛一亮:"你也來借書?""想學點新知識。"趙德柱接過她手中的書,
發現全是音樂理論和舞蹈編導方面的,"你這么用功?
"蘇曉梅笑了笑:"李團長讓我負責下個月的文藝匯演編排,我得惡補一下。
"她看了看趙德柱要借的書單,"《無線電原理》《電子電路基礎》...你看這些做什么?
""想提高一下業務水平。"趙德柱沒有多說。
其實他心里有個大膽的想法——將來開一家電器維修店,甚至生產自己的音響設備。
但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兩人一起走出圖書館,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路過東風市場時,趙德柱鼓起勇氣:"曉梅,還記得你答應過讓我請你吃紅燒肉嗎?
今天...有空嗎?"蘇曉梅眨了眨眼,
嘴角微微上揚:"我記得某人說要一年時間解決問題,這才過了不到一個月呢。
"趙德柱的臉一下子紅了:"就是...普通的工作餐...""逗你的!
"蘇曉梅笑出聲來,"走吧,我正好餓了。不過別去太貴的地方,你現在不是還在還債嗎?
"提到債務,趙德柱的表情嚴肅起來:"王老五那邊暫時沒動靜了,
但我還欠廠里同事一些錢。"他沒有說出具體數字,實際上除了賭債,
前世他還借了不少同事的錢沒還。飯館里,趙德柱點了紅燒肉、清蒸魚和兩個時令蔬菜。
這在1975年算是相當豐盛的一餐了。"太破費了!"蘇曉梅小聲抗議。
"第一次請你吃飯,不能太寒酸。"趙德柱給她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嘗嘗,
聽說這是他們的招牌菜。"蘇曉梅小心地咬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真好吃!
"看著她滿足的表情,趙德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前世他從未真正關心過蘇曉梅喜歡什么、需要什么,只知道向她要錢去賭。
現在能看著她開心地吃一頓飯,竟成了最大的幸福。"對了,
下周日文工團要去鄉下慰問演出,你去嗎?"蘇曉梅問。"李團長沒跟我說啊。
""昨天剛定的。去紅旗公社,早上六點出發,晚上才能回來。"蘇曉梅解釋道,
"你要是去的話,可以幫忙調試設備,還能...多陪陪我。"最后幾個字幾乎微不可聞。
趙德柱的心跳加速:"我一定去!"吃完飯,兩人沿著河邊散步。夜色漸濃,
滿天星斗倒映在河面上,宛如撒落的珍珠。"趙德柱,"蘇曉梅突然停下腳步,
認真地看著他,"你能告訴我,為什么突然改變這么大嗎?我表哥調查的資料里,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趙德柱沉默了。他不能說出重生的真相,
但又不想對蘇曉梅撒謊。最終,
他選擇了一個接近真相的解釋:"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很長很真實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