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桃和張硯是門對門的青梅竹馬,也是彼此最討厭的同桌。他總用籃球砸她晾曬的草莓床單,
她常在他比賽時帶頭噓聲倒彩。直到暴雨天,
楊桃發(fā)現(xiàn)總“碰巧”帶傘的張硯默默跟在身后十米;而張硯書柜底層,
藏著她高中三年所有考試卷的滿分復(fù)印件。畢業(yè)派對那晚,他攥著告白信走向陽臺,
卻撞見楊桃被校草圈在懷里。“真膩歪。”他冷笑著撕碎信紙,沒看見她瞬間煞白的臉。
后來楊桃家搬走那天,張硯在對面窗臺彈了整首《致愛麗絲》。琴聲里,
她終于摸到當年校草口袋中震動不停的手機——屏幕上跳動著“張硯”的來電,
和未讀短信:“幫我留住她。”---1 奶油風波楊桃端著那盤剛脫模的草莓蛋糕,
心臟跳得比攪拌器還快。奶油裱花是她對著教程折騰了整整一下午的成果,粉嫩嫩的,
頂著顆飽滿紅艷的草莓,像一顆躍動的小小心臟。她深吸一口氣,
空氣里還殘留著砂糖和香草莢的甜暖氣息,手指卻因為用力扣著托盤邊緣而微微發(fā)白。
目標很明確——對面那扇深棕色的防盜門。一步,
兩步……她幾乎能想象到張硯那混蛋開門時臉上慣有的、那種帶著點欠揍的驚訝表情。
她甚至提前預(yù)演好了臺詞,要擺出最云淡風輕的姿態(tài),說:“喏,我媽非讓送的,嫌占冰箱。
”然而,預(yù)想中的門鈴聲尚未響起,甚至她的腳尖離張家門口那片光滑的瓷磚還有半尺距離,
命運就搶先一步擲出了它的骰子。“砰!”一聲悶響,帶著破風的勢頭,
從張硯家虛掩的門縫里悍然沖出。
那東西——一個裹著汗水和橡膠氣息的橙紅色籃球——像顆小炮彈,
精準無比、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楊桃雙手捧著的蛋糕托盤上。
時間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按下了暫停鍵。楊桃只覺得一股巨大的沖力從手上傳來,
震得她雙臂發(fā)麻。下一秒,世界在她眼前變成了慢動作播放的災(zāi)難片。
雪白的奶油像爆炸的云朵,轟然四濺,
沾滿了她的校服前襟、臉頰、甚至有幾滴頑劣地掛在了她的睫毛上。
那顆象征著她所有笨拙心意、被精心安置在頂端的草莓,此刻如同被擊落的飛鳥,
狼狽地滾落在她腳邊冰冷的地磚上,沾滿了灰塵。托盤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噪音。
門被徹底拉開了。張硯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運動短袖汗?jié)竦刭N在身上,
額發(fā)濕漉漉地搭在眉骨。他顯然也沒料到門外的“靶子”是楊桃,
更沒料到是這么個慘烈的結(jié)果。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絲真實的錯愕掠過,但僅僅是一瞬,
那點錯愕就被另一種更熟悉的、令楊桃恨得牙癢的惡劣情緒取代了。他挑了挑眉,
嘴角習慣性地撇了一下,那弧度楊桃太熟悉了,每次他惹惱她之后,都會這樣。“嘖,
”張硯的聲音拖得長長的,帶著運動后的微喘和一種欠扁的懶洋洋,“走路不長眼?
還是專門往我球上撞?”楊桃僵在原地,臉上糊著冰涼粘膩的奶油,校服前襟一片狼藉。
草莓滾在腳邊的灰塵里,像一顆被踩碎的心。
她甚至能聞到張硯身上那股剛打完球的、混合著汗水和陽光的強烈氣息,
霸道地鉆進她的鼻腔,蓋過了奶油那點可憐的甜香。
一股滾燙的熱氣猛地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燒得她耳根通紅。她猛地抬起頭,
沾著奶油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像瀕臨斷裂的弦。
那雙總是因為和張硯斗嘴而亮得驚人的眼睛,
此刻卻蒙上了一層被巨大委屈和憤怒沖刷后的、濕漉漉的水光。那水光倔強地懸在眼眶邊緣,
不肯落下,卻比任何眼淚都更有沖擊力。“張硯!”她的聲音拔高了,帶著難以置信的尖利,
刺破了樓道里短暫的死寂,“你個混蛋!王八蛋!你故意的!”吼完這句,她再也說不下去。
積攢了一下午的期待和笨拙的勇氣,被這飛來橫“球”砸得稀巴爛,
只剩下鋪天蓋地的狼狽和羞憤。她死死咬住下唇,猛地一跺腳,像只被徹底激怒的小獸,
轉(zhuǎn)身就沖回自己家。防盜門被她用盡全身力氣“哐當”一聲甩上,
震得整層樓的聲控燈都亮了,也震掉了張硯臉上那點強裝的戲謔。樓道里只剩下刺目的燈光,
地上那攤粉白狼藉的蛋糕殘骸,那顆孤零零沾滿灰塵的草莓,還有張硯一個人杵在門口。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籃球脫手時那一瞬間失控的力道感。
一種陌生的、沉甸甸的東西,毫無預(yù)兆地壓在了他剛剛劇烈運動后的心臟上,
悶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他煩躁地扒拉了一下汗?jié)竦念^發(fā),低聲罵了句什么,模糊不清,
隨即也重重關(guān)上了自家的門。砰。砰。兩聲悶響,仿佛為這出青梅竹馬的日常鬧劇,
落下了休止符。那點萌芽的、連楊桃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覺的朦朧心意,如同那顆摔爛的草莓,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里,悄然碎裂,滲出酸澀的汁水。
---2 雨中守護深秋的雨來得又急又猛,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剛響,
豆大的雨點就噼里啪啦砸在教室窗戶上,瞬間織成一張灰蒙蒙的、密不透風的網(wǎng)。
天色陰沉得像是傍晚提前降臨,把整座城市都泡進了濕冷的墨水里。教室里瞬間炸開了鍋,
沒帶傘的學生們一片哀嚎,紛紛涌向門口,擠擠攘攘地探頭張望,又愁眉苦臉地縮回來。
楊桃慢吞吞地收拾著書包,心里也是一沉。她早上出門時晴空萬里,壓根沒想過帶傘。
這下好了,家雖然不遠,但頂著這瓢潑大雨沖回去,鐵定成落湯雞。她磨蹭到最后,
教室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幾個人。無奈地嘆了口氣,楊桃把書包頂在頭上,深吸一口氣,
準備沖入那片白茫茫的水幕。剛沖到教學樓門口,冰冷的雨氣撲面而來,激得她打了個寒顫。
視線被密集的雨簾模糊,就在她準備咬牙開跑時,眼角的余光卻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張硯。他就站在旁邊實驗樓的廊檐下,離她有十來米的距離。他沒看她,側(cè)著臉,
像是在專注地研究著廊檐下不斷滴落的水簾。他手里拎著一把折疊傘,嶄新的,
深藍色的傘面在灰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扎眼。他就那么站著,姿態(tài)有點刻意為之的放松,
甚至帶著點無聊似的,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傘柄上的塑料吊牌。楊桃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一個荒謬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他是在……等人?等誰?肯定不是等自己。
他們昨天還因為值日分工在教室后門吵得面紅耳赤,他怎么可能等她?
她立刻甩開這個自作多情的想法,一定是巧合。她不再猶豫,頂著書包猛地沖進雨里。
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濕了她的頭發(fā)、肩膀、后背。她低著頭,盡量縮著脖子,只想快點跑回家。
腳步聲在空曠濕漉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踏碎了水洼,濺起冰涼的水花。跑出幾十米,
一個拐彎處,楊桃下意識地放慢腳步,飛快地回頭瞥了一眼。雨幕重重,那個深藍色的身影,
依舊隔著十來米的距離,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他撐開了那把傘,
深藍色的傘面像一小片移動的天空,穩(wěn)穩(wěn)地罩在他頭頂。他走得很穩(wěn),
步伐保持著一種刻意的、與她速度一致的節(jié)奏。他似乎篤定她不會發(fā)現(xiàn),
或者發(fā)現(xiàn)了也無所謂,目光直視著前方,側(cè)臉的線條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有些模糊的冷硬。
楊桃猛地扭回頭,心臟在濕冷的胸腔里咚咚直跳,快得不像話,壓過了嘩嘩的雨聲。
雨水順著她的劉海流進眼睛里,刺得有點疼,她用力眨掉。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幾乎要跑起來,仿佛想甩掉身后那個影子,
甩掉心里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和……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被忽略的暖意。
他到底想干嘛?看笑話?還是……怕她淋雨?后面那個念頭剛一冒頭,
就被她自己狠狠掐滅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張硯那混蛋,只會幸災(zāi)樂禍地看她倒霉!
她用力甩了甩頭,把雨水和那個荒謬的想法一起甩掉,更加拼命地朝家的方向跑去。身后,
隔著十米雨簾,那把深藍色的傘,依舊沉默而固執(zhí)地移動著,像一道無聲的守護符,
也像一個巨大的、令人心慌的問號。---3 心碎陽臺畢業(yè)季的空氣里,
彌漫著離別的微醺和放縱的荷爾蒙。班長家寬敞的客廳被臨時征用為告別派對的戰(zhàn)場,
音樂震耳欲聾,彩帶氣球四處飄蕩,混合著零食、飲料和年輕身體散發(fā)出的蓬勃氣息。
三年積壓的課業(yè)重擔一朝卸下,少年少女們近乎貪婪地享受著這最后的、無所顧忌的狂歡。
楊桃被幾個女生簇擁在客廳中央,手里拿著一罐冰涼的汽水,跟著強勁的鼓點微微晃動身體,
臉上笑著,眼神卻有些飄忽。周圍是喧囂的人聲和笑鬧,她卻像隔著一層透明的膜,
熱鬧是他們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穿過晃動的人影,去搜尋那個熟悉又討厭的高大身影。
張硯正靠在陽臺的玻璃門邊。他今天穿了件簡單的黑色T恤,襯得肩背線條更加利落。
他沒加入任何一群人的狂歡,手里捏著一個空了的可樂罐,指尖無意識地收緊,
鋁罐發(fā)出輕微的、不堪重負的“喀啦”聲。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客廳里那個跳躍的、穿著白色連衣裙的身影上,
眼神復(fù)雜得如同打翻的調(diào)色盤,有煩躁,有掙扎,還有一種幾乎要破籠而出的灼熱。口袋里,
一張折疊得方方正正的、邊緣幾乎被汗水浸軟的紙條,正沉沉地壓著他的大腿,
提醒著他那個醞釀了一整晚、幾乎耗盡心力的決定。派對的氣氛越來越hi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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