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我死在了最愛我的人的婚禮當天。那天，他穿著筆挺的西裝，站在教堂中央，
笑得溫柔又幸福。而我，穿著一襲紅裙，從教堂頂樓跳了下去。鮮血濺在他的白襯衫上，
像極了我們沒能完成的結婚證。后來，我媽跪在我的墳前，哭得撕心裂肺。“晚秋，
是媽媽錯了，你原諒媽媽好不好……”可惜，我再也聽不到了。第一章“晚秋，
你弟弟需要換腎，你準備一下。”我握著手機的手頓了頓，手術服下的后背還在冒著冷汗。
剛結束了一臺長達十小時的手術，我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媽，
我剛做完手術……”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我媽打斷了。“手術手術，你眼里就只有你的手術！
你弟弟都快死了，你還有心思做手術？”“明天早上八點，來市醫院做配型，別逼我求你。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我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無奈地嘆了口氣。
自從五年前我給弟弟捐過一次腎后，這樣的電話，我已經記不清接過多少次了。我叫林晚秋，
是市醫院的一名外科醫生。而那個被我無數次拯救的弟弟，叫林陽。當年，
要不是我堅持捐腎，他早就死了。可即便如此，我們一家也從未把我當成過家人。
在他們眼里，我只是一個可以無限索取的工具人。尤其是我的母親，蘇月芳。當年，
要不是她以死相逼，我也不會和談了三年的男朋友分手，回家鄉工作。她說，我弟離不開我，
我必須留在他身邊。可現在，我弟有了女朋友，要結婚了，而我，
卻連個像樣的戀愛都沒談過。不是沒人追，而是每次我剛開始和別人接觸，我媽就會跳出來，
把人罵走。她說，那些男人都是沖著我的錢來的，沒有一個好東西。可實際上，我的工資卡，
從上班的第一天起，就已經在她那里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每個月能賺多少錢。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打開燈，屋子里一片寂靜。這是我用這些年攢的錢買的小公寓，
六十平米，不大，但很溫馨。至少，在這里，我不用面對我媽的冷臉，也不用聽我弟的抱怨。
簡單地洗漱了一下，我剛準備睡覺，手機又響了。是我媽發來的消息。“明天記得早點來，
你弟弟等著呢。別穿得太寒酸，丟我們林家的臉。”我看著消息，苦笑了一聲。原來，
在她心里，我只是一個會走動的器官庫，以及他們林家的面子。第二天一早，
我就去了市醫院。剛到醫院門口，就看到我媽和我弟站在那里，
旁邊還有一個穿著漂亮裙子的女孩。應該是我弟的女朋友，林小婉。“姐，你怎么才來啊？
我都等好久了！”林陽看到我，皺著眉頭抱怨道。“對不起，路上堵車了。”我低聲道歉，
然后看向我媽。“媽。”蘇月芳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嫌棄地皺起了眉頭。“怎么穿成這樣？
說了讓你別穿得太寒酸，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有些無奈。
“媽，我剛下手術，沒來得及換衣服。”“行了行了，趕緊去做配型，別磨磨蹭蹭的。
”蘇月芳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拉著林小婉就往醫院里走。林陽看了我一眼，也跟了上去。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跟在他們后面。配型很順利，和五年前一樣，我和林陽的配型成功。
“姐，醫生說下周就可以手術，你記得提前請好假，別到時候掉鏈子。”林陽靠在椅子上，
玩著手機，頭也不抬地說道。“好。”我低聲應道，然后看向我媽。“媽，
手術費……”“林小婉說了，她家里會出一半，剩下的你想辦法。”蘇月芳打斷了我的話，
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我哪有那么多錢……”我有些為難，這些年，
我的工資都在我媽那里，手里根本沒什么積蓄。“沒錢？你不是醫生嗎？醫生不是很賺錢嗎？
”林陽抬起頭，不滿地看著我。“再說了，你以前不是說，只要我需要，
你什么都愿意給我嗎？現在怎么連這點錢都不愿意出了？”“就是，
你弟弟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你就算砸鍋賣鐵，也得把錢湊齊！”蘇月芳也跟著說道，
眼神里滿是嫌棄。我看著他們，心里一陣刺痛。原來，在他們心里，我所謂的“愿意”，
就是無限度地索取。“好，我會想辦法的。”我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走出醫院，
我拿出手機，給陸沉舟發了條消息。“陸醫生，能借我點錢嗎？我急用。
”陸沉舟是我們醫院的骨科醫生，也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原本打算下個月結婚，
可因為我媽的緣故，婚禮一拖再拖。他很快就回了消息。“怎么了？需要多少？”“五十萬。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數字發了過去。其實，手術費根本沒那么多，但我知道，
我媽和我弟肯定會獅子大開口，問我要更多的錢。與其到時候被他們罵，不如一次性多借點。
“好，我現在轉給你。”他回復得很干脆，甚至沒有問我借錢的原因。看著手機屏幕，
我心里一陣暖流流過。或許，只有在陸沉舟這里，我才能感受到一絲被愛的感覺。很快，
我就收到了他轉來的五十萬。我給他回了條消息，說等我發了工資就還他。他卻回復說，
不用著急，等我們結婚了，我的就是他的。看著這句話，我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快點嫁給他，逃離那個讓我窒息的家。第二章接下來的幾天，
我一直在忙著準備手術的事情。陸沉舟知道我要給我弟捐腎后，很擔心我的身體，
每天都會給我送補品，叮囑我注意休息。可我媽卻覺得他是在浪費錢，每次看到他送的東西，
都會陰陽怪氣地說上幾句。“喲，這不是陸醫生嗎？怎么，又來給我們家晚秋送東西了？
”“我說你啊，就別白費力氣了，我們家晚秋是要嫁給我弟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林陽站在門口，看著陸沉舟手里的補品，語氣里滿是不屑。陸沉舟皺了皺眉頭，剛想說話，
就被我媽打斷了。“行了陽陽，別胡說八道了。陸醫生，你以后就別來了，
我們家晚秋忙著呢，沒時間跟你浪費精力。”“還有，你們的婚事，我不同意。
我已經給晚秋找了個好人家，等她弟的手術做完，就結婚。”我媽的話像一把刀，
狠狠地扎進了我的心里。我不敢看陸沉舟的表情，只能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阿姨，
我和晚秋是真心相愛的，希望您能成全我們。”陸沉舟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里帶著一絲懇求。
“真心相愛？別逗了，就你那點工資，能給我們家晚秋什么？”“我告訴你，
趁早死了這條心，不然別怪我不客氣！”蘇月芳冷笑一聲，說完就想關門。
陸沉舟連忙伸手擋住了門，眼神堅定地看著我媽。“阿姨，我知道您可能對我有誤會，
但我真的很愛晚秋，我會用一輩子來照顧她的。”“照顧她？你拿什么照顧？
就你那點破工資，連我們家陽陽一個月的零花錢都不夠！”“我告訴你，
除非你能拿出五百萬彩禮，否則別想娶我們家晚秋！”蘇月芳的話讓我猛地抬起頭，
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五百萬彩禮？她怎么說得出口？“媽，你別太過分了！”我終于忍不住，
大聲說道。“過分？我這都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紀了，還挑三揀四的，
能有人要你就不錯了！”“再說了，人家愿意出五百萬彩禮，是你的福氣，你別不識好歹！
”蘇月芳瞪了我一眼，語氣里滿是不耐煩。“媽，我愛的是沉舟，我不會嫁給別人的！
”我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敢！”蘇月芳舉起手，想要打我，卻被陸沉舟攔住了。
“阿姨，有話好好說，別動手。”“你算什么東西，敢管我們家的事？
”蘇月芳一把推開陸沉舟，眼神里滿是怒火。“晚秋，我告訴你，這婚你結也得結，
不結也得結！如果你敢違抗我，我就死在你面前！”說完，她就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剪刀，
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看著她手里的剪刀，渾身發抖。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用自殺來威脅我了。從小到大，只要我不順從她，
她就會用各種方式自殺，以死相逼。一開始，我還會害怕，會妥協，但時間久了，我才發現，
她根本不敢真的自殺。可即便如此，每次看到她這樣，我還是會忍不住心軟。“媽，
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我聲音顫抖著，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那你答應我，
和陸沉舟分手，嫁給那個男人！”蘇月芳眼神里閃過一絲得意，語氣里帶著一絲威脅。
我看了看陸沉舟，又看了看我媽，心里一陣劇痛。“好，我答應你。”最終，我還是妥協了。
陸沉舟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眼神里滿是痛苦和失望。“晚秋，你……”他剛想說話，
就被我打斷了。“對不起，沉舟，我們分手吧。”說完，我轉身走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靠在門上，聽著外面陸沉舟離開的腳步聲，我終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我知道，
我這樣做很對不起陸沉舟，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不能看著我媽死在我面前，
哪怕她只是在威脅我。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眠。腦子里全是陸沉舟失望的眼神，
以及我媽威脅我的樣子。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手術提前到了今天下午。
我麻木地換好衣服，去了醫院。手術很順利，和五年前一樣。當我從手術室里出來時，
看到的不是我媽和我弟的關心，而是林小婉的抱怨。“林晚秋，你怎么回事？
怎么現在才出來？我都等了好久了！”“陽陽說了，等你出院，我們就結婚，
你可別耽誤我們的大事！”林小婉皺著眉頭，語氣里滿是不滿。我看著她，一句話也沒說，
轉身走進了病房。剛躺下，我媽就走了進來。“晚秋，林小婉家說，結婚需要一套新房，
你把你的房子賣了，給你弟買套大點的。”“還有，你卡里的錢，也都拿出來，
別藏著掖著的。”我看著她，心里一陣悲涼。原來，在她心里，我剛做完手術，
她就已經開始盤算我的房子和錢了。“媽，那房子是我唯一的財產了，賣了我住哪？
”我忍不住問道。“住哪？你不是要結婚了嗎？住你老公家啊！再說了，你弟結婚是大事，
你作為姐姐，這點忙都不幫，你還是人嗎？”蘇月芳瞪了我一眼，語氣里滿是理所當然。
我閉上了眼睛，不想再和她爭辯。因為我知道，無論我說什么，她都不會聽的。她心里，
只有她的寶貝兒子。而我，只是一個可以無限索取的工具。接下來的幾天，
我媽每天都會來醫院，跟我念叨賣房子的事情。而林陽，自從手術后，就再也沒來看過我。
直到我出院那天，他才給我打了個電話。“姐，你出院了吧？趕緊把房子賣了，
我和林小婉看好了一套房子，就等著交錢呢！”“還有，你卡里的錢，趕緊轉給我，
別磨磨蹭蹭的！”說完，他就掛了電話，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我看著被掛斷的電話，
心里一陣苦笑。原來，在他們眼里，我只是一個會走動的提款機。回到家，
我看著這個我住了五年的小公寓，心里一陣不舍。這里有我太多的回憶，可現在，
我卻要把它賣掉，去成全我弟的幸福。拿出手機，我給陸沉舟發了條消息。“沉舟，對不起，
那天是我不好，希望你能原諒我。”“其實，我媽要的五百萬彩禮，我可以自己出，
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們馬上就結婚。”我知道，這樣做很自私，可我真的不想失去陸沉舟。
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我不想讓這束光熄滅。可等了很久，他都沒有回復我。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復的時候，他終于回了消息。“晚秋，我們已經分手了，
以后別再聯系了。”看著這句話，我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挖了一刀，疼得無法呼吸。
原來，他真的放棄我了。也是，換做是我，我也不會再和一個輕易放棄自己的人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哭累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三章消毒水的氣味鉆進鼻腔時，我正對著陸沉舟的遺像發呆。
相框邊角還沾著未干的雨水，像他最后一次沖進暴雨時，睫毛上凝著的水珠。“晚秋，
這是陸醫生的遺物。”護士小陳將紙箱放在桌上，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他走之前，
一直念著你的名字。”紙箱里有本落滿灰塵的筆記本，扉頁夾著半朵干枯的玫瑰。
那是去年情人節，他在急診室門口堵了我半小時，非要塞給我的。當時我忙著處理車禍傷員，
隨手把花插進了白大褂口袋，后來忙到忘記，再翻開時花瓣已經碎成了粉末。
筆記本里夾著張泛黃的診療單，日期是三年前。那時我剛做完一臺長達十五小時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