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是全校公認的完美男神,卻唯獨對我陰鷙偏執。>他說我的眼睛是治他抑郁癥的藥。
>直到他割腕那天,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吃抗抑郁藥。>浴室積水上漂浮著一張紙條:“白蕊,
對不起,我不該用囚牢愛你。”>我抱著他漸漸冰冷的身體微笑:“這次換我囚禁你了。
”>學校的櫻花樹開得正盛時,我從頂樓一躍而下,落在那朵他總畫在我素描本上的櫻花里。
---我第一萬次在傅庭的眼睛里,看見那片沉不見底的幽暗潮水。禮堂刺目的聚光燈下,
他站在領獎臺中央,下頜微抬,側臉線條在浮華光影里像是冰冷的玉雕,流暢而凜冽。
雷鳴般的掌聲幾乎要掀翻屋頂,他唇角扯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那是名為“傅庭”的面具嚴絲合縫的模樣,無懈可擊。
全校師生的目光都狂熱地釘在他身上——學神、顏值天花板、天之驕子。
他是所有人仰望的光。可沒人知道,這束光的內里,早已被蛀蝕得千瘡百孔。
那徹骨的寒意和重量,只毫無保留地傾瀉在我一人身上。后臺狹小雜亂的儲藏室,
鐵質貨架投下重重的陰影,空氣里浮動著灰塵顆粒和陳舊紙張的味道。
我幾乎是剛掀開那厚重的簾子進來,手腕就被他狠狠攥住。冰冷的金屬袖口壓著我的皮膚,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我被猛地摜在冰冷的墻壁上,背脊撞得生疼,
冰冷的鐵貨架棱角膈著肩胛骨。“誰讓你跟那個蠢貨說話的?”他的聲音很低,
像毒蛇貼著耳廓嘶嘶游走,每一個字都淬著冰。下頜被粗暴地鉗住抬起,
迫使我必須迎上他的目光。那里面哪里還有半分禮堂臺上的完美光亮?
只有濃稠的、能將人溺斃的偏執和沉郁,像沼澤深處的淤泥。他指腹粗糙地碾過我的下唇,
“我告訴過你,你的眼睛,只準看我。”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他的氣息,一種凜冽的雪松香,
此時卻沉重地壓在我的胸口。整個空間只剩下鐵架和我們之間急促的心跳聲。黑暗中,
他眼神里的那口深井仿佛正在緩慢下墜,要將我徹底吞噬進去,永世不得翻身。
“只有你能拉住我……”他又貼近了一寸,滾燙的吐息灼燒著我的耳垂,
聲音里帶著一種病態的、瀕臨崩潰的執拗,“小蕊,別讓我掉下去……我的藥,
只有你……”最后的字句幾乎是模糊的氣音,融進皮膚黏膩的觸感里。
他冰涼的指尖滑過我的眼角,如同在摩挲一件唯一能抓住他于毀滅邊緣的稀世珍寶,
帶著令人心悸的貪婪和絕對掌控。沉重的鐵門外,人聲和腳步聲潮水般退去,
那遙遠模糊的喧鬧提醒著我這里與光鮮世界的天塹。我被他沉重的氣息籠罩,
像沉溺在黑暗的深海。他身體的重量一半倚靠著墻壁,一半沉沉地壓下來,額頭抵著我的,
額發有些潮濕,混亂的情緒在緊閉的眼皮下翻騰。指尖掐住我的手腕,力量松懈了些,
卻留下深重的指痕,更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充滿絕望的確認。那枚藥片,
圓潤、白色,安靜地躺在傅庭敞開書包的夾層角落,
像一個冰冷的秘密突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書包隨意地扔在書桌旁的地上,
金屬標牌的反光晃了一下我的眼。我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似乎瞬間被凍成了冰棱,
刺得每一寸骨縫都在生疼。桌上攤開的是他的日記本,
字跡飛揚中透出深深的紊亂:“……那片黑又在漲潮……快要沒頂了……只有看著她的眼睛,
才不會被淹死……”“今天又對她說了什么?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里是不是全是厭惡?
我只會傷害她……”“鎖著她……鎖著她……只有在我懷里,她才真正安全……”字字句句,
如同淬毒的刀尖,扎在心上最軟的地方。他把我關在他親手用恐懼和執念搭建的牢籠里,
原來不是為了折磨我,而是因為他自己正被困在一個更大的、無邊無際的黑暗囚籠之中。
那囚籠的名字,叫抑郁癥。浴室里傳來淅瀝的水聲,持續不斷。
一股強烈的不安驟然攫住了我,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擂鼓般撞擊著肋骨。
剛才傅庭進門時的臉色白得像紙,眼神空洞得嚇人,任憑我用盡力氣叫他,
他眼底的深淵都沒有泛起一絲漣漪。“傅庭?” 我的聲音干澀發顫,
猛地擰動浴室冰冷的門把手——沒鎖?!門被撞開的瞬間,
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鐵銹般的血腥味混合著水汽,猛地撲面而來,嗆得我幾乎窒息。
他穿著雪白的襯衫側躺在潔白冰冷的瓷磚上,大半邊身體浸在殷紅的血水里,
那刺目的紅迅速蔓延、稀釋。他原本蒼白的手腕浸沒其中,像一件被粗暴損壞的祭品。
浴缸的水龍頭還在一刻不停地放著水,水流沖刷過地上的血泊,帶起猩紅的漩渦。
在他散落手邊、沾染了血污的素描本頁腳,
新血跡勾畫著一朵微小的、被水濡濕的花苞輪廓——我曾多次在素描本上見過那朵花的姿態。
水流緩緩推動著,一張被水浸透得近乎透明的紙條,正慢慢漂到我的腳邊。那上面的字,
用他慣有的、凌厲中帶著一絲虛浮的筆觸洇開:“白蕊,對不起,我不該用囚牢愛你。
”“放你走。”每個字都像燒紅的鐵釬,狠狠烙印在我的視網膜上。世界在我眼前轟然倒塌,
又瞬間陷入一片死寂的真空。所有聲音都被無形的屏障吞噬了,
只留下心臟瘋狂錘擊耳膜的沉悶轟鳴,像垂死困獸最后絕望的撞擊。
我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腿在移動,它們只是憑借著某種毀滅性的本能,
朝著那片刺目的猩紅撲了過去。“傅庭!” 喉嚨被撕裂開,卻只發出微弱氣音,
如同被扼緊的悲鳴。手下的身體冰冷得讓靈魂都在顫栗,像初春未化的殘雪,
刺骨的寒意瞬間侵蝕了我的指骨,一直凍進骨髓深處。粘膩的血液沾滿了我的手指、手腕,
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鐵腥氣。我試圖去捂住他腕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可觸手所及一片滑膩,
滾燙的液體根本捂不住,如同生命正從這冰冷的破口里瘋狂地、無可挽回地流逝。
浴缸的水還在冷笑著嘩嘩注入,稀釋著那象征著生命終結的色彩。
那張洇血的紙條就在腳邊的血水里漂蕩。
“囚牢”……“放你走”…… 這幾個字像淬毒的冰錐,反復貫穿我的大腦。
我死死地抱住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冰冷的身體往懷里拖,如同拖拽沉向深淵的錨。
濕透的白襯衫緊貼著他冰冷僵硬的肌膚,粘膩的血液在兩人之間粘連。
水龍頭流出的水冰冷刺骨,無情地沖刷著我們,帶走僅剩的溫度。血液仍在蔓延,
像一朵緩緩盛開的猩紅曼珠沙華,以最殘酷的姿態宣告著終結的降臨。
巨大的悲傷沒有立刻碾碎我,身體內部某個地方反而傳來一種奇異的麻木感,
所有喧囂的痛楚被凍結在遙遠的極地。低下頭,目光越過懷中毫無生氣的蒼白臉龐,
最終落在他沾血的眉骨、緊閉的睫毛和失去血色的唇上。
它們曾經無數次對我展露專橫、陰鷙,或是在短暫安眠時露出毫無防備的姿態。
一個微笑慢慢地、極其扭曲地在我臉上綻開,牽扯著僵死的肌肉。我用盡最后的力氣,
將自己的嘴唇貼在他冰冷滑膩的耳廓,聲音輕得像飄落的塵埃碎片,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傅庭……聽到沒有……這次,換我來囚禁你了。
” 水珠滴落在他不再有反應的睫毛上,像是我最后流不出的眼淚,“你……哪也別想跑。
”世界褪色成一張陳舊粗糙的黑白相片。葬禮上喧囂嘈雜的哭聲、安慰,
以及竊竊私語“她怎么不哭啊”的探究目光,都隔著厚厚的毛玻璃傳來,模糊不清。
傅庭的骨灰盒方方正正,漆黑油亮,沉重得如同他留給我的整個世界。后來,
我又回到了那座空曠得令人窒息的冰冷大宅。空氣徹底凝固了,
不再有那熟悉的、帶著壓迫性的凜冽雪松氣息,
不再有那雙時而陰鷙、時而燃著絕望火焰的深邃眼睛無聲地追索著我的身影。
唯有那濃得化不開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如同附骨之疽,
頑固地潛藏在每一個角落的縫隙里,總在我呼吸的間隙,毫無征兆地翻涌上來,
狠狠扼住我的喉嚨。書桌上,靜靜躺著翻開的日記本,翻到最新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