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官的子弟，暗地里行商的不少。
蘇毅倒不是怕老爹知道自己偷偷摸摸出來做生意了。
但老爹那是個老頑固，平日里零花錢都不給他的。
讓老爹知道了，自己能制冰賺錢，那賺的錢，還能由自己掌控？
現在老爹對他可是有刻板偏見的，蘇毅必須猥瑣發育一段時間，待自己搖身一變，成為京都大亨之后再說。
且定國公之子蘇毅制冰的事一旦傳開，恐怕明天就傳的朝堂沸沸揚揚，皇帝再一收編，就啥都沒有了。
他可沒這么傻。
“少爺大才啊。”
四喜不由得喜不自禁，沒想到平日里紈绔不化的少爺，居然真有賺錢之道。
他才出去一趟，少爺就賺了兩百多兩的訂金，且馬上還有兩千兩的銀子送來，一下四喜都感覺自己腰板硬了不少，干活都有勁了。
“少爺，我聽你的，我現在就去招工，咱們立馬開干！”
有錢啥都好辦，只要肯花錢，多少人都能找來。
四喜現在是干勁十足，拿了兩塊冰在手，轉身就準備出去。
“等等！”
蘇毅忙叫住了他：“先別這么激動。你要干的事還不少呢。”
“少爺還有什么吩咐？”四喜連忙又湊了上來。
蘇毅吩咐道：“招來伙計可以，但咱們制冰的技術，不可外傳，得掌控在自己手里，工人上手之前，需得和咱們簽個雇傭契約。硝石制冰之法，分為流水線工作。”
“少爺放心，我沒這么傻。”四喜嘻嘻一笑。
蘇毅繼續道：“還有，咱們這點硝石想要制出五千斤冰，時間上是不夠的。”
“這我知道，我繼續去藥鋪購買硝石。”
蘇毅再度拍了拍他的腦門，喝道：“去什么藥鋪啊？全京都藥鋪的硝石都被你包下來才多少？去給我聯系一些胡商，最好打聽一下他們手里有沒有硝石。”
“胡商？”四喜一愣。
蘇毅道：“沒錯，胡商，他們手里才能有大量硝石。你現在就去聯系聯系。就說本少爺高價收購硝石，有意向者，中午本少爺在望江樓宴請諸位！”
硝石這玩意并不產至于京都，在華夏，也唯由甘肅往西一帶，能生產大量硝石，中原地帶用硝石，多是當藥材采購。
唯有西域方向是商人囤有大量硝石，想要一夜之間造出五千斤的冰塊，必須得盡快從他們手中購買硝石。
“少爺，您一直流連青樓，以嫖……以學習為業，怎么一下懂這么多了？”四喜都愣住了。
忽然感覺現在的少爺，變得很陌生。
以前他可是青樓常客，怎么現在行商的事情都這么了解了？
“哪那么多廢話？快去！”
蘇毅抬起一腳，直接踹在四喜的屁股上。
四喜趕忙轉身，馬不停蹄地往外跑。
“站住！”
蘇毅又想起了什么，叫住四喜道：“往后不要叫我蘇少爺，你少爺我現在行商的外號，叫于玉局。”
“于玉局？做個生意，用得著外號嗎？”四喜納悶，扭頭卻見少爺早已拎起鞋子，砸向自己。
四喜趕緊跑了出去。
……
不出兩個時辰，微服私訪的趙炎，便和高鋒等人來到了南郊。
出了皇城，皆是一片民田，奈何天公不作美，兩個多月未曾下一滴雨，民田里的禾苗，幾乎都是奄奄一息之狀。
趙炎望著毫無生機多處裂口的農田，也是一片惆悵，可以想見，來年的收成只怕很不理想，國庫空虛的勢態，只怕會愈演愈烈。
而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災區。
民以食為天。
華夏人口眾多，口糧的問題，影響近數千年。
歷朝歷代，一旦干旱就會頻頻有餓死百姓的現狀出現。
華夏子民最常見的開場白之一大家都非常熟悉。
那就是：“吃了嗎？”
這句平淡的問候語背后，實際上體現了華夏歷朝歷代百姓生存的關鍵問題。
古代農民幾乎沒有多少存糧，全都指望著田里的這些作物過活，兩個多月未曾下雨，使得糧食緊缺，價格飆漲。
已經斷了近十萬百姓的炊！
朝廷不得已開倉賑災，保一地平安。
但僅僅供應糧食，并不能完全保全所有災民。
干旱來襲加上天氣炎熱，餓死的百姓，甚至不一定有中暑而亡的百姓多。
一路上，趙炎見到了不少不少跪地祈求天公降雨的百姓，還有餓得昏倒在地的災民，和一個個中暑而亡的災民。
情況慘不忍睹！
看到這一切，讓趙炎惆悵之外，更讓他堅定了一個信念。
自己購買于玉局的冰塊，簡直太正確了，他真希望于玉局的冰塊，今天就能運過來。
來到南郊重災區，趙炎先讓高鋒派人前去知會京兆府尹，自己則和高鋒來了一段暗訪。
除了看看重災區的災情之外，也順便瞧瞧這些賑災的官員，如何對待災民。
一路來到最大的善堂，這邊許多官兵把守，京兆府尹李昌軒才姍姍來遲。
他早已換了素服，趕忙上前準備接駕，拱手道：“臣京兆府尹李昌軒，見過陛下。”
“免禮。”趙炎擺手下馬，問道：“太子今天來了沒有？”
昨日他可是讓太子親自過來體察民情，意思無外乎是讓太子多在災區歷練歷練，刷刷好人緣，順便體察一下民間疾苦，讓他對去花滿樓的事，抱有虧欠。
“回稟陛下，太子天還沒亮就來了。”
李昌軒連忙拱手回稟道：“此次太子爺不僅親自前來視察災區，還給災區捐贈了一百兩銀子，得知朝廷急需用冰，太子爺甚至從東宮調了三百斤冰塊，前來災區消暑。”
“太子爺還親自體恤民情，和災民一塊喝粥呢。”
聞聽這些情況，趙炎都有些不敢相信：“當真如此？你不是在為太子說好話瞞騙朕吧？”
自己兒子自己最了解，那小子從小錦衣玉食，什么時候這么聽話過？
難不成真是來了災區之后，良心發現了？
李昌軒趕忙道：“陛下，老臣豈敢？太子爺當真誠心誠意前來賑災，體恤民情無過太子啊。”
太子爺那可是未來的皇帝，京兆府尹怎么敢把自己的路子給走窄了？
“他人呢？”
李昌軒拱手道：“太子剛視察完災區，現在正在善堂閣樓小憩，臣現在就去通知太子前來見駕。”
“不必知會了，朕親自去看看吧。”
趙炎雙手背后，直接往善堂而去。
善堂，其實就是臨時賑災的大院落建筑，一般為朝廷或者當地大鄉紳修建，官府每天發放賑災物資也在此地。
南郊的善堂不大，廣場上卻棲息了不少災民，官府早支起了布匹遮擋太陽，提供災民納涼。
趙炎等人是走后門進的善堂，沒讓李昌軒知會，慢慢往閣樓上去了。
才走到閣樓上，便聽到閣樓內，傳來了女子的聲音。
“太子爺，奴婢按得舒服嗎？”
此言一出，趙炎瞬間停了腳步。
高鋒和李昌軒也都停下了腳步，氣氛一下變得落針可聞。
只聽得閣樓雅間內，再度傳來了太子的聲音：“還行吧，不過照著花滿樓的姑娘，那是差遠了。”
“太子爺，奴婢差哪了？”女婢撒嬌的聲音再度傳來。
“差在一種感覺吧。這種感覺，不好說，不好言……”
女婢不再說話，太子又道：“讓你去找蘇毅，有消息了嗎？”
雅間內，傳來一個太監的聲音：“殿下，已經讓人去定國府問了，說蘇公子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
“不在家？”太子語氣加重：“我今天剛好出宮，正準備找他呢？他不在家？”
“再派兩個人去找，找到就說本宮要和他好好商議一下二九八的事。”
“是是。”
那太監領命，趕忙轉身下樓，才到樓梯口，正好碰到微服的皇帝，和高鋒等人。
盡管皇帝一身微服，但太監是認識李昌軒的，登時完全傻在那了，太監很快便認出，是皇帝親自來了。
此時，里面又傳來太子的聲音：“還愣在那干嘛？還不去找？”
樓梯口的太監，完全傻眼，正準備回話，皇帝瞬間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不要說話。
太監趕忙退到一旁。
皇帝眼眸怒擰，瞪向了一旁的李昌軒。
李昌軒早已傻眼，趕忙低下了頭去，正準備派人稟報，又被皇帝打斷，他怒瞪李昌軒道：“這就是你說的，太子體恤民情？”
“額……臣……”
李昌軒一時無語，趕忙解釋道：“陛下，太子爺剛才還視察災區來著，我……”
“行了，你不必說了。”
趙炎氣得捏緊了拳頭，轉身上了樓道，直奔趙恒而去。
這個太子，當真是被蘇毅給教壞了！
去了趟花滿樓，魂都留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