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噬夢者我凝視著面前的來訪者,林悅,一個被噩夢糾纏了三年的年輕女孩。
她蜷縮在沙發里,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疲憊,顫抖著聲音向我訴說著那些可怕的夢境。
作為一名備受贊譽的心理咨詢師,我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噬夢者。輕輕握住她的手,
安撫著她的情緒。在她放松的瞬間,我閉上雙眼,調動起那股特殊的能力。
我仿佛墜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緊接著,無數的畫面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向我涌來。
我看到了她夢中那個面目猙獰的怪物,看到了她在無盡的深淵中墜落,
感受到了她內心深處的絕望與恐懼。吞噬夢境的過程并不舒服,
那種感覺就像是將別人的痛苦與恐懼強行塞進自己的身體,但我早已習慣。
吞噬完林悅的夢境后,我睜開眼睛,微笑著對她說:“你的噩夢不會再來了。
” 林悅驚訝地看著我,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夢不僅僅是睡覺時才有,其實任何時候,
它都存在!有人說夢是混沌與秩序的私生子,是理性與荒誕媾和的產物。
弗洛伊德將其喻為 “通往潛意識的王道”,
榮格卻認為它是集體無意識的拼圖;神經科學家用快速眼動期的腦電波解釋它的物理存在,
而薩滿巫師仍堅信那是靈魂穿越維度的漫游。
它時而具象如現實的倒影 —— 昨夜餐桌上的剩菜,
能在夢里發酵成洪水般的饕餮盛宴;時而抽象如破碎的棱鏡,將恐懼折射成追逐的巨獸,
把思念幻化成永不抵達的月臺。我們在夢中既是編劇,又是觀眾;既是虔誠的信徒,
也是瘋狂的異教徒。有人在夢里化身審判者,
將道德法庭的天平傾斜向欲望深淵;有人則成為救贖者,在廢墟上重建理想國。
它像照妖鏡般照見人性褶皺里的暗影,又如月光般溫柔撫慰現實中結痂的傷口。
當科學試圖用算法解構夢境的密碼,
文學卻將其編織成永恒的詩行 —— 莊周不知自己是蝶,
或是蝶夢為莊周;愛麗絲掉進兔子洞,反而觸碰到比現實更真實的荒誕。
或許正如博爾赫斯所言,夢是宇宙饋贈的第二人生,讓我們在有限的時空中,
體驗無限種可能的存在。診療室的掛鐘指向十一點十七分,
陳教授的金絲眼鏡在落地燈下泛著冷光。他握著鋼筆的手懸在病歷本上方,
筆尖凝成的墨珠即將墜落 —— 這是我今天吞噬的第七個夢境,也是最詭異的一個。
中年男人在沙發上沉睡的面容儒雅溫和,西裝革履的外表下藏著暢銷書作家的身份。
當我潛入他的夢境,卻墜入一座扭曲的哥特城堡。月光透過血紅色的窗欞,
照見滿地被撕碎的手稿,每一頁都寫著同一個女孩的名字。作家手持雕花匕首,
在空蕩蕩的長廊來回踱步,墻壁上釘滿少女畫像,而他對著畫像低語時,
嘴角扭曲成貪婪的弧度?!皬埨蠋?,您的失眠癥狀應該會得到緩解?!?我喚醒男人時,
他整理袖口的手指微微發抖。等他離開后,我望著窗外飄落的銀杏葉,
突然想起上周吞噬的那個紋身青年的夢。渾身穿孔的男孩在夢里抱著吉他,
為白血病女孩演奏星空下的安魂曲,淚水浸透了他布滿骷髏圖案的 T 恤。
吞噬夢境就像打開潘多拉的魔盒,我也不知道被吞噬的人會變得如何。
有個慈善企業家在夢里用鈔票點燃孤兒院,
火光中孩童的哭聲與他的狂笑交織;而總被鄰居投訴的醉漢,
每夜都在夢里給流浪貓搭建溫暖的小窩,用僅剩的工資買貓糧。
這些光怪陸離的夢境碎片在我腦海里日夜翻涌,漸漸模糊了現實與虛幻的邊界。
除了前來咨詢的病人,我也會偶爾潛入他人的夢境之中,怪異的夢境如同饕餮盛宴,
讓我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辦公室白熾燈在王強的鏡片上投下慘白的光暈,
他第無數次把被揉皺的辭職信塞回抽屜。主管又在茶水間摔了咖啡杯,
玻璃碴飛濺的脆響驚得他肩膀發顫,同事們低頭裝作沒看見,只有他蹲下身,
用紙巾仔細裹住鋒利的碎片。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與走廊里躬身道歉的弧度重疊成佝僂的剪影。深夜,我潛入他的夢境。
猩紅的霧籠罩著廢棄工廠,他穿著锃亮的皮鞋碾碎滿地玻璃,每走一步都濺起黑色的火焰。
曾經頤指氣使的主管被鐵鏈吊在天花板上,在他皮鞭抽打下扭曲成殘破的玩偶。
王強戴著金屬面具,笑聲混著齒輪轉動的轟鳴,將同事們的慘叫制成標本掛在墻上。
當他用手術刀剜出"懦弱"二字,鮮血竟在空中凝結成金色勛章。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
是那位總戴著卡通口罩的便利店店員。她在夢里變成守護城市的機械姬,
用發光的義肢修復每處破損的霓虹。但每當黎明來臨,她依然會認真擦拭貨架,
輕聲提醒顧客"小心臺階"。夢境的超現實力量像一劑麻醉劑,
有人沉溺在權力的幻象中不愿蘇醒,有人卻將其化作治愈現實的能量,
在晨曦中繼續溫柔地對抗世界。暴雨夜,外賣騎手老李縮在電動車棚里啃冷饅頭,
手機屏幕的藍光映著他布滿凍瘡的手。當我進入他的夢境,奢靡的金色穹頂下,
他穿著鴕鳥皮靴碾碎成箱的鈔票,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光斑在香檳塔上跳躍。
二十個機器人管家列隊等候差遣,他隨手將鑲鉆腕表拋進泳池,
看著機械鯊魚翻起珍珠白的肚皮。而上市公司總裁周女士的夢境截然相反。
絲綢睡衣換成了補丁摞補丁的工裝,金碧輝煌的別墅變成八十年代的筒子樓。
她蹲在煤爐前數鋼镚,仔細計算著白菜和豆腐的價格,連掉在地上的米粒都要撿起來吹干凈。
夢境里的舊搪瓷缸盛著清湯寡水,卻比現實中的滿漢全席吃得更香。
網吧里蓬頭垢面的網癮少年,在夢里駕馭著星辰戰艦,彈指間毀滅整個星系。
他用黑洞當彈珠,把超新星裝進口袋,宇宙在他掌心不過是個可隨意擺弄的玩具。
反觀站在領獎臺上接受諾獎的科學家,夢里卻總在實驗室反復檢查數據,
連小數點后第七位的誤差都讓他驚出冷汗。這些夢境如同人性的萬花筒,
現實與虛幻的錯位里,藏著每個人最隱秘的欲望與執念。這一天,
我受邀去醫治一個特殊的病人,那是一位剛失去孩子的母親。電梯數字跳到 32 層時,
金屬轎廂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門開的瞬間,凝神的檀香氣味撲面而來,
蘇女士裹著褪色針織衫蜷縮在飄窗角落,指甲深深掐進木質窗框,
那里已經留下五道月牙形的凹痕。"林醫生說您能... 讓我不再夢見小滿。
" 她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紙巾,蒼白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膝頭的兒童繪本,
封面上歪歪扭扭寫著 "媽媽晚安"。我瞥見茶幾上七盒不同品牌的安眠藥,
空藥板像慘白的魚骨散落在病歷本間 —— 那些被淚水暈開的就診記錄,
密密麻麻記載著她近三年的噩夢軌跡。月光從防盜網的菱形孔洞漏進來,在她眼底碎成銀河。
我忽然想起上周吞噬的那個少年的夢:他在暴雨中追趕公交,書包帶斷了,
課本里掉出的試卷全是零分,可當他轉身,身后竟站著笑盈盈的母親。
原來每個噩夢都藏著未完成的期待,就像蘇女士夢里反復出現的游樂園,
旋轉木馬的彩燈永遠停在最絢爛的瞬間。"或許..." 我按住她顫抖的手腕,
觸感像枯樹枝般嶙峋,"我們可以試著改變夢的顏色。" 窗外的梧桐葉突然沙沙作響,
她睫毛劇烈顫動,滾落的淚珠在繪本封面上暈開,把 "媽媽" 兩個字泡成了溫柔的漣漪。
這一晚,我沒有成為掠奪者,而是和她一起,在記憶的廢墟上重新搭建起能觸碰溫度的夢境。
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里,陳老的呼吸像風中殘燭。他枯槁的手指死死攥著褪色的軍功章,
渾濁的瞳孔里映著窗外搖晃的梧桐影,
溢出含糊的囈語:“三連...炮火...小崽子們別...”我輕觸他布滿老年斑的額頭,
不同于吞噬的陰冷,編織夢境時掌心騰起溫熱的氣流。病房的白墻開始剝落,
露出1943年的青灰色戰壕。潮濕的硝煙味里,我看見十七歲的陳水生端著刺刀沖鋒,
身后跟著滿臉稚氣卻眼神堅毅的戰友們?!袄详?!腿還利索嗎?
”熟悉的川音從戰壕那頭傳來。滿臉黢黑的王大柱甩來半壺酒,
鋁壺上還沾著彈片擦出的火星。曾經被流彈削掉耳朵的小張,此刻正舉著繳獲的望遠鏡笑鬧,
仿佛他們從未倒在黎明前的雪地里。陳老凹陷的臉頰突然泛起紅暈,干枯的手指在空中抓握,
像是要抓住飄散的硝煙。我將飄落的銀杏葉化作漫天旌旗,讓銹蝕的步槍重新鍍上晨光。
當擔架隊的呼喊聲混著沖鋒號響起,七位年輕戰士架起踉蹌的陳老,他們奔跑時帶起的風,
吹開了監護儀最后一聲綿長的蜂鳴。晨光穿透紗簾時,老人的掌心還殘留著虛擬的溫度,
嘴角凝固著六十年來最輕松的笑意。而在我編織的夢境里,那群永遠年輕的戰士,
正舉著搪瓷缸碰響勝利的歌謠,他們的影子落在真實與虛幻的交界處,
永遠定格在不會凋零的春天。有些人的夢值得去守護,有些人的夢需要去編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