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氣猛地灌進肺里,帶著一股塵土、硝煙和某種…焦糊的甜膩氣味?
我嗆得劇烈咳嗽起來,肺管子火辣辣地疼。視野像是蒙著一層磨砂玻璃,模糊晃動,
耳膜里塞滿了尖銳到令人崩潰的雜音——驚恐的尖叫,建筑崩塌的轟鳴,
還有……某種非人的、充滿暴戾的嘶吼,仿佛貼著后腦勺炸開。“嗚哇——媽媽!
”一個孩子的哭聲刺破了混亂的聲浪。我費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視線艱難地聚焦。
首先撞入眼簾的,是蒙德城標志性的巨大風車。只是此刻,
它那優雅旋轉的木制扇葉已經折斷了大半,剩下的一截歪斜地掛在塔樓上,
像個被粗暴撕裂的玩偶。視線下移,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
巨大的、覆蓋著幽藍鱗片的利爪,如同攻城錘般深深嵌了進去!爪尖閃爍著金屬般的寒光,
石屑和泥土被掀飛,留下觸目驚心的溝壑。順著那猙獰的巨爪向上看,
是粗壯如古樹軀干、覆蓋著同樣幽藍鱗片的肢體,再往上……陰影籠罩下來,
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一頭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巨龍,正懸停在蒙德城的上空!它雙翼展開,
幾乎遮蔽了小半個廣場的天空,每一次緩慢的扇動都卷起狂暴的氣流,
裹挾著碎石和斷裂的木板,如同子彈般四處飛射。它的頭顱高高昂起,
修長的脖頸上覆蓋著嶙峋的骨刺,那雙巨大的、如同燃燒著液態熔巖般的赤紅豎瞳,
此刻正死死地鎖定著下方渺小如螻蟻的人群,里面翻騰著純粹的、毀滅一切的瘋狂。風魔龍,
特瓦林!我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不是夢!不是VR!
我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蒙德廣場的邊緣,正親身經歷著游戲里那場震撼的開場CG!
但游戲里可沒有這種能把人靈魂都凍僵的死亡威壓,
也沒有撲面而來、幾乎要割裂皮膚的狂風!“吼——!!!
”風魔龍再次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波肉眼可見地擴散開來。
廣場中央那座宏偉的、以巨大風神雕像為中心的西風大教堂首當其沖。
教堂那扇描繪著風神巴巴托斯故事的巨大彩色玻璃花窗,在恐怖的音波沖擊下,
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喀嚓!喀嚓嚓!無數道裂紋瞬間爬滿了絢麗的彩色玻璃,
如同蛛網般瘋狂蔓延。下一秒,整面花窗轟然爆裂!數以萬計、大小不一的彩色玻璃碎片,
在狂風的裹挾下,化作一場致命的、五彩斑斕的暴雨,朝著下方驚惶奔逃的人群當頭罩下!
“啊啊啊——!”“躲開!快躲開!
”慘叫聲、驚呼聲、玻璃碎片扎入血肉的沉悶噗嗤聲……瞬間交織成一片地獄的樂章。
刺目的猩紅在混亂的人群中點點綻開。一塊邊緣鋒利的深藍色玻璃碎片,旋轉著,撕裂空氣,
帶著尖銳的哨音,直奔我的面門而來!死亡的冰冷氣息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
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
意志…能量場符合…緊急綁定中…】一個毫無感情起伏、如同劣質電子合成音的冰冷提示音,
突兀地在我的意識深處響起。【滴!‘提瓦特奇葩物抽卡系統’綁定成功!
新手福利:十連抽卡券*1。是否立即抽取?】什么玩意兒?!抽卡系統?!還“奇葩物”?
!我內心瘋狂咆哮,這都什么地獄笑話!風魔龍的爪子都快拍到我天靈蓋了,你讓我抽卡?!
抽個錘子啊!可那塊該死的玻璃碎片還在逼近!死亡的倒計時讀秒已經響到了最后一刻!
身體的本能壓倒了理智的吐槽。“抽!抽抽抽!快給我抽!”我用盡全身力氣在意識里狂吼,
聲音都帶上了破音。【指令確認。新手十連抽卡,啟動!】眼前瞬間被一片刺目的白光淹沒,
仿佛有人在我腦子里引爆了一顆閃光彈。
一個極其簡陋、仿佛是用Windows畫圖板涂出來的土黃色扭蛋機幻影,在白光中浮現,
吱呀作響地搖晃起來。【噗嚕嚕…】一個灰色的光球掉了出來,炸開。
【獲得:蒙德土豆*3。評價:平平無奇,能填飽肚子(也許吧)。
】我:“……”【噗嚕嚕…噗嚕嚕…】又是連續三個灰球。【獲得:日落果種子*1把。
評價:種下去,等上幾年,或許能收獲一顆酸掉牙的果子?】【獲得:磨損嚴重的鐵劍*1。
評價:銹跡斑斑,砍史萊姆都嫌鈍,建議回爐。】【獲得:蒲公英籽*1小袋。
評價:蒙德特產,能吹著玩,或者喂鴿子?】我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沒頭頂。
系統!我日你大爺!這是新手十連?這是新手火葬場直通車吧!風魔龍!它動了!
它巨大的頭顱轉向了這邊!那燃燒的豎瞳鎖定了我!它張開了布滿森白獠牙的巨口!
幽藍的能量在喉嚨深處瘋狂匯聚!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濃重!
【噗嚕嚕…噗嚕嚕…噗嚕嚕…噗嚕嚕…】扭蛋機還在沒心沒肺地響著。
【獲得:會說話的卷心菜*1。評價:一顆有夢想的卷心菜,喜歡朗誦詩歌(噪音污染源)。
】一個綠油油、水靈靈的卷心菜憑空掉在我腳邊,立刻扯開嗓子,用詠嘆調尖叫:“啊!
毀滅的風暴!你是如此無情!卷走了我的菜葉!
如同卷走我逝去的青春——”聒噪的詠嘆調在死亡的威脅下顯得格外刺耳和荒誕。
【獲得:永不熄滅的蠟燭*1。評價:風再大也吹不滅,居家旅行,縱火犯必備?
】一根插在簡陋燭臺上的白色蠟燭掉下來,橘黃色的火苗在狂風中穩穩燃燒,紋絲不動,
像是在嘲諷這滅世的風暴。【獲得:發光水晶絲襪(左腳)*1。評價:穿上它,
你就是提瓦特最亮的崽(僅限于左腳)。
】一條材質不明、閃爍著夢幻般淡紫色微光的絲襪飄落,
精準地蓋在了那顆正在嚎叫的卷心菜上,暫時降低了它的音量。我眼前發黑,
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口。卷心菜!蠟燭!絲襪!還是單只的!系統!你他媽玩我呢?!
風魔龍喉嚨里的幽藍光芒已經刺眼到了極致,如同一個即將噴發的深淵火山口!
毀滅的氣息凝成了實質,壓得我骨骼都在咯咯作響!最后一個光球,
終于從扭蛋機里滾了出來。沒有灰光。沒有白光。
一道璀璨奪目、幾乎要撕裂這片混亂天空的——金光!驟然爆發!【恭喜!
獲得:星輝留影機(一次性體驗版)*1!】金光散去,
一臺造型古樸、黃銅與深色木材構成、鏡頭處鑲嵌著一圈流轉著星輝般光點的老式照相機,
沉甸甸地落入了我的手中。冰冷的金屬觸感帶著奇異的魔力,瞬間驅散了部分死亡的寒意。
留影機?!星輝?!一次性?!信息流粗暴地涌入腦海:對準目標,按下快門,記錄瞬間。
星輝加持,無視環境干擾,絕對清晰成像。使用一次后,核心星輝耗盡,機器報廢。
風魔龍蓄力完畢!那團毀滅性的幽藍能量如同炮彈般,脫離了巨口,撕裂空氣,
帶著湮滅一切的軌跡,朝著我所在的區域,轟然砸落!時間仿佛被拉長、凝固。
巨大的能量光球在視野中急速放大,核心的幽藍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
邊緣卻散發著恐怖的高熱白光,將周圍的一切都扭曲、灼燒。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尖嘯,
腳下的地面在劇烈震動,碎石如同失重般漂浮起來。死亡,近在咫尺。沒有思考的余地,
求生的本能壓榨出最后一絲力氣。我雙手死死抓住那臺沉甸甸的星輝留影機,
幾乎是用砸的力氣,將鏡頭猛地抬起,對準了那毀滅之源襲來的方向!
視野被狂暴的能量光芒充斥,刺得眼睛生疼。我甚至看不清風魔龍那龐大的身軀,
只能看到那團占據全部視野的、代表著終結的幽藍!“咔嚓!”指尖用盡全力,
狠狠地按下了快門!時間,仿佛在這一聲輕微的機械聲響中,徹底停滯了。
預想中的毀滅性沖擊沒有到來。一道青色的風,如同最溫柔的屏障,
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的身前。那團足以將半個廣場化為齏粉的幽藍能量,
撞在這看似單薄的風之屏障上,沒有爆炸,沒有沖擊波擴散,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激起。
它就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被那無形的、柔韌的青色之風,輕輕地、卻無比堅定地包裹住,
然后……溫柔地消弭于無形。能量湮滅的瞬間,
一股清新至極、帶著塞西莉亞花與雨后青草芬芳的風,席卷了整個廣場,
瞬間驅散了所有的硝煙、塵埃與血腥味,也撫平了狂躁的氣流。混亂的戰場,
出現了剎那的絕對寂靜。所有的驚呼、慘叫、崩塌聲,都消失了。只剩下風,溫柔低語的風。
我僵硬地抬起頭。天空,被染成了澄澈的碧色。一個人影,踏著無形的風之階梯,
從蒙德城最高的鐘樓頂端,悠然落下。綠色的披風在他身后獵獵飛揚,如同自由舒展的羽翼。
他戴著一頂別著塞西莉亞花的寬檐帽,帽檐下露出一縷俏皮的深青色發辮。
少年般清秀的容顏,帶著一種與此刻滅世場景格格不入的、近乎慵懶的閑適。
唯有那雙如同最純凈翡翠般的眼眸,流轉著看透千年的深邃與神性。風神,巴巴托斯。
或者說,吟游詩人,溫迪。他輕盈地落在廣場中央那尊巨大的風神雕像舉起的掌心之上。
雕像的指尖,距離地面足有數十米高,他卻站得穩穩當當,如同站在自家陽臺上欣賞風景。
他微微歪著頭,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目光掃過下方驚魂未定、如同石化般的蒙德居民,最后,
那帶著一絲玩味、一絲探究、仿佛能穿透靈魂的視線,精準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他看到了我,
看到了我手中那臺剛剛完成拍攝、鏡頭還殘留著微弱星輝光芒的留影機。我的心跳,
漏跳了一拍。溫迪抬起手,動作優雅隨意,仿佛只是要撥動一下琴弦。
他修長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捻。嗡——空氣中傳來一聲奇異的輕鳴,
仿佛有無形的琴弦被撥動。下一瞬間,
廣場上所有殘留的、由風魔龍特瓦林掀起的混亂風元素,如同聽到了君王的號令,
瞬間被賦予了全新的意志!狂暴的颶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無數道肉眼可見的、凝練如實質的青色風索!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
以驚人的速度穿梭于廣場的廢墟與混亂的人群之間。那些被壓在碎石斷木下痛苦呻吟的人,
被輕柔卻不可抗拒的風索小心翼翼地托起,
移送到安全地帶;那些被玻璃碎片劃傷、血流不止的傷口,被細密如絲的風拂過,
流血奇跡般地減緩、止住;那些驚慌失措、茫然無措的孩子,被和煦的微風環繞、安撫,
止住了哭泣。溫迪站在神像的指尖,如同一位指揮著無形樂隊的藝術家。
他的手指在虛空中有節奏地輕點、滑動,每一次動作,都牽引著下方無數風之絲線的律動。
龐大而精密的元素操控,在他手中,顯得如此舉重若輕,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藝術美感。
整個蒙德廣場,在他的意志下,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地獄般的廢墟,
朝著秩序與安寧轉變。神跡。親眼目睹遠超游戲畫面的神跡,帶來的沖擊是打敗性的。
我張著嘴,大腦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
手里還緊緊攥著那臺剛剛偷拍了神明的留影機。溫迪的目光再次掃過我,這一次,
停留的時間稍長了些。那雙翡翠般的眼眸里,似乎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捉摸的笑意。
他不再看我,視線投向高空,那里,風魔龍特瓦林正發出痛苦與憤怒交織的咆哮,
赤紅的豎瞳死死鎖定著他這位曾經的摯友。“特瓦林…”溫迪的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廣場,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溫柔力量,“該從噩夢中醒來了。
”他腳尖在神像指尖輕輕一點,整個人如同失去了重量,
化作一道純粹的、迅疾無比的青色流光,沖天而起,直射向空中那龐大猙獰的風之龍!
流光所過之處,空氣被拉出一道長長的青色軌跡,久久不散。
廣場上爆發出一陣劫后余生的、夾雜著敬畏與狂喜的巨大歡呼。“風神大人!
”“巴巴托斯大人顯靈了!”“我們得救了!”人們激動地跪拜、哭泣、擁抱。
西風騎士團的騎士們終于得以組織起有效的救援和秩序維護。而我,
依舊像個木樁子一樣杵在原地,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幾乎要撞碎肋骨。
剛才溫迪臨走前那一眼,像一根冰冷的針扎在我的脊椎上。后怕如同潮水般涌來。
我剛才干了什么?我偷拍了風神!在神明救世、展現無上威能的時刻!
用一臺來歷不明、還閃著可疑星輝的破相機!我低頭,看向手中的星輝留影機。
機身微微發燙,鏡頭處的星輝已經徹底黯淡下去,變得灰撲撲的,仿佛耗盡了所有靈性。
相機頂部,一個小小的出片口,正緩緩吐出一張還帶著化學藥劑微溫的方形相紙。
我顫抖著手,將它抽了出來。照片的畫面,清晰得令人窒息。背景是崩塌的教堂一角,
碎裂的彩窗折射著混亂的光。畫面的絕對中心,是風神雕像高舉的指尖。溫迪就站在那里,
微微歪著頭,嘴角含笑,眼神深邃而悲憫。他伸出的手指正捻動著無形的風之琴弦,
姿態優雅從容,周身環繞著如有實質的、流轉不息的青色風元素力,
將他映襯得如同降臨凡塵的神祇。他身后,是蒙德城灰暗壓抑的天空,
與他身上散發的神性光輝形成了驚心動魄的對比。高清,**。角度完美,構圖絕佳。
捕捉了風神救世時最具神性光輝的瞬間。這照片……價值連城?不,這照片是催命符!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后背的衣服,黏膩冰冷。溫迪最后那個眼神……他絕對發現了!
以神明的偉力,怎么可能察覺不到那一道聚焦在他身上的、帶著星輝力量的“視線”?跑!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劈進腦海。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天上那場神與龍的對決,
趁著混亂還未完全平息,必須立刻離開廣場!找個地方把這燙手的照片處理掉!
我手忙腳亂地把照片胡亂塞進外套內袋,
機、聒噪的卷心菜、發光的絲襪、不滅的蠟燭……一股腦全塞進系統臨時附贈的破舊背包里。
卷心菜還在背包里悶聲悶氣地朗誦著:“啊!自由的清風!請帶走我的憂愁——”“閉嘴!
再吵把你燉了!”我低吼一聲,拉緊背包帶,低著頭,像一條受驚的泥鰍,
憑借著對蒙德城地形的模糊記憶(感謝游戲里的鋤大地),
在混亂的人群和廢墟的陰影中快速穿梭。避開歡呼的人群,繞過忙碌的騎士,
專挑狹窄無人的小巷。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拐角都擔心會撞上那個綠色的身影。
背包里的卷心菜似乎被顛簸得消停了,只有那根蠟燭的火苗,透過背包的縫隙,
在昏暗的小巷里投下一點搖曳不安的光。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葉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