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六年紀念日,丈夫要求我去照顧他懷孕的小三。“蘇薇薇胎不穩(wěn),你去當保姆,
你媽的醫(yī)藥費我全包。”小三耀武揚威甩出孕檢單:“老女人,你該讓位了。六年的婚姻,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構(gòu)筑起的名為“家”的堡壘,就在剛才那通歇斯底里的電話之后,
轟然倒塌,只剩下嗆人的灰塵和無盡的寒意。“林晚,薇薇懷孕了,胎像不穩(wěn)。”電話那頭,
丈夫陳默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公務(wù),“你媽那邊下個月的化療費,
不是還沒著落么?”她的心臟驟然縮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又迅速被血液填滿,變成深紅。“所以?”她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你去照顧薇薇一段時間,就說是家里請的保姆。”陳默頓了頓,
語氣里帶著一種施舍般的理所當然,“你媽的后續(xù)所有費用,我包了。另外,再給你加兩萬,
當辛苦費。”“保姆?”林晚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股腥甜涌上喉嚨口,“陳默,
我是你老婆!你讓我去照顧…照顧那個破壞我們家庭的女人?還要我裝成保姆?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只有細微的電流聲滋滋作響。“林晚,”陳默的聲音沉了下去,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想想你媽,想想小寶。你現(xiàn)在除了照顧人,還能做什么?
全職主婦當了六年,外面的世界,你早就脫節(jié)了。這是解決問題最實際的辦法。協(xié)議,
我晚點發(fā)給你。”嘟…嘟…嘟…忙音像冰冷的針,一下下扎著她的耳膜。
手機從她無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聲摔在濕漉漉的地磚上。屏幕碎裂的紋路,
如同她此刻支離破碎的人生。她猛地彎下腰,胃里翻江倒海,劇烈的干嘔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
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只有苦澀的膽汁灼燒著喉嚨。六年。她把最好的年華都獻給了這個家,
獻給了他和他們四歲的兒子小寶。母親一年前確診癌癥,昂貴的靶向藥和化療費用像無底洞。
陳默是付了錢,每一次轉(zhuǎn)賬,
都伴隨著他臉上那份日益增長的、混雜著疲憊與不耐的“恩賜”感。她不是沒想過出去工作,
可小寶剛上幼兒園,體弱多病,頻繁的請假讓任何一個雇主都望而卻步。
她只能把牙咬碎了往肚里咽,在陳默偶爾流露的“這個家全靠我撐著”的抱怨里,
把頭埋得更低。直到三個月前,她在陳默遺忘在車里的舊手機里,
看到了那個刺眼的名字——“薇薇”。
天記錄里那些露骨的調(diào)情、親昵的照片、還有他抱怨“家里那位黃臉婆越來越無趣”的字句,
像淬了毒的匕首,瞬間捅穿了她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她拿著手機沖到他面前質(zhì)問,
歇斯底里。陳默起初慌亂,繼而惱羞成怒。爭吵、冷戰(zhàn)、砸東西……最后,
是她母親的催款單像一盆冰水澆滅了她的怒火。她看著病床上形容枯槁的母親,
看著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寶,看著鏡子里自己蒼白憔悴的臉……她妥協(xié)了。
簽下了那份屈辱的“和平共處”協(xié)議。陳默支付母親的全部醫(yī)療費,
每月額外給她兩萬“家庭維護費”,她則對此事閉口不提,
并“不得無故干涉丈夫正常社交”。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像個被明碼標價的商品,
簽下了賣身契。協(xié)議簽了,陳默的肆無忌憚也徹底沒了遮攔。在家接蘇薇薇的電話,
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毫不避諱。她的丈夫,
在她為他們結(jié)婚六周年紀念日精心準備的晚餐桌上,
輕描淡寫地命令她去給那個懷著他孩子的第三者當保姆。她盯著那行字,很久很久。
眼中的淚水早已流干,只剩下一種近乎死寂的冰冷。母親插著管子痛苦呻吟的臉,
小寶天真無邪的笑臉,和陳默冷漠厭棄的眼神,在她腦中瘋狂交織、撕扯。
林晚關(guān)掉手機屏幕,撐著濕滑的瓷磚地面,慢慢站起身,膝蓋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輕響。
鏡子里的女人面色慘白如紙,眼下是濃重的烏青,眼神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
所有的光都被吸走了,只剩下一種空洞的、令人心悸的平靜。她走進臥室,
動作僵硬地拉開衣柜。手指掠過那些曾經(jīng)精心挑選、如今卻顯得無比諷刺的衣裙,
最終停在最角落里一件洗得發(fā)白、款式老舊的灰色棉布連衣裙上。這是她剛畢業(yè)時買的,
廉價,但足夠不起眼。穿上它,再套上一件同樣灰撲撲的舊開衫,
將長發(fā)隨意地挽成一個最樸素的發(fā)髻。鏡子里的人,瞬間褪去了最后一絲“陳太太”的痕跡,
只剩下一個蒼白、疲憊、眼神麻木的中年婦人,一個完美的、沉默的保姆形象。走出家門時,
天色陰沉得厲害,鉛灰色的云層沉沉壓在城市上空,空氣里帶著一股暴雨將至的土腥味。
她沒開車,陳默給蘇薇薇置辦的“金屋”離這里并不遠,就在隔了兩個街區(qū)的“云棲苑”,
一個鬧中取靜的高檔小區(qū)。她步行過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炭火上。小區(qū)門禁森嚴,
保安帶著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她樸素的衣著。林晚報出蘇薇薇的名字和樓棟號,
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保安狐疑地核對著信息,那幾秒鐘的停頓,像鈍刀子割肉。終于,
沉重的鐵藝門緩緩滑開,發(fā)出沉悶的聲響。站在那扇厚重的、光可鑒人的深棕色防盜門前,
林晚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胃里翻涌的惡心和心臟擂鼓般的狂跳。她按響了門鈴。
門幾乎是立刻被拉開了。一股濃郁的、甜膩的梔子花香撲面而來,幾乎讓林晚窒息。
門內(nèi)站著的女人很年輕,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一身昂貴的真絲睡袍,
勾勒出已經(jīng)微微顯懷的腰身。蘇薇薇有一張很精致的臉,皮膚白皙,眉眼彎彎,
天生帶著一種無辜的嬌媚感。此刻,她正慵懶地倚著門框,
唇角噙著一抹毫不掩飾的得意和輕蔑,目光如同探照燈,從頭到腳,
緩慢而挑剔地掃視著林晚。“喲,來了?”蘇薇薇的聲音又軟又糯,卻淬著冰冷的針,
“陳默哥說的保姆,就是你啊?嘖嘖,動作可真夠慢的,我腿都站酸了。
”她故意挺了挺自己微隆的小腹,姿態(tài)像個驕傲的女王在檢閱她的奴仆。林晚垂下眼瞼,
遮住眸底翻涌的寒冰,強迫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謙卑而順從:“蘇小姐,不好意思,
路上耽擱了。我是林晚,陳先生讓我過來照顧您。
”“林晚……”蘇薇薇玩味地重復(fù)著這個名字,眼神里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
“名字倒是挺普通。進來吧,把門口那雙鞋套上,別把我新買的地毯踩臟了。”她扭著腰肢,
轉(zhuǎn)身款款走進屋內(nèi)。林晚沉默地彎腰,套上鞋套。玄關(guān)處鋪著厚厚的長絨地毯,
圖案繁復(fù)華麗,踩上去悄無聲息。她跟著走進去,目光迅速而隱蔽地掃過整個空間。
寬敞的客廳裝修極盡奢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小花園。沙發(fā)是昂貴的真皮,
茶幾上隨意扔著幾個奢侈品的包裝袋。墻上掛著一幅巨大的藝術(shù)照,
照片里蘇薇薇依偎在陳默懷里,笑得甜蜜又張揚,背景是藍天碧海,陽光刺眼。
林晚的指尖狠狠掐進掌心,留下深陷的月牙印痕。“喏,廚房在那邊。
”蘇薇薇隨意地指了指一個方向,自己則像沒骨頭似的陷進那張寬大的真皮沙發(fā)里,
拿起遙控器打開了巨大的曲面電視,里面正播放著吵鬧的綜藝節(jié)目。“陳默哥說了,
我現(xiàn)在的身子金貴,一點油煙味都聞不得。以后一日三餐,我的燕窩、水果,還有安胎藥,
都得你準時準點準備好。”她瞥了一眼僵立在客廳中央的林晚,語氣更加刻薄,
“杵在那兒干嘛?真是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先去把冰箱里的水果洗了切好,要切小塊,
擺盤要精致點,看著才有胃口。”林晚默默走向廚房。廚房很大,一塵不染,
各種進口廚具閃閃發(fā)亮,與她家那用了多年、邊緣有些磨損的廚具形成鮮明對比。
她打開巨大的雙開門冰箱,里面塞滿了各種昂貴的進口水果和補品。她拿出幾樣,
走到水槽邊,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沖刷在手上,讓她被消毒水灼傷的傷口又是一陣刺痛。
就在她低頭專注地清洗一顆水靈靈的草莓時,一陣香風(fēng)襲來。
蘇薇薇不知何時踱到了廚房門口,抱著手臂,斜倚著門框,像看戲一樣看著她忙碌。“喂,
”她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勝利者特有的炫耀,“知道陳默哥為什么選我嗎?
”林晚洗草莓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水流聲嘩嘩作響。蘇薇薇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
自顧自地說下去,聲音拔高了幾分:“因為我會讓他開心啊!男人嘛,在外面打拼多累,
回到家當然要放松。你呢?”她嗤笑一聲,上下打量著林晚洗得發(fā)白的舊裙子,
“除了會像個老媽子一樣圍著鍋臺轉(zhuǎn),守著那個整天哭哭啼啼的小崽子,你還會什么?
黃臉婆一個,看著都倒胃口。”林晚拿起水果刀,開始切草莓。刀刃鋒利,
映出她低垂的眼睫,平靜得可怕。“還有啊,”蘇薇薇的聲音更加尖利,
帶著一種惡毒的滿足感,“陳默哥說了,等我這肚子里的寶貝兒子生下來,你就徹底沒用了。
識相點,早點把位置騰出來,別死皮賴臉地占著茅坑不拉屎!”她說著,
隨手從旁邊的料理臺上拿起一張紙,“啪”地一聲,拍在林晚面前的砧板旁邊。
那是一張彩色的孕檢單。B超圖像上一個模糊的小小孕囊,旁邊清晰地打印著“宮內(nèi)早孕,
活胎”的字樣。患者姓名:蘇薇薇。紅色的診斷結(jié)論,像烙鐵一樣燙進林晚的眼底。砧板上,
剛剛切開的草莓,鮮紅的汁液緩緩滲出,蜿蜒流淌,像一道刺目的傷口。
林晚握著刀柄的手指,骨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柔軟的肉里,
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這痛感奇異地壓制住了胸腔里那股幾乎要將她撕裂的憤怒和窒息。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眼,目光卻沒有落在那張刺目的孕檢單上,而是越過它,
看向蘇薇薇那張寫滿得意與挑釁的臉。幾秒鐘死寂的沉默,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然后,
林晚的唇角,以一種極其緩慢、極其艱難的方式,向上彎起一個微小的弧度。那不是笑,
更像是一種肌肉的痙攣。她的眼神依舊空洞,深處卻像冰封的湖面下涌動著暗流。
“……恭喜你,蘇小姐。”她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沙啞顫抖,
“孩子…很健康。”她強迫自己的視線再次掃過那張孕檢單,
像是在確認一個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實。蘇薇薇顯然沒料到是這個反應(yīng),得意的神情僵在臉上,
狐疑地皺起眉,像看怪物一樣盯著林晚。林晚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息帶著冰箱里水果的冰涼,
一路沉入肺腑,暫時凍結(jié)了翻涌的血氣。她重新低下頭,
拿起那顆被切成兩半、汁液淋漓的草莓,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將它分成更小的塊狀。
動作專注得仿佛在雕刻一件藝術(shù)品。“陳默他…確實很喜歡你。”林晚的聲音很輕,
像羽毛拂過,卻清晰地傳到蘇薇薇耳中。她頓了頓,似乎在極力尋找合適的措辭,
語氣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困惑,“不像對我……蘇小姐,我……我能問問你嗎?
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讓他……那么開心?”她抬起眼,再次看向蘇薇薇,
眼神里刻意流露出一種混合著羨慕、失落和真誠求教的復(fù)雜光芒。那光芒如此“真摯”,
以至于蘇薇薇臉上的狐疑瞬間被一種巨大的滿足感和輕蔑所取代。“呵,
”蘇薇薇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冷哼,抱著手臂,姿態(tài)更加倨傲,“現(xiàn)在知道著急了?
晚了點吧!”話雖如此,但林晚那近乎崇拜的“求教”姿態(tài),顯然極大地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一絲惡意的笑意爬上嘴角,“不過嘛……看你可憐兮兮的份上,
教你兩招也不是不行。”林晚立刻放下刀,拿起一旁的干凈毛巾擦了擦手,微微向前傾身,
一副洗耳恭聽的謙卑模樣。她甚至艱難地牽動嘴角,
擠出一個更“熱切”些的笑容:“真的嗎?那太謝謝你了,蘇小姐!我……我真是笨,
很多地方都不懂……”蘇薇薇被這恭維捧得飄飄然,她扭著腰肢走到廚房中島臺邊,
隨手拿起一顆洗好的葡萄丟進嘴里,慢悠悠地嚼著,眼神睥睨著林晚:“男人啊,
尤其是像陳默哥這樣成功的男人,要的是什么?面子!體貼!還有新鮮感!你呢?
”她毫不客氣地用手指隔空點了點林晚,“整天灰頭土臉,張口閉口不是孩子就是柴米油鹽,
要不就是伸手要錢給你那個病秧子媽看病,煩都煩死了!誰看了不膩歪?
”林晚的頭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瑟縮,聲音細若蚊吶:“……是,是我做得不好。
我……我太沒用了。”“知道就好!”蘇薇薇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學(xué)著點!
要懂得打扮自己,買點漂亮衣服包包,別整天穿得跟個掃大街似的。說話要溫柔,要會撒嬌!
男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別總想著跟他頂嘴講道理!最重要的是……”她湊近一步,
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分享秘密的曖昧,“要懂他的心思,他想做什么就陪他做什么,
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自然就離不開你了。懂嗎?”“懂了懂了!”林晚連連點頭,
眼神里閃爍著“恍然大悟”的光芒,語氣充滿感激,“蘇小姐,你真是……太厲害了!
難怪陳默他那么喜歡你。我……我以前真是太傻了!”她說著,眼圈甚至微微泛紅,
仿佛真的在為自己的“愚鈍”而懊悔。蘇薇薇徹底被這通“迷魂湯”灌暈了,
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燦爛笑容。她看著眼前這個“幡然醒悟”、“自慚形穢”的原配,
心里那份得意簡直要沖破天際。
她甚至覺得林晚順眼了許多——一個識時務(wù)的、低眉順眼的失敗者,
一個可以盡情展示自己優(yōu)越感的參照物。“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蘇薇薇的語氣“親昵”了不少,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感,“以后啊,好好跟我學(xué)學(xué)。
看在你這段時間要伺候我的份上,我就大發(fā)慈悲指點你一二。
說不定……陳默哥看你變得‘懂事’了,還能給你留點生活費呢?”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笑聲像銀鈴,卻淬著冰冷的毒。“謝謝蘇小姐!你真是……人美心善!”林晚抬起頭,
臉上堆滿了感激涕零的笑容,那笑容僵硬得像一張面具,只有眼底深處,
冰封的火焰無聲地燃燒著。她順勢上前一步,語氣帶著刻意的親近和試探,“蘇小姐,
你看……我們這也算認識了,你又這么照顧我……要不,我以后就……就叫你薇薇妹妹?
你也別叫我林晚了,怪生分的,叫我晚姐就行?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真誠的懇求。蘇薇薇被這聲“妹妹”叫得一愣,
隨即是更大的得意涌上心頭。讓原配叫自己妹妹?這簡直是終極的羞辱和勝利!
她幾乎要笑出聲來,故作矜持地撥弄了一下精心打理的卷發(fā):“嗯……行吧。
看你態(tài)度還算誠懇。以后就叫薇薇妹妹吧。”她完全沒意識到,這聲“妹妹”,
成了林晚撬開她防備的第一道縫隙。
林晚臉上的笑容瞬間“綻放”得更“燦爛”了:“太好了!薇薇妹妹!那……你先去休息,
我給你燉點燕窩?陳默……哦不,先生說你現(xiàn)在需要多補補。”“嗯,去吧。燉好了叫我。
”蘇薇薇滿意地揮揮手,像打發(fā)一個聽話的仆人,扭著腰肢重新回到客廳,陷進沙發(fā)里,
沉浸在“馴服”了原配的巨大成就感中。林晚轉(zhuǎn)身走向灶臺,打開精致的燕窩包裝。
她的背脊挺直,動作有條不紊。只有在她低頭,將晶瑩剔透的燕盞放進燉盅的瞬間,
那濃密睫毛覆蓋下的眼眸里,才掠過一絲冰冷徹骨、毫無溫度的銳光,
如同潛伏在暗夜中的毒蛇,鎖定了它志在必得的獵物。廚房里彌漫開燕窩清燉的淡淡甜香。
林晚像個真正任勞任怨的老媽子,沉默地忙碌著。清洗蘇薇薇隨手亂扔的昂貴衣物,
被蘇薇薇挑出“瑕疵”的家具;準備著花樣繁多、營養(yǎng)搭配卻依舊被抱怨“沒胃口”的餐點。
每一次蘇薇薇頤指氣使,每一次聽到她用嬌嗲的聲音在電話里向陳默撒嬌告狀,
林晚都只是低著頭,應(yīng)一聲“好的,薇薇妹妹”,或者“知道了,薇薇妹妹”。
這聲“妹妹”,成了她身上一層無形的保護色,也成了麻痹蘇薇薇警惕的迷藥。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蘇薇薇懶洋洋地靠在客廳的貴妃榻上刷手機,
臉上帶著一種沉浸在甜蜜中的傻笑。林晚正跪在地毯上,
用軟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茶幾的雕花桌腿。“晚姐,”蘇薇薇突然開口,
語氣帶著一種分享八卦的興奮,眼睛卻依舊黏在手機屏幕上,“你看陳默哥這人,
真是的……這么大個人了,有時候還跟小孩似的。”林晚擦拭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頭也沒抬,聲音平靜無波:“先生他……工作壓力大吧?在您面前放松些。”“可不是嘛!
”蘇薇薇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咯咯笑起來,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點著,
“你看他昨天發(fā)的這個,‘寶貝兒,開完這個會就想立刻飛回你身邊,抱著你和寶寶,
什么煩心事都沒了’,肉麻死了!”她說著,炫耀般地把手機屏幕轉(zhuǎn)向林晚的方向晃了晃。
林晚的眼角余光精準地捕捉到了那條信息。發(fā)送時間:昨晚十一點半。那時,
陳默剛給她發(fā)過一條信息,說在陪重要客戶應(yīng)酬,讓她別打電話。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但林晚的臉上卻適時地流露出恰到好處的羨慕和一絲恰到好處的失落:“先生對您……真好。
他……他很少跟我發(fā)這些的。”語氣拿捏得卑微又帶著點自憐。
蘇薇薇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得意地揚著下巴:“那是!陳默哥說了,
只有在我這兒,他才覺得真正放松,像個家。”她越說越興奮,手指又往上滑了滑,“喏,
你看這個,更肉麻!‘老婆,今天路過母嬰店,看到那個小衣服,
想象我們兒子穿上該多可愛,心都化了……’”“老婆”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林晚的耳膜上。她擦拭桌腿的手指猛地一顫,指甲在木頭上刮出輕微刺耳的聲響。
她立刻掩飾性地低下頭,用力咳嗽了兩聲,仿佛是被灰塵嗆到了。
蘇薇薇沉浸在炫耀的亢奮中,完全沒有察覺林晚瞬間的失態(tài)。她像是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觀眾,
迫不及待地展示著她的“戰(zhàn)利品”。“哎呀,還有好多呢!
”她興致勃勃地往上翻著聊天記錄,“你看這個,上個月我們?nèi)ツ仙酵妫牡娜粘觯?/p>
說‘和老婆一起看的第一場日出,希望以后年年歲歲都有你’……還有這個,
他給我訂生日蛋糕的記錄,‘給我最愛的老婆大人’……哈哈,老男人肉麻起來真要命!
”一條條記錄,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捅向林晚最深的傷口。那些親昵的稱呼,
那些“老婆”、“寶貝兒”、“我們兒子”的字眼,那些屬于夫妻間的私密承諾和旅行記錄,
赤裸裸地展示在她面前,殘忍地宣告著她婚姻的徹底死亡和丈夫的背叛。
林晚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胸口悶得發(fā)疼。她死死咬著口腔內(nèi)壁,
直到嘗到一絲腥甜的鐵銹味,
才勉強維持住臉上那副混合著羨慕、失落和一絲強顏歡笑的復(fù)雜表情。
“薇薇妹妹……你和先生……感情真好。”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努力擠出更多的“真誠”,“這些……這些記錄,看著真讓人羨慕。”她頓了頓,
用一種近乎卑微的語氣試探著問,“我能……我能多看幾張嗎?就……就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先生喜歡什么樣的……說話方式?”她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求知”的光芒。
蘇薇薇被這“卑微的崇拜”徹底取悅了,虛榮心膨脹到了極點。她大手一揮,
豪爽地說:“行啊!看在你這么‘虛心’的份上,讓你開開眼!”她解鎖手機,
點開和陳默的聊天界面,手指隨意地向上滑動著,“喏,隨便看!
讓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愛情!”林晚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她強忍著巨大的惡心和屈辱感,湊近了一些,目光死死鎖定在蘇薇薇的手機屏幕上。
她的視力很好,記憶力更好。她不敢拿出自己的手機拍攝,那太冒險了。她只是用眼睛,
像最精密的掃描儀,
貪婪而迅速地捕捉著屏幕上滾動的每一個字、每一張圖片——那些露骨的情話,
那些“老婆”、“老公”的稱謂,那些共同出游、購置“家庭”用品的記錄,
其是陳默轉(zhuǎn)賬給蘇薇薇、備注為“家用”或“老婆零花錢”的大額款項截圖……每一個細節(jié),
都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在她心上留下焦黑的印記。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蘇薇薇炫耀得口干舌燥,終于有些意興闌珊地收回了手機:“行了行了,看夠了吧?
學(xué)到點沒?精髓就是要會哄!懂嗎?”“懂了懂了!受益匪淺!謝謝薇薇妹妹!
”林晚連連點頭,臉上堆滿了感激的笑容,仿佛真的獲得了無價之寶。她迅速低下頭,
繼續(xù)擦拭著已經(jīng)光潔如鏡的桌腿,借此掩飾自己眼底洶涌的寒潮和指尖無法抑制的顫抖。
那些聊天記錄,那些刺目的稱謂和轉(zhuǎn)賬記錄,如同刻刀,深深鐫刻在了她的腦海里。
她需要更多,需要更確鑿的證據(jù),證明他們不僅僅是在偷情,而是以夫妻的名義,
公然生活在一起。機會很快來了。蘇薇薇的孕期反應(yīng)有些加重,胃口變得極其刁鉆。
這天傍晚,她突然想吃城西老字號的一家酸梅湯和陳皮紅豆沙。陳默還在公司,
電話里哄了幾句,便理所當然地吩咐林晚去買。“晚姐,辛苦你跑一趟啦!
要那家‘王記’的,別家的味道不對!”蘇薇薇躺在沙發(fā)上,懶洋洋地吩咐。“好的,
薇薇妹妹,我這就去。”林晚溫順地應(yīng)下,解下圍裙,拿起自己的舊布包。
走出“云棲苑”大門時,天色已經(jīng)擦黑。她沒有立刻去打車,而是像出來散步透口氣一樣,
沿著小區(qū)外圍那條種滿梧桐樹的林蔭道,慢慢地走著。她的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周圍。
小區(qū)門口有個小小的社區(qū)活動中心,傍晚時分,不少老頭老太太在那里活動。
林晚的目光落在活動中心門口一張石桌旁,那里坐著幾個正在擇菜閑聊的老太太。
其中一位穿著干凈素雅的深藍色棉麻罩衫、頭發(fā)花白挽得一絲不茍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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