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一拉開審訊室房門,直接迎上了祝卿安的滿臉焦急。“溫法醫(yī),你的臉!
我……我先幫你清理一下傷口吧。”相較于眼前軟萌妹子的擔憂,當事人卻顯得極其淡漠,
“我沒事。”祝卿安卻比自己傷了臉還要緊張,“溫法醫(yī),臉上的傷一定要仔細處理,
否則會留疤的。”“謝謝,我沒事。”溫阮微一點頭,徑直邁步走向法醫(yī)辦公室,
從行李箱里拿出雙氧水和生理鹽水,輪流沖洗傷口。鏡中,因右側(cè)臉頰寸許血紅劃痕,
更顯神情決然的冷艷法醫(yī),微紅眼角卻閃過略顯違和的淺淡笑意。不多時,
溫阮提著兩個箱子推門離開。行至半路,卻見一間審訊室的房門猛然被人推開。
一名刑警突然喊道:“榮隊,他癮上來了。”溫阮透過門縫,
看到房內(nèi)被銬在審訊桌上的年輕男人,正渾身抽搐著以頭撞桌,雙手拼命抓撓著金屬桌面,
指甲都撓得血肉模糊依舊不愿停下。與其說他現(xiàn)在外形還像個人,
倒不如說是有個惡魔正在拼命撕開這具軀殼的束縛,企圖破體而出。
男人目眥欲裂地看著對面的警察,苦苦哀求。“求求你……給我!給……我!”“我招!
什么都……招!”榮曜從走廊另一頭大步而來,示意負責審訊的刑警,“申調(diào)美沙酮。
”而后,他的視線順著溫阮的目光,將半開的房門完全推開,“知道什么樣的犯人最好審嗎?
”不等溫阮回答,榮曜又繼續(xù)道:“就是這種癮君子,只要這時候能給他們一口,
壓根用不著任何審訊技巧,就什么都撂了。”溫阮清冷眸光從審訊室里毒癮上來的男人,
轉(zhuǎn)向榮曜,紅唇翕動。話到嘴邊卻又轉(zhuǎn)了方向,“滅門案的嫌疑人?
”榮曜掃了眼她身邊兩個箱子,搖了搖指尖的車鑰匙,“路上說。
”“謝謝”二字還沒說出口,溫阮就見對方已經(jīng)把牧馬人的鑰匙扔了過來。
直到她提著兩個箱子,看著肩寬腿長卻毫無風度的榮曜雙手揣兜地坐上副駕,
有些懷疑這個男人只不過是跟師父嘴里那個自己素未蒙面、卻被他贊不絕口的師兄榮曜重名。
溫阮系上安全帶,啟動車子前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獨立包裝的鮮肉月餅。榮曜慵懶靠在椅背上,
看著身邊伸手就能碰到的溫阮。尋常漂亮的女人,男人看到不是憐惜就是易生欲念,
可眼前英挺骨相與精致皮相相得益彰的冷艷法醫(yī),卻美得讓人只覺驚心。
僅是就這么靜靜看著,便已是一場極致的視覺盛宴。就連那道普通人唯恐留疤的傷痕,
在她臉上都美成了妝容點綴。榮曜鋒利眼眸微瞇,長睫遮了眸底情緒。
他瞧著溫阮沒有半分客套地一口咬下半個鮮肉月餅,動作一如她怒懟溫建斌時的干脆利落,
霎時讓“大快朵頤”一詞鮮活了起來。榮曜從小到大更喜歡甜口月餅,對鮮肉月餅無感。
可看著溫阮將剩下半塊也一口吃下時,患有飲食與睡眠障礙半年之久的他,
盯著對方果凍般隨著咀嚼翕動的水潤紅唇,
那種久違的饑餓感不知是從胃里還是從心頭猛然竄上了口腔,勾的他喉結(jié)滾動。
“這是肉包子出單獨包裝?還是餡餅搞迷你款了?”榮曜勾唇打趣。
尋常人聽了這話一般都會主動拿個讓對方嘗嘗,但溫阮卻像是完全沒聽懂這最尋常的暗示,
“只要榮隊喜歡,叫什么都行。”言罷,她又從身側(cè)大衣兜里拿出了保溫杯,仰頭喝水。
榮曜目光隨著熱水流向,落到她即便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卻依舊露出寸許的脖頸上。
窗外微黃路燈灑下,越發(fā)襯得她修長側(cè)頸線條完美,冷白肌膚吹彈可破。
不知是天邊月色撩人,還是太久沒能正常進食,這一刻,
榮曜甚至感覺被溫阮喝下去的白開水,味道應該都是自己最喜歡的甜。短暫恍惚后,
榮曜轉(zhuǎn)頭,自嘲一笑。心中暗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隨著漸漸平靜的情緒,
鼻尖那股若有似無的淡淡幽香,不知不覺間已從鼻腔流入大腦。
具有安神助眠的神奇香味似生了無數(shù)觸手,一點點撫去了他腦中不愿面對的血腥與痛苦,
緩緩拉下沉重眼簾。“榮隊,能給我講講滅門案的細節(jié)嗎?”溫阮開口,卻遲遲沒等到回應,
轉(zhuǎn)頭卻見榮曜竟已沉沉睡去。……半小時后。溫阮再次看向副駕上的男人。“榮隊,榮隊!
”許是太累,榮曜睡得很實,完全沒有要醒的跡象。溫阮悄聲從大衣內(nèi)側(cè)掏出醫(yī)用手套,
一手探入男人后腦濃密發(fā)絲,另一只手上的剪刀緩緩靠近。恰逢此時,
榮曜被長睫遮掩的眼睛突然睜開。那雙即便睡眼惺忪但依舊如猛虎般難掩壓迫感的眸子,
直直盯著幾乎與自己鼻尖相觸的清冷雙眸。溫阮屏息盯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臉上依舊波瀾不驚,但思緒卻已從震驚到緊張再到尷尬。僅是這電光火石之間,
她腦中更是有諸多應對方案被高高提起,又被迅速丟開。
溫阮見榮曜沒什么血色的唇瓣動了動,似是想要發(fā)作。她探入他濃密發(fā)絲間的左手驟然收力,
以一種絕對占有的姿態(tài)傾身上前,在對方開口之前,將自己柔軟紅唇壓到了他高挺的鼻梁上。
也一并壓下了榮曜要說的話。就是這驚心動魄的瞬間,
溫阮拿著醫(yī)用剪刀的右手越發(fā)果決、利落。那雙清冷眸子更是直直盯著榮曜。
就見男人本就攝人的眼睛微瞇,垂下的長睫掃過自己臉頰肌膚,刮起的酥麻帶起一縷電流,
直竄入腦。竟比先前溫建斌那一筆留下的傷,更為灼熱。溫阮直起腰背緩緩后撤時,
用唇角勾起的淺淡笑意將這份異樣情緒盡數(shù)壓下。“榮隊,你的鼻中隔軟骨很性感,
有沒有興趣等百年之后做大體老師?”說話間,溫阮將剪刀與錫紙包反手塞入袖中,
插入男人發(fā)絲間的左手剛要收回,手腕卻被一把攥住。榮曜盯著面前鎮(zhèn)定自若的女人。
感受著掌心溫涼細滑的肌膚,指尖力道驀然加重。他慵懶偏頭,嗓音還帶著初醒慣有的低啞。
“了解微表情心理學的人,應該都知道——越是擅長撒謊的女人,
在說謊時就越喜歡盯著對方的眼睛,以此來確定自己的謊言有沒有取得對方的信任。
這種入門級的基礎知識,師妹難道還沒學會?”被抓現(xiàn)行的溫阮脊背倏然繃緊,
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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