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了。穿越成了一朵向日葵。跟別的天天把頭對著太陽搖過去搖過來的向日葵不太一樣。
我是一朵只會扭來扭去不斷結瓜子的葵。結瓜子的速度有多快呢?每吐出去一顆,
那個坑就會馬上冒出一個新的小嫩芽尖。所以我的臉總是又綠又黑。
那個曾經(jīng)給我澆水的仆人,現(xiàn)在總是把我當機關槍一樣使。把我插進土里,
每天除了澆水就不管我的死活了。我這兒的朋友們一個個的也都不太正常。
每天白天都格外的亢奮激動,一到了晚上就會痛苦的呻吟。我到了晚上意志也會格外消沉,
臉還火辣辣的痛,好像血肉不斷被剝離一般。我的族人們看著比我痛苦許多,
它們會不斷用葉子拍自己千瘡百孔的臉,光是看著就讓人生理上感覺不適。
種我隔壁的那個豌豆,每天天一黑就捂著自己的香腸嘴哇哇哇的哭個不停。邊上那個紅辣椒,
每天白天會時不時的被仆人把自己孩子丟出去當火藥用,我看它那會孩子被丟,
倒是挺開心的,怎么到了晚上就一個勁兒哭:“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
”還有那邊那個卷心菜也是,每天就見它丟自己孩子的時候最開心,晚上就裝上委屈了。
這時,我瞧見我的仆人拿著個灑水壺出來,不由得拍了一下旁邊哭的最大聲的豌豆“噓,
關機,戴夫來了。”豌豆就像個開關,聽到這話突然就噤聲了,
周圍痛苦的聲音也都消停下來。來這兒一星期,我已經(jīng)摸索明白豌豆的用處,
除了白天能一直吐豌豆,晚上還能充當喇叭使。頭戴鐵鍋的戴夫頂著大肚腩來了,
嘴里瘋瘋癲癲的不知道在說什么東西。挨個給兄弟們澆了一點水,
就見剛剛還有勁兒哭哭啼啼的兄弟徹底安靜了下來,失去了生的氣息。戴夫的靠近,
讓我再次感受到這具身體對他有著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我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我很清楚的明白:戴夫,不是好人。這里所有的植物都畏懼它,包括我。……天亮了。
太陽升起的一瞬,我又控制不住的左右擺動起了身子,過了一晚我臉上的傷似乎又痊愈了,
再一次充滿了干勁。豌豆的香腸嘴都不腫了,眼神銳利的看著前方。紅辣椒變得暴戾異常,
時刻都想將自己的孩子丟出去。卷心菜也抱著自己的孩子準備著來個百分百命中投籃。
窩瓜的屁股也不疼了,靜靜等待著敵人的到來,準備一屁股干掉它們。我的臉熱熱的,
每隔一會就會冒出個發(fā)光的像太陽一般的東西,他們說這個叫陽光。
是這個世界能交換植物的唯一貨幣。戴夫會把這些陽光都收集起來,換更多植物,再把它們,
變成我們這樣的武器。種我前面的仙人掌兄弟,是三天前被戴夫新種上的。
之前的那個西瓜兄弟被敵人挖走了,再也沒回來過。我又一次冒出了一個陽光,
戴夫熟練的從二樓陽臺上用釣魚竿把它勾回去了。不知道為什么,白天他從不出門,
好像很怕那些長相奇怪的人。當我頭上冒出第三個陽光時,我知道,他們來了。
一群穿西裝打領帶,臉色青灰,身體僵硬的僵尸來了。
它們以一種詭異而協(xié)調的方式向我們靠近著,讓我不禁有些害怕。沒有人不害怕死亡,
我也怕,他們說,之前有很多兄弟都被僵尸們殺了,
所以我們被戴夫改變成了保護植物的武器。我聽明白了。
我的仆人把我們變成了保護他的武器。僵尸們,每天都來找我們,哪怕被揍也來。每次一來,
兄弟們就變得格外亢奮,仿佛要證明自己的實力似的,總是超負荷的干活。
我又控制不住的開始對著僵尸們吐瓜子了。不知道為什么,一見到他們,
我就忍不住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丟給他們。怕他們接不住,
所以我每次都用最大的力氣吐出去,希望他們能明白我的好意。
卷心菜又開始興奮的丟它的孩子了,一個接一個的小卷心菜砸在了僵尸的頭上。
僵尸們看起來笨笨的,從來不躲,只知道一味的往前。哪怕被打的斷胳膊斷腿的也要往前,
腦子掉了才放棄往前的想法。倒下一個馬上又會有新的頂上去。仙人掌兄弟,跟我差不多,
我每天把瓜子吐出去,他每天把自己身上的刺拔下來吐出去。
雖然我們每天都工作一樣長的時間,但是我感覺我比他們累很多。
他們只需要在白天或丟或吐,而我不僅要吐,還要不停的冒那什么太陽。我嚴重懷疑,
因為我是突然來的,所以我這一株向日葵才跟院子里別的不一樣。
她們都只需要腦袋不停的冒陽光就行,而我卻要腦袋不停冒陽光的同時,臉還不能停,
冒一個瓜子就得吐出去一個。本來每天都固定在一個地方就很煩,還要上班,上班更煩,
還不給薪水,我特么每天還得每天打兩份工,資本家聽了都得落淚。
今天有個長得不太一樣的僵尸,他腦袋上還戴了個橙黃色的帽子,像圣誕老人一樣。
我不禁感嘆,它好聰明,帶著僵尸上前,那個僵尸越靠越近。終于停在了豌豆兄弟面前,
就在我以為他要把豌豆兄弟一腳踩死的時候。奇跡的一幕發(fā)生了。那個僵尸彎下腰,
用手僵硬的刨著埋著豌豆的土。哪怕胳膊都被打掉了,他也努力的挖著,毫不退縮。
我不禁看不懂他這是要做什么。在昨天,他們不還是要把它們全部踩死嗎。
戴帽子的僵尸最終還是沒有徹底挖出豌豆。可沒一會,一個頭戴鐵桶的僵尸出現(xiàn)了,
我不禁感到新奇。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突然多了兩個新造型的僵尸。
頂著鐵桶的僵尸再一次來到豌豆身前,彎腰努力挖著泥,似乎是想要將它完整的挖出來,
挖得格外仔細。豌豆吐豆子的速度越來越慢,到最后直接不吐了,我擔憂的看著它,
以為它死了。終于,豌豆一整株都被挖了出來,
僵尸顫抖著手將它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腦袋上,又抓了兩把土壓了壓。
豌豆似乎心情很愉悅,還朝我揮了揮手。這個僵尸的氣息一下就變了,
眼睛不再是沒有光的灰白色,有了淡淡的黑。他頭頂著豌豆,
撿起自己剛剛掉的胳膊轉過身走了,竟然看著還有點莫名的可愛。
我也瞬間沒了要把瓜子吐給他的欲望。轉而開始吐給了他之后的僵尸。平時我都是很專一的,
不把那個干掉都不帶停的。我仍然注意著那個把豌豆頂在頭上的僵尸。我有點擔心,
豌豆會被其他僵尸處理掉。結果出乎意料,那僵尸往回走的時候,
其他僵尸不約而同的為他讓開了一條道。
我甚至能從那僵尸略微變快的步伐看出了一種名為愉悅的情緒。我的擔心多余了。
豌豆很開心的不停給我們揮手道別。我不禁想,要是我被種僵尸頭上。僵尸會帶我去哪兒呢?
去他家看看嗎?能帶我出去玩嗎?算了,去哪兒都行。
怎么都好過一直在這里每天打兩份工強,還沒工資。靠!越想越氣。越氣吐瓜子就吐的越快。
不行不行,我要穩(wěn)定情緒。還要等僵尸寶寶來救我呢,可不能把他們幾下打死了。
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它們對我們并沒有惡意。今天的他們倒下的比以往的更多了,
就是為了能完整的挖出我們。真是令人感動。天知道我這會多想停下這該死的嘴,
一個接一個的吐沒完了。連開口說個話的功夫都沒有。我靠!那窩瓜怎么回事?
一屁股坐死一個,然后直接就被下一個抱起來舉過頭頂裝頭上了???
這特么連挖泥巴的程序都省略了?看著窩瓜和僵尸愉悅的離去,羨慕兩個字已經(jīng)說膩了。
樓上的戴夫見情況不對,當即往僵尸堆里丟了個紅色櫻桃。好巧不巧,
直接精準的丟在了一個僵尸的頭上。!!!這特么?!!那個僵尸都愣了。下一秒,
直接頂著個大櫻桃就轉身走了??來這這么些天,我就沒見過櫻桃開心的時候,
要么滿臉生氣,要么委屈垂淚。今天倒好,憤怒的家暴男秒變甜妹的即視感。
羨慕兩個字已經(jīng)說累了……多希望我也是那個櫻桃,那個窩瓜,
那個一次又一次被奔赴的豌豆!罷了,我也沒那個運氣。
只能指望一下僵尸寶寶們爭氣一點了。戴夫心情更不好了,
罵罵咧咧的往我前面丟了個紅辣椒。下一瞬,我面前的僵尸直接全軍覆沒。
在他們倒下去的一瞬間,我看見他們身上都飄出了一絲絲紅色的氣,
最終又匯集著飄向了戴夫。紅色的氣?執(zhí)著的僵尸,變異的植物,傷心的夜晚,
不可控制的身體。這中間,有什么關聯(lián)呢?還不等我想明白,
戴夫又操控著小機器人在我前面挖起了坑。想哭,這樣僵尸寶寶還怎么接我回去啊,
好不容易才把前面的豌豆兄弟熬走,就要到我了啊!我可好挖了!!根本沒人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