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師父帶到山上后,我就一直跟著師兄。他體貼、溫柔,對我更是關(guān)懷備至。
朝夕相處間我二人漸生情愫,許下婚約,本應(yīng)是恩愛一世、琴瑟和鳴。
不料喜宴當(dāng)晚他竟將我殘忍殺害在婚房。我在極度痛苦中含恨死去。再醒來時,
他正拉著我的手,嘴角噙著笑。融融暖意浸在他眉間,
卻觸不到眼底“以后你就是我的師妹了,就叫你阿瑤吧?!蔽艺J真地點點頭,
一字一頓道:“好的,師兄?!?我仰躺在地上,感受著冷鋒寸寸割開皮肉的痛楚,
鼻尖充斥著鐵銹味的花香。昔日他對師父的承諾猶在耳畔。如今他卻凌然跨坐在我身上,
不斷地重復(fù)著刺入的動作,每一下都是末柄的寒涼。
震驚、懷疑、妥協(xié)、悲哀所有情緒我都嘗過了一輪,如今只剩下苦澀。我還是很想哭,
卻不想再哭給他看?!岸?叮..”不知多久,紅石柄的小刀終于被擲到了地上,人已死去,
刃尖的血珠卻尤在滾落。足足四十三刀。視線逐漸模糊,我以為我的一生就會這樣結(jié)束,
沒想到再醒來時,我竟回到了一切的起點。2我叫虞瑤,是師父從山下?lián)旎貋淼墓屡?/p>
他們說我當(dāng)時已病入膏肓,為了救我性命,師父用盡了靈丹妙藥,
卻最終將我治成了個沒有記憶的傻子。師父很是愧疚,留我在山門居住。
我最初的記憶就是師兄拉著我的手,帶我從后山的山洞中走出。恰逢漫天飄雪,好看極了。
如今看來,景倒是美景,人卻非是良人。蕭霖之動作很輕柔,估摸是覺得我方大病初愈,
不敢用勁。我心里笑他虛偽,面上仍裝作乖巧,跟著他一步一步往師父的住所走:“師兄,
一直拉著我的手會不會冷啊,我可以自己跟著走的?!彼氖挚s了一下,
攥著我更實了些:“師兄不冷,阿瑤是冷了么?”“我、我不冷的?!备惺艿剿麘z惜的目光,
我暗暗笑了。蕭霖之素來最喜這種小女人姿態(tài)。想到往昔種種,我心里一窒。
師兄見我面色煞白,以為我是強撐無事,忙關(guān)心我“師妹,如果真的不舒服,
師兄背著你走吧。”透明的液體頓時不可控制地從眼眶溢了出來。與他在一起的五年,
哪怕我高燒瀕死、神智全無,他也沒有讓我依靠一次。如今我倆不過初見,
他就能如此掏心掏肺。我委屈,我為了自己苦苦支撐的執(zhí)拗委屈,為了五年的退讓妥協(xié)委屈,
更為了我白白失去的一條性命委屈。原來我用盡一生所追求的東西,竟這般廉價。
“你、你別哭啊?!彼穆曇舯任矣∠罄锏那酀簧?,穿透重重思緒,
將我拉回現(xiàn)實:“我最怕人哭了?!边@句話前世他也曾說過,但卻不是對我。
彼時他的青梅常琳正在山上小住,我和她同時發(fā)起了高燒。師兄急得焦頭爛額,
走投無路闖了山門禁地盜藥,最后卻只拿回來一顆。我與常琳皆是氣息奄奄,
但與我的堅強不同,她立刻就哭了。她哭著說她好難受,渾身好疼,讓師兄救她。
師兄淡淡瞥了一眼癥狀明顯更為嚴重的我,沒有絲毫猶豫,把藥喂給了她,
留給我的只是一句解釋“你知道的,我最怕她哭。”那件事就發(fā)生在我們訂婚的前一個月。
而現(xiàn)在,我望著云霄殿前那熟悉的背影,感到諷刺又安心。他還是那個蕭霖之,一般無二。
但我如今的實力太弱,不能與他發(fā)生碰撞。還需要忍耐?!皫煾??!蔽夜皂樄蚍诘?,
遙遙喚著上首那人。那人面目冷峻、幾無表情,但在聽到我喊他師父后,輕輕地皺了下眉頭。
3按劇情的發(fā)展,師父馬上就要去閉關(guān),將我托付給師兄照料??涩F(xiàn)在與師兄單獨接觸,
無異于羊入虎口?!艾巸海院竽憔透銕熜中蘖?xí)吧?!惫粊砹耍?/p>
我用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回拒:“師父,瑤兒不愿意隨師兄修煉,想請師父親自教我。
”師兄很訝異:“師妹,我會盡心教你的?!薄艾巸嘿Y質(zhì)愚鈍,不想拖累師兄修行。
”登時一道火熱的視線聚了過來,“師兄怎么會嫌你是拖累!”蕭霖之似乎深受感動,
主動請命:“師父請將師妹交給我,我定傾囊相授?!边@屬實出乎我的意料。
前世我每每請教于他,他都愛搭不理,甚至直言我是負累,這次怎么轉(zhuǎn)變?nèi)绱酥欤?/p>
難道是初始好感刷太高了?我這邊正水深火熱,
忽聽得師父一聲嘆息“瑤兒還是我親自來教吧?!蔽姨а?,墜入了一片汪洋。
那波瀾下飽含的情意,更甚世間愛侶。怎么會?我慌亂地瞥開頭,心中震蕩宛若驚雷,
難道師父對我....在我的印象里,師父一向是離我最遠的人。除去必須的傳道授業(yè),
他從不主動靠近我,有時甚至連我的名字都叫不對。但那種眼神,我絕不會看錯。
蕭霖之同樣疑惑:“師父,您不是說要閉關(guān)?”“你想讓我閉關(guān)嗎?”他似乎在回復(fù)師兄,
又好像是在問我。“不、不是。”師父彎了彎唇角:“那我教她,有什么問題?
”師兄將頭低低地埋了下去:“名正言順。”4.“你的命數(shù)變了。
”聞言我握筆的手登時凝出層冷汗,強裝鎮(zhèn)定道:“師父,瑤兒聽不懂。
”他喉間滾出半聲輕笑,湊過來指點我:“喏,寫串了。”一陣桃花香猛地竄入鼻腔,
我屏住了呼吸。“放心,不是壞事。做你該做的吧。”5師兄的青梅竹馬常琳上山時,
我正在樹下練劍,師父則坐在一旁喝茶。她面容頹喪、衣衫凌亂,看起來甚是可憐。
要不是我經(jīng)歷過一遍相同的劇情,估計也會為她心疼。而現(xiàn)在對于她的表演,
我連半眼都欠奉?!罢?、請問,”常琳見竟然無人理會自己,
有些尷尬:“聽說這里有位道長,醫(yī)術(shù)高明———”“假的。”師父抿了口茶,打斷她說話。
我沒忍住,拿劍的手抖了一下。“怎么會,”她泫然欲泣,“那我的夫君!”“琳娘,
你怎么在這?”師兄姍姍來遲。常琳看見他,宛如看見了救命稻草,
匍匐著抓住師兄的袍角:“蕭郎,救救我?!迸L(fēng)拂過,吹掉我一地雞皮疙瘩。
“這是怎么回事?”師兄見狀心頓時軟得一塌糊涂,忙伸手去扶她。“我朋友他、他犯了事,
被人打了,”她兩眼包淚,解釋得含含糊糊,卻足以蒙蔽我的愚蠢師兄。
“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不行了,我、我,嗚嗚嗚嗚...”“師父!”師兄急道:“人命關(guān)天啊。
”我看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欲要上前質(zhì)問,突然被師父輕柔地推了回去:“霖之,
生死有命?!薄皫熋?!”師兄渴求的目光投了過來,“你快勸勸師父?!鼻笆溃?/p>
師父也這般教我,但我不僅沒聽進去,還同師兄一起逼師父妥協(xié),
這次我又怎舍得再讓他失望。況且受人蒙蔽的事,做一次已足夠了?!皾L下山去。
”我提劍就走。那種人的命,有什么好救。師兄誤以為我是捻酸吃醋,還想再作糾纏,
卻被股勁風(fēng)狠狠拍開。6“蕭郎!我和他的關(guān)系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天方破曉,
萬物還尚懵懂,一聲急呼突然震徹云霄,攪亂半池春水?!坝衷谧魇裁囱?/p>
”我停下練劍的手,往后院去。自那日后常琳便死皮賴臉地住了下來,
不同于前世的大張旗鼓,這一世她謹慎許多。畢竟前世有師父的首肯,
而這一世她只能在師兄的院落里勉強度日。但她素來最喜攪弄風(fēng)云,
讓她安分下來簡直難如登天。上一世有我在側(cè),她猶能撩撥師兄,這輩子沒我的制約,
定然是要無法無天的?!澳愀艺f你們二人毫無瓜葛?”師兄的聲音難得這般尖銳,
隔著房門都刺痛了我的耳膜。常琳凄凄然:“蕭郎,
你竟然不信我......我、我不如一頭撞死!”她語罷蒙頭就往柱子上沖,
師兄見狀趕忙起身相護,估計又好一番拉扯。我閉眼不愿再看一遍這二人的齷齪舉動,
等了半響,卻聽到蕭霖之顫顫巍巍道:“師、師父!”面前的房門仍緊緊閉著,
只是溜進去了一縷風(fēng)?!肮媚镞€是莫要隨意輕生,”師父的聲色一貫的清泠,
用一只手就將她穩(wěn)穩(wěn)釘在了地上:“容易傷了腹中胎兒。”“你、你胡說什——”,
師兄還在怔愣,常琳已經(jīng)激動了起來,“我還沒有嫁人呢!”“霖之不擅醫(yī)術(shù),
不如喚我的小徒兒來,看看我是否誤判了?!睅熜忠宦犚拔页鱿D時不樂意,
遂反過來指責(zé)自己的青梅:“師父怎會看錯!你竟然敢騙我!”他上前捉住她的領(lǐng)口,
詰責(zé):“說,你混上山到底是為了什么?為什么選擇騙我!”常琳面色慘白,還不忘掙扎。
她握住師兄的手,哀求道:“蕭郎,我有苦衷......”師兄抓她的手頓時松了一下,
這是心軟了?!皫熜?,”我推開門,頂著師父飽含笑意的雙眸,
裝作好奇地問:“你們倆貼這么緊,這是在干嘛呀?”蕭霖之近些天來總是想與我搭話,
被我屢次躲避,正發(fā)愁,一見我來,更不敢讓我誤會,忙甩開常琳的手,
正色道:“師妹放心,我只是有事問她。”放心,我一直都很放心。
7常琳這段時間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估計是因為師兄總對我獻殷勤,心里不爽。
我心里也納悶,這輩子刻意與他拉開了距離,他反而自己貼了上來,趕都趕不走?!皫熋?!
我剛剛請人從山下帶了塊新式樣的布,給你做件衣裳啊?”我皺著眉回絕:“不用了師兄,
我不喜歡穿的太過鮮亮?!闭娌恢悄母畲铄e,
明明之前天天在我面前貶損外面那些愛打扮的姑娘,現(xiàn)在倒真香了。他見衣飾買不通我,
咬牙掏出把合鞘的小刀,“你知道的,師兄自幼上山,無甚么物件能送給心儀的女子,
這柄小刀是我身上最為昂貴之物,你拿去吧?!蔽冶静幌肜頃?,
但那刀柄上紅石的光澤太過熟悉,于是我趁機問了問:“師兄這把刀是從何得來?
”“這、這是......”他囁嚅著,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實話,
“這是、我一個朋友送我的?!笔捔刂谡f謊,他哪有什么朋友。
前世他就是用的這把刀殺我,想來定是與常琳有關(guān)?!斑@是常姑娘送的么?
”“這.....”師兄難得扭捏,絮絮道:“我只告訴你,師妹,
這是常琳那個好朋友送我的。”好朋友?恐怕是丈夫吧。我覺得有些好笑,
繼續(xù)問:“他白白送你,沒提什么要求?”“只是讓我?guī)鸵粋€小忙?!笔捔刂?dāng)[擺手,
解釋:“放心師妹,不違背道義法條,舉手之勞。
”他趁機抬高自己:“若非為了給師妹獻寶,我又怎會答應(yīng)!”我心道上輩子不是為了我,
你也一樣答應(yīng)了。懶得與他爭辯,我順口問:“師兄要幫的是什么忙?
”沒想到他竟湊了上來,訕訕道:“說起來也跟師妹有關(guān),想請你救一個人。
”“師父現(xiàn)在不愿見我,唯有你得了師父真?zhèn)?,”我沒想到他竟這般臉大,面色登時不大好,
師兄見了語氣又緩了幾分:“救個人,總不犯法吧?
”我原以為他是借常琳送的小刀獻我這尊佛,沒想到小刀不過是個餌,
要獻的還是常琳那尊佛。只不過上輩子獻的是師父,這輩子是我?!昂冒?,
”我接過他遞上來的刀,彎眸笑答,“師兄拜托我的事,我又怎會推脫?”8“師父,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不會醫(yī)術(shù),也不用勞煩師父了,”我低著頭跟在白衣男子的身后,
怯怯地低著頭。我平時與師父的交流并不多,所以求他辦事更加不好意思。況且說是懇求,
實際上已經(jīng)算是逼迫?!澳阋揖?,我肯定是會救的?!睅煾感性谇胺?,
飛散的長發(fā)仿若流云?!爸x、謝謝師父?!蔽倚睦锢⒕危肓讼霂熜?,
又將所有情緒壓了下來。常姑娘需要有人照顧,所以師兄沒有跟我們下山。
循著地址我和師父來到了一個雜亂偏僻的院落,茅草屋里正躺著一個膘肥體壯的男人。
“阿耀,是他么?”師父側(cè)頭問我。我并不比他知道的多多少,
所以心虛地不敢糾正他喊錯的名字:“我不確定...”師父無奈的嘆了口氣,
道:“什么都不知道,就幫你師兄做了這么多。為師真是教出一個蠢徒兒啊。
”“......”我張了張嘴,啞然。見到床上男子的一刻,
我就本能的覺得他不是什么好人。現(xiàn)在想來,若當(dāng)時順從自己的感覺,
也不會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抬腿跨進和記憶里相差無幾的院落,我下意識攥緊了雙拳。
師兄以為我是初次下山太過緊張,探身過來想拉我的手,被我直接躲過?!熬褪沁@兒么?
”我隱隱頭痛,連忙收斂住滿溢的情緒。師兄的表情十分不自然:“大概是吧,
那里躺著的就是琳兒的丈夫。”丈夫這兩字他咬的極重,看來甚是介懷?!皫熜?,
他這是絕癥,藥石罔醫(yī)?!蔽壹倌<偈降孛腥说拿}象,報出師父上輩子來時的診斷。
沒成想蕭霖之竟早已知道:“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師妹不是有一顆能治百病的藥丹么?
”他說的沒錯,我確實有。當(dāng)初我因重病尋醫(yī)上的山門,師父為救我性命,
收集無數(shù)草藥靈氣,煉成三顆藥丹,對世人而言,這三顆都是包治百病的良藥。但對我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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