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任務的第九年,我的任務對象失控了。他愛上了故事中的女主,
拼命想要逃離我對他感情和生活的掌控。更糟糕的是,我即將被遣送回原世界。
最后一次見段蕭野時,我告訴他。我再也不會管他了。段蕭野笑著,不以為意。
卻沒想到這一次我說到做到。我死了。第一章“吱——嘎——”沉重的鐵門被推開。
天邊僅有一抹殘陽,我環顧四周,一片空寂。我輕嘆一聲。
我因涉嫌盜竊蘇凝蕊的研究成果鋃鐺入獄,今日暫放出獄,但被限制行動。
而認為我罪有應得,堅信我針對蘇凝蕊的兩個弟弟——段蕭野和段蕭昀,
他們自然不會來接我。我搖了搖頭,欲走時,天色一沉,淅瀝的雨水滴落在我的頭頂。此景,
和那天我與段蕭野最后一通電話時如出一轍。系統的警報聲不絕于耳,我面無表情一刪再刪,
卻還是停在最后一條刺眼的警報上。【警報:救贖任務進度30%,接近最低預警線。
】【判定任務者態度消極。根據《任務管理條例》,半年后任務未完成者將直接遣回原世界。
請任務者盡快調整狀態。】一片寂靜中,我沒想到他的電話先跳了出來。“姐,
你又欺負小蕊是不是?!”段蕭野才二十六歲,還正是年輕的時候。他一張嘴,
語氣里的不耐煩就已經劈頭蓋臉的砸了我一臉:“你有什么不滿就不能沖我來嗎?
非要喜歡她的人是我!不聽你安排的人也是我!你做什么要為難她?”他的話又快又急,
但明明聽筒的聲音不大,卻刺得人耳膜生疼。“小蕊有天賦、有才華,如果沒有你的阻攔,
小蕊的0703型藥劑早就上市了!你就不怕遭……”“蕭野,
你別……”我聽到聽筒那頭隱隱約約傳來的女聲,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蘇凝蕊就在他的身邊,
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段蕭野,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不要總和蘇凝蕊待在一起?
你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是不……”“我的事,不用你管!”毫無預兆地,聽筒那邊傳來忙音,
只有我還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我迎著雨跑到公交車站,
卻猝不及防對上一張冷硬卻又寫滿別扭的臉。是我的弟弟——段蕭昀。我很意外。我走過去,
剛要開口,卻聽見他語氣生硬道:“路過來看看你有沒有死在牢里。
”“順便告訴你我要住校了,以后不用麻煩你再管了。”我想要開口問兩句,
卻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好半晌才緩了過來:“住校?誰給你簽的字?……算了。
”我仰起頭看著他,想像小時候那樣揉一揉他毛茸茸的腦袋,
卻實在累得抬不起胳膊:“以后有時間,就多去南陵山看看。
”那里埋葬著他們早已離世的父母,五個月后也會成為我的長眠之所。段蕭昀冷哼一聲,
像是譏諷我這難得的溫情:“你說得好聽,自己怎么不去?”“我?
”我笑了一下:“我很快就會去的,或者說我早就該去了。”我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所以即使眼前發黑,還是堅持著又說了兩句:“小昀,以后和你哥好好相處。”他冷嗤一聲,
陰陽怪氣道:“我也會和我未來嫂子好好相處。”嫂子……他是說蘇凝蕊?一想到這個人,
我的胃便反射性地疼了起來,一抽一抽的。我想叮囑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
過了很久才終于開口:“再見。”這是我唯一能對段蕭昀說出的話了。
第二章我回到了空無一人的別墅。費力地打開了房門后,我先聞到了一股霉味。顯然,
段蕭昀已經從這里搬走有一段時間了。借著從窗戶里透出的天光,
我看著房間內各類家具的輪廓。模模糊糊地,就像腦海中那些久遠的記憶。
想起段蕭野皺著眉頭在廚房埋頭清理水池的樣子。現在叱咤風云的大總裁,
一輪到洗鍋就開始找起各種蹩腳的借口。還有第一次帶段蕭昀踏進這個房子的時候,
他小小的嘴巴長成了“o”形。看向我時眼睛一閃一閃的,里面充滿了崇拜。
那眼神落在我眼里,比滿屋子的燈都要亮。那時候他們還都是小孩子。
我也還被他們叫做姐姐。我的手從餐桌上撫過,靜謐無聲。等我死后,
段蕭野和段蕭昀大概就會搬回來。也許還會帶著她。蘇凝蕊。想起這個女人,
我的眼神暗了下來。……在來這里之前,我是個在病床上等死的絕癥患者。
機緣巧合之下才穿進了這本病重昏迷前看過的小說里。小說中的男主霸道多金、邪魅狷狂,
女主則出生優越、聰穎美麗。理所當然地,這個故事里還有一個病弱陰郁、下場凄慘的男二。
系統看在我是新手的份上,給了我好幾個任務選項。有擠掉女主上位的,
也有成為女主走劇情的。但也許是因為段蕭昀當時的年紀剛好和我現實的弟弟一般大小。
也許就是可憐他和我一樣是個絕癥病人。
當我透過系統面板看見他一個瘦骨伶仃的少年省吃儉用地用一大把零錢給弟弟買奶粉的時候。
突然就下了決定:“我選擇任務9,救贖男二,幫助他改變悲慘的命運,走上人生巔峰。
”任務排序越大,相應地難度也越高。但是我還是如愿地在男二父母雙亡半年后,
成為了他們剛剛成年的姐姐,以在意外中幸存了的理由來到了他身邊。
見到了十五歲的段蕭野和四歲的段蕭昀。靠著原著劇情和系統的幫忙,
我成功地繞開了很多關鍵劇情,幫助他們衣食無憂的長大。
還將劇情里提到的能治療他們遺傳病的x1藥劑的研制提上了日程。段蕭野很聽話也努力,
任務完成得意外的順利。
試創業、公司上市、名利雙收……他離原著劇情里那個愛而不得、病痛纏身的男二越來越遠,
我也越來越把他當成我真正的弟弟。那時候,距離任務完成只差最后百分之五——婚姻幸福。
尋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段蕭野已經是b市有名的青年顯貴,愛慕他的女子如過江之鯽。
我本以為,這是最簡單的一環。卻沒想到,會在這件事上輸得那樣慘。以至于一朝行差踏錯。
滿盤皆輸。第三章我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了。但再醒來,
系統面板里的提示又多了一條。是提示我任務進展再次下降,自動脫離程序已經完全開啟。
因為這具身體本身和段蕭野、段蕭昀一樣,都患有遺傳病。
所以我的靈魂脫離程序會被處理成正常的遺傳性疾病發病。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幾個月,
我也許會吃上一些苦頭。我重重地嘆了口氣,有些擔心x1藥物組的研究進度。
先不說發病之后我還能不能繼續主持藥物研究。就說之前被關在看守所的這一個月,
研究進度就已經落下了不少。一個月前,監管部門收到實名制舉報。
舉報我作為x1藥物研究組主任利用職務之便挪用組內蘇研究員的研究成果。實驗暫停,
我被迫接受調查。這樣無中生有的罪名,并不能真正扳倒我。但蘇家借著這個機會,
卻硬是把我困在看守所整整一個月。想到這里,我只覺時間緊迫,
便立刻打通了x1藥物組助理余樾的電話。“小余,這一個月藥物研究進展怎么樣?
”家里沒人,我便開了免提,隨手拿了張紙,打算順手記一下余樾說的話。
余樾的語氣有些為難:“段姐,您出來是不是還沒看過新聞?”我正寫日期的筆頓了頓。
“半個月前不知道誰把關于x1的相關消息發到了網上,尤其是0703型,
現在都吹成神藥了。”“您之前不是說要以最高標準對0703型進行藥品測試,
這事也捅出去了,都說是您刻意為難。”“現在研究所外面全是靜坐示威,
我們上班都和做賊一樣,根本沒法推進研究。
”0703型……是蘇凝蕊一力推進的副型藥劑。也是原故事線里徹底毀滅段蕭野的藥劑。
我的兩個弟弟也都是遺傳病基因攜帶者,在可預見的將來,
他們體內的遺傳病會像原著里寫到的那樣在某個清晨爆發。自此再無寧日。血流不止。
疼痛不斷。如果0703型藥劑順利上市,那他們就一定會成為第一批接受治療的患者。
也會成為第一批在藥物副作用墮入深淵的患者。我做不到坐視不理。
即使他們如今已經離我而去。不再像曾經一般將我看做世間唯一的救贖。門鎖轉動,
電話里余樾還在說著什么,我卻將注意力放在了來人身上。
卻沒想到正是一天之前才和我說過不會常回家的段蕭昀。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正在打電話。
眉頭幾乎在瞬間就皺了起來。沒等我拿起手機關掉免提,他便先快步走了過來。
一把奪走手機,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你才剛出來,又要和你的走狗陷害嫂子是嗎?
”嫂子?我沒想到這短短的幾個月,他就已經先我一步把蘇凝蕊納入了家里,
堂而皇之地成為了家里的一份子。“什么陷害?我在工作,誰許你隨便掛大人的電話?
”我皺起眉頭,就要從他手上搶過手機。
可曾經抱著我的腿撒嬌的小孩已經長成了接近成人的樣子。只一抬手,
我便再也碰不到他的手。“你不是還在被停職調查嗎?哪來的正經工作!
”“我……”我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回答。他見我回答不出來,眼神一暗:“姐,
你真的死不悔改!是不是只有被關進牢里你才能不害人?”第四章他看著我,
嘴里的話像是刀子一樣鋒利:“工作?這個詞從你嘴里說出來實在有點可笑了!
”“你正經上班的時候只干了一件事,就是以權謀私。
”“你口口聲聲說你會拼盡全力救我和哥,可這都快十年了,你嘴里那個能治愈我們的藥呢?
”“我沒見到藥,但卻知道你偷了嫂子的研究成果,偷了她廢寢忘食地為哥研發的新藥。
”我張開口想要解釋,但卻偏偏什么都解釋不出來。
我想告訴我比這世上任何人都更希望他和段蕭野的遺傳病可以被治愈。
想告訴他一款藥本身就可能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研發和測試。
想告訴他蘇凝蕊進展這么快是因為我已經用之前的很多年做了大量的基礎準備工作。
想告訴他……我從來沒有偷過蘇凝蕊的研究成果。可是我沒有證據。
所以再多的剖白也會變成狡辯。然而最可笑的是,我已經失去在他面前狡辯的資格了。
因為他不會信我。他只會相信言笑晏晏的所謂嫂子,不會再相信和他一母同胞的親生姐姐。
我厲聲喝止:“閉嘴!”卻沒想到反而讓段蕭昀更加變本加厲:“我說實話你就聽不得了?
”“你是心虛還是害怕?”我高高地揚起手,想要靠一巴掌打醒他。
卻看見他怒極反笑:“你是不是就盼著我和哥得遺傳病徹底死掉,好方便你獨吞家產!
”“惡心又下流,你這種人怎么配當姐姐?”突然之間,我揚起的手臂卸了力。
我看著他滿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惡心又下流?確實。
“獨吞家產”這樣的詞出現在他嘴里的時候。確實惡心又下流。我的唇瓣顫抖著。
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飛快地從心間消失了。仿佛無數碎片從我的心口落下。
露出千瘡百孔、鮮血淋漓的一顆心臟。太可笑了。這就是我放在心上保護了整整十年的弟弟。
是我親手照顧長大的弟弟。我不知道到底要有多厭惡,
他才會用家產去揣測自己朝夕相處的親人。又或許我在他心里根本就不是親人。
我為了能救贖他們而來。為了能成為他們真正的家人努力了整整十年。我是個新手。
系統的很多功能都沒法使用。一切都知道靠自己。我記不清到底有多少個夜晚。
我抱著系統面板,一遍一遍地梳理劇情分析人物。
想要在原著的重重艱險中為他們找到一條生路。我也記不清到底有多少次。
為了能準確地掌握任務進度,避開關鍵劇情。我不眠不休地在城市各處穿行。
可原來……可原來我只配當個圖謀家產的姐姐……我心神震蕩間。
滿心的委屈和絕望帶著我永遠沒法說出來的血和淚引爆了疼痛。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
像是把我的靈魂單抽了出來。翻來覆去地凌虐著。這疼痛我并不陌生。我知道,
也許是我剛剛和段蕭昀的這次爭吵產生了什么連鎖反應。
導致任務進展現在已經跌下了30%。根據慣例,這是來自系統的懲罰。
我只是沒想到它來得這樣快。甚至沒讓我有先躲進房間的余地。“滾!”我咬著牙,
在滅頂的疼痛中咬著牙擠出最后一句話。緊接著,鮮血在悄然間涌了出來。
飛快地在地上聚成了猩紅色的一灘。映出我可笑又可悲的一生。
第五章昏迷過去后的夢境格外混亂。
我一會兒看到瘦弱的少年手忙腳亂地在昏暗潮濕的廉租房里哄著嚎啕大哭的弟弟。
糟糕的隔音讓鄰居憤怒地砸著薄如蟬翼的木門,吐出一長串難以入耳的咒罵。
一會兒又看到他穿著干凈柔軟的新衣服,格外興奮地撲進我的懷里,說他很喜歡我,
說我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姐姐。我看著夏日的微風中,小昀穿著明黃色的小鴨玩偶服,
不知道從哪里噠噠噠地跑了出來。一把抱住我的腿的時候,不小心摔了跤,
一屁股坐在我的鞋上。屁股上的小鴨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嘎——”。
那天的笑聲乘著風長出了翅膀。飛啊飛。一直飛到了十年后的今天。
卻突然在段蕭昀譴責的目光中。如輕煙,被微風吹散了。……睜開眼,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鼻腔。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有打點滴。再抬頭,才看到了段蕭昀。
“別看了,沒輸液。醫生說你沒多大事。”一個不出意外的結論。段蕭昀靠在墻壁,
扭頭看著窗外。說話時的視線完全不敢落在我身上。我看著他長大,
怎么會不明白青春期男孩的這點小心思。于是只是無聲地笑了下,
先遞了臺階:“今早沒吃飯,可能是低血糖。嚇到你了。”“沒吃飯就記得吃!
多大的人了還能為這事鬧到醫院來!”他小聲嘟囔著。“我要回學校了,
被你這破事害得又浪費了半天,今晚還得熬夜。”“好,那好好學習。
”也許是被我的突然暈倒嚇到了,臨出門前,他又轉過身,
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似的:“那個姐……你別對嫂子有那么大偏見了,她人真的很好。
”“哥都走了個把月了,你這樣一直鬧下去,難道你自己就開心嗎?”開心?
我怎么可能開心呢?但我難道還有第二條路可以選嗎?我壓下心中無法訴說的心酸與委屈,
只是笑了笑。然后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走掉。我呆坐了一會,
然后掀開被子自己辦了剩余的手續。準備打車回家。在車上,
我又想起了段蕭昀剛才說的那些話。也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蘇凝蕊。
發現蘇凝蕊存在的那天是個平常的傍晚。我饒有興致地躺在院子的躺椅上,
仰頭看著二樓陽臺上的段蕭野。他還穿著下班回家后的那套西服,
正姿態放松地靠在欄桿上打電話。我低頭瞥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小昀,你哥這電話打了得有多半個小時了吧?”“不知道。
”段蕭昀正吊在旁邊的單杠上,
力為中考體育拼著命:“我只知道吊在單杠上的四十秒是我十四年人生中最漫長的二十八年。
”我白了一眼,沒再搭理他。趁著晚飯的時候,我看著時不時瞟一眼手機的段蕭野,
率先開了口:“最近認識了什么新朋友嗎?”“沒有。”段蕭野神色不變,
飛快地回了我的話。“沒有?那你在陽臺上吹了快一小時的風才下樓是……有什么心事?
”段蕭野停下了吃飯的動作,看了我一眼。第六章我眼見他態度有動搖,
立馬趁熱打鐵地問:“誰啊?同事還是同學?
”原本在旁邊專心炫飯的段蕭昀像是終于聽懂了我的弦外之音,
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哥你談戀愛啦?”段蕭野沉默了片刻。
雖然表情沒有變,但我卻看出來了他沒說出口的忐忑。我又笑起來,
玩笑似地開口:“不敢說?你不會是背著我搞強制愛那套吧?這可不行啊!
人家姑娘……”“是蘇凝蕊。”他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眼里便帶上了笑意。“姐你知道的,
她是你研發組的。”我臉上的笑意僵住了。就像是老天要和我證明命運的無從更改一般,
段蕭野還是遇見了原劇情線里的女主。一見鐘情。段蕭昀在旁邊很興奮,
吵著鬧著要看未來嫂子的照片。還要聽他哥的戀愛細節。于是,
我向來話少的弟弟像是終于打開了話匣子,向我們分享他們的相識相知。
也訴說著他心里那些熱烈純粹的愛意。他眼中的蘇凝蕊是那樣的完美。
優雅、聰慧、美好、鮮活。我看著他盈滿笑意的眼睛,知道他正期待著我能給予他祝福。
給予他來自至親的祝福。可是,只有我知道。他品嘗到的愛情是包著劇毒的糖衣。
隨時都有可能拽著他的腳踝,將我和他一起拖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所以我只能做一個吝嗇的親人,親手剪斷這段孽緣。一如電視劇里那些不通情愛的母親。
也像小說里那些面目可憎的反派。段蕭野察覺到了我不合時宜的沉默。
這絕對不在他的設想之中。因為蘇凝蕊的確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
作為同樣了解她的直屬上司,當聽到弟弟和她的戀情時,我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應。
我聽見自己用一種近乎殘忍的語氣,憑空打斷了段蕭昀的興奮。
也打斷了段蕭野對未來全部美好的幻想:“蕭野,你和她不合適。”話音落下,
我抬頭看向我已經長大成人的弟弟。他不再是當年的小小少年,
不可能會無條件的順從我所有的要求。于是我等待著段蕭野的質問,期待著他能拍案而起,
或震驚或震怒地問我為什么。但什么都沒有發生。那天的晚餐結束在了一片沉默中。
但我們都沒有放棄。他不是暴戾的性子,我也并不是獨斷的人。
我們最開始都嘗試著能用最溫和的手段說服對方。但我們又如此相似。
不約而同地都選擇了固執己見。他以為我只是不夠了解蘇凝蕊,
于是一次次地同我說著她的好。希望我能夠如他一般喜歡上蘇凝蕊。
我也希望他能夠聽我的話,遠離蘇凝蕊,也遠離她帶來的那段悲慘人生。
但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當我眼睜睜地看著原著中出現過的幾個小劇情點都真實的發生在了段蕭野身上的時候。
在這場足夠文明的對峙中,我終于因為愛先敗下陣來。關心則亂。我把他扣在了家里,
大發雷霆,以最強硬的手段要求他立刻和女配劃清界限。
我試圖用我們之間血濃于水的親情做砝碼,用愛的名義毀壞這場根本不該出現的鬧劇。
可惜我并沒有贏。那天我們吵了一架。于是段蕭野帶著一個不算大的行李箱離開了家。
自此再不愿回來。第七章那天是我這個向來懂事的弟弟第一次忤逆我。他紅著眼睛,
一字一句地逼問我:“姐!你到底把我當做你的弟弟,還是把我當做你的玩具?
”“你每一次都用‘為我好’的名義,每一次都用一個你預想中的未來來束縛我的意愿!
”“這些年來我的日常行程你要管!我交朋友你要管!我選大學你要管!
現在連談戀愛你都要管!”“你這么想掌控我的人生,為什么不直接成為段蕭野!
”字字句句,皆是血淚。我顫抖著嘴唇,卻說不出辯解的話。
難道我就想成為一個如此專制的家長嗎?可我又有什么辦法?他未來的人生道路荊棘遍布,
唯一的生路猶如風中懸絲。稍有不慎,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掉進再無出路的漩渦之中,
任憑命運將他的傲骨段段摧毀。“段落衡,我是你弟弟,更是一個人!我有自己的人格尊嚴,
更有戀愛的自由!”我聽著他的話,扯出了一個相當諷刺的笑容。自由?尊嚴?
我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想要給他!可是倘若我今日放手任他掉進溫柔鄉,
他日他被踩進泥里的時候又去哪里找這所謂的自由和尊嚴?我抬起眼,
直視著段蕭野:“段蕭野,你聽好,接下來的事我只會說一次。”“我比你要更了解蘇凝蕊。
她愛權,更愛名。所以她的愛永遠只依附在名利之上,依附在強權之上。
”“她一定會遇見比你更強勢的人,也一定會棄你而去。
”“倘若你今日非要去往那個火坑里跳,
要把我這么多年的心血毀于一旦……那就不要再叫我姐姐。”回應我的,
只有行李箱輪子轉動的聲音。空曠的客廳里,我看著已然長成大人的段蕭野推開門。
大雨的潮氣張牙舞爪地撲進屋子。他拎著一個不大的行李箱,沒有回頭,
語氣平靜:“段落衡,我不是小孩了。”“我不需要名為姐姐的控制,
更不需要姐姐……這個人。”那是他最后一次叫我姐姐。
厚重的防盜門毫無預兆地隔絕了嘈雜的雨聲。房間里的寂靜在瞬間淹沒了我。一片寂靜中。
我胸腔里的怒火明明還沒有燃燒殆盡。但是更深層的委屈和心酸先翻涌了上來。我鼻子一酸,
幾欲落下淚來、我想要去問他憑什么。憑什么他可以這樣理直氣壯地無視我這十年來的付出?
又憑什么為了一個小小的蘇凝蕊就要這樣決絕地離我遠去?
我們明明才是最親的人……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我明明……是這個世上最沒可能害他的人。在他離開后不久,我第一次見到了系統的預警。
也第一次受到了系統的懲罰。我之前的任務太順遂,從沒想過系統有這樣的力量。
那脫離了肉體的疼痛襲來之際。連掙扎都只是無聲的。我脫力般地摔在地上。
手在無意識中碰掉了放在餐桌邊的手機。“咚”地一聲,它摔在了地上。
像是替我已經失了聲的嗓子發出了一聲悲鳴。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像我一般的存在,
在系統面前只有螻蟻之力。我沒法知道那疼痛究竟存在了多久是幾秒亦或是幾天?
只是在疼痛褪去之際。我恍然間看到了巨大落地窗外照進來的暖陽。
金色的陽光路過了曾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小院。灑在了我飽受折磨的身體上。
隨風而來的再沒有他們叫我姐姐的聲音。第八章從醫院到家的路程不長。
剛好夠我回憶這些零散的記憶。車子很快停下,我下了車,
在門衛有些異樣的眼神中走進小區。卻在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聽見了一陣嘈雜聲。
我有些疑惑地走過轉角。接著就看到一群樣貌陌生的人正扛著長槍短炮站在我的家門口。
他們在看到我的那一瞬突然安靜了下來,然后便一擁而上。我甚至沒來得及說出話,
幾根話筒就抵到了我的面前。“段主任,
關于您涉嫌挪用蘇凝蕊研究員的研究成果一事您有什么想說的嗎?
”“您是否知道網上對于0703型藥劑的爭論?
您是出于什么原因安排其進行非必要藥品測試的?
”“您是否存在故意設卡阻攔0703型藥劑上市的行為?您是出于什么動機呢?
”“聽說您的弟弟是段氏總裁?想問下您對弟弟和蘇凝蕊研究員的戀情是什么態度?
”……十幾道聲音幾乎同時響了起來,帶著一個又一個模糊的問題,劈頭蓋臉地向我砸來。
我伸手擋住他們那些帶著侵犯意味的話筒,艱難地向前走著。
明明離家只剩最后十幾步的距離,卻艱難地幾乎想讓人放棄。突然,我感覺頭頂一痛。
沒等反應過來,些許半透明的黏膩物體就從頭上滴了下來。——是雞蛋。“媽的,
你這個賤人簡直是喪盡天良!你賠我兒子!”“段主任,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家孩子吧!
如果沒有藥他真的挺不過這個月了!”“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把藥給我們吧……”“如果不是你我女兒早就能用上蘇研究員的救命藥了!
你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你這種人怎么不去死!為什么偏偏是我的孩子死了!
”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腦袋嗡嗡作響。我下意識想要后退,想要尋求一個庇護。
卻想起自己早就是孑然一身。我的事業已經化為了沒法回應的刀鋒。
正在從我身上刮走所剩不多的價值,供人嘲笑唾罵。而我的血肉至親避我如蛇蝎。
恨不得加入這場狂歡將我踩入腳底才能開心。我的身后空無一人。我早就沒有庇護了。
在這群堪稱瘋狂的家長面前,連方才的記者也只是退避三舍。只有閃光燈瘋狂地照著。
要把我所有的窘迫都分享給全世界欣賞。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我家地址,
甚至不知道網上到底又發生了什么。我抬眼看去,面前的陌生人或哭或笑,神情猙獰。
……“嘭”的一聲。隨著大門的關閉,那些人終于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中。我劇烈地喘息著。
腦子一片空白,幾乎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擠回的家。門還在“砰砰”作響,
和著聽不清內容的嘈雜人聲。我顫抖著打開手機,想搜索一下究竟發生了什么。
卻現在推送里看到了自己方才在門口的丑態。我沒敢點進去,只是自顧自地往下翻。
無數條咒罵我的的文字流水一樣劃過,我不敢細看,下劃屏幕的手指越來越快。終于,
我找到了一條三小時前發布的視頻。視頻的封面是化著精致妝容的蘇凝蕊。我點開視頻,
“我們都知道蘇小姐在進入研究院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就成功研發出了x1-0703型藥劑,
可以說是天賦驚人。”“這里想問下蘇小姐,
之前網上傳的關于x1-0703型藥劑藥效的說法是真的嗎?
”“它真的可以完全治愈這一類型的遺傳病嗎?”鏡頭轉向蘇凝蕊,
她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點頭:“對的。”第九章出于專業的角度,我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在藥物還沒有通過測試上市前,
作為專業研發人員不應當這樣用這樣絕對的表述向外界傳達藥品的功效。
畢竟誰也不能不能保證這款藥物能適合所有人。
但視頻里的蘇凝蕊還在繼續侃侃而談著:“但這款藥物目前還沒有通過我們段主任的審核,
在進行一些……在我看來有些多余的測試。”“但我相信,它一定很快就能和大家見面。
”“那的確是個好消息!”“想問下蘇小姐在研究這款堪稱劃時代的藥物的過程中,
遇到的最大的困難是什么?
”蘇凝蕊聞言歪著頭簡單思索了一下后才開口:“大概是人際關系一類的。
”她笑了笑:“在我看來,我的主任可能有一些……過于謹慎了。”屏幕外的我神情一愣。
沒有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故意提起我的名字。
但屏幕里的她嘴角的弧度卻更大了些:“不過她是個在人品和專業上很不錯的上司,
所以我相信關于她挪用我的研究成果的指控應該只是空穴來風。”“她目前已經被保釋,
想必很快就能恢復工作,盡快為0703簽字通過合格證明。”我的心重重一跳。
視頻上的彈幕幾乎在蘇凝蕊說完這句話后爆炸性地增多。我匆匆一眼看去,
幾乎全都是震驚于我還犯了罪的彈幕。像是回答彈幕的問題似的,
視頻中的蘇凝蕊有些略微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大家不知道這件事嗎?
我以為大家這么關注0703的消息,也會去看研究所的網站公示。”原來如此。
原來是因為這樣一句好心的“祝福”才有了今日的事情。我摁滅了屏幕,
沒有繼續把視頻看完。或者說,我已經沒必要再看下去了。
藥品研究是一個大眾關注度不高的事業。
尤其是x1藥劑組只是為了解決極為罕見的一類遺傳病。
根本不應該在網上掀起這樣的大的輿論。蘇凝蕊如今為了針對我而做出的所作所為,
一定與蘇家脫不開干系。他們弄出這樣大的動作,
很有可能是已經發現了0703型藥劑的致命缺點。所以才想趁我還沒有察覺的時候。
用輿論逼我允許藥物投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以原著中段蕭野使用0703的反應來看。
0703一定具有強成癮性。說不定還對精神方面有影響。
這對一個藥企來說就意味著巨大的經濟利潤。我垂下眼簾,想集中精力去工作。
阻止蘇家這枉顧人命的陰謀。
于是努力地用回憶原著的方式將方才網上那些咒罵和家門口家長的哭喊從腦海中清除出去。
想要將精神都集中在工作之上。卻還是沒能忍住眼眶的酸澀。
我已經記不得到底有多久沒有感受過家的溫暖。我是為了救贖段蕭野而來,
卻也在完成任務的九年間收獲了太多太多真情。可是,自從蘇凝蕊出現以后。
這個家一天比一天冷清。也一天比一天難以忍受。
如果我不曾那樣清晰地感覺到過段蕭野和段蕭昀對我的愛。或許現在也不會這樣委屈。
這樣心碎。我抿住唇,竭力想把眼淚遏制在眼眶之內。
卻看見眼前的地板上暈出了一個又一個小水珠。第十章我努力地告訴自己要堅強。
要像一個無所不能的大姐姐。拉住原著那個把所有的自尊都拿來愛蘇凝蕊的段蕭野。
拉住那個帶著笑容甘之如飴地將0703型藥劑注射進靜脈里的段蕭野。
拉住那個在副作用下變得偏執躁郁、精神分裂的段蕭野。
拉住那個被男主重傷后丟進黑市死不瞑目的段蕭野。
因為他不該是男女主故事用來襯托他們情比金堅的工具。他是我血脈相連的弟弟。
是總會抱怨但還是任勞任怨地干活的弟弟。
是不善言辭但總能在我不開心的時候給我一個肩膀的弟弟。
是被我親手帶大的……最好最好的弟弟。故事里沒有提到小昀。但我卻不會猜不到他的結局。
原著里的段蕭野那么愛蘇凝蕊,他也一定會將0703型藥劑第一時間帶給小昀。那么,
在故事沒寫到的時間里。就會有一個同樣被副作用傷害的少年。
他會在某個平常的午后聽見自己哥哥的死訊。然后成為一個孑然一身的孤兒。當然,
或許在副作用的折磨下。他也不會再世間逗留太久。很快就會像一個小小的泡沫。
破碎在初升的暖陽中。沒有人會知道他本來該有一個美好的人生。……我最終沒能哭太久。
因為我又再次流了鼻血。今早的那一次我失去了意識,
并不知道出血量究竟有多大、但以段蕭昀的反應來看,應當和正常流鼻血的出血量差不多。
可現在的這次卻完全不一樣。水龍頭一直開著。水池的下水口也一直開著。
但水池里的水卻像是要永遠帶著血色。一滴一滴地,流不盡似的。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才發現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有了好幾處青青紫紫。那代表著皮下的不正常出血。
我苦笑了一下,卻沒有疑惑。自動脫離程序在三個月前就已經部分開啟。
這也意味著我的這具身體已經處于遺傳病病發三個月的狀態。而全身不正常的出血,
只不過是病癥的冰山一角。大約半個小時后,糟糕的凝血功能終于上線。
止住了源源不斷的血。我不敢再耽擱,很快就打起精神坐在了電腦前。
一邊看著余樾傳過來的關于0703型藥劑的各類測試結果。
一邊竭力回想著原著中那個真正能治愈遺傳病的藥劑信息。
之前我以為只要自己來主導x1藥劑組的研發,就能有效規避x1藥物的副作用。
就能改變段蕭野的結局。但現在這樣還不夠。因為我沒有時間了。我還有最后三個月的時間。
但隨著遺傳病的快速惡化,這個時間會被進一步縮短。
我無比清醒地意識到:也許我沒有機會再替他們倆盯著x1藥物組的研發了。
也不會有機會看著他們使用沒有重大副作用的x1藥物。恢復成一個健康的普通人。
更不會有機會在死前看到他們能回到我的身邊。聽我跟他們說一句。我想他們了。直到深夜,
我看著十幾張白紙上復雜的化學演算,終于撥通了余樾的電話。“余樾,
接下來你只有兩個任務。”“第一是根據我給出的新的方向對副型1819進行改造。
”“第二是改變副型0703的測試項目順序,要將我劃出來的這幾個實驗盡快先完成。
一定……一定不能出任何紕漏。”連續的工作讓我極為疲勞,遺傳病加重了我的不適。
我能明顯地感覺到。我的身體內部正在一點一點地崩潰。隨著病程的發展,
身體上的不適只會越來越嚴重。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不歸路。第十一章盡管希望渺茫。
我還是不想放棄,我想阻止蘇凝蕊的全部動作。
將任務進度重新拉回100%我想要留在這個世界。留在我的弟弟們身邊。我閉了閉眼,
盡量打起精神:“如果有數據異常,直接打我的電話告訴我。”“我24小時都在。
”時間如流水一般過去。也許是蘇家又搞了什么鬼。我遲遲沒能等到回歸工作的通知。
于是更多的時候。我一個待在偌大的空房子里面。和無數反應式生活在一起。
我的遺傳病病程比想象中要更快。不過短短一個月,就已經開始出現全身性的疼痛。
如附骨之疽。形影不離。我再沒有力氣像以前那樣在廚房做好一大桌子喜歡吃的菜。
甚至連衛生都沒有精力打掃。一天三頓的外賣成為了我的日常。
那些花花綠綠的袋子堆在角落里。等待著兩天一次上門的鐘點工阿姨無聲無息地把它們清走。
也許是因為太過孤單。在很多個因為疼痛難以入眠的夜晚。我會寫下一篇又一篇的日記。
會假裝我并沒有落入如此眾叛親離的境地。也在假裝他們還待在我的身邊。
就在我以為我會在這種令人窒息的平靜中靜靜地過完生命的最后時光時。
余樾給我發了條簡短的消息。告訴我段蕭野和段蕭昀報名了最新一期的藥物實驗志愿者。
我看著那短短的一句話。本就泛著痛的頭在陡然加重的耳鳴聲中。疼得幾乎要裂開。
我清楚地記得,原著中同樣有著這個情節。蘇凝蕊與他十指相扣,
帶著他走進了那間潔白無瑕的實驗室。
在言笑晏晏中為他注入了根本沒有完全證實其安全性的新藥。或許那根本不該稱之為“藥”。
用“毒”會更貼近它的本質。我沒有想到任務進度已經倒退到了這種程度。
段蕭野所經歷的事情幾乎已經和原著完全重合。如果我不能阻止的話。那么不出兩個月。
他會比我更先一步走向死亡!想到這里,我拿出止痛藥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再也顧不上藥品說明書上的安全用藥說明。隨意地倒了半把干吞下去。
然后便給段蕭野打去了電話。電話來來回回被打了好幾次,才終于接通。
我沒有給段蕭野繞彎子的機會,移開后便直截了當地開口質問:“你帶著小昀在干什么?
”也許是實在太久沒和人說過話。話音剛出口,那沙啞的聲音便是我自己都先嚇了一跳。
電話那頭的人停頓了一下,再開口時還是那副極其無所謂的語氣:“你管得著嗎?
”“段主任……哦不,你現在連主任都不是了。”“段蕭野,我不管你是聽蘇凝蕊說了什么,
現在立刻帶著你弟弟回家,哪都不許再去!”“憑什么?”他的語氣冷漠,
好像我真的只是一個外人:“我早成年了,段落衡。
”“我想干什么、想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你有什么資格管我?”聞言,我心一急,
提高了聲音就要再說些什么的時候。嗓子卻突然傳來一陣癢意。隨即便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幾欲要背過氣去。好容易等咳嗽漸息,我無視了手心的血沫子,
啞著嗓子威脅到:“我現在啟程去研究所。在此之前,如果我在后臺看到你和小昀的名字。
”“那我就先死段氏門口。”“段落衡你……”段蕭野的聲音一下子揚了起來。
我來不及再等止痛藥起效,拖著渾身的疼痛打了輛滴滴。
最后只給段蕭野撂下了一句:“你要是不在乎你的股價,那你就去帶著你弟弟送死!
”第十二章也許是看我的臉色太差。那滴滴司機生怕我死在他車上,
很快便把我送到了研究院。一下車,我就看到了站在研究院門口的段蕭野和段蕭昀。
許久未再見面。這匆匆一眼,竟有了恍若隔世之感。“姐,你別生氣。
這一個月嫂子每天都廢寢忘食。忙的時候三四天都不出實驗室。”“我和哥就是想幫她。
”“而且嫂子也說了,這是最后一期實驗了,安全性非常高。
”也許是方才電話里的威脅太重。又或許是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實在太可憐。
段蕭昀難得沒有無條件站在他哥那邊,而是先同我解釋了起來。“那也等上市再說。
”“為什么?”“明明治愈的希望就在眼前,姐,為什么你總是要讓我們等?”沒等我開口,
段蕭野現在旁邊陰陽怪氣地開了口:“還能是為什么?
”他冷笑了一聲:“當然是因為她瞧不上小蕊,要拉著咱們兄弟倆的命去證明她的偏見。
”“畢竟人家又沒有遺傳病,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怎么知道疼?”他的話落在我的耳朵里。
刺得生疼。我早就不像曾經那樣刀槍不入。再沒有多余的力氣能抵擋這樣難聽的話語。
夏末的日頭烤在我的身上,幾乎讓我天旋地轉。我的身體晃了晃,
靠扶住旁邊的欄桿才穩住了身形。“蕭野,小昀。”我的目光慢慢地掃過他們的臉,
有些費力地開口:“如果我現在不是在取保候審期,如果我還能有足夠的精力。
”“我不會允許這個藥物能走到臨床試驗這一步。”“這個決定和蘇凝蕊無關。
”“不管它是誰的研究成果,它都應該被當做化學廢料被扔掉,
而不是在這里堂而皇之地招募試藥的志愿者。
”我猛地又咳了幾下:“我現在沒有權利立刻停掉它的研究進程。
”“但我就算是今天豁出性命,也不會允許你們走進去去簽知情同意書。
”但我怎樣都沒想到。段蕭昀在聽完我的長篇大論后,站在我面前,
只低聲說了一句話:“可是姐,我答應嫂子了。”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看著這個仍然還是少年的弟弟。我還記得他小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無論做些什么,
他都想要來問問我的意見。時光走得太快。但為什么偏偏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
偏偏在我最想要有個人能幫我再多支撐一些時間的時候。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再也聽不進一點意見。而是斬釘截鐵地放棄了曾經最愛的姐姐。他看向他如今敬重的哥哥,
眼睛里的孺慕之情毫不掩飾:“而且我相信嫂子不會騙我和哥,0703會治好我們。
”我沉默地看著他們,很久后才開口:“那我呢?”“你們都再也不愿意相信我了,是嗎?
”段蕭野翻了一個白眼:“我要怎么相信你?是相信你上下嘴皮一碰的算命?
還是相信你等著判決的偷盜罪?”“段落衡,如果我剛剛錄下你說的話,
你還能再喜提一個誹謗。”我看著他邏輯清晰地替我數著罪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