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體型呢?”
“身型頗高,跟孫正和差不多。”劉娘子想了想說。
“體型偏瘦。”
“還有其他的特征嗎?”錢誠問
“沒有了。”
“那你的收拾包袱是為何?”徐有功問道。
劉娘子回答:“那包袱是我今天早上收拾的。早上我發(fā)現(xiàn)孫正和真的死了,我覺得自己解脫了。
這個鬼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
可我又想起若我就這樣走了,在外人看起來像是我畏罪潛逃。人又不是我殺的,我暫且留下來,等事情過去了再走也不遲。”
“關(guān)于那人,你還有什么細節(jié)告訴本官?衣著,配飾,熏香?”徐有功問。
劉娘子想了想:“他身上的香味,跟孫正和身上的有些相似。孫正和每次從添香閣回來,身上就有那種味道。”
“添香閣?”徐有功心下了然。
案件問到這里已經(jīng)基本清晰了,劉娘子下藥,黑衣人殺人。
徐有功聽著劉娘子的遭遇,心有不忍。于是說:“劉娘子,佛曰:眾生皆苦。但苦方式不一樣,有人苦命,有人苦心。
但這苦里,也夾雜著些許歡欣。
如窗外手工編制的蛐蛐。
如每年春日如約綻放的桃花。
如你覺得你不配,但是那人卻一直未娶,癡癡地等你。
如有情人歷經(jīng)萬難后,最終的相逢……
不要被仇恨迷住了雙眼。
這世間山野萬萬里,人生路漫漫,希望和救贖始終相依相連。
人生雖有命,安能行嘆復(fù)坐愁。
所以,佛又曰:眾生皆苦,唯有自渡。”
聽了徐有功的話,劉娘子呆愣了片刻。
“他在等我嗎?
可他跟我說他已經(jīng)定了親的,不久將要成婚。這不可能……不可能……,大人你是不是在騙我。”
徐有功看著劉娘子這個樣子,于心不忍:“他騙了你,他沒有定親,他在等你。”
劉娘子又開始哭了笑,笑了哭。最后捂著臉,哭的嗚嗚咽咽,如泣如訴……
眾人聞之,心中皆悲戚。
過了良久,劉娘子止住了哭聲,抬起頭對徐有功說:
“大人,奴家認罪。還請大人轉(zhuǎn)告張郎君,若他不嫌棄,能等奴家出獄。我劉玉娘可與他為奴為婢,終生跟隨。”
劉娘子大禮參拜徐有功。
徐有功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對外面的人說:
“帶劉娘子回大理寺,暫時收監(jiān)。待真兇歸案,一并判決。”
說完,便起身,大步離開了廳內(nèi)。
二人回大理寺的路上,錢誠一遍又一遍的問:“大人,怎么會是劉娘子,不是飄紅嗎?”
徐有功沒有回答他。
“劉娘子真是可憐。唉,要是我,我恐怕也會殺了孫正和。”
“大人,你說劉娘子怎么就那么巧遇見個人,幫他殺了孫正和?”
“大人……”
錢誠連續(xù)問,見徐有功不回答,只顧低頭走路。
于是回神,看了看周圍環(huán)境,已經(jīng)回到了大理寺,就問:“大人咱們接下來要怎么辦?”。
“去添香閣。”徐有功答道。
聽見添香閣三個字,錢誠忽然來了精神。
關(guān)于兇手是劉娘子而不是飄紅的疑問,瞬間被拋諸腦后。
一臉淫蕩的笑道:“嘿嘿,大人這天色剛擦黑,咱們這個時間就去添香閣嗎?會不會太早了些?”
然后又緊接著說:“我就知道,徐大人也定是風(fēng)月場上的高手,我一向看人很準的。還是大人懂我,以后這樣的差事可以多來幾件,最好能去萬花樓。”
徐有功聽完,看著錢誠笑罵道:“混說什么呢,我們是去查案的。”
錢誠看著徐有功一臉賤笑,眨眨眼道:“我懂,我都懂,咱們不打著查案的名義,也不太好這個時辰去逛青樓。”
徐有功聽完瞠目結(jié)舌: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不等徐有功說話,錢誠便喜滋滋道:“那,大人稍等,我去換個便服。”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值班房。
留下徐有功在原地,看著錢誠的背影失笑……
錢誠換好衣服,二人便去了溫柔坊。
剛到溫柔坊,意外見到一人。
徐有功觀察了一下道:“想不到真有朝廷官員,這個時辰入青樓狎妓的。”
錢誠的八卦之魂忽然覺醒:“在哪兒,我看看是誰?”
徐有功指著一個身材胖胖的中年男子,頭戴金冠,腰間配美玉,衣著華麗,卻穿著官靴。
錢誠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拉著徐有功轉(zhuǎn)身往回走。
“大人,快走,那就是王少卿。”
徐有功懵了一瞬:“王少卿?”
錢誠走了幾步便停下來,小聲道:
“大人吶,咱們大理寺只有一位王少卿,今日這案子就是他派給你的。
王少卿名王沭,是太原王氏的世家子,他父親是王家家主。
他是被家里人送來鍍金的,靠著手底下人的功績和家里的照拂,一路混到大理寺少卿職位上。
案子辦的好,那都是王少卿的功勞,獎賞也是王少卿的。
案子辦的不好,那就是辦案的寺丞,寺正沒能力。
無論如何,王少卿是沒錯的。
總之甩鍋能力一流,道德操守堪憂啊,尸位素餐不足以形容。”
徐有功聽完,心想:哦,原來就是他給我的下馬威啊,讓我破不了案子,哪兒來回哪兒去?
只聽錢誠又說:“這王少卿最是喜歡記仇。
下官之前破案時,覺得寺正大人說的比他說的有道理,替寺正說了幾句話,就被他記恨打壓。
而且每個新來的人,他都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讓對方知道他的厲害。
其實,咱們大理寺真正服他的沒幾個人。
要不是他來頭太大,又身處少卿的位置,誰愿意搭理他。
要是咱們今日撞見他白日逛妓院,以后還不天天給咱們穿小鞋。”
徐有功聽完心下道:哦,這原來不是針對我,是平等的針對每一個新來的人。
既然這王少卿是這樣,那錢誠說的頗有道理,還是先走為上吧。
兩人正準備開溜,卻聽見后面有人叫了一聲:“錢兄。”
錢誠下意識的回頭,卻發(fā)現(xiàn)那聲錢兄是叫別人的。
錢誠收回目光的過程中,好巧不巧的和王沭四目相對。
錢誠張了張嘴,然后又閉上了嘴,嘆了口氣,頹下雙肩。帶著徐有功走過去行禮,兩人小聲道:“下官見過王少卿。”
王沭看見二人,先是有點生氣,怒目看了一眼錢誠。但又想到這是在添香閣門口,又不是在大理寺。
于是神色變了變,擔(dān)憂了起來:這小子不會去寺卿大人那里舉報我狎妓吧。
錢誠則想著:真倒霉,怎么就對上眼了呢,這下完了。
徐有功則是很尷尬:自己與少卿大人的第一次見面,不是在大理寺,而是在添香閣門口,這叫什么事兒。
王沭正在糾結(jié)著要不要馬上轉(zhuǎn)身就走,自己又沒進去,也不怕錢誠舉報他。
卻聽見徐有功說:“少卿大人,莫非也是來查案的?”
聽完徐有功給的臺階,王少卿面上恍然大悟:“對對對 ,本官是來查案的。你們兩個也是來查案的?”
徐有功恭敬回答:“下官兩人,白日追查南市稅吏一案,一路追查到這里。”
王沭聽完笑道:“唔……你是新來的寺丞吧,聽說是斷案是把好手。叫什么來著……”
“下官徐有功,大人過獎了。”
王沭下了臺階,看著徐有功順眼了許多,接著夸獎:“第一天來大理寺,就開始接手破案,不錯不錯。”
看著人來人往的門口,錢誠道:“王大人,要不,咱們先進去。”
“走走走,先進去吧。咱們進去各自查案子去。”
王沭邁步向前,二人跟隨其后。
進門后,王沭以查案子為由,轉(zhuǎn)身就走。
留下徐有功和錢誠兩人站在原地,看著王沭熟門熟路的往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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