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脆弱的少年
回去的路上，兩人在垃圾堆里拾到一只貓，身上臟兮兮的，左腿上還帶著傷。
時棠捧在手里，想要帶回去，江煦也沒說什么，就把貓放在了車籃子里。
回到家，少年抱著懷里的小貓，翻著柜子,很輕松地就找到了他以前經常用的那些東西——酒精，藥膏，創可貼,各種紗布和散發著香味的藥水。
還有幾盒他從來沒吃過的藥，早就已經過期了。
江煦先帶著小貓洗了個澡，然后用酒精給它的傷口消毒，涂上藥，撕繃帶，包扎,最后固緊。
整個過程少年手上的神經都在緊繃著，動作溫柔，生怕弄疼了它似的，那小腿上的一道傷口，在他看來，簡直太過駭人。
它沒吭聲，他倒是驚訝不已。
小東西還挺能耐，也難怪能在垃圾堆里過活，也是，流浪的小孩都這樣堅強。
“我們給它起個名字吧。”時棠提議。
“就叫野寶吧。”
“好。”
門外有動靜，好像是敲門聲，江煦皺了皺眉，把小貓遞給了時棠。
“你給它弄點吃的，然后早點睡覺，我出去一下。”
“嗯。”時棠抱著小貓走進了里屋。
江煦關掉客廳里的燈，走了出去。
門外站著一個中年男人，身上的衣服穿的破舊，好像喝多了酒，身上一股味兒。
來人，是江煦的父親。
“不請爸爸進去坐坐？”中年男人笑著，伸手去搭江煦的肩，被江煦伸手打掉，無情而又冷漠。
他們的眉眼有些相似，但氣質上卻截然不同，此刻的江煦，眼中充滿了戾氣，手上的青筋不知何時已經暴起。
“有事？”
“你媽最近給你打錢了沒？”中年男人擺出一副討好的笑容。
“沒有。”少年想都沒想，回答的干脆利落。
“兒子，你別這樣，我畢竟是你的父親。”
江煦笑了，像是聽到什么天大的玩笑一般。
“父親…是個什么東西？”
“江煦，你怎么跟你爸爸說話的......”
“我在和狗說話。”
江煦話說的很難聽，中年男人的酒勁也上來了，有些氣急敗壞，開始大聲的嚷嚷。
“閉嘴。”
“你別忘了，小時候是誰把你給拉扯大的，要不是我，你早就餓死了。”
“滾。”
“爸在外面欠了債，你給爸點錢，我馬上就走。”
“......”
聲音很吵，屋里的時棠有些不放心，悄悄走到了窗子邊，剛才的談話聲，她全都聽到了。
“你不給錢也行，這房子是我的，我要把房子賣了。”
江煦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直接一拳頭招呼上了。
中年男人倒在地上，嘴里都是血，他開口大罵，罵的很難聽。
江煦則是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臉上，很快就揍的他說不出話來。
“滾。”
這是江煦對他的最后警告，中年男人如果再不走，他可能會做傻事。
中年男人還沒有醉成傻子，狼狽地從地上爬起，又罵罵咧咧了幾句，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時棠都看到了，剛才少年的樣子很兇，情緒很激動，有些嚇人。
江煦進屋后，時棠還站在客廳。
時棠看著江煦，他的眼里布滿了血絲，還摻著淚水，江煦忽然瘋狂，一拳打在玻璃上，玻璃碎渣扎了他一手，上面都是血，他不停，繼續摧殘自己。
時棠看的心疼，跑過去緊緊摟住他的身子，不想讓他在自殘。
被時棠抱住后，江煦才慢慢安靜下來。
她在后面抱著他，什么都不說，臉貼在他的后背上，莫名想哭。
“剛才你都聽到了？”
“嗯。”時棠的聲音有些哽咽，帶著哭腔。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房子不會賣的，你只管好好學習，不用管我。”
時棠拼命的點頭，她知道，這是少年的承諾，不是一時興起。
“你在學校是不是經常被人欺負？”
時棠已泣不成聲，她被他摟在懷里，她能明顯聽到他的心跳，很快很快。
“從今天開始，你就由我來守護了。”
“沒對你打什么主意，畢竟才剛認識幾天。”
“就想找個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沒別的想法。”
“只要我不死，你就不會有事。”
“記住了嗎？”
“記住了。”
那晚，江煦是很脆弱的，他抱著時棠好久好久，一直沒睡。
第二天時棠醒來時，江煦睡著了，睡的很死，沒有一點動靜，連呼吸都是微弱的。
她知道他一夜沒睡，也不想打擾他，就悄悄地走出去，剛出門口，少年就跟了出來。
他的臉上帶著病態，眼睛瞇著，看起來有些虛弱，像個病人，時棠有些不放心，讓他去鎮上的醫院看看，他拒絕了，時棠也沒有強求。
時棠總覺得，江煦有心理疾病。
時棠被他送到學校后，他很快就消失，一個人去了鎮上醫院。
時棠猜的沒錯，他有病。
而且很長時間了。
江煦看著那份化驗的報告單，上面各種癥狀的指標他都看不懂，近日他身體的狀況，越來越差，他自己也能猜到一些，自己的病可能又惡化了。
他把檢查結果揉進兜里，走時和往常一樣，問醫生：“我還能活多長時間？”
......
走出醫院，江煦看都看沒有看一眼新開的藥，轉身就扔進了垃圾桶里。
和前些天一樣，沒有人再欺負時棠，也依舊沒有人在跟她搭話，她坐在第一排，看書，寫作業，然后對著黑板發呆。
她成績很好，這次模考又是全班第一。
某天中午輪到她值日，她事先和江煦說過了，回去可能要晚一些，放學后班里的同學陸續散去，很快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拿起抹布，開始擦黑板。
忽然一聲響，教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是林嬌她們。
她們剛從廁所里出來，時棠知道，她們是欺負一個女生去了，那個女生今天跑操的時候不小心踩了林嬌一腳，所以林嬌要教訓她。
現在，那個女生正在廁所里面，她不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