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突然很荒謬的想到:“現在的自己就像是木偶戲里的提線木偶,一動不動,被人掌控,唯有牽動絲線,才能做出動作。而此刻,這操縱絲線的權力,已然轉到甄家手中?!?/p>
“瞧,新娘子都看得入迷啦!”喜房里突然高聲響起的打趣聲,薛婉這才徹底回神,發覺自己的紅蓋頭已被揭去。
薛婉下意識地眨了眨眼,卻發現視線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被紅蓋頭遮得太久,還未適應這光線,她努力想要看清新郎的臉,卻只看到一個朦朧的輪廓,怎么也看不真切。
說來也是好笑,薛家與甄家有著幾十年的交情,可自己竟連甄家少爺一面都未曾見過,大抵是男女授受不親吧,連商定這門婚事后自己都沒見過一面。
喝完交杯酒,四周的人哄鬧的拉著新郎到前院喝酒。喧囂熱鬧剎那間若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寂靜,靜得薛婉能聽到自己輕微的呼吸聲。
“小姐,姑爺去前院招待賓客了。”小桃輕聲說道,
“我知道了,小桃,今天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會吧?!毖ν竦穆曇糨p柔而溫和,帶著一絲疲憊與感激,
“小桃不累,小姐從清晨起來到現在都沒有吃飯,小桃去廚房給小姐帶點吃的?!毙√艺f著,腳步匆匆地快步離開房間,
紅色的喜房又只留下薛婉獨自坐在略顯空曠的喜床上,薛婉看著紅色的床帳、紅色的喜字、紅色的蠟燭,一切都顯得喜氣洋洋,卻莫名感到一股悲哀。
薛婉不禁伸手觸摸紅色蠟燭中燃燒著的燭火,感受到手指的灼燒才真切確定這不是一場夢,
自己真的結婚了,就這樣嫁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男人,未來要像母親那樣拘于后院,一輩子相夫教子遵守三從四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什么自己不能是個男子,這樣就可以隨意出門、管理商鋪、打馬球喝花酒,為什么世間男子就可以活的如此肆意?
薛婉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深深地呼吸幾次,告訴自己不要再多想,
成親前母親說:“婉兒啊,這女子,就是菜籽命,撒到哪就是哪。落到肥處迎風長,落到瘦處苦一生,要學會認命。”
薛婉想不通,為什么女子就是菜籽,任憑拋撒出去,為什么不能做雄鷹,掌控自己的命運,哪怕她是薛家獨女,她向父母證明過她的商業管理才能不輸父親,她又想起成親前和爹娘的對話。
“爹,女兒不想嫁人,女兒想留在您和娘身邊,幫你管理商鋪。”
“婉兒,女子怎可不成婚,你若不嫁人,世人會說我薛家教養不好,恥笑我薛家。”
“那女兒可以招贅,這樣就可以留在你們身邊?!?/p>
“胡鬧!婚姻大事怎能隨意招一個不知根底的陌生男子?萬一是個窮酸小子,豈不是丟我薛家臉面!”
“可是……可是薛家只有我一個女兒,若我嫁人,您與娘親誰來照顧?”
“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和甄家訂親,四大家族只有甄家也在容城,且都是盈利望族,這門婚事對兩家都有百利而無一害。”
“我和你爹還和甄家商定以后你們的孩子可以過繼一個姓薛,婉兒你日后可要收起那些小性子,不要再管理商鋪,好好學學刺繡,小心惹得你婆母不喜?!?/p>
“所以爹娘已經決定了女兒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