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建奴退兵了。”
總兵府內，一個祖家親兵帶著一份戰報走了進來。
“念！”
祖大壽的聲音不悲不喜，聽不出情緒波動。
“昨夜蒙古勒兒叛軍大部分被殲滅，少部分與建奴合兵一處，叛軍首領吳巴什未死！我部戰死兩千三百余人，外城失守，建奴將陣亡將士尸體帶走后，利用土石填補護城河，毀壞了外城所有城墻。”
“外城墻上布置的神威大將軍炮悉數被毀，火器刀劍丟失無數！靈甲損失數千副。從寧遠等地運往錦州的糧食補給徹底被截斷，錦州已成孤城！”
親兵念完，眼神中有明顯的悲戚。
不管怎么看，這都是一場大敗，外城一丟，整個錦州的內城便在建奴兵鋒之下。
若是他們再來一次不計代價的強攻，那么結果可想而知！
沉默良久之后，祖大壽的聲音響起。
“給朝廷發傳訊！”
“錦州守將祖大壽泣血稟報！”
“末將軍中蒙古降夷勾結建奴妖魔，妄圖里應外合打開城門歸降！”
“幸有軍中忠貞之士提前發現，情急之下，我軍只能倉促迎戰！”
“血戰一夜后，我部戰死數千人，全殲叛軍！但建奴妖魔趁機攻打錦州，無奈之下只能舍棄外城。”
“現錦州城內外交困，糧不足一月，戰馬所食之料不足半月！火器刀劍具有損傷，望陛下快快派遣援兵，否則末將只能與錦州共存亡！！”
“臣之死事小，錦州失陷事大！錦州一丟，松山、杏山、塔山、寧遠四城岌岌可危，整個關寧錦防線朝不保夕！”
當這封信被送進紫禁城的時候，朱由檢正在制作下一個固化到后世的奇觀。
讀完之后，他并沒有急著答復。
寫封信看起來是拳拳報國之心，但是細想想，好像不太對勁兒。
這是不是有些太刻意了？
“大伴，祖大壽這人，你有什么看法？”
隱藏在黑暗里的王承恩思考了片刻，最后選擇了實話實說。
“陛下，這人不可輕信！”
朱由檢微微頷首，在他之前的那個世界，史學界對這位遼西名將，爭議也是頗深啊！這里雖然被魔改，但是想來發展軌跡都是差不多的。
“說來聽聽！”
“是！”王承恩回憶了一下腦海中關于這位遼西將門的頂梁柱。
“此人在天啟年間便有反心，曾經因為戰敗，想要投靠蒙古勒兒。”
“百年前，陛下以大明氣運活剮了袁崇煥！這人帶著麾下鐵騎東奔，幸得朝臣勸慰，這才沒有引起塌天大禍。”
“后來此人奉命筑城，卻被賊酋圍困于大凌河城。糧盡之后，當眾斬殺何少保后，投降賊酋！但是不久之后復歸。”
“陛下您曾經數次招他入京，他都未曾應允。”
“況且...”
王承恩突然欲言又止，這讓朱由檢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
“大伴，你是朕最信任的人，還有什么話不能說？！”
王承恩松了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此人有親人在建奴，或許是想要首鼠兩端，兩面下注！不過依老奴看，此人或許已經倒向了建奴！”
朱由檢頷首，王承恩說的不無道理！
祖大壽此人他沒法評價，太擰巴了！
君子論跡不論心吧，只要在這個時空不當罕見，那么自己完全可以留他一命，讓他安享晚年。
要是當了罕見，那么給京師中虎豹蟲豸準備的東西，就先斬他頭！
不過該預防的還是要預防，這可是賭國運，雖然自己不想微操，但該下的命令還是得下！
“錦州告急暫時不必理會，大伴，讓你的人盯好京師里的袞袞諸公，看看他們是否和關外有聯系。”
“再給洪承疇傳訊！”
“八鎮總兵匯集寧遠之后，按兵不動！朕要先發軍餉，賜下賞賜！”
“總不能讓士兵們平白出力！”
王承恩麻了，皇爺這不是瘋了嗎？先發軍餉？！
咱大明哪里還有軍餉可發了？！南方賦稅因為各種原因運不過來。北方遍地狼煙，國庫空虛，就算將張四知和那三個建奴奸細的家產充進去，也是杯水車薪！
發餉？咋發啊？！
想到此處，王承恩訕訕開口。
“陛下，是否三思？！軍中將士都普遍...嗯，為人爽直，若是答應他們的東西做不到，恐怕有損您的威嚴...”
朱由檢知道王承恩是出于好心，所以也并沒有動怒。
“無妨！既然朕答應了！那就一定可以辦到！大伴，你不相信朕嗎？！”
看著朱由檢帶著大自信的清瘦臉龐，王承恩點頭。
“老奴信陛下！！”
....
寧遠城，歷來兵家必爭之地！
奪下此城，建奴便可南顧天下雄關山海關，再無被人截斷后路之憂。
但即便如此，這里的軍備設施也算不上太強大。神威大將軍炮只有區區百門，火銃神槍堪堪萬支。
城墻上到處都是破洞，甚至有一部分已經露出了里面的數十丈夯土。
此城之外，軍營林立，旌旗招展！八面印著所屬總兵姓氏的巨旗迎風飄揚。
關城之上，大儒修為的洪承疇帶著幾個屬官遙望遼西大地。
“八鎮總兵，好大的排場啊！”
“王樸、楊國柱、唐通、白廣恩、曹變蛟、馬科、王廷臣、吳三桂，俱是天下猛將，最次都是二品高手，曹變蛟更是一品上的蓋世強者！”
“這一戰，整個大明僅剩的精銳盡出，敗不起啊...”
“我們絕不會失敗，整個建奴妖魔才多少？！其麾下大部分都是從我大明叛逃出去的‘烏真超哈’！這幫該死的叛徒！”
“至少建奴妖魔是給靈石的，可是我們...”
“慎言！慎言啊！”
洪承疇一言不發，他在心中有所盤算。只不過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他是整個大明一等一的明白人，大儒修為雖有水分，但不多！
正是因為明白，他才不得不為身后計。
建奴為禍數百載，大明越打越窮，這下面的將士里，不知道多少人的餉銀都沒有發放！若是能夠足額，不！哪怕發上一半，他都有信心保持不敗。
若是全額發放，那真是不敢想啊！
胡思亂想間，一個親衛緩步走上了關城。
“督師！京師來人，說是陛下有旨意！！”
嗯？！
洪承疇眉頭微皺，這個時候來旨意，莫不是錦州的告急文書起了作用，陛下要我出師救援？！
可...
算了，還是先去接旨，在看其他吧！
來到了督師府，京師派來的傳旨官員正是王承恩的干兒子，三品修為的大太監魯四！
“臣洪承疇...”
“洪大人免禮，事情緊急，陛下準許您站著聽！”
壞了！一聽這話，洪承疇感覺天都塌了！莫不是陛下要自己立刻救援錦州？！
“人族大儒洪承疇聽旨，大明人皇制曰，今雖錦州告急，但汝不可妄動！”
“朕不日將運輸餉銀至寧遠，待犒賞三軍，再行征伐！期間，務必穩定軍心！”
“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