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皖南連綿起伏的群山深處,隱匿著一個如詩如畫的小村莊,名為中醫村。
這里四面青山環抱,山上翠竹搖曳,松柏常青;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蜿蜒而過,溪水潺潺,
魚兒嬉戲其間,仿若一處遺世獨立的世外桃源。村里住著一位備受敬重的老圓木匠,
男女老少都親親熱熱地尊稱他為李伯。李伯年逾花甲,歲月的霜雪早已染白了他的雙鬢,
細密的皺紋如同歲月鐫刻的印記,爬滿了他古銅色的面龐。然而,腰背卻依舊挺直,
那雙手猶如干枯的老樹皮,粗糙且布滿傷痕,每一道裂紋里都藏著他一生與木料摩挲的故事。
可一旦握住工具,仿佛有魔力注入一般,手指靈動自如,輕重緩急之間,盡顯大師風范。
晨曦微露,淡薄的晨霧還如輕紗般籠罩著整個村莊,
李伯家的小院卻已早早地彌漫著淡淡的木香。院角整齊堆放著各類木料,
有從山上新伐的青岡木,紋理剛直,像是大自然用它堅毅的筆觸勾勒而成,
蘊含著無盡的力量,最是適合制作那些需要承受重壓的部件。
還有前些日子從集市淘換來的金絲楠木邊角料,雖然只是些邊角余料,卻也散發著悠悠暗香,
那獨特的香氣仿佛能穿透時光,訴說著往昔的奢華與尊貴。李伯坐在自制的矮凳上,
正對著一塊新鋸下的桐木板端詳,手中的卷尺不時量一量,眼中滿是專注,
似在與木板輕聲交談,探尋它最完美的形態。他時而微微皺眉,時而輕輕點頭,
仿佛已經透過這塊木板,看到了一件即將誕生的精美器具。“李伯,在家不?
”院門口傳來一聲呼喊,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是村里的張嬸,她手里捧著個裂了縫的木水桶,
滿臉焦急,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您瞧,這水桶昨晚倒水時裂了,
還等著用它挑水澆菜呢,您老能給拾掇拾掇不?”李伯抬起頭,笑容和煦,
臉上的皺紋仿佛都舒展開來,帶著讓人安心的親切感,“張嬸,急啥,拿來我瞅瞅。
”他接過水桶,手指輕叩桶壁,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又湊近裂縫查看,
口中喃喃:“冬天干燥,木料縮了些,得補塊板,再上道箍就成。”張嬸在旁看著,
不禁輕嘆:“李伯啊,如今塑料制品滿大街都是,又輕便又便宜,您這手藝,
怕是要被時代落下咯。”李伯只是笑笑,未置可否,眼神卻透著股執拗,
埋頭挑選適配的木料。在他心中,這些木質器具,盛著的是村里人祖祖輩輩的煙火日常,
哪能輕易被取代。時近春耕,村里的老磨坊急需修繕,這可關系到整個村子一年的收成。
村長心急火燎地找到李伯,那架老舊水車,因經年累月的勞作,葉片殘缺不全,
有的地方甚至已經腐朽,輕輕一碰就簌簌掉落木屑;輪軸也嘎吱作響,
仿佛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在痛苦呻吟。李伯帶上年輕徒弟阿強奔赴磨坊。阿強二十出頭,
身形矯健,渾身透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與好奇,眼神明亮而熾熱,可手藝尚顯稚嫩。“師傅,
這水車看著就棘手,咱能修好嗎?”阿強撓撓頭,面露難色,雙手不安地搓著衣角。
李伯拍了拍他的肩頭,語重心長:“孩子,別怕難。這水車打咱祖輩起就澆灌著村里的田,
修好了,就是護住大伙的飯碗。”言罷,他踏入磨坊水槽,冰冷的溪水瞬間浸濕了他的鞋襪,
他卻仿若未覺,躬身細查水車底部,指揮阿強遞工具、搬木料。“阿強,把那根粗橡木扛來,
咱先換這爛了的葉片。”阿強使足勁扛來木料,李伯接過,手中斧子上下翻飛,精準切割,
木屑四濺,在陽光的映照下如同金色的雪花。不多會兒,一塊契合的新葉片便初具雛形,
那流暢的線條、恰到好處的弧度,仿佛是大自然親手雕琢而成。師徒倆鏖戰數日,
餓了就啃幾口干糧,渴了就喝幾口溪水,累了就靠著磨坊的墻壁歇一會兒。待春陽暖照時,
水車再度歡快轉動,水流沖擊葉片,嘩嘩作響,似奏響一曲春耕的奮進樂章,
也驅散了籠罩在眾人頭頂的陰霾。村里有個返鄉創業的大學生小林,
在大城市學的是藝術設計。一日,閑逛至李伯院子,瞧見那些精美的圓形木雕,瞬間被吸引,
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是驚嘆之色。“李伯,您這手藝絕了!要是融入現代設計理念,
做成文創產品,指定能火。”小林興奮得臉頰泛紅,雙手不停地比劃著,
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一幅幅精美的設計圖。李伯眼中滿是疑惑,“文創產品?
城里能有人稀罕咱這鄉下玩意兒?”小林連連點頭,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般,
“現在城里人追捧非遺、手工品,您這純手工木雕,古樸又精致,市場潛力大著呢。
”李伯心動了,二人商議合作,嘗試打造兼具傳統韻味與現代風尚的圓形木藝精品。
小林負責創意構思、繪制圖紙,憑借他在大學里學到的前沿知識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為傳統木雕注入新鮮血液。李伯依圖施展絕技,將創意化為實體,
用他幾十年積累的精湛手藝,讓圖紙上的線條在木料上完美呈現。首批作品完工,
小林帶到城里文創展銷會。起初,李伯滿心忐忑,坐在家中如坐針氈,
一根接一根地抽著旱煙,眼睛時不時望向村口,盼著小林的消息。沒幾日,
小林電話那頭傳來喜訊:“李伯,全賣光了!訂單像雪片般飛來,好多人打聽后續產品。
”李伯聽聞,眼眶微濕,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激動的淚花,
原來老手藝能在新時代蹚出一條新路。訂單紛至沓來,麻煩也接踵而至。阿強技藝不精,
進度拖沓,面對復雜精細的新設計,常常手忙腳亂,無從下手。且新設計對木料選材嚴苛,
成本飆升,一些珍貴木料更是有價無市。一回,阿強雕琢復雜木雕時,不慎刻壞關鍵紋理,
那原本流暢優美的線條被硬生生截斷,他急得直掉淚,淚水滴落在木雕上,洇濕了一小片。
“師傅,我是不是太笨,耽誤事兒了。”阿強哽咽著,聲音帶著濃濃的自責。
李伯溫言撫慰:“孩子,莫灰心,手藝靠練。咱穩扎穩打,多打磨自會精進。”此后,
李伯每日額外抽時間調教阿強,從基礎刀工、打磨技巧,到高階設計構圖,傾囊相授。
他親自示范,手把手地教,阿強犯錯時,他也從不呵斥,只是耐心地指出問題,
一遍又一遍地講解。村里籌備民俗文化節,李伯的木雕作為“鎮村之寶”參展。當日,
人潮涌動,眾人圍在木雕前贊嘆不已。一位老藝術家輕撫一個木甑造型掛件,
感慨萬千:“看到這些,兒時家中煙火氣息撲面而來,傳統手藝是民族瑰寶,斷不能失傳。
”李伯站在一旁,心潮澎湃。回首往昔,從青澀學徒到花甲匠人,歷經風雨,
有過無人問津的落寞,也有過手藝不被理解的無奈;展望未來,手藝傳承之路漫漫修遠。
但只要這木香仍在,匠心不泯,他就會與阿強一道,讓圓木匠手藝如村口古槐,扎根鄉土,
歲歲繁茂,在時代浪潮中鐫刻下屬于傳統匠人的不朽印記。此后,李伯愈發忙碌,
兼顧村里日常修補,領著阿強鉆研新品。還在村里開起木工課堂,
定期教孩子們認識工具、體驗制作,于幼小心田播撒熱愛傳統技藝的火種。歲月悠然,
小院木香依舊,那是圓木匠對技藝的忠貞,對往昔的堅守,
更是古老手藝于現代社會的深情呢喃。每逢周末或節假日,孩子們便像一群歡快的小鳥,
飛奔向李伯的木工課堂。他們瞪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那些形狀各異的工具,
小手忍不住想要去觸摸。李伯總是笑瞇瞇地拿起一把鋸子,耐心地講解:“這鋸子啊,
可不能亂拉,要順著木料的紋理,這樣才能鋸得又直又平……”孩子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然后在李伯的指導下,小心翼翼地嘗試著鋸下第一塊木料。那一刻,木屑紛飛,
伴隨著孩子們清脆的笑聲,仿佛是傳統手藝在新一代心中種下的希望之花,正含苞待放。
而阿強,在李伯的悉心教導下,手藝日益精湛。他開始能夠獨立完成一些復雜的木雕作品,
每一刀下去,都飽含著對師傅的感恩和對這門手藝的熱愛。他的作品不僅在村里備受贊譽,
甚至有一些被小林帶到城里的展覽會上,也獲得了不少行家的好評。有一次,
一位從遠方慕名而來的收藏家來到中醫村,想要購買一件李伯的得意之作。
他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又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一件精美的圓形木雕屏風上。
那屏風上雕刻著桃源村的四季風光,
春天的繁花似錦、夏天的綠樹成蔭、秋天的碩果累累、冬天的銀裝素裹,栩栩如生,
仿佛將整個村莊的美景都濃縮在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收藏家出價不菲,可李伯卻猶豫了。
“這屏風,凝聚了我對村子太多的感情,我想讓它留在這兒,讓更多的鄉親們能看到。
”李伯說道,眼神中透著堅定。收藏家雖然有些遺憾,但也被李伯的這份情懷所打動,
最后他買下了另一件作品,并承諾會在城里的收藏圈子里多多宣傳中醫村的圓木匠手藝。
隨著時間的推移,桃源村的圓木匠手藝名聲越來越大,不少游客專門前來參觀學習。
村里也借此契機,發展起了鄉村旅游,游客們可以親自體驗圓木匠制作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