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雖然不知道御史在宮外鬧騰什么，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幫文人憋不出什么好屁。

仗著自仁宗皇帝朱高熾起大明皇帝對于士人的優(yōu)待和寬容，一個個不將朝廷法度放在眼里，動不動就哭宮、動不動就伏闕。

見那報信的錦衣衛(wèi)大漢跪在地上沒有起身，朱厚熜冷冷地說道:“還有什么事，一并說來？”

錦衣衛(wèi)回答道:“回稟圣上，還有國子監(jiān)以及弘文書院的眾多生員也在其中！”

原本心情不錯的朱厚熜聽到御史哭宮就已經(jīng)心中火起，而此刻聽到國子監(jiān)學(xué)生以及弘文館的生員也參與進來，頓時火冒三丈。

“詔錦衣衛(wèi)指揮使陸炳帶兵包圍宮門，令成國公朱希忠領(lǐng)京營封鎖整個皇城，今日這些御史、生員不準走脫一個！”

朱厚熜冰冷地下令:“讓夏言、嚴嵩也過來，朕倒要看看這幫混賬東西明不明白做臣子、做學(xué)生的本分。”聞言，黃錦對陰影處打了幾個暗語后躬身離開，前去五軍都督府以及錦衣衛(wèi)衙門傳旨。

怒火中燒的朱厚熜袖袍一揮，大步向?qū)m外走去，跪在地上的錦衣衛(wèi)大漢見狀連忙走到前方為朱厚熜引路。

謹身精舍內(nèi)人影攢動，一十二名身穿黑袍的內(nèi)衛(wèi)如影隨形地跟著朱厚熜身旁，分列四方地牢牢地將朱厚熜護在中央。

同時，在應(yīng)無求的帶領(lǐng)下，一個百戶編制的錦衣衛(wèi)也第一時間趕上，全程護衛(wèi)在朱厚熜身旁。

不多時，朱厚熜走到了玉熙宮外，冷冷地看著跪了一地的御史和生員。

見朱厚熜出現(xiàn)，跪在地上的御史和生員們仿佛打了雞血一般山呼萬歲。

“皇上聽到了我等的呼聲，終于從宮內(nèi)走出來見我等正直之士啦！”

“今日一定要勸諫皇上，親賢臣，遠小人！”

“不錯，若是繼續(xù)任由廠衛(wèi)肆意橫行，我大明危矣！”

“當今圣天子在位，定是有人蒙蔽皇上，我等請皇上誅除國賊，反省自身，廣開言路，任用賢士，裁撤廠衛(wèi)！”

“我等士子正是以這一腔熱血報效皇上、匡扶社稷，便是血濺三尺亦在所不辭……”

朱厚熜還未開口便聽到一眾御史、生員的高呼聲，聽著這些御史生員的議論，心中又是悲涼，又是憤怒。

說起來這些生員大部分本性不壞，只是太過單純。

就好比前世的那些大學(xué)生，剛出校門多是眼神清澈心思單純，未見過社會的險惡。

或者說是讀書讀傻了，隨隨便便什么人一句話，就能忽悠地他們熱血上頭，舍生忘死地便沖上來“勸諫君王”。

朱厚熜壓著心中的怒火對身穿御史官袍的說道:“卿等來此所為何事？”

隨后又轉(zhuǎn)頭問向跪伏在地的國子監(jiān)、弘文館的生員:“你們不好好讀書，在這胡鬧些什么？”

聞言，一眾御史七嘴八舌地開始哭訴。

“皇上，錦衣衛(wèi)緹騎四出大索天下，東廠番役未經(jīng)三司會審，私自抓捕禮部侍郎孟大人、吏部侍郎祁大人、監(jiān)察御史黃大人。”

“這幾位清廉正臣無端被抓進詔獄，廠衛(wèi)如此猖獗使得京城百官人人自危，如此下去恐危及江山社稷……”

這時跪在最前方的御史賈逢春高呼道:“當今天子圣明，定是陸炳、李芳等人蒙蔽圣聽，臣請皇上誅此國賊，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

朱厚熜沒有直接發(fā)火，深吸了一口氣后對另外幾名御史問道:“你們來此也是為了此事？”

“皇上，修道長生本就是虛無縹緲之事，昔年漢武帝寵信方士，導(dǎo)致巫蠱之禍。唐太宗晚年信任天竺妖僧長生不老藥之說，糜費國庫卻反傷其身?！?/p>

一名李姓御史跪在朱厚熜面前嚎啕大哭道:

“皇上不顧朝政，居于西苑一意玄修，數(shù)年時間都不上朝，前些日子大高玄殿祝融之災(zāi)，定是上天發(fā)出的警示?！?/p>

“天子圣明，定是妖道陶仲文蠱惑圣聽，臣請皇上誅此妖道，回宮理政！”

聽著御史的哭訴，朱厚熜目光越發(fā)冰冷，只聽朱厚熜冷冷地說道:“爾等欲要諫言國事，應(yīng)該將奏本遞交內(nèi)閣呈于朕案前御覽，如今在這宮外哭哭啼啼，成何體統(tǒng)？”

“皇上不聽我等諫言，反以言語擠兌，實在不是明君所為?！?/p>

“臣請皇上反思己過，誅除國賊，裁撤廠衛(wèi)，以正朝綱。若皇上不允，臣寧愿跪死在這玉熙宮外！”賈逢春梗著脖子慷慨激昂地高呼道

朱厚熜冷漠地說道:“你要跪，那就跪著吧。”

轉(zhuǎn)頭對一眾生員問道:“你們也是與他們幾人一樣？”

一名王姓監(jiān)生也適時呼喊道:“皇上，賈御史、李御史所言甚是，學(xué)生等人也請皇上早除國賊，以正朝綱，誅除妖道，回宮理政！”

一眾生員聽到賈御史以及王姓監(jiān)生的慷慨陳詞，紛紛大聲附和。

聽著著一眾生員的的呼喊，朱厚熜再次感受到何為“清澈的愚蠢”，也明白為何明太祖朱元璋為何下了“生員不許議政”的旨意。

“夠了！”

朱厚熜大聲呵斥道:“太祖皇帝于明倫堂立下臥碑，其上書道‘果有一切生民利病之事，許當該有司在野賢人、有志壯士、質(zhì)樸農(nóng)夫、商賈技藝皆可言之，諸人毋得阻當。唯生員不許！’”

“爾等以生員之身，不好好念書卻在宮門外哭宮喧鬧，眼中可還有太祖皇帝，可還有朕？”

見朱厚熜發(fā)火，再加上“不敬太祖”的大帽子扣下來，許多生員頓時不再喧鬧，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眼見就要退縮。

這時，王姓監(jiān)生大聲喊道:“皇上，所謂風(fēng)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guān)心?！?/p>

“學(xué)生是為天下蒼生向皇上諫言，我大明朝如今南倭北虜，旱災(zāi)、水災(zāi)不斷，此時若不能誅除國賊，任由廠衛(wèi)橫行，恐有傾覆之禍！”

“學(xué)生自知比不得魏公，卻也有心效仿魏公直諫之故事，請皇上明見！”

朱厚熜雙目噴火，學(xué)魏征？就你們這幫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書生”如何能與漢唐之時上馬殺敵下馬治國的文臣做比較？

被氣笑了的朱厚熜冷聲說道:

“好好好，你說你忠于國事，那朕問你嘉靖二十三年，俺答汗擾邊，你可曾上陣殺敵？”

“今年三邊總督曾銑擊退蒙古騎兵，因糧草不足功虧一簣，你可曾捐銀納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