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懸,明晃晃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將大地烤得滾燙,腳下的土地干裂出一道道細紋,像是干涸的河床,散發著陣陣熱氣。
陳達身著粗布麻衣,汗水早已濕透了衣衫,他那寬闊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扯著那如洪鐘般的大嗓門沖著范宇就喊:“范哥,你瞅瞅現在這情況,兄弟們都累得跟狗似的,干糧也早就沒影了。
酒壺也見底了,再這么下去,怕是還沒走到地方,人都得先倒下了。要不就叫兄弟們先回山寨得了?”
蔣忠此刻汗水不停地從他額頭滑落,他一邊用臟兮兮的袖子胡亂地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不住地點頭附和道:“是啊,范宇公子,這拖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咱們這前路還不知道咋樣呢,總不能讓兄弟們跟著挨餓受渴,白白受苦吧。”
范宇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無奈與不舍。
他環視著周圍這些手下,心中五味雜陳。
他深吸一口氣,然后開始仔仔細細地把回山寨后要留意的事兒,一件一件地跟手下們叮囑起來。
“兄弟們,回山寨后,一定要加強巡邏,這世道不太平,別讓人趁虛而入。
還有,要加強訓練不能荒廢,得勤練著,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和周邊村子的關系也要維護好,大家都是窮苦人,能幫襯就幫襯著點……”
范宇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重的承諾。
末了,范宇緊咬牙關,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轉身繼續踏上那未知的路途。
可剛邁出幾步,卻感覺這腳像被灌了鉛似的,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
而且心中總有一股力量拉扯著他,讓他不由自主地回三次頭。
只見他那群手下,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拼命地揮舞著手臂,那手臂揮動的弧度,仿佛帶著他們所有的不舍與牽掛。
朱文,那個平日里最是活潑的小伙子,此刻哭得鼻涕泡都快出來了,淚水和汗水交織在一起,在他那臟兮兮的臉上沖出一道道痕跡。
其他人也都眼眶紅紅的,噙著不舍的淚花,那一雙雙眼睛里,閃爍著的是兄弟間真摯的情誼。
范宇只覺得鼻子一酸,眼眶瞬間濕潤了,眼淚也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轉身,撒腿就往回跑,一下子緊緊地抱住了兄弟們,那擁抱中飽含著深情與眷戀。
帶著哭腔喊道:“兄弟們,一定要等我回來!咱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呢!
等我這次出去闖蕩一番,掙個好前程,回來帶著大家吃香的喝辣的!誰也不落下!”
說完,他狠狠心,抬手一抹眼淚,頭也不回地快步朝陳達和蔣忠奔去,那背影雖略顯單薄,卻透著一股決絕。
這一路走得,真可謂是艱難萬分。
干糧早就被他們吃得一干二凈,那空空的干糧袋此刻被隨意地掛在腰間,隨著步伐有氣無力地晃動著。
酒壺里也只剩下幾滴酒星子,范宇拿起酒壺晃了晃,那微弱的聲響仿佛是這干涸旅途上最后的掙扎。
嗓子眼干得都快冒煙了,每呼吸一次,都感覺喉嚨像是被砂紙摩擦著一般疼痛。
范宇腦子飛速地轉動著,眼珠子滴溜一轉,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抬手朝前一指。
扯著已經沙啞的嗓子喊:“兄弟們,加把勁!瞧,前方不遠那旮旯有個小酒鋪,到那兒咱就能敞開了喝!”
陳達和蔣忠一聽,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滿臉狐疑地瞅著范宇,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他們心里直犯嘀咕:“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郊野嶺的能有酒鋪?這家伙不會是被太陽曬昏頭了,說胡話吧?”
不過,他倆瞧著范宇那信誓旦旦的模樣,又看了看彼此,一咬牙,還是選擇相信了他。
畢竟,在這艱難的時刻,哪怕是一絲渺茫的希望,也足以讓人緊緊抓住不放。
嘿,你說巧不巧!
他們吭哧吭哧又走了一段路后,就在他們幾乎都要放棄希望的時候,真真切切地瞧見了一個酒鋪的幌子在微風中輕輕地晃悠著。
那個招牌旗上的顏色雖然有些褪色,但在他們眼中,卻如同救命的曙光一般耀眼。
陳達和蔣忠眼睛一下子亮得像燈泡,他們嘴巴張得大大的,仿佛能塞進個雞蛋。
兩人異口同聲地喊道:“我的乖乖,范宇你這是啥神仙本事啊!簡直比那街邊擺攤的算命先生還神!”
范宇自己也懵了,他呆呆地看著那酒鋪,心里暗喜:“我這就是隨口胡謅的,沒想到還真有!這可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但臉上卻瞬間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還故意挺了挺胸膛,拍著胸脯說:“我范宇是誰啊,這鼻子靈著呢,老遠就能聞到酒香!”
三人相視一眼,先是一愣,接著便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在這空曠的原野上回蕩著,驅散了些許疲憊與燥熱。
然后,他們迫不及待地朝著酒鋪飛奔而去,腳下揚起的塵土像是他們歡快心情的寫照。
這一路的疲憊仿佛都在這一刻被拋到了九霄云外,他們的心中此刻只有那清涼的酒水和片刻的放松。
一進酒鋪,陳達就大大咧咧地把手中的大刀往桌子上一放,震得桌上的碗筷都跳了起來,喊道:“店家,快拿酒來!
把你們這兒最好的酒都給我們上!再切幾斤熟牛肉!今天我們要好好喝一場!”
店家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忙不迭地跑去準備。
不一會兒,酒菜就擺滿了一桌。
范宇一把抓起酒碗,仰頭就是一大口,酒水順著嘴角流下來,他也顧不上擦,只覺得那辛辣的酒水此刻是如此的甘甜可口。
大呼過癮:“哎呀媽呀,這一路渴死我了,這下可算是得救了!”
陳達也不含糊,一手抓著一大塊牛肉,使勁往嘴里塞,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另一只手端著酒碗。
含糊不清地說:“范哥,我就知道跟著你有肉吃!你這隨便一指,都能指到酒鋪,以后我就跟著你混了!你就是我們的福星啊!”
蔣忠在一旁笑著打趣:“陳達,你可拉倒吧,剛才是誰還一臉懷疑來著?這會又開始拍馬屁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逗得周圍的客人都忍不住往這邊瞧,這小小的酒鋪里充滿了歡聲笑語,仿佛這一路的艱辛都只是一場虛驚,而此刻的快樂才是最真實的存在。
酒足飯飽之后,范宇一抹嘴,站起身來,大手一揮:“走,兄弟們,咱們繼續趕路!有這酒墊底,我感覺渾身都是勁兒!”
陳達和蔣忠也跟著站起來,拍拍圓滾滾的肚子,扛起家伙跟在后面。
他們的身影在陽光的照耀下,拉得長長的,仿佛是這廣闊天地間一幅充滿故事的畫卷,而他們的旅程,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