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在裊裊炊煙中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確認就是一個移動的八卦制造機,當即興奮招手:
“丫頭!好久不見啦!你坐!叔給你打八折!”
葉亦屁股還沒碰到椅子,老李就習慣性端著杯熱茶過來,走到跟前才意識到她還帶了另一個人。
說時遲那時快,老李腦子里迅速放映一遍上一次葉亦來吃飯的情景,當即指著季望一躍而起:
“這就是你那新歡吧?!我當時說的果然沒錯,你果然就是出軌了個大帥哥!那現(xiàn)在咋樣啊,你跟你那前夫離了沒?”
“新歡”、“出軌”、“離婚”、“前夫”等一系列字眼信息量極大,正巧又是看客們最喜聞樂見的話題類型,只見周遭一圈的顧客都齊刷刷停下動作,用熾熱的目光緊盯著他們這一桌。
就連當事人季望也很震驚,拆一次性筷子的動作都頓住了。
葉亦總算知道什么叫做因果輪回,上一次嘴巴惹下的禍,這一次還是報應(yīng)回來了。
葉亦雙手捂住臉,很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兩份炒粉,兩杯豆?jié){。老李你今天要是亂說話,我就到處造謠你的菜里有老鼠屎。”
老李頓時被掐住命運的咽喉,做了個拉鏈封口的動作之后灰溜溜去炒粉了,但眼睛很誠實,總是不受控制瞟向他們。
季望憋不住笑出聲:
“你在外面,感情經(jīng)歷很精彩啊?!?/p>
葉亦一張臉越埋越低,罵道:“……你閉嘴!”
季望從警六年,從來沒見過如此膽大包天敢讓他閉嘴的實習生。
或者是平日里他性格太過冷硬沒什么人會招惹他,又或者是工作關(guān)系,平日里也沒遇到過身邊哪個女孩子的脾氣能如此暴躁。
總之,季望切身體會了一把“人有千面”: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荒唐。
“……沒大沒小。”季望無奈笑道,“一會兒你先回市局,給湯原他們帶點早餐。劇場那邊發(fā)現(xiàn)了一套雨衣,應(yīng)該是兇手在行兇時候穿的,我過去確認一下?!?/p>
老李看著他們倆吃飽喝足,這才熱情地坐過來和葉亦聊天:
“丫頭,你上次不是說找章虹問問保險和離婚的事嗎,最后找到她了沒?”
葉亦:“沒,怎么了?”
“唉,章虹走了。前幾天看到她娘家人來給她辦后事,她那個丈夫王七真不是個東西啊?!?/p>
葉亦及時給出反應(yīng):“他做了什么?”
“章虹的爸媽年紀大了,想要回章虹這些年的一點積蓄,但是王七不肯,非說是什么婚后財產(chǎn)。房子啊車子啊什么的,王七一點都不肯給。鬧了好幾天,最后老人家只拿了章虹人身意外險賠的三萬塊。”
老李嘆了口氣,搖搖頭:
“那王七很過分,老婆才走了不到兩天,那小三就已經(jīng)登堂入室了。哎你猜猜那小三是誰?就是前面那便利店里上班的王春花,王春花還倒打一耙,替王七向章虹的父母要精神損失費呢!”
“這人啊,真是荒唐?!崩侠顢[擺手說,“知人口面不知心,丫頭你看人可要看準咯?!?/p>
葉亦認真點頭:“謝了老李,我記住了。”
老李把季望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臉上的審視和不信任溢于言表:
“你這出軌對象靠譜不?”
對于老李這種當著季望的面議論季望的行為,葉亦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解釋。
不料季望已經(jīng)將錯就錯了,應(yīng)道:
“您以后有空多觀察觀察?!?/p>
老李:“你都男小三上位了,能靠譜到哪兒去?”
葉亦:“……”
毀滅吧。
-
劇院門口,小胖踮著腳尖擺手迎接:
“季隊,一共找到三份雨衣,都放在劇院的雜物間里。兩個是黑色的,看起來像是工作人員用過,隨手掛在了墻上。還有一個是透明的,有點像是廢棄的表演道具。”
季望隨手關(guān)上車門跟著他往里走:“有檢查出血液成分嗎?”
“全都沒有?!?/p>
季望腳步微頓。
小胖看出他的情緒,低低問道:“季隊,我們會不會方向錯了?”
“不會,”季望在桌子前站穩(wěn),拿起物證袋里的幾件雨衣仔仔細細打量過,搖搖頭說,“這幾件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人用過了,不是這幾件,應(yīng)該還有別的。”
負責搜查現(xiàn)場的警員辛苦了兩天,聽完這話從地板上爬起來:
“季隊,我們把劇院內(nèi)部所有的空間,連帶著劇團成員居住的宿舍全都翻遍了,別說是雨衣,能夠遮擋水漬血液的塑料袋啊什么的全都找過,但是真的沒有找到您說的防護服,會不會是兇手殺完人之后就處理了?比如燒掉啊、扔掉啊?!?/p>
季望問話一針見血:“你們有在劇院范圍內(nèi)找到燃燒過之后的灰燼嗎?”
警員梗?。骸啊瓫]有?!?/p>
“從兇手殺完人到我們包圍現(xiàn)場,中間只有短短五個小時。從劇院大門的攝像頭看,這期間沒有任何人離開過劇院范圍,也就排除了兇手在劇團外面把作案工具完全銷毀的情況。那么,兇手沒有機會處理得干干凈凈,一定還在劇院里面?!?/p>
警員搓了把臉:
“會不會兇手根本沒有穿雨衣或者防護服?”
季望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
“近距離往一個活人身上插了三刀,沒有防護服,兇手全身上下全是血。殺完人之后還要回到宿舍換衣服,你覺得她是會隱身么?”
季望說著掃量了眼劇院外圍的小廣場,凹凸不平的草坪上種著許多花花草草,因為疏于打理,有的已經(jīng)有半人高了。尤其是后門的那些榕樹,茂盛的枝葉在下過雨之后更加密密麻麻。
忽然一種奇怪的預(yù)感一閃而過,季望指著那些樹,問:
“樹頂上找過了么?”
警員瞪大了眼睛:“季、季隊,您的意思是一個兇手,很可能是個女孩的兇手,爬樹爬到頂上藏了個雨衣?!”
季望對于這個質(zhì)疑有點不滿,沒有完全查過就是不夠細致,排查現(xiàn)場必須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小胖察言觀色能力極強,在季望發(fā)脾氣之前用力拍了把警員的肩膀:
“啰嗦什么,趕緊去!”
季望一天一夜沒睡,一大早又被氣到,忍不住用力揉了揉太陽穴。好不容易平復心情后抬頭看了眼劇院,又看看不遠處的樹林,一聲不吭就往消防通道走。
小胖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末了還是沒忍住在群里吐槽一句:
“總感覺季隊終有一天會被我們這群豬隊友氣死?!?/p>
群里無人回應(yīng),小胖就再加了句:
“季隊正在爆炸的邊緣。@葉亦,怎么辦,你哄哄?”
小胖正沉浸在被炸的恐懼之中,忽然前面的季望在天臺繞了一圈后停住腳步回頭道:
“那棵樹上,是不是有個黑色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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