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的光影閃現(xiàn),鮮血如雨點灑落,凄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流民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堆在血泊中,血水沿著干裂的地面蜿蜒而下,如同人間煉獄。
官兵手持長刀,冷笑著掃視四周,目光如刀,“哼,這些賤民,活著都是浪費糧食!”
劉唯蜷縮在一具尸體下,雙手捂住口鼻,試圖將喘息聲壓到最低。
他的心跳如鼓,冷汗從額頭滾落,眼中滿是恐懼與憤怒。
距離他不到五步遠(yuǎn),張大爺正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抱住一名官兵的腿。
“大人,求求您了!”張大爺?shù)穆曇羲粏《^望,“放過孩子吧!我孫女還小,求您讓我?guī)甙桑 ?/p>
“走?”官兵冷哼一聲,眼中滿是戲謔。
他手起刀落,鋒刃穿過張大爺?shù)牟鳖i,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泥土。
張大爺?shù)纳眢w僵硬地倒下,他的小孫女站在不遠(yuǎn)處,臉上寫滿恐懼與茫然,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別害怕,過來!”另一個官兵走上前,露出惡心的笑容,將小女孩一把抓起。
刀光一閃,血花綻開,小女孩的身體軟軟地癱倒在地。
“哈哈,這么嫩的肉,晚上正好下酒!”官兵的笑聲刺破空氣,回蕩在這片血腥的地獄中。
劉唯死死咬住下唇,鮮血從齒縫滲出。他的雙拳緊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但身體一動不敢動。
他清楚,稍有異動,他的下場會和張大爺一樣。
樹林中漸漸傳來腳步聲,那些官兵笑罵著離去。
空氣中,血腥味久久不散,宛如惡魔的嘲弄。
過了很久,直到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響,劉唯才從尸體下緩緩爬出。
他的身體因饑餓和恐懼而微微顫抖,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向張大爺?shù)氖w,跪在地上,喉嚨發(fā)緊,眼中滿是痛苦。
他想為恩人收尸,卻發(fā)現(xiàn)手腳早已被冷汗和血污黏住。
他喘息著,雙手刨開干裂的泥土,指甲很快磨破,鮮血染紅了地面。
忽然,一只冰冷的小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劉唯猛地轉(zhuǎn)身,手下意識地摸向地上的尖石,準(zhǔn)備與來襲者拼命。
但當(dāng)他看清眼前的人時,整個人僵住了。
居然是張大爺?shù)男O子!
那孩子瘦得像一片枯葉,臉色蒼白,雙腿不住地發(fā)抖,眼神空洞無助。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小男孩呆滯的目光瞬間活了過來。
他跌跌撞撞地朝劉唯跑去,像是終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撲進(jìn)懷里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情緒的崩塌,放聲痛哭。
“爺爺死了……姐姐也死了……”稚嫩的聲音帶著撕裂般的痛楚,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哥哥……我們該怎么辦啊?”
劉唯低頭看著懷里瑟瑟發(fā)抖的孩子,心頭像被千斤重石壓住。
他伸出手,輕輕撫著男孩冰涼的小臉,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涌的悲痛。
“別怕。”他的聲音低沉,語氣卻堅定得像巖石般不可動搖,“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家人。只要我活著,就絕不會讓你有事。”
孩子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緊緊抱住劉唯的手卻沒有一絲松動。
他累極了,淚水混著泥土涂滿臉頰,終于在疲憊中倚靠著劉唯蜷縮成了一團(tuán)。
看著懷中這個瘦弱的小身影,劉唯的胸口翻涌著難以平息的痛楚和憤怒。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遠(yuǎn)處那堆狼藉的尸體上,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張大爺?shù)瓜聲r的畫面,孫女臨死前的尖叫,一遍遍地在腦海中回放,像烙印般灼燒著他的記憶。
劉唯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憤怒與悲痛壓入心底。
他將小男孩輕輕放下,用破舊的衣物將孩子裹好。
他蹲下身,捧起男孩的臉,低聲叮囑道:“待在這里,別亂跑。哥哥很快就回來。”
男孩睜著淚眼望著他,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
他看著劉唯一步步走向那具冰冷的尸體,瘦小的身體瑟縮著蜷起,像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張大爺?shù)纳眢w已經(jīng)僵硬,倒在血泊中,再也沒有了溫度.....
劉唯喉嚨發(fā)緊,跪在尸體旁,沉默了片刻,伸手輕輕合上了張大爺?shù)难劬Α?/p>
“您對我的恩情,我永遠(yuǎn)不會忘。我會帶他活下去。”他低聲說道,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的小樹林。
他不能讓張大爺?shù)氖w留在這里暴露荒野,必須親手埋葬這位曾救過自己命的老人!
雙手沾滿干裂的泥土,他一點一點挖著。
地面干硬,指甲很快裂開,鮮血滲出,但他毫不在意,手上的動作從未停下。
他的手掌因寒冷和疲憊而發(fā)抖,渾身卻像被灌滿了力量。
小男孩靠在樹下,蜷縮著身體,眼神呆滯地望著劉唯忙碌的背影。
他的淚水還沒干,但已經(jīng)哭不出聲音,只能死死抓著衣襟。
一個簡陋的土坑終于挖好,劉唯將張大爺?shù)纳眢w輕輕放入坑中,用力將土一點點蓋上。
他的動作緩慢而沉重,每一把土似乎都在壓上他的心。
當(dāng)最后一捧土蓋上時,劉唯停下動作,喘著粗氣,靜靜地跪在墳前。
眼里涌動的悲痛與不甘交織在一起,但他沒有哭,只是默默低頭,雙手合十。
“張大爺,您安心走吧。我會保護(hù)好您孫子的,哪怕拼上我的命。”
暮色漸深,寒風(fēng)呼嘯。劉唯將身旁的小男孩抱起,再次踏上黑暗的小路。
他的手因為長時間挖土磨出了血泡,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目光堅定,腳步穩(wěn)重。
每一步都沉重得像踩在刀尖上,但他知道,他必須活下去。
刺骨寒風(fēng)中,劉唯抱著小男孩,艱難地穿過林間崎嶇的小路。
他的每一步都沉重如鐵,饑餓、寒冷和疲憊像三條毒蛇,緊緊纏繞著他的身體。
“哥哥,我們會不會像爺爺他們一樣?”小男孩的聲音顫抖,淚眼朦朧地抬頭看著他。
劉唯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孩子瘦小的臉龐。
他的胸口一陣刺痛,努力擠出一絲安慰的微笑:“不會,只要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然而,這句話像是說給孩子聽,也像是說給他自己。
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清楚,他們只剩下一線生機(jī)。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劉唯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穿越前的記憶——
原本,他只是21世紀(jì)一名公共衛(wèi)生管理系的學(xué)生,響應(yīng)國家號召,休學(xué)去參了軍,但在一次演習(xí)任務(wù)中,為救受傷的隊友,被手雷的沖擊波炸暈....
再次醒來時,眼前已是這個陌生的時代。
他變成了一名衣衫襤褸的流民,被迫跟隨難民隊伍四處遷徙。
偶然間,他遇到了張大爺一家,張大爺本是一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可是卻因官服橫征暴斂,被迫流亡,盡管自己也是過得捉襟見肘,卻總會從嘴里省出一口干糧給劉唯。
張大爺?shù)氖w還躺在血泊中,小孫女慘死的畫面如刀般刻在腦海里。
劉唯低頭看向懷中瘦弱的小男孩,喉嚨一陣哽咽,聲音卻帶著強(qiáng)壓的冷靜:“活下去,才有報仇的機(jī)會。”
突然,遠(yuǎn)處隱約傳來火光。劉唯立刻停下腳步,將孩子護(hù)在身后,目光如鷹般掃向前方。
“別出聲,待在這里別動。”他低聲說道,隨即俯身匍匐前進(jìn),靠近火光。
火光旁,幾頂破舊的帳篷零星分布。
鍋里的熱氣隨著篝火升騰,幾名衣衫襤褸的流民圍坐在火堆旁交談,眼中流露著疲憊和警惕。
劉唯仔細(xì)觀察了一會兒,確認(rèn)這些人并無明顯危脅后,才轉(zhuǎn)身回到小男孩身邊。
“前面有營地,像是流民。我們過去看看,但要小心。”
兩人靠近時,營地里的人很快發(fā)現(xiàn)了他們。
一個壯漢提著木棍站起來,目光冷冷地掃過他們:“什么人?”
劉唯停下腳步,緩緩舉起雙手,語氣平靜:“我們是從官兵屠殺中逃出來的流民。孩子太小了,求您行個方便,讓我們歇一晚。”
壯漢冷笑一聲,眼中透著幾分戒備:“歇腳?我們自己都活不下去了,憑什么讓你們留?”
劉唯低頭看向小男孩,他的臉因寒冷和驚嚇而發(fā)青,干裂的嘴唇滲出血絲。
劉唯咬了咬牙,沉聲道:“我不會白吃白喝。我能抓魚,今晚可以讓大家吃飽。”
壯漢挑眉,語氣帶著幾分懷疑:“抓魚?你拿什么抓?”
“給我一根火把和幾根藤條就行。”劉唯的聲音平靜,卻透著堅毅。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jī)會。
壯漢盯著他看了幾秒,最終揮了揮手:“行,那就試試。可別耍花樣!”
劉唯松了一口氣,牽著小男孩走到篝火旁,將他安頓下來后,轉(zhuǎn)身朝不遠(yuǎn)的小溪走去。
溪水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他撿起藤條和樹枝,簡單編成一個魚簍,又從篝火上取下一段燃燒的木棍,用火光在水面上來回晃動。
因為魚有趨光性,當(dāng)火光出現(xiàn),立馬吸引了幾條小魚靠近,他屏住呼吸,猛地將簍子拋下,激起一片水花。
他提著魚回到營地,篝火旁的人立刻圍了上來,眼中多了幾分期待和貪婪。
剛才那些冷漠而防備的眼神此刻似乎柔和了許多。
劉唯將魚遞給一個壯漢,對方接過后立刻指揮幾個人清洗、處理。
很快,鍋里飄出了魚湯的香氣,淡淡的溫暖籠罩了這片寒冷的營地。
小男孩捧著一碗熱湯,小口地喝著,臉上的冷意和恐懼逐漸被驅(qū)散,眼中閃爍著久違的光亮。
營地里,眾人圍坐在篝火邊,喝著鮮美的魚湯。
雖然沒有鹽,也沒有任何調(diào)料,但在這個幾乎每天都挨餓的年代,這就是難得的奢侈。
劉唯輕輕放下手中的碗,抬眼掃視人群,目光停在了一道特別的身影上。
剛到營地時,他就注意到坐在首領(lǐng)旁的那名中年人。
雖然他和其他流民一樣衣衫破舊,但卻干凈整潔,甚至連頭發(fā)都梳得一絲不亂。
在這狼藉的環(huán)境中,他的舉止顯得格外從容。
更令人在意的是他的氣質(zhì)——一股隱隱的書卷氣,與周圍疲憊狼狽的流民格格不入。
不知何時,那人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魚湯,獨自坐在小溪邊,凝望星空。
他的神情平靜,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滿足,仿佛這一刻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亂世的悲涼。
劉唯低頭對小男孩說了幾句,孩子點點頭,乖巧地繼續(xù)喝著魚湯。劉唯起身,緩步走向那人。
“蒼天已死,黃天當(dāng)立!”劉唯剛靠近,便聽到那人喃喃自語。
語氣中透著譏諷與憤懣,“哼,荒謬至極!”
“黃天?”劉唯心中一震,瞬間反應(yīng)過來。
他目光一凝,腦海中回憶起歷史書上的片段——黃巾起義,東漢末年的大亂之源。
一瞬間,他終于明白自己究竟穿越到了何時。
這個動蕩的亂世,充滿腐敗與苦難:朝廷衰微,宦官與外戚爭權(quán),士族兼并土地,百姓流離失所。
遍地餓殍,流民蜂起,官兵暴虐而無情。
戰(zhàn)亂不僅摧毀了村莊,也摧毀了人性,在這塊貧瘠的土地上,活人甚至成了饑荒中的食物。
他垂下眼簾,指尖微微顫抖。一路上他親眼見過被燒毀的村莊,目睹過官兵屠殺流民的冷酷,也曾聞到過血腥和腐爛交織的氣息。
這一切,看來都是這個動蕩年代最真實的景象。
那人似乎察覺到劉唯的靠近,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中透著幾分警惕:“你是誰?”
劉唯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沉默片刻,走到他身旁,坐下后目光落向遠(yuǎn)處的夜空。
“亂世,能活下來不容易。”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疲憊。
那人冷笑了一聲,重新望向星空,語氣中帶著譏諷:“活著又有什么意義?官府貪婪,百姓茍活,天都被黃巾賊喊死了……這世道,遲早要徹底爛掉。”
劉唯沒有接話。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血痕與泥土交織,指尖還在微微顫抖。
這是一場亂世,而他必須活下去,不僅為了自己,也為了那個正在喝著魚湯、滿眼天真的孩子。
他從思緒中回過神,靠近那人,低聲問道:“聽您的話,似乎對黃巾軍不太認(rèn)同?”
那人轉(zhuǎn)過頭,眼中是深深的冷淡和疲憊:“認(rèn)同?他們的反抗看似針對朝廷,實際上毀掉的卻是百姓的命!沿途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怎能認(rèn)同?”
劉唯沉默片刻,思索著繼續(xù)問:“敢問先生,可是讀書人?”
那人微微一頓,語氣淡然:“不才,曾讀過幾年私塾。但書讀得再多又如何?亂世之中,刀劍握在誰的手里,誰便能隨意操縱生死。”
他說到這里,聲音忽然哽咽了一瞬,隨即低聲道:“黃巾軍燒了我的家宅,屠盡了我一家老小,只剩我一人茍活。他們喊著‘黃天已死’,可你覺得這種烏合之眾真能撼動大漢百年基業(yè)?”
劉唯聽罷,心中一動。他從這人的言辭中察覺到深厚的見識與對局勢的洞察。
這等識時務(wù)、明大勢的人才,絕非尋常。
他俯身拱手,恭敬說道:“在下劉唯,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看了他一眼,擺手嘆道:“什么先生,不過是個孤苦伶仃的落魄人罷了。你年紀(jì)輕輕,卻稱我為先生,實在讓我汗顏。姓李,單名潛,字本元。”
劉唯心中默念這個名字,暗自記下,隨即微微一笑:“李兄的見識遠(yuǎn)勝常人,雖逢亂世,卻仍不失氣節(jié)。若有機(jī)會,定可大展抱負(fù)。”
李潛聽罷,只是搖了搖頭,目光重新落回夜空,語氣低沉:“抱負(fù)?談何容易。如今不過茍延殘喘罷了。”
二人又閑聊幾句,便沉默下來,各自陷入思緒。
夜風(fēng)依舊,寒意漸濃,劉唯卻始終未能入眠。
他望著黑暗中的篝火,隱隱覺得,這場亂世的動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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