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沖回營地,連續兩日兩夜未眠,神經一直處于緊繃狀態,直到營地的篝火映入眼簾,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疲憊的身體好似是瞬間脫力一般,香噴噴的魚肉粥都沒喝兩口,便靠著篝火旁,挨著頭睡著了。
眾人見狀,控制著說話的音量,生怕吵到了熟睡的他們,只是相互對視一眼,默契地將三人小心抬回溶洞,讓他們安心休息。
挪動幾人的時候,有人小聲感嘆道:“這三人肯定為了咱們折騰了一夜,不然哪會累成這樣?”
另一人沉聲附議道:“是啊,咱們的命,可就靠他們了!”
眾人輕聲輕腳的把三人放在溶洞中休息便退去了。
等劉唯醒來,已是傍晚時分,夕陽斜灑在洞口上,染上一層暖暖的橙色光芒。洞外,孩子在追逐嬉戲,婦人們忙著清洗衣物,男人們用粗糙的工具修理著武器,編織著簡易魚簍,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
走到洞口時,李潛端著一碗溫熱的魚肉粥迎了上來,笑著說道:“醒了?趁熱喝吧,冷了怪腥的!”
劉唯接過碗,喝了一口,溫暖的魚湯順著喉嚨滑進胃里,讓他整個人恢復不少氣力。
喝了幾口粥后,劉唯盯著營地里忙碌的人,向李潛低聲描述起了所見:“昨天我們觀察了一整晚,每個哨所大約有七八十人,平時主要在白天驅趕流民,但到了晚上,人數會明顯減少,防御非常松懈,只怕他們做夢都不會想到有人敢打他們的主意!”
頓了頓,劉唯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如果我們夜間奇襲那些哨點,存放的物資應該夠我們美美的過上一段了!”
李潛聞言,目光微閃,壓低聲音說道:“真要動手,風險會不會太高?”
劉唯沉思片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說,我們總不能讓大家靠這些山泉小魚過日子吧,咱們現在人也不少,卻沒有資源,每天那點稀粥夠誰吃的,糧食問題必須要解決!”
說完,劉唯便朝營地內喊道:“劉全,去把你戴大哥和張大哥叫醒,告訴他們,我有事要商量!”
片刻之后,戴兵和張富端著魚肉走了過來,眾人圍成一圈,開始謀劃如何出其不意,最低傷亡的搶到所需的物資!
夜色籠罩大地,星光微弱,只有哨點內的煤油燈在搖曳不定,映出官兵們在醉醺醺暢聊的身影。劉唯一行人隱匿在不遠處的草堆中,透過草叢間隙注視著哨點內的動靜。
哨點后方的小土坡上燃燒著篝火,篝火旁,有幾名官兵靠在矮墻上,懶散地談笑著,完全沒有察覺到遠處正盯著他們的數十雙眼睛。
突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官道傳來。叢中的眾人此刻屏住了呼吸,目光眺望向遠處。
只見十幾名官兵押著一隊被捆綁著的流民隊伍緩緩走來,那些民兵身形瘦弱,衣衫破舊,手腕和腳踝被繩索勒得通紅,顯然已經走了很長時間了。
哨點內,官兵們一片哄笑,里屋的二十多名官兵搖頭晃腦的走了出來,其中一人指著流民隊伍中的幾名年輕女子,獰笑道:“把這幾個小丫頭片子先帶進去,咱們兄弟也好樂呵樂呵!”
幾名士兵一擁而上,粗暴地將八名少女從人群中扯了出來。少女們驚恐地掙扎,發出絕望的哭喊,臉上寫滿了恐懼!
然而,無論如何反抗,都無法逃脫官兵們握緊得如鐵鉗般的手。
剩下的十名男子則被強行按跪在地,瘦弱的身體在寒夜里微微顫抖。
一名官兵提著大刀站在他們面前,冷笑著說道:“還敢給我跑,我讓你跑,今天看我不整死你們!”
其中一名年輕男子昂著頭怒目相對,咬著牙大吼道:“你們這些穿著官衣的畜生,就不得好死!”
刀光閃過,官兵的刀已經高高舉起!
就在此時,一聲暴雷般的聲音襲出:“住手!”
官兵們齊齊扭頭望去,只見一個高大健壯的身影從官道陰影中緩緩走出。
他手持長刀,目光如炬,眼神中釋放著濃濃的敵意!
他突然加快了腳步,直奔哨所而去。
聲音如洪鐘:“你們怎可如此草菅人命,強搶民女!?你們不知道身上這身官衣代表著什么嗎?”
官兵們先是愣住,隨即爆發出一陣哄笑:“哪里來的瘋子,居然敢跑這里來管你爺爺我的事兒!?”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黃忠已經如猛虎般的沖了上去。
他的長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寒光,“噗!”的一聲,一名官兵的脖頸瞬間濺出鮮血,倒地不起。
轉眼間,另外兩名官兵也在黃忠的速攻下,捂著胸口倒在了血泊之中,發出痛苦的呻吟!
“反了你了還!”一名頭目模樣的官兵大喝道,指揮著周圍的人圍住黃忠。
此時,一名官兵已悄然繞到了黃忠身后,手中的大刀寒光盡顯,直襲后背!
“拼了,兄弟們,都給我上!”
密林中見到這一幕的張唯站起來一聲怒吼,第一個提刀便朝官道上奔去。
早已蓄勢待發的眾人此刻像猛獸般沖向了官兵,雖然只有二十把可用的大刀,剩下的人哪怕拿著石頭,木棍也都一起沖了出來。
三十多人帶著被壓抑得早要爆發的憤怒,朝著官兵們就撲了過去。
“這群畜生,和他們拼了,平時怎么欺負我們的,今天全部還回去!”戴兵揮舞著手中的大刀,直奔一名官兵而去。
官兵剛抬刀試圖格擋,卻被戴兵勢大力沉的一擊直接瓦解了防御。大刀從肩膀劈下,鮮血噴涌而出,濺了戴兵一臉。他怔了怔,隨即狂笑出聲,激動得竟眼角都流出了淚水。
“給我殺!把我們這一路的屈辱全部還回去!”戴兵大吼著,揮刀朝下一名官兵撲去。他的吼聲像點燃炸藥的火星,讓所有人的情緒瞬間沸騰!
“殺!拼了!”流民們徹底瘋狂了,拿著大刀,沒有配備大刀的也都拿著石塊木棍就一起跟著沖向官兵,帶著被壓抑已久的憤怒,盡情宣泄著!
官兵們還試圖反擊,但面對這樣一群拼命的人,他們的醉意和懶散讓他們逐漸亂了陣腳......
黃忠身后襲來的官兵還未來得及揮刀,就被一塊飛來的石塊擊中了后腦,悶哼一聲,踉蹌倒地。黃忠抓住時機,轉身就是一刀,絲毫沒有猶豫!
剛干翻四人的黃忠,深吸了一口氣,朝官兵的隊形中沖去,一路揮砍,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官兵!
黃忠站在滿地狼藉中,長刀上還滴著血,篝火映照下,他的身影顯得異常高大,仿佛從地獄中爬出的修羅。
戰斗終于結束,官兵們成片倒下,哨點內只剩下尸體和彌漫的血腥氣。
十名被按跪的男子獲救,跪在地上失聲痛哭:“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們!”
被解救的少女們也齊齊跪下,聲音顫抖:“恩人吶!帶我們逃離這里吧,我們如果自己逃,到最后也不過是今天的命運!”
黃忠沒想到眾人會朝他下跪,緩緩將刀收入刀鞘,盯著眼前跪著的人群,心中涌起一陣無力感。
他抬頭望向夜空,低聲嘆道:“這該死的世道!最慘的……永遠是百姓!”
離開家鄉后,他靠一身武藝勉強活命,但溫飽尚且艱難,又怎么帶著這群流民活下去呢?流民們的哭泣聲在夜色中回蕩,充滿了對未來的絕望。
劉唯站在人群中,腦海中浮現出張大爺一家倒下的畫面,想到孤苦伶仃的小男孩,再看到眼前這群哀嚎的人,心中一陣酸楚。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走上前,目光掃過所有人,聲音清晰有力:“大家伙聽我說!你們想不想活下去?”
“想!”一聲聲回應夾雜著哭腔,但每一個聲音中都透著強烈的求生欲望。
劉唯點了點頭,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官兵武器——刀、長矛、盾牌,甚至還有弓箭。
他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壓迫感:“看見這些了嗎?這就是你們能活下去的唯一途徑。如果你們想活下去,就拿起這些東西,跟我來!”
流民們紛紛抬起頭,目光復雜地看向地上的武器。
有人遲疑,有人畏縮,更多的人眼中閃爍著猶豫和恐懼。
“跟著你?去哪?”人群中一個年長的男人顫聲問道,聲音中帶著深深的不安。
劉唯站在哨點滿目瘡痍的戰場中央,目光堅定,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抬起手指,指向不遠處隱約可見的縣衙駐地,聲音洪亮而有力:“那里!去那里,我們就能活下去!拿下縣衙,我們就能有飯吃,有武器自保,有明天!”
人群中一片寂靜,隨后爆發出細微的議論聲。
許多人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但也有人依舊疑惑和恐懼。
“可是……縣衙有官兵把守,我們這些人,怎么打得過?”
劉唯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利刃般掃過眾人。
高聲說道:“官兵?他們不過是跟我們一樣的血肉之軀!咱們現在一無所有,可咱還有這條命!只要命還在,就有機會!大伙說說,是想在這兒等死,還是跟我拼一把,搏出一條活路?”
他的話仿佛一道驚雷,瞬間在流民們死寂的心中炸響,點燃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原本低垂的頭顱漸漸抬起,迷茫的眼神里有了一絲光亮。
有人猶豫著站起身,顫抖的手緩緩伸向地上那些簡陋的武器。
“我跟你走!”一個滿臉污垢、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
率先彎腰撿起一把缺了口的刀,聲音雖然沙啞,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也去!”又一個年輕小伙握緊了手中的長矛。
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仿佛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劉唯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拿起武器,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欣慰。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一旁的黃忠,眼神中滿是期待:“黃大哥,你愿意和我們一起嗎?”
黃忠沉默了,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
片刻后,他冷冷開口:“奪縣衙可是違反朝廷法令的大事,一旦被抓住,那可是要被朝廷以叛亂之罪處置的!你們想清楚了嗎?”
劉唯毫不退縮,直視著黃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如今這官府和黃巾軍一樣,視我們百姓如草芥。要是不反抗,我們只有死路一條!但如果拿下縣衙,收編附近的流民,壯大實力后再向朝廷請罪,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黃忠愣了一下,原本以為劉唯只是個沖動的熱血青年。
可眼前的劉唯,面容沉穩,眼神堅定,說起話來條理清晰,仿佛歷經滄桑,比自己還要成熟幾分。
黃忠此時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精壯漢子,身上還帶著年輕人的銳氣,遠沒有后世“虎將”時期那般老練沉穩。
但此刻,他不得不對劉唯刮目相看。
這個“大哥”不僅有血性,還有如此縝密的謀劃和長遠的布局。
他正色著說道“你有謀略,也有膽氣。好!我黃忠今天就豁出去,舍命陪君子了!”黃忠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這時,戴兵從剛才的熱血沸騰中漸漸冷靜下來。
皺著眉頭走到劉唯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劉兄,這事兒是不是太冒險了?咱們本來不就是想搶點物資嗎?現在要帶著這些老弱病殘去奪縣衙,能成嗎?”
劉唯目光堅定,沒有絲毫動搖:“戴兵,你覺得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縣衙那幫狗官兵和縣老爺要是明天知道了這兒的事兒,能放過我們嗎?要么拼,要么等死!”
戴兵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被劉唯堅定的語氣堵了回去。
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劉唯的肩膀:“我和家鄉的兄弟們都已經到了這地步,沒啥可怕的了。干就干吧!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劉唯點點頭,轉頭對戴兵說:“清點人數,看看咱們還有多少能戰斗的人。”
戴兵開始點數,眉頭越皺越緊:“現在能用的戰斗力只有三十四個,其他的不是受傷了,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根本沒法參加戰斗。”
劉唯皺了皺眉,低聲對戴兵說道:“夠了,我們不需要所有人都去拼命,關鍵在于如何引出敵軍,讓敵軍不能全部扎在縣衙屬地內!”
劉唯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隨后轉身面向眾人,高聲喊道:“好!既然大家都決定了,那就跟我走!拿下縣衙,我們就有活路!從今天起,我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流民,我們要為自己拼出一條生路!”
流民們的情緒瞬間被點燃,他們紛紛舉起手中簡陋的武器,齊聲高呼:“拼出一條生路!拼出一條生路!”
劉唯看著激動的眾人,隨后轉頭低聲跟張富說了什么,張富會意,示意道放心吧!
等劉唯帶著隊伍,悄然消失在通往縣衙的官道上,張富回頭看了一眼哨點,神情冷峻。
他從燃燒的篝火中抽出幾根火把,甩手將它們扔進破舊的哨塔和堆放物資的院子里。
火焰在夜風的助力下迅速躥起,逐漸蔓延開來,濃煙滾滾,直沖夜空。
看著漸漸化為火海的哨點,張富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張富身后跟著剩下的傷員和少女們,隨他回了營地。
雖然隨身攜帶了不少物資,但一路上卻故意丟下了些干糧、衣物之類的,像是一群倉皇逃竄的隊伍留下的痕跡。
張富他們一邊走,一邊制造著一路慌亂逃跑的假象,將追兵的注意力引向深山……
縣衙的瞭望塔上,警鐘驟然響起,一名哨兵站在塔頂,指著火光的方向大喊:“哨點發大火了!不知何事,速派人去查看!趕快去稟報老爺!”
縣衙內頓時一片慌亂,士兵們紛紛起身,有人披甲,有人點燈,顯然已經亂了陣腳。
與此同時,劉唯帶著隊伍隱匿在縣衙外不遠的山林拐角處,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接下來怎么辦?”黃忠和戴兵同時問道。
劉唯笑意更甚:“只要官兵被調離去支援哨點,我們就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