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五十里,皇家林園。
大黎國皇帝陛下寧安逸帶著一眾皇子剛剛狩獵結束。
屏退了下人,只余一名老太監侍奉左右。
“老六,你廚藝了得,快快來,這羊就交給你了。”寧安逸指著桌盤上剛獵到,已被宰殺好的羊肉說道。
眾皇子聞言,齊齊轉頭看向一名正在與最小的皇子聊得眉飛色舞的少年皇子。
六皇子寧飛奇正和弟弟聊得開心:“老七我給你講,那齊天大圣正和二郎神斗得難分難解,這時暗中有個老六……”
“六哥,你躲在暗中干什么?”七皇子寧飛珩歪著腦袋疑惑道。
“不是我這個老六,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厲害的人在家都行六。”寧飛奇說。
旁邊身材魁梧的二皇子寧飛傲見老六根本沒聽見父皇的話,還要和老七繼續說故事,急忙扒拉他一下。
“老六,父皇叫你去烤羊。”
寧飛奇聞言,這才轉頭看了看父皇所在,見大家都在看著自己,尷尬地撓了撓頭,笑著上前。
“這羊不錯,好像是大哥打到的那只。二哥你去我房間,取我調料盒來,今天我給大家露一手。”
二皇子聞言飛奔而去。
“先把火燒起來,四哥你來。”寧飛奇呼喚道。
四皇子寧飛棠是個胖子,聞言抹了抹額頭的汗,說:“六弟你就饒了哥哥我吧,這大熱的天,再點個火烤一下,我估計你們可以先把我吃了。這活還是老五來吧!”
五皇子寧飛煦聞言,嘿嘿笑著:“我來我來,這活找我就對了!”說完便跑到早已架好的柴堆邊上,取了引火的物事點起火來。
皇帝陛下看著忙活起來的幾個兒子,安坐下來,轉頭問向身后的大太監:“都安排好了?”
大太監康壽躬身應道:“回陛下,已布置好了,方圓五里以內都布置好了。”
一旁的大皇子寧飛宇聽見兩人對話,面色不改,心中泛起了嘀咕,方圓五里以內,布置什么呢?給一些亂臣賊子設下埋伏?還是又弄了些什么猛獸來,明日繼續狩獵?
這時二皇子吭哧吭哧抱著一個木箱回來,看上去不輕,竟然還能一路小跑,身上武藝不差。
哐當一聲,二皇子把箱子放在六皇子面前。
二哥你輕點,打翻了里面的東西,你可沒地方買來賠我。
六皇子抱怨了一句,彎腰打開小子,從里面一個一個瓶子往外掏。
除了大皇子之外的幾個皇子好奇之下,全都圍了上來,看著六皇子往一個盆里倒進各種散發著奇怪味道的液體,黑的,紅的,透明的,或清淡或濃稠,五花八門。
隨后看著他拿出一個小刷子,在盆里攪和一番之后,便將那整只羊都放了進去,用刷子不停地沾著調料汁往羊肉上刷。
不多時,六皇子嘿嘿一笑:“得嘞,先腌一刻鐘吧,得入味才好吃。原本應該腌一個時辰最好,怕你們餓壞了,湊活著來吧!”
皇帝聞言笑罵道:“你這混球,也不知上哪學來的這些歪門邪道。”
六皇子撇撇嘴,暗道那能告訴你我是刷小視頻學會的嗎?
寧飛奇是穿越來的。
半年前,有一天他沒招誰沒惹誰的,跑菜市場買菜,禍從天上來。一根銹跡斑斑的鐵桿子從上方掉下來,正巧插他頭上,一命嗚呼。
這邊呢,六皇子也是身染惡疾,撒手歸西,這不就來到這邊了嗎?
身為穿越者,寧飛奇覺得自己運氣好到爆。不僅自己過來了,還把整個菜市場變成了一個空間帶了過來。
他可以直接進去,那里面時間停滯,整個菜市場除了人以外,都還被禁止在里面。最妙的是里面的東西他可以帶出來,第二天竟然會在菜市場里再度生成。
寧飛奇覺得自己至少不會餓死。
光這樣還不足以說他的運氣逆天,他還有系統。
可惜!
“叮,檢測到宿主穿越成功,戰神系統啟動。”
寧飛奇:(☆?☆)
“警報!警報!系統沖突,正在解綁!”
寧飛奇:(???.???)????
“戰神系統和倉庫系統不兼容,已解綁。”
寧飛奇:(?????? )?
“就不能弄個破解版嗎?”
“系統臨別贈送宿主《武道真意》,忠誠死士十名。再見!前宿主!”
之后系統就再也沒有了動靜,只在寧飛奇意識里留下一篇功法,以及在屋里大變活人,出現了十個各種年齡性別的人。
“這么快就成前任了,感覺就好突然!”寧飛奇吐槽。
還有,你說穿越也不穿到個咱熟悉的歷史朝代,根據一些先知先覺,傍個大腿什么的,說不定還能混個風生水起。結果穿越個異界古代,難搞!
面對皇帝的調侃,寧飛奇嘿嘿一笑,撓頭道:“父皇,民以食為天,這也不叫歪門邪道吧!”
寧安逸一愣,點頭道:“說得不錯,民以食為天,即便是我等皇族也擺脫不了。”
話鋒一轉,寧安逸接著說道:“既然老六的羊肉還需要腌制一下,那朕恰好也有事和你們說。都過來坐好。”
眾皇子聞言,都依言排坐在皇帝下手席位的椅子上。
康壽大太監則是躬身后退,恍惚間身法極快地出現在了十丈之外,抬頭巡視著周邊。
皇子們不以為意,這老太監是個高手的事情不是秘密。
這個世界武者很強,從不入流到三流再到二流一流為后天武者,之后升先天,再成宗師。傳聞還有宗師之上的境界,稱為破虛境,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
康壽大太監是大黎國宗師武者,這不是秘密,也是大黎國主動展現出來給世人的威懾。
皇帝陛下看見一眾兒子都乖巧的安坐下來,便開口道:“老大,你來說說這天下格局如何。”
大皇子聞言,沉吟了一下,便開口道:“如今中原天下三分,大黎,南晟,大雍三國,國力相近,相互掣肘,雖摩擦不斷,但短時間內如果沒有打破這種平衡的事件發生,不會有大戰。”
“大雍在北,隨時要提防北方異族,年年征戰,有虎狼之師。南晟在東南臨海,海外倭寇雖不足為慮,可也一直是南晟的心腹大患。”
“而我大黎位處西方,四處皆敵,目前最大的麻煩來自于西南蠻夷。雖然滿朝文武勵精圖治,可我大黎依舊不夠富庶強盛,一旦戰事來臨,不可持久。”
寧安逸點頭,說:“不錯,能看到自我的缺陷,不妄自菲薄這很好。還有誰有要補充的嗎?”
一眾皇子低頭沉思,半晌無人回答。
寧安逸搖了搖頭,嘆息道:“到底是年輕了些!我問你們,三國中間是哪里?”
三皇子寧飛彰立即興奮的開口道:“回稟父皇,三國正中乃是天下學子圣地紫薇閣。”
寧安逸點頭,“是啊,傳言中的天下學子圣地。老三你可知紫薇閣傳承了多少年嗎?”
三皇子立即回答道:“紫薇閣史學院記載,紫薇閣已傳承千年之久,具有史可查。”
皇帝陛下冷笑一聲道:“傳承千年!大黎多少年?”
三皇子接著答到:“大黎于二百一十七年前先祖皇帝所立。當時兩大皇朝征戰,民不聊生,先祖皇帝趁勢揭竿而起,與大雍先帝南晟先帝三分天下。”
“如此亂世,紫薇閣為何毫發無損?兩大皇朝之前的亂世之中,紫薇閣為何也不受影響,直至傳承千年?”寧安逸質問道。
三皇子聞言,吶吶道:“或許皇朝的治理需要紫薇閣圣地的學子,紫薇閣的學子文可牧民,武可征戰,為天下計,為蒼生計,紫薇閣自可獨善其身。”
“迂腐!”皇帝一拍椅子,怒目巡視了一圈自己的兒子們。
只見老大若有所思,老二一臉懵懂,老三面色漲紅低下了頭,老四看著老三微微抿嘴,老五眼神飄忽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老七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頭思緒也不知飄哪里去了,只有老六悄悄翻了個白眼像是有些贊同父親對三哥的評價。
“老六你來說說,這紫薇閣為何能傳承千年之久。”
“啊?我?”突然被點名,寧飛奇感覺有些突然。
看著皇帝陛下那炯炯的眼神,只好開口道:“那個我就是這么一猜哈!既然紫薇閣教出了這么多的文官武將,那是不是有個香火情在里面,各個國家都有他們的人,打仗的時候自然就心有靈犀的避過了這里。”
“還有呢?”寧安逸何等人物,九五至尊,自然看得出這小子話只說了三分。
寧飛奇無奈,只能繼續說道:“咱再陰謀論一下吧!比如,我是比如說哈,咱大黎的高級文武官員有一些是紫薇閣出來的,大雍和南晟也一樣。三個國家承平安逸太久了,而紫薇閣學子又陸陸續續出山,他們需要找工作,可三國也沒有這么多職位給他們,怎么辦呢?打仗!”
“三國的高級文武官員就開始動心思了,戰爭得要挑起來,只要這么一打,就要死人,功過是非,或者戰亂死亡,這職位不就空出來了,紫薇閣的新人們就又來頂上,生生不息。”
皇帝陛下目中精芒一閃,想不到這老六一天除了弄些奇淫技巧和口腹之欲之外,竟然還能有這番見解。
“六弟不可胡說,紫薇閣為天下培養出了無數英才,圣地之名實至名歸。大雍國上將軍吳闞便是出身紫薇閣,抵抗異族南下功不可沒。甚至我大黎戶部陳尚書也曾在紫薇閣求學,如今我大黎國財政也是靠他才得以年年有增。”三皇子朝寧飛奇說道,表情極度不悅。
寧飛奇翻了翻白眼,笑道:“這不是說了是猜的嗎?陰謀論就是以最壞的心思去揣測事情的原委。”
寧安逸不予理會,對大皇子道:“老六的說法你怎么看?”
大皇子皺著眉,說道:“紫薇閣兒臣曾去拜訪過,那里山高險峻,只需千人便可駐守,十萬大軍都難攻上山,加上山谷內良田廣袤,圍困也不可用,這是地利。若如六弟所揣測的話,紫薇閣便又有了人和,天時地利人和,已占二者,難怪可傳承千年。”
對于大皇子的回答,寧安逸還算滿意,揮手制止了還有些忿忿不平的三皇子,寧安逸嘆息一聲道:“老六所說的陰謀論還不夠。今日把你們都叫來,就是要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你們,以后無論你們誰人繼位,都要把這些事情傳下去。直到有破局的一天,這是先祖訓。”
話音一落,大皇子立即起身,對著皇帝躬身應諾,其余皇子也立即跟上。
皇帝看著眾皇子行禮,神色肅穆,和眾皇子一一對視之后,才揮手讓大家落座。
看到眾皇子都正色看向自己,寧安逸才開口道:“以紫薇為名,便可看出他們的野心。紫薇,帝星,以此為名可見他們認為自己才是這天下的執掌者。”
“傳承千年,不只是一些什么香火情和一些牧民學子,而是整個天下大勢皆在其掌控之中。”
頓時一片吸涼氣的聲音。
“就拿我等三國的建立,也是紫薇閣的手筆。當年先祖皇帝的軍師便是出自紫薇閣。大黎立國之后,先祖皇帝深知此事不妥,多方調查之后,發現不止是大黎,大雍南晟的建立也和紫薇閣脫不開干系。甚至之前的兩大皇朝的滅亡都是紫薇閣一手安排。”
“先祖皇帝最后查到,那時時值紫薇閣閣主選拔,紫薇閣閣主必須是能縱橫經緯,掌控天下之人。三分天下,正是當時其中一位閣主備選所立下的韜略,他成功了,登臨閣主之位。可這天下如何?民不聊生,十戶余三。”
“紫薇閣以天地為棋,這天下的人都被他們視為棋子。朝堂之上,世家子弟,百姓之間,化外之民,無不有他們的人。誰都可能是棋子,誰都可以是棋子。就連康壽也可能是他們的人,朕和你等也會變成他們的棋子。”皇帝陛下指了指不遠處為眾人值守的大太監,又指了指自己和一眾兒子們。
皇子們面面相覷。
寧安逸接著說道:“如今他要死了,新閣主也要選拔了,天下將亂。你們是想當一顆棋子還是想要跳出這棋盤,自己執棋與他們博弈一番?”
寧飛奇暗道:“好家伙,主線任務來了!那什么閣主這么能活的嗎?兩百多年前爭閣主的位置的時候不知道多大了都,又還再活了兩百多歲?武者的壽命這么長?”
二皇子立即揮拳喝道:“自然要和他們斗一番,拿我當棋子,頭給他錘爛。父皇你給我一票兵馬,我直接把這紫薇閣滅了。”
寧安逸搖頭道:“這千年以來你以為沒有人對紫薇閣動手嗎?現在還不能出手,一旦妄動,以紫薇閣之能,我大黎必定四面皆敵,不等滅了紫薇閣,大黎便會先一步滅亡。”
大皇子皺眉道:“那依父皇之見,如何才能抗衡他們呢?”
寧安逸正色道:“紫薇閣如今必定要落子了,我們或許只能見招拆招。”
寧飛奇無語,說了等于白說。
大皇子接著問道:“不知大雍和南晟兩國是個什么態度?”
寧安逸笑道:“他們也不是傻子,可能晚了咱們先祖皇帝一些,可要覺悟也肯定是會的。具體他們會怎么做,誰又知道呢?這是動一發而牽全身的事情,誰都不敢掉以輕心,誰都不敢表現得明目張膽。或許我們今日的談話明日就會傳到紫薇閣,不過他們也不會在意就是,對于他們來說,懂得反抗的棋子或許會更有趣。”
五皇子突然開口問道:“那父皇,這次他們是想干什么呢?造反嗎?還是要一統天下?”
寧安逸搖頭道:“誰又能知道那些人的想法呢?造反也可能,一統天下也可能,或許因為我有七個兒子,他們想要把大黎分成七份呢?哈哈哈!”
“近來立儲的奏稟越發多了,說不得就是紫薇閣出手了。天下將亂,太子位果真重要嗎?在朕看來還是在紫薇閣看來,你們幾個誰當太子根本無關緊要,這天下之后什么樣還要看手底下見真章。”
“老六,你那羊肉可腌透了?上架。”寧安逸豪氣地說。
“得嘞!”寧飛奇應了一聲,招呼了二哥五哥來幫忙,烤全羊安排起來。
寧飛奇廚藝不錯,加上菜市場空間弄來的后世調味料,一只烤全羊弄得鮮香無比。
可其中大皇子三皇子還有四皇子都不是很有胃口,今日的這些話仿佛在他們心頭壓下了一座山。
尤其三皇子,向來以紫薇閣為圣地,立志在18歲之后一定要去紫薇閣求學,如今他感覺整個人生都被打敗了。
寧安逸笑呵呵地啃完了老六給他挑的羊排,喝了一口老六不知哪里弄來的美酒,滿意的自己拿了毛巾擦了擦手。
因為這時的大太監康壽沒有空,也正在專心地啃著六皇子特意賞他的羊前腿。
六皇子性格真好,對咱家真不錯,他如此想著。
寧安逸笑著看著兒子們。
老六在從老五手里搶羊肉,搶到了也不自己吃,往老七嘴里塞。
老二一手捏著一只羊腿,啃得津津有味,一邊還在問老四今天怎么吃得那么少,想要減肥就跟他練武去,不吃東西可不行。
老大和老三吃得斯文,兩人一直在聊著些什么。
又過了一會兒,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寧安逸拍了拍手。
見兒子們都看向了他,這才說道:“明日回去之后,老大開始入戶部監察。老二進武威軍歷練。老三入禮部任職。”
大皇子十九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十七,也是時候擔任一些國務了。
誰知寧飛奇接著說道:“年后,老四老五老六,就藩。”
大黎國封過幾任藩王,藩王死后子嗣降為郡王,如今國內尚有三位郡王在世。
四皇子也即將年滿十七,見到三位哥哥都有安排,正值遺憾,誰知聽到自己要就藩,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就藩之后自己能總領一地,施展才華讓老父親刮目相看,日后皇位也不是不能窺視一二。
憂的是今日聽到的密辛,會不會在就藩之后給自己帶來災禍。剛才父皇調侃的那句話,可不能當玩笑。
大皇子立即起身對寧安逸道:“父皇,四弟就藩尚可,可五弟和六弟才十五,是不是早了些?”
七皇子也立即咋呼道:“父皇,我不要六哥走,要么我跟著六哥走。”
七皇子最小,如今才六歲。自從半年前六哥病愈之后,對自己好得不行。給弄好吃的,帶自己玩好玩的,還會講一些好玩又精彩的故事,他一點都舍不得。
寧安逸把臉一板,對大皇子說道:“朕難道還不如你思慮妥帖嗎?”
大皇子思索了一下,躬身行了一禮便坐了回去。
寧安逸又朝著拉著寧飛奇衣袖的老七說:“你六哥那些本事能賺錢,讓他出去給咱大黎賺錢去,沒錢你連飯都吃不飽。”
寧飛奇暗道皇帝就是皇帝啊,這洞察能力沒得說,這幾個月偷偷賺了些零花錢竟然被發現了。
七皇子叫道:“那我跟六哥一起去,我能幫六哥賺錢。”
寧飛奇低頭對七皇子說:“你得待在京城,六哥有事得要你幫忙,非你不可。”
七皇子仰頭:“非我不可?”
“對!”
七皇子糾結了半晌,才說:“行吧,那我就留下來給你辦事吧,畢竟沒有我不行。”
見老六三言兩語就搞定了老七,寧安逸越發覺得這老六實在有點出乎他預料了。
在之前,老六和老五也差不多,說調皮吧,也有限,說聰慧吧,比老二好些也不多。
好像是之前一場大病之后就變了。愛弄些稀奇古怪但又好吃的吃食,又愛琢磨些奇淫技巧,皇帝陛下寢宮內的搖搖椅就是他鼓搗出來的。
“都散了吧!”
皇帝陛下揮手,讓兒子們自由活動。
老三跟著老大走了,老五拉著老二往一邊去,說是想要老二什么時候帶他去武威軍玩玩。
老四嘀咕著這一天累夠嗆,得趕緊回房歇息一下。
老七依舊跟著老六。
“六哥,你說要我在京城給你辦什么事?你放一百,不,兩百個心,我一定給你辦好……”
看著皇子們離去的背影,皇帝陛下面露微笑。
“都說天家無親情,朕這幾個兒子可還行?”
大太監康壽不知何時已來到皇帝身后,聞言笑道:“在老奴看來,沒有比諸位皇子更兄友弟恭的了。”
“老六府里那些人有沒有什么異動?”寧安逸突然話鋒一轉。
康壽立即回答:“沒有,十人全是突然出現在六皇子府中,無跡可尋。也無法辨別是否是紫薇閣的人。這半年來,六皇子也越發仰重他們。”
康壽心中嘆息一聲,六皇子啊,雖然您對咱家挺好,可咱也是為了您的安全才調查您手下的人,您要是知道了可別怨咱,您那些好吃的咱還沒吃夠呢!
“即便是紫薇閣的人,那么他們想要以老六為棋子,就暫時不會害他,反而會為他所用,繼續關注,不必打草驚蛇。”
“對了,今天老六那個陰謀論,你覺得如何?”
康壽回答道:“六皇子聰慧。”
皇帝陛下對于這個回答并不滿意,“或許是老六那些人透露了一些什么給他。那十人都是一流武者?”
康壽答道:“九人為一流,一人為先天,如今正在莊園之中,六皇子的貼身護衛。”
“不錯,好大的手筆。”皇帝陛下冷笑道。
若是寧飛奇聽到兩人的對話,怕是要給兩人豎一對大拇指。
這十個死士是前任系統的分手禮,和紫薇閣沒半毛錢的關系,你倆才是陰謀論高手!
“陛下,就藩的事?”康壽忍不住開口問道。
寧安逸也不知是回答還是自言自語,開口道:“既然紫薇閣先落子了,那朕就應他一手,把老六放出去。所謂落子無悔,大黎即便要毀滅,我也要他付出代價。”
“近來立儲的奏折越來越多了,老大周邊的人你加大關注,想要渾水摸魚的處理幾個。”
“老奴明白。”
“密切關注大雍和南晟,紫薇閣已在大黎布局,大雍和南晟也免不了,看看大雍的那個老混蛋和南晟的那個女人如何應對。”
康壽躬身,“遵旨。”
日頭漸漸落下,寧安逸看著落日的余暉,不知在想什么,帝心如淵。
寧飛奇帶著弟弟回到自己居住的別院,和坐在院內懷抱一柄劍的黑衣男子打了聲招呼,“老鐵,吃了沒?”
黑衣男子點頭。
他是十名死士之一,程鐵,先天高手。
十名死士之中還有一名先天高手,是個刺客,其有一門獨特的斂氣功法,能隱匿氣息,讓人以為他是一流高手,實際上是先天。據他說他要刺殺先天高手是手拿把掐,拼命的話能和宗師一換一。
寧飛奇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逼,因為那家伙看上去實在不怎么靠譜。
“六哥,你說要我在京城幫你做什么?”七皇子喋喋不休的問。
寧飛奇拉他坐下,正色道:“第一件事,你說我走了以后,咱小妹是不是得哭?”
“一定要哭的。”
“那是不是得靠你去哄?老大老二老三他們幾個,一個成天端著架子,一個莽夫,一個裝正經的書呆子,能帶好小妹嗎?”
“那肯定不行。”
“小妹要是被嬤嬤丫鬟欺負了,是不是要一個親密一些的哥哥給她出頭?”
“對!不能讓人欺負小妹!”
“小妹要是不吃飯,你是不是得想辦法哄她,除了我倆誰來都不好使?”
“那當然,小妹聽我的!”
“是吧,以后小妹就得靠你了,我在外也能安心。”
“你就放心交給我吧!”
寧飛奇接著忽悠道:“第二,你也不想我在外面辛苦賺錢,卻被那些朝中蛀蟲尋摸到了他們自己懷里吧?要是我在外面賺了一萬兩,拿回來以后,有些官員胡來,大筆一揮給我算成了一千兩,這是不是在坑我?所以你得在京城幫我管賬。”
“對的,我最恨貪官了。六哥你上次給我講的水滸傳,里面就有好多好多的貪官。”
“是吧,這事我還真就只相信你。”
七皇子把胸脯拍得砰砰響。
“對了,之前教你數學得怎么樣了?”
七皇子不屑道:“加減乘除,手到拈來。”
“好!不愧是我老弟。接下來咱們該學高深一點的了,這本書你拿著好好學。”說著寧飛奇就掏出了一本書遞到了七皇子面前。
“啊?”七皇子看著六哥真摯的眼神,只好探出顫抖的手將書本接了過來。
寧飛奇眉開眼笑的拍著七皇子的小肩膀。
既然委托給了老弟這么多重要的任務,只好滿足老弟聽故事的要求。
從大鬧天宮一直講到了高老莊,這才把老弟給打發走,寧飛奇終于能躺下了。
便宜老爹今天是把主線給發布了,天下要亂,目前第一個任務是賺錢。
就藩,屬地還沒說呢。根據寧飛奇對這個世界以及大黎國的了解,大黎五州十二郡,自己的屬地九成九在三國臨近的州郡,武安州。
武安州不僅是三國邊界州郡,甚至臨近紫薇閣所在,老爹這是搞什么?莫非是想讓我把紫薇閣的錢也一起賺了?
也好,打仗嘛,打的就是錢。
要賺錢也不難,咱背后可是有一整個菜市場呢,物資取之不盡,隨便拿出些來賣就能賺錢。
任務難度一星半,不能再多了。
這一夜,其余皇子,七皇子心滿意足,得到六哥看重委托,又聽了一夜精彩故事,心滿意足入睡。
沒心沒肺的老二和老五也安然睡下。
四皇子早早就躺在了床上,卻難以入眠。曾有人告訴自己,自己乃是和大皇子一般由皇后所生,天家嫡子,其余兒子都是庶出。若是大哥不得力,自己也不是不能窺探神器,登臨九五。
可今日父皇一番言語,讓他心中五味成雜。竟然有這么一個千年底蘊的組織在掌控天下,身為一國之君的父皇都如臨大敵,若是他日自己對上,又如何是好呢?
四皇子不傻,這樣仔細一深思,當日那提點自己乃是嫡子的,怕是和紫薇閣脫不了干系,回去就查一查此人來路。
三皇子這邊也是輾轉反側,紫薇閣學識如淵,無論詩詞歌賦還是縱橫兵法,都是天下所推翹楚,那里出來的學子經天緯地,上馬開疆拓土,下馬安民立命。可今日才知,正是這樣一群人,將天下大勢牢牢掌控于手,視眾生如棋子。
父皇從小教導,君為輕,社稷次之,民為重。紫薇閣想要天下亂,天下便亂,那萬民性命在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人眼中又成了什么?
原本三皇子憧憬自己能入學紫薇閣,可如今,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去了之后,自己也會變成那樣冷血的人嗎?或許有的人會愿意,主宰他人生死,多么美妙!三皇子捫心自問,我是這樣的人嗎?
大皇子這邊,桌上燈燭早已熄滅,他就坐在黑暗之中,思考著。
還記得那年,父皇牽著自己,去給老五過周歲。父皇說:“歷朝歷代,皇室傾軋不知凡幾,就為了一個君主之位。可這君主之位是好東西嗎?我看不然,若是我有兄弟,這皇位必當讓他來坐,而我做一個閑散王爺,豈不快哉!”
說到這里,寧安逸蹲下身來,看著自己的大兒子,溫聲說道:“飛宇,百姓家中講究兄友弟恭,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皇家莫非連他們都不如,天定要你死我活?這皇位能者居之,你現在有五個弟弟,日后誰能讓大黎百姓過上好日子,這皇帝就誰來當,可好?”
年幼的大皇子一心只想看剛滿周歲的五弟和那個尚在襁褓中成天咿咿呀呀的六弟,疊聲應承著自己的父皇。
等他長大了一些,父皇依舊時時勸導,還安排他到民間去,親自看一看那些農家兄弟,是如何相互扶持撐起一個家庭的。
他悟到了一些東西,比書本上看來的更加深刻許多。
今日父皇所言,更是讓他明白了父皇當初那番話。若是父皇有兄弟,這皇位他一定會讓出去。坐在龍椅之上,紫薇閣就是邁不過去的坎。
弟弟們還小,一些朝堂之上的事情他們不懂。戶部尚書出身紫薇閣,這些年大黎的財政情況便一直在紫薇閣眼中。吏部呢?兵部呢?
父皇讓自己監察戶部,必定是想要我做些什么,看看我能做些什么?若是就在大黎戶部這場對弈之中,我都無法有所作為,那我也要深思一下自己是否適合繼承皇位了。
大皇子自嘲一笑,又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們。
老二是不成的,憨厚耿直了一些,帶兵打仗倒是不錯。老三做學問還成,死腦筋一個,要吃點虧才行。老四,當年那個跟屁蟲小胖子也有了點小心思,不過無傷大雅,你若能行,我便讓你出頭。
老五性子還沒定性,過幾年再看吧。
老六不錯,這幾個月聽說掙了不少錢,今天那套陰謀論也有板有眼,再看看。
老七,老七還小!
第二日,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帝陛下天不亮就帶著眾皇子們返回了皇城。
老大老二老三要跟著去上朝,要宣布他們三個就任的事宜。
其余皇子們各回各家,七皇子回宮。
皇子十二歲就要出宮立府,寧飛奇的府邸在城東,離皇宮不遠,三條街的距離。
門房老李頭,死士之一,看見馬車回來,裂開大嘴,露出漏風的門牙,笑呵呵的接過馬韁。
寧飛奇打個招呼,領著程鐵走進了門。
庭院不小,皇子居所,配置完全到位,畢竟寧飛奇也不是什么失寵皇子。而且將來六皇子也是要封王的,一切規制都得按王府的來。
程鐵在內院外就停了下來,徑直去了他在外院東廂房居所。
幾名丫鬟迎到了寧飛奇,其中一個身材高挑身著綠衣的丫鬟開口道:“殿下可餓了?需要讓廚房安排吃食了嗎?”
“行,不用麻煩,讓肖嬸子給我煮碗面。”
綠衣丫鬟應聲便去了。
另外一個紅衣丫鬟,長著一張娃娃臉,十四五的樣子,小嘴撅著,一聲不吭地跟在寧飛奇身邊。
“好家伙,還在生氣啊,下次出門帶你去行不行?”
“哼!”小丫鬟還是不理他。
“咱就是說哈,這出門帶個丫鬟還是一流武者,被發現了麻煩不麻煩?”
這兩個丫鬟正是死士之一,紅綢和青鸞。
“你看青鸞怎么就不生氣?”
紅綢冷哼一聲,嘴角翹起,說:“你等著倒霉吧!”
寧飛奇笑道:“本皇子洪福齊天,出門就踩狗屎的人物,怎么會倒霉。”
和紅綢拌了一會兒的嘴,青鸞就端著餐盤過來了,上面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還有兩碟小菜。
死士之一的肖嬸子廚藝不錯,又再經過寧飛奇的傳授,更是把廚房當做了自己的戰場,家里一應伙食,全是她在張羅。
一碗面條看上去就好吃,寧飛奇操起筷子,卷了一筷子面條就塞進了嘴里。
嚼了幾口,愣了幾秒,寧飛奇轉頭看向青鸞。
“好吃嗎?”青鸞溫潤地問道。
寧飛奇心頭幾萬頭烏鴉飛過,肖嬸子對食物有著一種虔誠之心,不會往里亂加東西的,這碗面里海量的花椒油一定是青鸞的手筆。
寧飛奇勉力咽下面條,感受到嘴巴漸漸麻木,無奈地點頭。
“殿下,不是非要你帶我們出行,可你不能只帶一個程鐵,下次至少要再帶兩個人,知道了嗎?”青鸞溫柔地說著,給寧飛奇遞上了一杯茶。
“知道了,我知道錯了。”寧飛奇無語凝噎,只能無奈認錯,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殿下快吃吧,這面等會兒就坨了,肖嬸子要是知道殿下浪費糧食,指定之后又要克扣您的伙食了。”青鸞繼續用她那溫柔的聲音說著。
你這個腹黑女!
寧飛奇心中罵罵咧咧,可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一口面一口茶,把面條囫圇進肚。紅綢在一旁捂著肚子樂得不行。
不吃不行,肖嬸子這個老扣,之前就是因為沒有吃完她做的飯菜,之后的飯菜量就一扣再扣,直到她把握住了寧飛奇每次能吃完的量。
甚至一桌人吃飯,白斬雞都只上半只,說是反正吃不完,剩下半只留待下一頓。
這碗面條要是不吃完,下一頓指定吃不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