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涵一口氣從水下潛出老遠,偶爾微微潛出水面換氣,縱使湖面被附近及遠處的燈火照的流光溢彩,亦絕難發現楚郁涵的蹤跡。
對于夏紫同的呼喊,楚郁涵隱約能有所聽聞,但卻辨不清這小皮娘在叫喊些什么。
興許,在為她的小翹臀被摸了個結實而發狂吧。
算了,老子最后能吃了這個辛辣的小皮娘一個滿滿的“豆腐”,就算被她暗算也值了。
暗算?
楚郁涵忽而覺得胸中一陣疼痛,肩頭的利器深入骨肉,一股股鉆心的疼痛。
一開始,為了盡快遠離這危險的小皮娘,楚郁涵顧不上左肩上的傷痛。
現在,除了一陣強似一陣的鉆心的疼痛之外,一股來自左肩傷口處的酥麻開始逐漸地蔓延,自手臂開始居然慢慢的使不上力道了,像灌了鉛一般的沉重。
當然,此刻早已遠離了小皮娘所在的“高危”區域。
偌大的整個玄武湖湖面,楚郁涵也故意朝著遠離湖上才子佳人們聚集的區域潛去。
雖然遠處喧鬧的文人墨客并未注意到此處的插曲,但如果突然發現湖中有人,那時也定然會引起不小的喧鬧,如此一來,必然會很快讓那兇狠的小皮娘發現,到時情況便不可預知了。
很快,全身已近乎麻木,楚郁涵已經不能再由水下繼續潛行,不得不浮身于水面。幸而此時已遠離人多喧鬧之處,燈火的光芒已幾乎籠罩不到這里,僅憑月色,小皮娘等人是斷然看不清這里的。
“呼”。
楚郁涵盡力的呼著粗氣,肌肉的疼痛已經被神經的麻木所替代,就連眼皮,此刻也變得沉重異常。
好個兇狠的小皮娘,老子好心不得好報,楚郁涵只能在心里罵著才能稍微抗拒著麻痹感覺的侵襲。
縱然楚郁涵心里知道,小皮娘在最后給自己的這一下子完全是條件反射一般,是下意識的,她肯定以為楚郁涵又在想著什么法子來占她的便宜。
須知,女人的小翹臀可是最后防線前的屏障。
正所謂“唇亡齒寒”,縱使楚郁涵先前扯了她的束胸腰帶,也及不上觸摸她小翹臀給她帶來的心理上的威脅。
不過,楚郁涵心里卻是僥幸,萬萬沒有想到如此嬌美小皮娘護腕套上還藏著啐毒暗器。既然有此依仗,在她胸前春光暴露之際她居然還能忍住不射殺自己,想到此,楚郁涵心中多少有些感動。
莫不是,老子長的太像色狼了?還是最后的救人動作太具備色狼的潛質了?
“嘿嘿……”
眼皮沉重,昏昏欲睡前的一刻,楚郁涵居然以這樣一副“猥褻”十足的表情最終漂浮在水面上,攀附著一快折斷的船槳,昏昏暈了過去。
或許,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吧。
……
“大哥,那白家太過分了,若依了他們,我們豈不是前驅狼后迎虎了嗎?”一聲嬌叱的聲音傳來。
遠離喧鬧的區域,幽暗靜謐的湖面上隨波飄動著一艘畫舫。
畫舫兩層,高約六七米,雕欄閣樓,在船頭高掛的燃著的燈籠上上書一個大大的燙金“龔”字。整艘畫舫并沒有其他多余的裝飾,顯然正是楚郁涵傍晚時所看見的龔家畫舫。
剛才的那一聲嬌叱,正是從這艘畫舫中傳來,顯然是聲音的主人太過于氣憤,并沒有刻意降低自己的音調。
畫舫的艙內,透過燭光輝映的圍簾,可見龔公子和龔大小姐相互對視而坐,身前矮桌上還擺放有碗碟酒罇,只不過擺放的卻是三副碗筷,顯然剛才曾經招待過客人。
剛才的嬌叱必然是龔大小姐氣急所致而喊,但隨后龔家兄妹兩人似乎在艙內談論著什么,而龔大小姐也并沒有再次大聲嬌叱。
許久,龔公子起身離座,獨自踱步走出船艙,望著遠處喧囂的熙熙攘攘人群,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暗自嘆了一口氣。
“咳咳……”
一陣湖風拂過,龔公子卻似受不了湖面上的風寒一般,咳嗽了好幾下。
湖風吹皺了湖面,蕩起些許漣漪,泛到畫舫船身之下,撞出“噗噗”的聲響。
龔公子的思緒瞬間被拉了回來,看著被湖風吹拂過的湖水,淺淺地吟道:“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繼而卻重重的嘆息:“春江水暖,一年過去了!”
神情似乎心事重重,言語間說不出的悲切與沉重。
忽而,水中一個模糊的身影自湖水慢慢的隨波飄蕩,一陣湖風的助力,已經將它推近龔家畫舫。
“來人——”龔公子一聲大呼,急忙喊來了隨侍的小廝。
……
不多時,“飄來物”被打撈上畫舫,不正是中毒昏迷過去的楚郁涵又是誰!
此刻楚郁涵緊閉雙眼,早已昏迷過去,渾身上下完全濕透,除了還能呼吸之外,整個人沒有任何反應。
楚郁涵左肩上一根長長的金色小箭刺入肉中寸許,此刻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但卻有烏黑可見的皮膚暴露在已經被劃破的衣衫外,身體滾燙似火,顯然是身受重傷并中毒。
“公子,這個……這個人怎么會在湖里?”
將楚郁涵從湖水中打撈上來的龔公子的小廝,顯然以前并未遭遇過這種情況,問出的問題稍顯“弱智”,但卻又顯示出他的單純。
是啊,楚郁涵怎么會在湖里?他龔公子又怎么會得知呢?
只是龔公子并未出言責備,溫文爾雅的笑而不語,同時俯身下來探楚郁涵的呼吸。
龔公子常年跑生意,乃是見過世面的,不但不像一般公子哥那般的膽小怕事,而且頗有處理異常事件的經驗。
就在龔公子手指探到楚郁涵鼻息之下時,突然像是被雷擊一般,整個身體一震,動作停滯。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旁邊的小廝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一個激靈,隨之急切的朝自家主子呼喊詢問道。
“大哥,你怎么了?”
小廝的聲音剛剛落下,比之更為急切的嬌呼來自龔公子的身后。
只見龔大小姐手中拿著一件長袍披風陡然落地,被眼前的現象也是嚇得一愣,呆在原地。
雖然打撈楚郁涵之時龔小姐也聽聞聲響,但一則由于女子的矜持,二則有自己的大哥在外主持事情,龔大小姐一直并未出艙查看發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夜晚湖風大,心中念及自己哥哥的身體便替他拿來一件長袍披風,卻沒想到一來就看見龔公子如遭電擊一般的模樣,又怎不讓她花容失色。
龔大小姐也不愧是協助龔公子管理商號生意的能手,遇事反應卻是很快。稍微一呆便立馬清醒過來,也不顧及女子家的矜持,三步并兩步便奔到了龔公子身旁,足可見龔大小姐行事作風均有不輸于男子的魄力和干練。
“大哥、大哥,這是怎么了?”
龔大小姐手扶龔公子肩膀,聲音急切,已幾乎要哭出聲來。
“蓮、蓮——睡蓮……”
或許是親妹妹在身旁的呼喚,龔公子終于有所反應,但卻指著楚郁涵青色長衫胸前那一幅睡蓮刺繡激動而語。
龔大小姐循聲望去,確實看見楚郁涵胸前的衣衫上繡有一副睡蓮。針法手巧、形貌逼真,著實屬于刺繡中的上上之品,但除此之外也無什么特殊之處,為何大哥神情卻是這般激動?
在當朝,刺繡的水平已經達到一個非常高的高度。
許多文人墨客為了顯示出自己與眾不同的風格和品味,也特別鐘情于繡有各種刺繡的衣衫。因此,僅憑一幅刺繡又怎能讓龔公子激動至此呢?
掩飾不住激動的神色,龔公子的手幾乎是哆嗦著解開楚郁涵胸前的長衫,折返過來一看,臉上激動的神色更甚,就連過于蒼白的臉都因為太過激動而臉色泛紅。
龔大小姐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大哥如此狀態。
在她印象中,大哥自小體弱多病,體質弱于常人。自小每逢他一激動則必然是咳嗽連連,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所以一直以來大哥都是溫文爾雅的,極少有情緒過于激動的時候。
即使是剛才因為龔家和白家的事情,龔大小姐因氣急而怒,但龔公子卻依然沉穩。
依著畫舫船頭高掛的燈籠,燈火照耀下,清晰可見在楚郁涵的長衫上繡有睡蓮的刺繡背后,整整齊齊的排列有四行小楷,字體娟美秀麗,赫然是“雙面繡”手法!
雙面繡!
乃是刺繡手法中的絕品手法,屬于華夏文明中高超的技藝,如遺產般的存在。
一幅繡布上面通過精湛的刺繡手法,使之兩面呈現兩幅完全獨立迥異的圖案,堪稱神跡,而會此絕技的人少之又少,幾乎是以家族方式傳承。
難道,大哥的激動緣由是因為“雙面繡”絕技?
龔大小姐當然也發現在眼前的陌生人的衣衫上出現“雙面繡”的絕活,但自己的大哥對于女紅之類從來就不感興趣,此番又怎么會如此激動?
當然,龔大小姐的猜測只猜對了一半。
龔公子激動的緣由確實是因為這幅“睡蓮”刺繡,而且還的確是雙面繡。但是,卻并非是因為“雙面繡”的高超技藝手法而激動,而是因為那四行字體娟秀、排列整齊的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