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遙朝她翻了個白眼,“干嘛這么看著我?”
“在想,你這樣才像一個二十歲的人。平時總是故作老成,對所有人都很防備,渾身的刺。”
“……習慣了。”歸遙沉默一瞬回答道,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從父親離開以后,我被推著成為了守村人。沒有人再叫我昭昭,所有人都喊我歸遙,時刻提醒著我的身份。”
被人逼著一夜之間長大,在遙鎮那樣的地方,不帶刺是會被人生吞活剝的。
“你明白那種,世界上再沒有人能保護你,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的感覺嗎?”
“嗯。”黑瞎子點了點頭,神色凝重,“實不相瞞,我是我們家族最后一個人。你說的感覺,我也曾有過。”
“看不出來。”歸遙轉頭看向黑瞎子,有些許詫異,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整日嬉皮笑臉的,看不出還遭受過這種劇變。
“新的生活總會開始的。”黑瞎子的聲音堅定。
“新的生活……”歸遙低聲呢喃著,低頭苦笑,“我成為歸遙已經十年了,往后的再多十年,也依舊是歸遙。”
因為他,她在這里,可以短暫的做一會昭昭。
“你不是說不在乎遙鎮的村民嗎?怎么還要留在這里?不如你跟我走,我們兩個搞個組合,一起賺錢咋樣?”黑瞎子一臉期待地看著歸遙。
“好啊,一九分,你一我九。”歸遙挑眉回答,眼神中帶著一絲狡黠。
“憑什么?”黑瞎子像被踩了尾巴一樣,急了。
“你欠我的錢,還沒還清呢。”歸遙雙手抱胸,一臉的得意。
“我……”黑瞎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了好了,出發吧。”歸遙站起來,心情頗好地朝下走去。見他沒跟上,轉頭看向他,“走啦!”
她站在那里回眸輕笑的模樣,似乎伴隨著花開的聲音,絢爛而又迷人。
比起往上走,下臺階的時候,明顯輕松一些。
但沒走一會,兩人就看到臺階上橫著幾具尸骨。
那些尸骨干癟、扭曲,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像是被什么東西撕扯過,露出森森白骨,讓人不寒而栗。
歸遙動作頓了一下,手不自覺輕顫一下。
這里面,會有父親的尸體嗎?
黑瞎子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慰,“先去看一下吧。”
她走上前,用匕首一具一具地翻過來,打開他們的背包辨認著。
黑瞎子則是仔細地尋找著這些尸體的死因,他們之間有一個共同點,雙腿骨折。
但腿部骨折并不致死。
“沒有。”歸遙看遍了所有的尸體,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嗯,這些人是被什么東西啃食過。”黑瞎子看著其中一具尸體,蹙眉開口,臉上滿是凝重。
歸遙打量著尸體的模樣,抬頭往上看了一眼,“他們好像想往上爬。”
按照他們的進程,這個臺階是該往下走的。
“難道,下面有什么可怕的東西?”黑瞎子站起來,和歸遙一同朝下看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濃霧中似乎藏著千百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貪婪地等待著他們。
風聲乍起,那聲音更像是某種野獸粗重的呼吸聲,讓人毛骨悚然。
“找找他們身上有沒有什么能用的東西,我們帶上。”黑瞎子說道。
兩人挨個背包里翻找著,歸遙在其中一個背包里發現了一條項鏈,項鏈上掛著一個鑲嵌了十字架的圓形吊墜。
還是個教徒呢!
歸遙輕笑一聲,剛想隨手扔掉,但卻發現這個圓形吊墜里面可以打開,里面放了一張內存卡。
“找到什么了?”黑瞎子湊過來問道。
歸遙回過頭,抬手示意,“一張卡。”
兩人坐在尸體前,把卡插進相機里,調試了一會,終于有了畫面。
入目的是臺階,聲音也是鞋子和臺階摩擦的聲音。
啪嗒啪嗒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里,有些讓人膽寒。
“嘖,這個內存卡里,不會一直都是他走秀的聲音吧?”歸遙撐著頭,百無聊賴地看著相機畫面。
“不知道。”黑瞎子搖搖頭。
又過了兩分鐘,還是啪嗒啪嗒的聲音。
歸遙嘆了口氣,無聊的后仰,活動著肩膀。
就在她仰頭的瞬間,視線里出現一個人影,他衣衫破爛,頭發亂糟糟地遮住了臉。光著腳,垂在兩側的雙手,指甲又長又尖。
他正一步一步朝著他們走過來,步伐與視頻里的聲音重合。
那人見被發現了,猛地朝著兩人撲過來。
歸遙立馬按下黑瞎子的頭,跟他一起俯身。
“小心!”
那東西從兩人頭頂越過去,落在不遠處的臺階上,長長的爪子扣住地面,喉間還發出陣陣低吼。
這個視頻就是一個幌子,在吸引他們的注意,掩蓋他的腳步聲!
那詭異的人影落在不遠處后,迅速轉身再次朝他們撲來,雙手的長指甲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寒光。
歸遙眼神一凜,迅速從腰間拔出匕首,側身躲避著人影的攻擊。
黑瞎子朝上走了兩個階梯,朝著人影的腿部橫掃過去。那人影反應極快,雙腿一躍,避開了黑瞎子的攻擊,同時朝著歸遙的方向再次撲去。
歸遙一個后仰,險險避開他的手,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向人影的腹部。但是那人影的動作極其敏捷,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量大得驚人,歸遙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
黑瞎子見狀,幾步沖過來,揮起短刀朝著人影的背部狠狠刺入。
噗呲一聲,那人影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依舊沒有放手。
歸遙手一松,匕首下落,她抬腳一踢,用另一只手抓住,猛地砍斷了那人的手腕。
隨后將他踹下去,看著他滾了幾個臺階,而后翻身而起,死死的盯著他們。
“這家伙速度太快,小心應對!”黑瞎子喘著粗氣說道。
歸遙點點頭,緊握著匕首,目光死死地鎖定人影的一舉一動。
這個環境,對他們來說實在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