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稷下學宮后,我們本打算直接前往東海,卻在回到臨淄城的第二天迎來了一個意外變數——齊侯的召見。
"齊侯為何召見我?"回到臨淄城的驛館后,我驚訝地問卜扁,"我只是一個楚國的逃犯,何德何能受到一國之君的接見?"
卜扁的表情有些復雜:"這恐怕與你在論劍大會上的表現有關。呂尚是齊侯的親信,他可能向齊侯推薦了你。另一方面,這也可能是'碧海盟'的計劃的一部分,通過官方身份給你施加影響或監控。"
"我能拒絕嗎?"
"恐怕不行。"卜扁搖頭,"在齊國境內,拒絕齊侯的召見無異于公開宣示敵意。而且,這或許是一個了解更多信息的機會。"
隔天清晨,我在卜扁的陪同下前往齊國王宮。巫姒則留在驛館,準備必要時的撤退計劃。
齊國王宮建筑雄偉而不失精致,處處體現著富庶之國的底蘊。花崗巖鋪就的寬闊甬道兩側,高大的松柏整齊排列,映襯著朱紅色的宮墻。我們被引導穿過幾道宮門,來到了一處名為"澄心堂"的建筑前。
"齊侯在此等候。"引路的官員說道,"請入內覲見。"
澄心堂內部裝飾簡潔雅致,沒有過多奢華之氣。堂中央擺著一張紅木案幾,案上放著幾卷竹簡和一把青銅壺。齊侯端坐案后,看上去五十出頭,面容剛毅,雙目有神,舉止間透著一股沉穩的氣度。
我和卜扁向齊侯行禮。令我驚訝的是,呂尚并不在場,但在側座上卻看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鄭白云。
"墨客,不必多禮。"齊侯開口,聲音洪亮,"你在論劍大會上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墨家出身,卻精通碧水劍法,實在罕見。"
我不動聲色地接受了"墨家出身"這一誤解,恭敬回應:"多謝齊侯夸贊,在下劍藝粗淺,僥幸取勝,實不敢當。"
齊侯略一點頭,直入正題:"近日有要事需派使者出訪燕趙兩國,我思來想去,覺得你頗為合適。"
這個提議令我意外:"在下只是一介布衣,恐怕不堪重任。"
"正因你身份特殊,反而適合此行。"齊侯解釋道,"朝中大臣出使,容易引發猜忌;而你作為外邦之人,又有墨家背景,以文會友,反能起到安撫之效。墨家向來主張兼愛非攻,在諸國間有一定影響力,你的身份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我瞥了一眼鄭白云,發現他面帶微笑,似乎對齊侯的安排早有預期。這讓我更加確信,這次出使絕非單純的外交任務。
"敢問齊侯,出使的具體事宜是?"我謹慎地問。
齊侯輕撫桌上竹簡:"近來燕趙兩國邊境不穩,燕國新立的姬平王性情急躁,有意南下擴張;趙國則一直覬覦我齊北部的鹽田。若任由兩國摩擦加劇,恐生邊患。此行主要是傳達齊國的和平意愿,同時探詢兩國態度。"
表面上聽來合情合理,但我感覺其中必有深意。鄭白云適時補充道:"墨先生精通文墨,又通劍術,正適合此等外交場合。更重要的是,墨先生對水之理有獨到見解,而燕趙之地恰有幾處與水有關的奇特地形,甚為值得一觀。"
聽到"與水有關"這幾個字,我立刻領會了其中暗示——燕趙之地可能有與"水淵之靈"或七處封印相關的線索。
"鄭先生言重了。"我謹慎地回應,"若齊侯信任,在下愿效犬馬之勞。"
齊侯滿意地點頭:"好。我已準備了詔書和信物,還有十名衛士隨行保護。三日后啟程,望你不負所托。"
離開王宮后,卜扁和我交換了擔憂的眼神。回到驛館,向巫姒詳述了事情經過后,我們陷入了激烈的討論。
"這明顯是'碧海盟'的布局。"巫姒憂心忡忡地說,"他們可能已經得知燕趙之地有封印相關的線索,想借你的能力去探尋。"
卜扁沉思片刻:"但也可能是個機會。如果燕趙真有重要線索,我們理應前去查探。觀星閣的記載中確實提到,北方可能存在另一處封印,雖然具體位置不明。"
經過反復權衡,我們決定接受這個任務,但需做好萬全準備。卜扁會以觀星閣學者身份正式隨行,而巫姒則會秘密跟隨,不入官方名冊,以便在必要時提供援助。
三日后,我們啟程北上。隊伍由我、卜扁、十名齊國衛士和兩名向導組成,攜帶了充足的物資和齊侯的信物。巫姒則化裝成商旅,與我們保持一定距離,單獨行動。
離開臨淄后,我們沿著古老的驛道北行。齊國北部地勢漸高,平原逐漸過渡為丘陵,植被也從郁郁蔥蔥變得稀疏。道路兩旁常見零星村落,農田井然有序,反映出齊國發達的農業水平。
第五日,我們抵達了齊國北部的重鎮——博陵。城池不大但固若金湯,顯然是為了防御北方游牧民族的襲擾。我們在城中休整一晚,準備次日繼續北上。
"博陵是齊國北方的軍事要地。"當晚在客棧中,卜扁告訴我,"但它更重要的身份,是古老的祭水中心。每年春季,當地人會在城北的白水湖舉行盛大的祭水儀式,祈求豐收。"
"祭水儀式?"我立刻警覺起來,"與'水淵之靈'有關?"
"表面上看是民間信仰,實則源遠流長。"卜扁點頭,"觀星閣的記載中提到,白水湖曾是'前世'文明的一處重要遺址,可能與水脈體系有關。"
我們決定次日啟程前稍作繞道,前往白水湖一探究竟。
清晨,陽光穿透薄霧,為博陵城的古老城墻披上一層金紗。我們向城守說明要去湖邊觀景,便帶著幾名衛士出了北門。巫姒也收到了我們的暗示,提前一步前往湖邊。
白水湖距城約五里,因湖水微泛白色而得名。湖面平靜如鏡,倒映著遠處的山巒和天空。湖邊立著一座石祠,樸素無華,門前有一塊半人高的石碑,上面刻著"水鏡"二字。
靠近石祠,我明顯感到腰間的古玉變得溫熱。石祠內部陰暗潮濕,中央供奉著一尊模糊的神像,與稷下學宮"靜海祠"中的如出一轍。祠前有一個小型水池,水面上漂浮著幾朵白蓮。
"這里確實有異常能量波動。"卜扁低聲說,取出一個羅盤狀的儀器,"但強度很弱,應該不是主要封印點,可能只是一個觀測站或連接點。"
石祠內沒有更多發現,但當我們準備離開時,一個意外情況發生了——我腰間的古玉突然發出一道微弱的藍光,與水池產生了某種共鳴。水池中的水開始緩緩旋轉,形成一個小漩渦,漩渦中心浮現出一幅模糊的景象——一座位于群山之中的湖泊,湖心有一座石塔,塔頂放射出七道光芒。
"這是...預言水鏡!"卜扁驚呼,"它能顯示與持觀者有關的重要地點。你看到了什么?"
我描述了所見的景象,卜扁和趕來的巫姒都面露思索之色。
"群山環繞的湖泊..."巫姒沉思道,"聽起來像是傳說中的'天池',位于燕趙交界的薊北山脈中。據巫山的記載,天池是上古神魔大戰后留下的'天眼',能夠觀測天象變化。"
"石塔和七道光芒則暗示著某種連接七處封印的機制。"卜扁補充,"這可能是水鏡在指引我們,天池附近隱藏著重要線索。"
我們迅速離開石祠,回到隊伍中,調整路線,決定先前往趙國,再北上探訪薊北山脈。
接下來的旅程穿越了齊趙邊境地帶,地勢愈發崎嶇,天氣也轉向寒冷。過了黃河,進入趙國境內,景色明顯變化——山勢更加險峻,村落更為稀疏,路上時常可見全副武裝的趙國巡邏兵。
第十日,我們抵達趙國首都邯鄲。這座軍事重鎮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堅固與威嚴——城墻高大厚實,城門處守衛森嚴,街道上隨處可見佩劍的武士,反映出趙國尚武的國風。
在邯鄲停留的三天里,我作為齊國使者拜會了趙國相國和幾位重要大夫。外交辭令之外,我也暗中留意任何與水有關的信息。在一次宴會上,我從一位酒后失言的趙國大夫口中得知,趙王近來特別關注北方的"神水",甚至派人前往薊北山脈尋找傳說中能"見神通天"的天池。
離開邯鄲后,我們繼續北上,前往燕國。途經薊北山脈時,我提議稍作繞道,探訪天池。向導警告我們說,山路險峻,且最近有山賊出沒,但在卜扁的堅持下,我們還是決定冒險一探。
進入山區后,道路變得崎嶇難行,有時甚至需要下馬步行。植被逐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松柏。空氣變得稀薄而清冽,遠處的山峰時隱時現于云霧之中。
就在我們穿過一條狹窄的山谷時,突然聽到前方傳來馬蹄聲。一隊人馬出現在谷口,攔住了去路。為首的是一名魁梧的大漢,身著皮甲,手持長刀,面相兇狠。
"來者何人?"大漢厲聲喝問。
"齊國使團,前往燕國。"我鎮定回答,同時暗中戒備。
大漢冷笑一聲:"齊國使者為何擅入薊北禁地?"
"我等只是路過,想瞻仰傳說中的天池。"我解釋道。
"天池乃神圣之地,豈容外人隨意造訪?"大漢語氣轉冷,"識相的,留下財物和信物,可饒你們性命!"
情況明顯不妙,這伙人雖打扮如山賊,但舉止言談卻透著軍人氣息,更像是偽裝成山賊的燕國士兵。我正思考對策,谷口后方又傳來馬蹄聲——我們被前后包圍了!
"有埋伏!"卜扁低聲提醒。
齊國衛士立刻組成防御陣型,保護我和卜扁。雙方一觸即發,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交出信物,否則死路一條!"后方出現的領頭人冷冷地說,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我知道不能交出信物——那不僅關系外交大計,更重要的是,信物袋中我暗藏了記錄封印位置的地圖副本。
"恐怕不行。"我沉聲回答,同時悄悄解下腰間的"碧水劍"。
幾乎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埋伏的人群中飛出數支利箭。齊國衛士迅速舉盾防御,但仍有兩人中箭倒地。戰斗瞬間爆發,雙方廝殺在一起。
我拔出"碧水劍",迅速進入那種特殊的心境狀態,感受血脈中傳承的劍術流動。"碧海九式"的第一式"波濤起伏",橫掃面前的三名敵人,逼退他們的攻勢;接著是第四式"急流勇進",劍鋒如疾水般直刺向為首大漢。
大漢顯然是個身經百戰的勇士,雖然被我的劍術驚到,但很快調整姿態,揮刀格擋。他的刀法大開大合,力道十足,與我的靈動劍法形成鮮明對比。
交手數招,我發現這些人確實訓練有素,絕非尋常山賊。更棘手的是,他們似乎專門針對我們準備,甚至對"碧海九式"有所了解,能夠預判部分招式。
激戰中,我看到卜扁也取出一把短劍應敵,他的劍法雖不華麗,但招招實用,顯然受過專業訓練。但我們的處境依然危險,十名齊國衛士已有四人倒下,剩余的人也身上掛彩,而敵人至少有三十余人,且不斷有增援從山上下來。
"撤退!"我大喊一聲,同時施展"碧海九式"中的第六式"漩渦纏繞",劍鋒劃出一個圓弧,逼退周圍的敵人,為我們創造出一條突圍路徑。
卜扁和剩余的衛士迅速向山谷另一端撤退。我殿后掩護,一邊戰斗一邊后退。就在這危急關頭,天空突然陰沉下來,雷聲轟鳴,豆大的雨點開始砸落。
轉眼間,傾盆大雨將整個山谷淹沒在水簾之中。更奇異的是,雨水似乎有靈性一般,主要落在敵人的位置上,形成一道道水墻阻擋他們的追擊。
"巫姒!"我立刻意識到,這是巫姒在施展巫山神女的水系奇術。
趁著混亂,我們加速撤退。剛跑出山谷口,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往右,有條小路!"
循聲看去,巫姒站在一塊巨石后,向我們招手。我們迅速調轉方向,跟隨她拐入一條幾乎看不見的山間小徑。這條路極為隱蔽,窄得只容一人通過,蜿蜒向上,很快就將追兵甩在身后。
雨勢漸小,但天色已暗。巫姒帶領我們來到山腰的一個隱蔽山洞,這里顯然是她事先準備的安全點。洞內干燥整潔,甚至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和干糧。
"多虧有你。"安頓好傷員后,我感激地對巫姒說。
巫姒臉色略顯蒼白,顯然施展大范圍的水系奇術消耗了大量精力:"我早有預感會遇險,所以一直暗中跟隨。這次的伏擊明顯是有預謀的。"
卜扁檢查了受傷的衛士,慶幸的是,雖有多人受傷,但無人喪命:"這不是普通的劫殺,敵人似乎特別針對宓叔和信物。他們的裝備和訓練都表明,這是一支正規軍隊偽裝的特殊部隊。"
"燕國的人?"我問道。
"不盡然。"卜扁皺眉思索,"他們的口音和裝備風格更像是北方草原的雇傭兵。最關鍵的是,他們對'碧海九式'有所了解,這就非常可疑了。"
"'碧海盟'?"巫姒猜測,"或者'千面之主'的追隨者?"
"都有可能。"卜扁點頭,"無論如何,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繼續按原定路線前進太過危險。"
我們決定改變計劃:放棄正式出使燕國,轉而秘密前往天池,尋找水鏡中顯示的那座石塔。留下兩名輕傷的衛士照顧重傷員,其余人則跟隨巫姒,取小路前進。
次日拂曉,我們啟程向更深的山區進發。巫姒對山路似乎異常熟悉,帶領我們走了一些地圖上根本沒有標注的隱秘小徑。
"巫山的傳承中包含著對世界各處水脈的知識。"她解釋道,"薊北山脈的水系在巫山神女的秘傳地圖上有詳細記錄。天池作為重要的水源地,更是被重點標注。"
隨著海拔升高,氣溫明顯下降,植被變得更加稀疏,以松柏和灌木為主。道路越發崎嶇,有些地段甚至需要攀爬巖壁。第三天中午,我們終于遠遠望見了一片湛藍的湖水,靜靜地鑲嵌在群山之間。
"那就是天池。"巫姒指著遠處說。
天池的景象令人驚嘆——碧藍的湖水如同一面巨大的鏡子,完美地倒映著周圍的群山和天空。湖面平靜得出奇,沒有一絲波紋,仿佛時間在此停滯。最引人注目的是,湖心確實有一座小島,島上矗立著一座古老的石塔,正如水鏡中所示。
"我們需要到達那座島。"我說。
"恐怕沒那么容易。"卜扁指向湖邊,"看,我們不是唯一對天池感興趣的人。"
順著他的指向看去,湖的北岸已經扎起了營地,約有二三十頂帳篷,帳篷周圍有武裝人員巡邏。更引人注目的是,岸邊停泊著幾艘小船,看起來是用于前往湖心島的。
"那是燕國的軍旗。"一名齊國衛士認出了營地中飄揚的旗幟,"看來燕王確實對天池特別關注。"
"不僅如此。"巫姒瞇起眼睛仔細觀察,"我看到有人穿著藍色長袍,那是'碧海盟'的標志。"
情況更加復雜了。燕國軍隊和"碧海盟"的存在意味著,天池的秘密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加重要。我們決定暫時隱蔽觀察,等夜幕降臨后再行動。
傍晚時分,我們找到一個視野良好的高點,架起千里鏡觀察湖心島。石塔約有三層高,呈八角形,表面刻滿了復雜的符文。塔頂似乎有一個平臺,但從這個角度看不清上面的情況。
夜幕降臨,一輪滿月緩緩升起,銀白的月光灑在湖面上,將天池映照得如同白晝。就在月亮升至最高點時,奇異的一幕出現了——湖水突然開始發光,先是微弱的藍色熒光,然后逐漸增強,最終整個湖面都籠罩在一片藍光之中。
"水脈激活了!"巫姒驚呼,"滿月之夜,天池的靈力達到頂峰。"
更令人驚訝的是,石塔頂端也開始發光,七道光柱從塔頂射出,直指天空七個不同的方向。每道光柱顏色各異,其中一道呈深藍色,正指向東方——東海的方向!
"那是連接七處封印的信標。"卜扁激動地說,"這證實了天池與七處封印之間存在聯系。而且,這七道光的方向很可能指示著七處封印的具體位置!"
我注意到北岸的營地也騷動起來,顯然他們也看到了這一奇觀。幾艘小船迅速下水,駛向湖心島。
"我們必須登島。"我堅定地說,"在他們完成任何計劃之前。"
巫姒思索片刻:"有一個辦法。天池的湖水對巫山神女有特殊反應,我可以借水之力帶我們潛行至島上。但這需要進入湖水,對你們來說可能有些危險。"
"值得一試。"我毫不猶豫地說。
我們悄悄來到湖的南岸,遠離燕國營地的地方。巫姒率先走入湖中,奇異的是,她的腳步并未陷入水中,而是如履平地般站在水面上!
"握住我的手,不要松開。"她向我們伸出雙手。
我和卜扁各握住她的一只手,剩下的衛士則牽成一條人鏈。隨著巫姒輕聲念誦一段古老的咒語,一股奇異的能量傳遍全身,我驚奇地發現自己也能站在水面上,仿佛湖水變成了某種堅實的物質。
"跟緊我,保持安靜。"巫姒低聲說。
在她的帶領下,我們開始在湖面上行走,向湖心島靠近。這種感覺難以形容——腳下的湖水既柔軟又堅韌,每一步都會引起微微的波動,但足以支撐我們的重量。更神奇的是,湖水的藍光似乎在我們周圍形成了一層薄霧,從遠處看,幾乎無法辨認出有人在湖面上行走。
我們悄然接近湖心島,避開了從北岸駛來的小船。登上島后,巫姒臉色更加蒼白,顯然這種奇術消耗了她大量精力。
"你還好嗎?"我關切地問。
她勉強一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你們先去查看石塔,我在這里警戒。"
我和卜扁帶著兩名衛士小心接近石塔。近距離觀察,石塔的構造更加令人驚嘆——整座塔由一種半透明的藍色石材建造,表面的符文隨著光線變化而閃爍,仿佛有生命一般。塔基周圍刻有一圈波浪狀的花紋,上面點綴著七個不同的符號,與我古玉上的紋路極為相似。
塔門緊閉,但沒有明顯的鎖或機關。卜扁仔細檢查后說:"這應該是感應式的入口,需要特定的方式才能開啟。"
我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古玉,感受到它正變得異常溫熱。取出古玉,我發現它在塔門前散發出微弱的藍光。
"試試用古玉。"卜扁建議。
我將古玉貼近塔門,立刻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共鳴。玉上的紋路開始發光,與塔門上的符文相呼應。隨著一陣低沉的聲響,塔門緩緩向內開啟。
內部空間出人意料地寬敞,中央是一根從地面直達頂部的透明水柱,周圍的墻壁上布滿了復雜的圖案和文字。一道螺旋狀的石階環繞水柱向上攀升,直達塔頂。
"這水柱可能是某種能量樞紐。"卜扁仔細觀察后說,"它連接著天池的湖水,同時作為七道光柱的源頭。"
我們沿著螺旋階梯向上,來到塔的第二層。這里設有七個小型水池,呈環形排列,每個池中的水呈現不同的顏色,對應著塔頂射出的七道光柱。墻壁上的圖案更加細致,似乎在講述一個古老的故事——七個人形站在七處不同的地點,各自守護著一道封印;天空中有七個模糊的巨大身影,被光鏈束縛;大地上的人們跪拜祈禱,似乎在舉行某種儀式。
"這是'前世'文明封印七位先天神祇的記錄。"卜扁低聲說,"太珍貴了,這可能是目前保存最完整的歷史圖像。"
繼續向上,來到第三層——塔頂平臺。這里視野開闊,可以俯瞰整個天池。平臺中央是一個八角形的水池,水池周圍排列著七根水晶柱,每根柱子都指向不同的方向,對應著七道光柱。
最令人驚訝的是,水池中央漂浮著一個物體——一塊藍色的石盤,上面刻有一幅完整的地圖,標注著七個明確的位置,每個位置旁都刻有一個獨特的符號。
"這是七處封印的完整地圖!"卜扁激動地說,"觀星閣尋找了數百年的核心地圖!"
地圖上的七個位置分別是:東海觀海臺(水)、薊北天池(天)、西域火山(火)、南疆沼澤(土)、中原地宮(金)、北海冰窟(風)、云夢澤(空)。
"這比我們在稷下學宮地下看到的那幅地圖更加詳細。"我仔細觀察后說,"不僅標注了位置,還有通往各處的路徑和關鍵節點。"
我取出隨身攜帶的紙筆,迅速描繪地圖。就在我專注記錄時,卜扁突然警覺地說:"有人來了!"
轉身看去,塔門外出現了幾個人影,為首的是一名穿著華麗藍袍的中年人,后面跟著幾名武士。令我驚訝的是,其中一人竟是論劍大會上與我對戰的馮波!
"墨客,或者該稱你為宓叔?"中年人冷笑道,"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看來呂尚的判斷是對的,你確實是'血脈相連者',否則不可能打開石塔。"
"你是誰?"我警覺地問,同時將紙卷藏入懷中。
"在下燕國太史令,同時也是'碧海盟'在燕國的負責人。"中年人傲然自我介紹,"我們一直在追蹤與'水淵之靈'有關的線索,天池石塔是關鍵節點之一。"
"你們想要什么?"卜扁冷聲問。
"很簡單,我們需要完整的封印地圖,以及..."太史令的目光轉向我,"這位能夠開啟石塔的'血脈相連者'。"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一聲巨響從塔外傳來,接著是喊殺聲和金屬碰撞聲。
"燕國與趙國的人打起來了!"一名衛士探頭看向窗外,急促地報告。
塔外的戰斗給了我們突圍的機會。我拔出"碧水劍",迅速使出"碧海九式"中的第七式"暴雨梨花",劍芒如雨點般向太史令等人籠罩而去。趁敵人招架之際,我們沖出塔門,看到外面已是一片混亂——燕國士兵與另一群身著趙國服飾的武士正在激戰,雙方各有傷亡。
"宓叔!"巫姒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她站在岸邊,神情緊張,身后是已經準備好的一艘小船。
我們迅速向她跑去,身后傳來太史令的怒喝:"攔住他們!不要讓他們離開!"
幾名"碧海盟"的武士追了上來,馮波更是展現出驚人的身法,轉眼便追到我們身后。我轉身迎戰,與他短暫交手。他的劍法較之論劍大會時更加純熟,每一招都帶著水波般的韻律,與"碧海九式"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我本是同源,何必敵對?"馮波一邊戰斗一邊低聲說,"加入我們,共同見證'水淵之靈'的蘇醒,開創新的紀元!"
"強行喚醒只會帶來災難。"我堅定地回擊,同時施展第五式"潛龍升天",一劍逼退他,"平衡才是正道!"
眼看更多敵人圍上來,巫姒突然躍入湖中,口中念誦咒語。剎那間,湖水劇烈翻騰,形成一道水墻,阻隔敵人的追擊。更令人驚異的是,湖水中升起數個水柱,化作巨大的水手,向敵人猛烈拍擊。
"快上船!"巫姒喊道,聲音中透著急切。
我們迅速登上小船,巫姒用意念控制湖水推動船只,飛速向南岸駛去。回頭望去,只見太史令和馮波站在岸邊,眼中滿是不甘和憤怒。
"這次收獲太大了。"船上,卜扁激動地說,"完整的七封印地圖,這是觀星閣夢寐以求的寶藏。"
"不僅如此。"我取出懷中的紙卷,"地圖上還標注了各處封印的特性和開啟方式。據此,我們不僅知道了封印的位置,還知道了如何安全控制它們的強度。"
"但這也意味著,如果地圖落入'碧海盟'手中,他們同樣能夠操控封印。"巫姒憂心忡忡地說,"我們必須比他們先一步到達各處封印點,特別是現在已經開始松動的東海觀海臺。"
夜色中,小船載著我們遠離天池。雖然這次燕趙之行充滿了危險和意外,但收獲也超出預期。通過天池石塔,我們獲得了關鍵情報,為接下來的東海之行奠定了堅實基礎。
更重要的是,巫姒在危機中展現出的強大水系奇術,讓我對巫山神女的能力有了更加直觀的認識,也讓我更加確信,只有與她并肩同行,才能完成這場關乎世界平衡的使命。
我摸了摸腰間的古玉,感受著它傳來的溫暖。無論前方有多少危險等待著我們,我都已下定決心,要一探究竟,見證這個時代的巨變,并盡我所能,守護平衡,防止世界陷入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