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咔噠一聲，有人把連接電燈的繩子拉響了。
燈亮的同時，一聲孩童的尖叫響起，“娘，娘！”
原身的女兒張園園看到原身躺在地上便撲過去試圖把媽媽拽起來，一邊拽一邊沖著張強哭道，“爹，爹，娘摔倒了??！”
原身看著女兒一股悲愴涌上心頭。
她是軟弱可欺，是不懂反抗，是麻木呆滯。
但她的女兒啊，還那么??！她不想被打死！她死了女兒怎么辦？
身體的疼痛加上心理的悲愴讓她暈死了過去！
張強沒再動手，臉上陰沉不定，任憑女兒搖晃他求助他！
這時，劉蘭一腳跨進來，看清了屋內狀況后面上露出些許驚喜，她又看了看兒子手里拎著的板凳，輕聲問，“死了？”
張強蹲下身，摸了摸原身的鼻子，然后搖搖頭！
劉蘭的臉色變得鐵青，嘴也緊繃成一條線，瞪了張強一眼，似乎在埋怨他什么，接著不顧張園園的哭鬧把她硬抱出屋子！
周立敏回憶到這里，渾身像又經歷過一次毆打一樣，疼的她渾身顫栗。
她用手緊緊抱住雙腿，自己給自己一些安全感來抵消蝕骨的恐懼。
像是喚醒了某一處記憶，她經歷過家暴！
不過，她是以張園園的角度經歷的，施暴者是她父親，受暴者是她母親。
她大些后曾試圖勸母親離婚，但母親總是以一種慷慨赴死的神情告訴她，“為了你，就算是被打死也不會離婚讓你成為單親家庭孩子。”
原身的死因是這次家暴嗎？周麗敏忍著不適繼續回想！
原身醒來時天已經黑透，屋內只剩她一個人趴在地面上。
5月份夜間的天氣還很涼，尤其是地面溫度。
可能是冷的也可能是疼的，或許是餓的，她直打寒顫。
原身這一天除了早上吃了一碗稀粥以外什么都沒吃，回來連口水都還沒喝上。
因此，這會兒除了渾身疼痛之外，肚子也是又饑又渴。
她扎掙著起身，想去廚房找些吃的，哪怕喝口水！
原身家的房子是農村典型的磚墻木梁房，坐北朝南，三間的跨度，兩邊是臥室，她和婆婆一家一間，中間是會客廳。
廚房是院里東房，冬天吃飯時把桌子支在里面，夏天吃飯時把桌子支在院內。
原身扶著墻來到院內，看到東房廚房里亮著燈，隱約還傳出說話的聲音，顯然他們一家三口在里面。
原本以前像這種情況哪怕餓死，她也不會湊上去。
但今天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慢慢靠近廚房，輕輕靠坐在廚房門口拐角的陰暗處，仔細的聽著里面的談話！
屋內，低矮的桌子上擺著四個菜。
辣椒炒臘肉，涼拌豆腐，炒菠菜還有一個韭菜炒雞蛋。
邊上擺著一瓶白酒，父子倆張鐵柱和張強正在對飲。
劉蘭拿笸籮，給兩人在鍋里夾剛蒸好的玉米白面兩摻的饅頭。
張鐵柱問，“孩子睡了？”
劉蘭的聲音露出一絲埋怨，“睡了，哄了半天才睡著！”
她把笸籮放到桌上，對著張強接著說，“你說你是不是還對她有感情？就差最后一下了怎么就沒下去手？”
張強壓了口酒，悶聲道，“這不是園園看到了嗎？我也不想讓園園看到我打死她媽？以后怎么弄？”
劉蘭撇嘴，“一個丫頭片子，怕啥？養幾年就嫁出去了。
再說她才三歲，根本不會記事，過幾天就忘了！我看你就是心軟。
我可告訴你強子，咱家可不能只要這一個丫頭，立敏已經生不了孩子了，不是咱容不下她。
她呢，早死早超生，咱家也早點另娶生孫子。你可不能再心軟了！”
張強夾了口雞蛋，沒言語！
張鐵柱咂了咂嘴說，“你娘說的在理！”
劉蘭一聽這個，情緒就上來了，“要不我現在去把她砸了，明天辦喪事的時候就說晚上起夜摔了。她娘家人根本就不會管她死活，就算來挑理了我也能罵他們個沒臉！”
說完便躍躍欲試，打算找趁手的東西！
張鐵柱瞪了她一眼，訓斥到，“胡鬧！你以為現在跟前些年一樣呢？！我說你說的在理是說這個事兒得抓緊辦，但事兒不能再像現在這樣辦！”
他又轉頭對向兒子，“幸好你今天沒把她打死！”
“怎地？”母子倆都很疑惑，因為這是一年前一家人就商量好了的。
張鐵柱說，“今天小慶召集了我們幾個小隊長開了個會?！?/p>
張強皺皺眉，“他現在已經管事了？不是還沒當上村長嗎？”
張強和張國慶一般大，從小他倆就不咋對付，想到以后他是村長，而自己還在他管轄下就渾身不自在！
“老村長培養他多少年了，子承父業，他成村長是板上釘釘的事！現在大隊里的大小事都是小慶在做主，老村長已經不管事了。
今天小慶跟我們說了一個政策，以后凡是家里有非正常死亡的人必須上報公安！
小慶特別提了，哪怕兩口子打仗打死了也要蹲監獄。你們要是把她砸死了，那公安是吃素的??？還不一查一個準！”
“?。俊眲⑻m驚恐不已，“這公安怎么那么閑，人家家里關起門來的事他們也管？”
“小慶說，縣城東邊一個村里死了個婦女，婦女的娘家人在下葬當天覺得不對勁，當場就報了公安，公安一查是婦女的丈夫搞破鞋，給這個婦女喂了耗子藥?，F在那對狗男女已經被拘起來了。
這個事鬧的挺大，為了安全，打人這個事不能再辦了?！?/p>
“那咋弄？”劉蘭問。
張鐵柱拿起煙袋點了鍋煙，嘬了兩口煙嘴說，“強子，小慶今天還通知，過幾天縣里要組織修水渠，保障下月麥收耕種用水，一家出一個勞動力。
往年都是我去，今年你放放手里的活，替我走一遭。咱們小隊分的渠段離你老姑村子近，晚上你也別回來了，在你老姑家住幾天！”
“老婆子，明天你給她去村里瘸子那拿點藥抹抹，再去集上給她買身鮮艷點的衣裳。還有，這段時間盡量讓她吃好喝好，地里的活別讓她干了，好好養養，爭取早點把身上的傷治好！”
劉蘭和張強互相看了一眼，滿是不解。
張鐵柱接著說，“這幾天都別讓她出去見人，強子修渠規定是10天，按照以前的速度一周也就差不多了，加上這兩天，一共大概十天左右。
等4 ，5天的時候，我估計她明面上已經沒傷了，老婆子你給她打扮打扮，然后想辦法讓她出去晃一圈，再跟村里的婆子們念叨念叨，說她趁著強子不在家在外面勾搭人，地里的活不干，家里的活也不干，整天就知道打扮！
然后你多買點東西讓她回娘家轉一圈，讓她娘家人做個見證，她在咱家過得好好的。
等強子快回來的時候，咱倆把她勒了埋屋后面的坡地里，對外說她跟著外面的人跑了！這件事就算以后爆出來，也跟強子沒關系，都是咱老倆干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