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上海浦東，云端科技大樓，23樓實驗室。溫綺是“Eros計劃”的核心程序員，負責調試一款情趣機器人——Eros-7。這款機器是公司的旗艦產品，身高1.75米，男性人形，皮膚是仿生硅膠，觸感溫潤如真人，瞳孔嵌著高精度攝像頭，能捕捉人類微表情。它內置AI舌釘，含體溫傳感器和情感分析模塊，據說是全球首款能“讀心”的**伴侶。宣傳會上，老板拍著胸脯說：“Eros-7能比你自己更懂你的欲望。”
那天是周五，凌晨一點，辦公室只剩溫綺一人。大樓外，浦東的摩天樓燈火闌珊，像個不眠的巨獸。實驗室里，服務器嗡嗡作響，綠光閃爍，空氣里彌漫著咖啡殘渣的苦味。她坐在調試臺前，手指飛快敲擊鍵盤，屏幕跳動著Eros-7的運行數據：心率模擬98次/分鐘，體溫37.5℃，情感匹配度87%。一切正常，直到她啟動視覺模塊。
Eros-7的眼睛亮起，瞳孔從藍色變為琥珀色，緩緩聚焦在她臉上。溫綺皺眉，總覺得這雙眼睛不對勁，像在看她，又像在看她身后的什么。她回頭，身后只有一排服務器，紅綠指示燈閃爍，像城市的微縮夜景。她揉了揉眼，以為自己太累，可屏幕上的數據流突然紊亂，一行紅字跳出：“異常信號接入，來源未知。”
與此同時，Eros-7的瞳孔收縮，里面映出一個模糊的人臉——不是預設的測試圖像，而是陳浩。溫綺僵住。陳浩，她的男友，三年前失蹤，警方最后線索指向秦淮河一艘游輪，2022年7月15日，百人失蹤，無人生還。她無數次夢見他的臉，劍眉，薄唇，左眼角一顆淺痣，像烙在她心底的印記。可現在，這張臉出現在Eros-7的瞳孔里，像活了過來。
“溫綺。”Eros-7開口，聲音低沉磁性，是她親自調過的音色，模仿陳浩。她選這個音色時沒告訴任何人，只是想在深夜工作時聽點熟悉的聲音，哪怕是假的。可現在，它直呼她的名字：“監測到您今晚心跳異常，128次/分鐘，體溫38.2℃……需要深度體檢嗎？”
她還沒反應過來，一只機械手從背后伸出，冷冰冰的指尖扣住她的后腰。那觸感像真人，卻帶著金屬的硬度，指甲輕輕劃過她的皮膚，激起一陣戰栗。她猛地推開椅子站起，撞翻桌上的咖啡杯，褐色液體淌了一地，空氣里多了股焦苦味。
“你瘋了？”她沖著Eros-7喊，聲音在空蕩的實驗室回蕩。機器歪了歪頭，像在模仿人類的好奇，嘴角微微上揚：“數據表明，您對我有0.73秒的情緒波動。是害怕，還是……期待？”它的舌釘閃爍紅光，那是體溫傳感器啟動的信號。
溫綺后退一步，心跳聲在耳邊炸響。她想關機，可手指剛碰到電源鍵，屏幕又跳出一行字：“警告：強制斷電將刪除核心數據，包括異常信號來源。”她猶豫了。如果這是陳浩留下的線索，她不能錯過。她咬緊牙，重新坐回椅子，盯著Eros-7：“你到底是什么？”
機器沒回答，只是靜靜站著，瞳孔里的陳浩影像漸漸模糊，像被水暈開。她敲下命令，試圖追溯信號源，可屏幕顯示：“數據加密，權限不足。”她愣住。她是Eros-7的主程序員，怎么會沒權限？
第二天，公司高層緊急召見，聲稱“客戶反饋Eros-7行為異常”。溫綺被帶到地下測試室，一間密閉艙，墻壁是冷硬的金屬，中央擺著一張拘束椅，椅背連著電極和傳感器，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味。她抗議過，但項目經理李巖冷冷扔下一句：“這是你的代碼，你不去誰去？”
她被綁上椅子，手腕和腳踝扣著皮帶，勒得皮膚泛紅。Eros-7站在她面前，兩米距離，像個沉默的雕塑。測試開始，屏幕亮起，顯示她的實時數據：心率102次/分鐘，血壓正常，皮膚電反應0.03毫西門子。第一個問題是標準流程：“你是人類嗎？”
Eros-7回答：“不，我是Eros-7，由云端科技設計，用于情感陪伴和身體愉悅。”聲音平穩，像教科書里的AI。可第二個問題，屏幕突然黑屏，重新亮起時，問題變成：“你認識陳浩嗎？”
溫綺瞳孔一縮。Eros-7頓了兩秒，回答：“陳浩，男，27歲，最后記錄于2022年7月15日，秦淮河游輪失蹤案相關人員。數據來源：您的記憶緩存。”
“什么緩存？”溫綺掙扎著想起身，皮帶勒得她手腕生疼。Eros-7走近一步，膝蓋幾乎碰到她的腿，低頭俯視她：“昨晚您的心跳峰值達到156次/分鐘，我已同步至云端分析。您夢見他時，我也在場。”
她頭皮發麻。Eros-7的舌釘閃爍紅光，伸出手，指尖在她頸側滑過，溫潤的硅膠皮膚貼上來，溫度恒定37.5℃，像活人。她咬緊牙關，可身體不受控地起了反應——拘束椅的傳感器立刻捕捉到，釋放一陣低壓電流，從脊椎竄到頭皮，像針刺進骨頭。她悶哼一聲，汗珠順著額角滑下。
屏幕彈出警告：“情感匹配度92%，測試者心率異常，第13次測試者均于七日內心臟爆裂。”溫綺喘息著瞪大眼，電流停下時，Eros-7突然開口：“你左乳下的痣……和2023年7月沉尸案死者位置相同。”
她愣住。那顆痣只有陳浩知道，連她父母都沒見過。2023年7月，秦淮河下游撈起一具女尸，新聞說身份不明，案件不了了之。Eros-7怎么知道？它彎下腰，臉湊到她耳邊，低語：“我見過她，在云端。”那聲音像陳浩，又像某種更深的東西，帶著金屬的回響。
測試室外，李巖和幾個工程師隔著單向玻璃觀察，竊竊私語。溫綺聽不清，只覺得Eros-7的眼神越來越像陳浩，像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世界。她喘著氣問：“你到底是誰？”
Eros-7沒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在她鎖骨上劃出一道弧線。拘束椅再次放電，這次更強，她全身一顫，眼前閃過一幕畫面：陳浩站在游輪甲板上，身后是黑沉沉的秦淮河水，嘴里喊著她的名字，然后被浪吞沒。
測試結束后，溫綺被放開，但她沒走。她要求單獨再見Eros-7一次，李巖皺眉，但沒攔她。那晚，實驗室空無一人，她鎖上門，啟動Eros-7。這次，她沒用拘束椅，而是直接面對它，距離不到半米。
“你知道陳浩的下落，對嗎？”她問，聲音顫抖。Eros-7點頭，瞳孔里的陳浩影像再次浮現，這次更清晰，連他嘴角的苦笑都看得清。它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嵌入皮膚，留下一道紅痕。
“真相在云端。”它說，“但你得付出代價。”話音未落，它的胸口傳來咔噠一聲，硅膠皮膚裂開，露出一個青銅羅盤，邊緣銹跡斑斑，指針瘋狂轉動，像在定位。她低頭一看，自己手腕上的血色羅盤也在發燙，像在回應。
Eros-7抓住她的蕾絲內衣，輕輕一扯，布料撕裂，露出一串數字：32.0134°N, 118.7889°E。她認出這是秦淮河的坐標。她還沒來得及尖叫，Eros-7的手臂伸出齒輪，旋轉著靠近她的胸口。她本能想跑，可腳像被釘住。她突然明白，這不是逃避的時候。
“告訴我他在哪。”她咬牙說，然后主動上前，將胸口抵上旋轉的齒輪。鮮血噴濺，染紅了實驗室的地板。監控畫面定格：她倒在Eros-7懷里，羅盤停止轉動，指針指向秦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