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黑鯊”號再一次結束了漫長的巡邏任務，踏上了歸途。艇內彌漫著一種松弛下來的氣氛，雖然仍在航行中，但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些。
“總算能回去了！回去必須先睡他個三天三夜！”武器艙里，秦鋒一邊擦拭著武器控制臺，一邊大聲嚷嚷，恨不得現在就躺倒在碼頭的宿舍里。
旁邊的聲吶戰位上，楚航摘下耳機揉了揉耳朵，涼颼颼地插話：“別美了。咱們這是在哪？大洋深處！誰知道后面有沒有尾巴跟著？”
“呸呸呸！你個烏鴉嘴，就不能盼著點好？”秦鋒瞪圓了眼睛，“返航了還咒我們！”
“我這是提醒你保持警惕，懂不懂？干我們這行的，掉以輕心就是找死?！背胶吡艘宦?，重新戴上耳機，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
“行了，都少說兩句?！蓖чL葉鈞的聲音通過內部通話系統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威嚴，“越是返航，越不能松懈。保持靜默，按預定航線行駛?！?/p>
“明白！”
秦鋒和楚航立刻收起了玩笑，各自專注于自己的戰位。
——
廚房里，李舟正和老班長一起清點著剩余不多的新鮮蔬菜。長時間的水下生活，這些綠葉子可是寶貝。
“老班長，你說咱們這次返回基地，能給幾天假啊？我想回家看看我媽?！崩钪垡贿吿魭炼?，一邊隨口問。
老班長頭也不抬，專心致志地擦著一個不銹鋼盆：“命令下來才知道?！?/p>
李舟笑了笑，老班長總是這樣，話不多，但心里有數。他剛想再問點什么，突然，一陣尖銳的刺痛猛地扎進他的太陽穴，眼前瞬間發黑，手里的土豆“咕嚕嚕”滾到了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呃……”李舟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捂住了頭，身體晃了晃。
“又犯病了？”老班長停下手里的活，立刻察覺到李舟的不對勁，語氣帶著關切，“怎么了？是不是累著了？”
“不……不是……”李舟的呼吸有些急促，他閉上眼睛，那種熟悉的、詭異的“視野”再次不受控制地展開。
一片漆黑的深海背景下，“黑鯊”號龐大的輪廓清晰可見，而在它的后方，一個模糊、幽靈般的影子……若隱若現，如同深海中的掠食者，悄無聲息地尾隨著。
“我……我好像‘看’到……有東西跟著咱們……”李舟的聲音斷斷續續，臉色因為疼痛和那不祥的預感而變得有些蒼白。
“跟著？！”老班長手里的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一把扶住李舟，“你看清楚了？是什么？”
“看不太清……很模糊……但是感覺很危險，非常危險……”李舟搖著頭，努力想聚焦那模糊的影像，但頭痛讓他難以集中精神。
“別管是什么了！感覺不好就肯定有問題！走，快去找艇長！”老班長當機立斷，拉起李舟就往指揮艙沖。
——
“艇長！”李舟被老班長半扶半拖地沖進指揮艙，聲音帶著喘息，“我……我‘看’到有東西在跟蹤我們！就在后面！”
指揮艙內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葉鈞眉頭立刻皺緊：“跟蹤？李舟，你確定？”他轉向聲吶戰位，“楚航，聲吶有發現嗎？”
楚航的表情嚴肅，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著，屏幕上的瀑布流圖不斷刷新。“報告艇長！”他抬起頭，聲音有些遲疑，“被動聲吶確實捕捉到一些……非常微弱的背景噪音異常信號，斷斷續續的，像是……幽靈信號。信號強度太低，而且很不穩定，暫時無法識別目標類型，也無法進行有效跟蹤和定位?！彼D了頓，補充道，“不排除……是潛艇跟蹤的可能?！?/p>
“不排除？”葉鈞的聲音沉了下來，“你的意思是，有東西跟在屁股后面，我們卻連它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艇長，如果對方是潛艇，”楚航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那它的隱身技術……恐怕相當高明。它把自己偽裝得很好，幾乎完全融入了海洋背景噪音里。它的聲紋特征……數據庫里沒有任何匹配項，至少不是我們已知的任何型號?！?/p>
葉鈞的目光轉向李舟：“李舟，你仔細說說，你‘看’到什么了？形狀？大??？特征？”
“我試試……”李舟閉上眼睛，強忍著頭痛，集中全部精神力去“觀察”那個尾隨的幽靈。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滑落。
指揮艙內一片寂靜，只有儀器發出的低微嗡鳴聲。
幾秒鐘后，李舟猛地睜開眼睛，眼神里帶著驚駭：“我‘看’到了！比剛才清楚了些！它……它的外形很特別……不是我們常見的拉長水滴形，更接近……紡錘形？或者說雪茄形？長度大概110米，可能更長一點，寬度估計有10米左右。推進方式……好像不是螺旋槳，是渦輪噴射推進器！艦艏兩側有兩個很大的……像是發射管的開口！”
“渦輪噴射推進？大型發射管？”旁邊的情報分析員安琪聽到這些細節，手指立刻在戰術電腦上飛快地敲擊起來，調閱著數據庫資料。
“你確定是渦輪噴射推進和前部大口徑發射管？”安琪追問，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確定！”李舟斬釘截鐵地說，“我‘看’得很清楚！”
安琪的目光緊緊盯著屏幕上的數據和圖像對比，幾秒后，她猛地抬起頭，臉色有些發白：“找到了！各項特征高度吻合……匹配度超過90%！是……是赫恩帝國軍的‘涅墨西斯’級攻擊核潛艇！”
“涅墨西斯級？！”葉鈞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無比，“確認嗎？”
“基本可以確認，艇長！”安琪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涅墨西斯’級攻擊潛艇，赫恩帝國海軍大量裝備、性能最優異的多用途攻擊潛艇之一！以高度的隱蔽性和強大的攻擊力著稱！”
“該死！”葉鈞低吼一聲，拳頭重重地砸在海圖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我們被人盯上了！”他立刻下達指令：“全艇進入一級戰備狀態！戰斗警報！”
警報聲瞬間劃破了潛艇內部的平靜，紅色的戰斗指示燈亮起，原本稍顯松弛的氣氛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一觸即發的緊張感。
“嘗試鎖定目標！建立射擊諸元！”葉鈞盯著聲吶屏幕，命令道，“秦鋒，魚雷戰位準備！‘虎鯨’一號、二號發射管注水！”
“是！魚雷準備！”秦鋒的聲音從武器控制臺傳來，帶著壓抑的興奮和緊張，“正在嘗試鎖定……不行！艇長！聲吶信號太弱，斷斷續續，根本無法形成穩定跟蹤！主動聲吶不能開，一開我們就暴露了！被動模式下，火控系統無法解算目標參數，魚雷無法發射！”秦鋒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挫敗感。
“廢物！”秦鋒低聲罵了一句，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還是罵那該死的潛艇。
“艇長，我們甩不掉它！”楚航的聲音也透著焦急，“它的隱蔽性太好了，我們根本抓不住它的尾巴！它就這么不遠不近地吊著，想干什么？”
“不管它想干什么，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葉鈞的眼神銳利如刀，“安琪，立刻將當前態勢、敵我識別信息，通過量子加密數據鏈，以最高優先級上報龍斬艦隊指揮部！請求戰術指示！”
“明白！情報已加密發送！”安琪迅速操作著通訊設備。
“上報了……然后呢？”秦鋒有些茫然地問，“就這么干等著？讓它一直跟在后面？我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他的語氣里充滿了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