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承認是你把我的調任換給蔣紅斌了是吧?”陳繼軍攥緊了拳頭,“你甚至在我沒答應你的情況下,替我做了決定,如果不是我去傳達室,我現在都還蒙在鼓里!”
“對,就是我換的!”徐秀英一臉的理所當然,“我不是也打算和你結婚了嗎?一個軍屬身份不比那個什么調任強?你一個殘廢,我一個團長愿意嫁給你,你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饒是已經對徐秀英不抱任何期待,她的這句話還是狠狠扎在了陳繼軍的心口。
“殘疾?”陳繼軍耳朵嗡鳴,“徐秀英,如果不是你沒及時找人將我送到醫院,我怎么會有這么嚴重的聽力損傷?”
蔣紅斌離婚后,徐秀英不知用什么方式給他掛上了計量員的職稱,進了檢定所。
徐秀英擔心蔣紅斌不熟悉業務,于是特意囑咐了所長,讓陳繼軍和蔣紅斌一起負責炮兵團的測距,記錄數據后進行實時分析。
陳繼軍也看在蔣紅斌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的份上,對蔣紅斌格外照顧,讓他做輕松的工作。
測試時,蔣紅斌負責原地發信號,而陳繼軍則來回奔跑來測距,記錄,而后計算落點,評估模型。
事故當天,寒風凜冽。
蔣紅斌穿著陳繼軍的羊毛圍巾手套,站在原地瑟瑟發抖,還不忘抱怨:“這鬼天氣,凍死人了,早知道就不來了。”
陳繼軍套著單薄的軍大衣,來回奔波于測試場地,凍得鼻涕眼淚直流,但為了數據準確,一遍遍地重復測距、記錄、計算。
蔣紅斌卻躲在避風處,看著陳繼軍忙碌的身影,心里暗自得意。
他知道不管自己做得多差,只要裝得柔弱一點,徐秀英就會心疼,什么好東西都先緊著他。
測試進入最后階段,接近苗苗放學時間,蔣紅斌怕來不及接孩子,便提前發了信號。
但陳繼軍還未到達指定的安全點位。
炮彈幾乎在陳繼軍旁邊炸開,而蔣紅斌也受到波及。
鮮血染紅了陳繼軍謄抄數據的紙,他的耳朵疼得仿佛炮彈一直沒有停止爆炸。
模糊的視線中,陳繼軍看到徐秀英抱起了被沖擊到地的蔣紅斌。
蔣紅斌指著陳繼軍身下的紙,期期艾艾,“秀英姐,數據最重要,我,我怎樣都沒關系,你別怪姐夫……”
說著便昏了過去。
徐秀英焦急地將陳繼軍壓住的數據扯出,“我先送他,醫護就在后面,你不會有事的”。
但,陳繼軍什么都聽不到,只看到他的嘴巴一張一合,他拼命想要抓住徐秀英,告訴她,“我耳朵疼死了,怕是要不好,你救救我好不好?”
他一個字也沒說出來,但是他眼眶是酸澀的。
只要徐秀英多看一眼,就會感受到他的無助與焦急。
但是,她一眼都沒看他。
他絕望地看著她找人用擔架抬起蔣紅斌快步離開。
那時,他分不清是心更痛還是身體更痛,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隨時都可能死去。
終于,陳繼軍被救援兵用擔架抬起,送往軍區醫院。
卻沒想到,到了醫院看到的還是徐秀英的臉,她滿臉焦急,拉著醫生一直在問。
醫生被徐秀英拉住,指著擔架上的陳繼軍一個勁搖頭。
陳繼軍感覺自己像一塊砧板上的肉,任人評頭論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