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云夢詭事
云夢山·山道
霧氣逐漸散去，山路也變得越來越崎嶇難行。墨子衍和荊禾艱難地馱著身受重傷的陳勝，緩慢地前行著。陳勝的胸口有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肉翻卷著，鮮血不斷地從傷口中滲出，他的呼吸也變得異常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斷掉。
終于，他們來到了一片松林。墨子衍連忙停下腳步，將陳勝輕輕放在地上，然后蹲下身子，仔細檢查他的傷勢。當他的手觸碰到陳勝胸口時，一股黏膩溫熱的感覺傳來，他低頭一看，只見滿手都是鮮血。
此時的陳勝，嘴唇已經泛出了青灰色，顯然是失血過多導致的。荊禾看著陳勝的慘狀，聲音不禁有些發顫：“不行，這傷太重了……必須立刻止血！”
就在這時，瘸子狗突然狂吠起來，它像發了瘋一樣，徑直沖向路旁的草叢。墨子衍心中一緊，連忙站起身來，警惕地注視著草叢的動靜。
“讓老夫看看?！蓖蝗婚g，一道蒼老卻清朗的聲音從林間傳來。緊接著，一個白須老者拄著藥鋤，緩緩地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他身上穿著粗布麻衣，上面沾滿了藥草的碎屑，腰間還懸掛著幾串干枯的草藥。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背后的竹筐。只見竹筐里整整齊齊地排列著數十把形態各異的青銅小刀、銀針和細線，這些器具在陽光下泛著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您是……？”墨子衍見狀，心中一驚，立刻警覺地擋在陳勝身前，雙眼緊緊地盯著這位神秘的白須老者，不敢有絲毫松懈。
然而，那老者卻對墨子衍的問話恍若未聞，他面色凝重，徑直走到陳勝面前，二話不說便翻開陳勝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又從懷中摸出一片骨片，小心翼翼地貼在陳勝的頸側。
令人驚訝的是，那片骨片竟然微微泛出了一絲紅光！
“血氣淤滯，金創入腑。”老者看著骨片上的紅光，眉頭緊緊皺起，沉聲道，“再遲半刻，神仙難救?！?/p>
話音未落，他突然從身旁的筐中抽出一根銀針，那針尾竟連著一根近乎透明的細絲！
墨子衍定睛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細絲竟然是羊腸線！
要知道，在這戰國時代，羊腸線這種東西可絕對算得上是稀世珍寶，尋常人根本不可能擁有。
還沒等墨子衍來得及細想，那老者已然迅速地將銀針握在手中，運針如飛，如行云流水一般。
只見那銀針帶著羊腸線在陳勝的傷口兩側快速穿梭，仿佛織布一般，將那翻卷的皮肉精準地對合在一起。
鮮血很快便浸透了羊腸線，但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那原本猙獰可怖的創口竟然真的開始緩緩閉合！
“這針法……”墨子衍驚愕得合不攏嘴，脫口而出，“是連續縫合術？！”
他的話音剛落，那老者的手腕猛地一頓，手中的銀針也隨之停了下來。
緊接著，老者那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如閃電般掃向墨子衍，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沉聲道：“小友識得此術？”
“略懂一二?！蹦友苡仓^皮說道，心中卻暗自叫苦不迭，他不過是信口胡謅，沒想到這老者竟然如此較真。他定了定神，繼續說道：“不過我們家鄉用的是彎針，這樣更省力……”說著，他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出了弧形縫合針的輪廓。
老者原本平靜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精芒，他猛地向前一步，如鷹隼般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墨子衍，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厲聲道：“說！你是從何處學來的《青囊書》殘篇？！”
一旁的荊禾見狀，臉色大變，他手中的短刀瞬間出鞘，寒光一閃，直逼老者而去，口中怒喝：“放開他！”
然而，那老者卻恍若未覺，他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只是隨意地揮了揮手，一道淡黃色的藥粉便如閃電般激射而出，荊禾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他的身體瞬間僵硬，短刀也“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與此同時，一直蹲在一旁的瘸子狗突然發出一聲低吼，它張開獠牙，猛地撲向老者，然而，它的身體剛剛躍起，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直地僵在了半空中，動彈不得。
“老夫秦越人?！崩险呔従徦砷_了墨子衍的手腕，他的白須在沒有風的情況下卻兀自飄動著，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托舉著它們，“世人稱我——扁鵲?！?/p>
墨子衍的腦海中像是有一道驚雷炸響，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老者。扁鵲！這可是醫家的祖師爺??！史書記載，扁鵲晚年隱居于云夢，著有《青囊經》，但后來卻不知所蹤……
“先生恕罪！”墨子衍回過神來，連忙躬身行禮，誠惶誠恐地說道，“晚輩只是偶然見過類似的醫術，絕對沒有冒犯先生的意思?！?/p>
扁鵲凝視著他，久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從筐底抽出一卷發黃的絹帛，緩緩展開，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案，然后將其遞到墨子衍面前，沉聲道：“可識得這些？”
絹帛上密密麻麻寫滿古篆，間雜著人體經絡圖。墨子衍一眼認出幾處關鍵——“腸吻合術”“煮沸消毒法”，甚至還有簡陋的**“血液循環示意圖”**！
“這是……”荊禾瞪大眼睛，滿臉驚愕地看著眼前的絹帛，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蠅頭小字，有些地方還畫著奇怪的圖案和符號。
“《青囊經》未竟之篇?！北怡o嘆息一聲，語氣中透露出無盡的遺憾和無奈，“老夫行醫四十載，救萬人而難救世。本想將此書傳于弟子，奈何……”他的話突然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身體也隨之顫抖起來。
荊禾眼尖，一眼就看到扁鵲的指縫間滲出了絲絲血跡，心中不由得一緊。再仔細一看，只見扁鵲的脖頸處有一塊紫黑色的斑痕，顏色異常鮮艷，這分明是中毒的征兆！
“先生，您這是怎么了？”荊禾連忙上前扶住扁鵲，關切地問道。
扁鵲喘息著，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他搖了搖頭，苦笑道：“無妨，只是些許小恙罷了?！闭f著，他緩緩地將手中的絹帛收了起來，仿佛那是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
“小友既通醫理，可愿助老夫補全此書？”扁鵲突然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盯著荊禾，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墨子衍心頭一震，他當然知道《青囊經》的價值，這可是古代醫學的經典之作啊！如果自己能夠補全這本書，那豈不是對醫學的一大貢獻？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的聲音。然而，就在他準備答應的時候，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史書記載，扁鵲的著作在歷史的長河中早已失傳，如今這未竟之篇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會不會是一個陷阱呢？
墨子衍的心中頓時充滿了疑慮，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先謹慎行事。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懷中的手機，那可是他的秘密武器！他連忙掏出手機，打開天志系統的【記錄】功能，然后將手機攝像頭對準了扁鵲手中的絹帛。
隨著屏幕上的藍光掃過，所有的文字竟然都被清晰地掃描錄入了手機之中！緊接著，系統發出了一聲提示音：【檢測到古醫籍，比對數據庫生成補全方案】
扁鵲看著憑空浮現的立體人體投影，銀針懸空演示手術步驟，竟踉蹌后退兩步：“這、這是……”
“天志系統?！蹦友茑嵵氐?，“請先生口述，我來記錄?！?/p>
山風掠過林梢，扁鵲的白須上沾滿晨露。老者突然大笑三聲，震落枝頭積雪：“好！今日便傳你‘開顱取癥’‘剖腹洗腸’之術！”
接下來的兩個時辰里，墨子衍全神貫注地用炭筆在粗紙上快速記錄著，他的筆尖在紙面上飛快地游走，留下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跡。與此同時，系統也在同步生成著3D解剖圖，將扁鵲所演示的“麻沸散”配方以立體的形式呈現出來。
就在這時，一旁的荊禾趁人不注意，偷偷地嘗了一口“麻沸散”。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口下去，他竟然當場昏睡了半刻鐘！
而另一邊，瘸子狗則不幸被征用為“針灸模特”。只見扁鵲手持銀針，準確地刺入瘸子狗的穴位，每一針都讓瘸子狗嗷嗷直叫。
時間過得飛快，當日暮西沉時，扁鵲終于將補完的《青囊經》塞進了墨子衍的手中，并鄭重地說道：“此書托付于你，當用于濟世?！闭f完，他轉身緩緩走入松林，那背影漸漸與暮色融為一體。
遠遠地，還傳來了扁鵲的吟誦聲：“上醫醫國，其次醫人……”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不醒的陳勝突然猛地坐了起來，他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縫合線，滿臉驚愕地叫道：“老子這是被神仙救了？！”
而此時，荊禾正在收拾藥囊，突然間，他發現了扁鵲留下的一塊玉牌。玉牌的正面刻著一個“秦”字，而背面卻是墨家的規與矩標記。！
夜幕逐漸降臨，山巒之間的霧氣也開始緩緩升起。墨子衍和荊禾馱著陳勝，艱難地行走在濕滑的石階上。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以免滑倒。而那只瘸腿的狗卻顯得異常靈活，它在最前面奔跑著，時不時回頭對著他們“汪汪”叫上一聲，仿佛在催促他們加快腳步。
陳勝有氣無力地說道：“古松觀應該就在山腰處，可這霧實在是太大了……”他的聲音在霧氣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墨子衍瞇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前方的道路，但霧氣實在太濃，視線所及之處盡是白茫茫的一片。
荊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他的腰間別著一把短刀，手中緊握著一根木棍，不時地用它來探路?！霸偻献咭欢?，應該就能看到道家的標記了。”他說道。
然而，就在他話音剛落之際，那只瘸腿狗突然停了下來。它的耳朵直直地豎起，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嗚”聲。荊禾立刻察覺到了異常，他迅速按住墨子衍的肩膀，兩人一同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在濃霧的籠罩下，一陣若有若無的“叮鈴鈴”聲傳來，清脆而悅耳，仿佛是某種金屬風鈴在風中搖晃。緊接著，一陣奇怪的“咔噠咔噠”聲由遠及近，那聲音就像是某種機關在運轉，讓人毛骨悚然。
“不會是秦軍的機關獸吧？”墨子衍心中暗自思忖，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了幾分，同時他的手也如同條件反射一般摸向了懷中的鉅子令，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旁的荊禾卻搖頭否定道：“秦軍的機關獸動靜更大，這聲音……更像是木輪子轉動的聲音。”
話音未落，只見那彌漫的霧氣微微散開，一個模糊的影子若隱若現地出現在山道之上。眾人定睛觀瞧，那竟然是一頭木制的青牛！這青牛栩栩如生，仿佛活物一般，正慢悠悠地踱步而來。而在那青牛的背上，端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道士，他雙目緊閉，似乎正在閉目養神。
再仔細看去，這青牛的四肢關節處竟然嵌著精巧的齒輪，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咔噠”一聲輕響，仿佛是這青牛在呼吸一般。而在牛脖子上，還掛著一串銅鈴，隨著青牛的步伐，那銅鈴也隨之叮當作響，清脆悅耳。
“莊……莊逍遙？”墨子衍瞪大眼睛，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他遲疑地喊出了這個名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眾人聞言，也紛紛將目光投向那來人處，想要一探究竟。
那老道士聽到墨子衍的呼喊，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目光如同閃電一般，直直地看向墨子衍一行人，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墨家的小子？哦呦，這不是泥腿子嘛，怎么被啃成這副模樣了？”他的聲音沙啞卻有力，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隨著他的話語，只見他手指輕輕一抬，那原本還在緩慢前行的木牛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立刻穩穩地停了下來。
陳勝見狀，心中不由得暗罵一聲，這牛鼻子老道還真是會拿捏人。他沒好氣地接話道：“牛鼻子，你明知我們要來見你，也不把這沿途的蛇鼠蟲蟻清理一下，害得老子被咬傷！”
那老者聞言，卻是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這空曠的山谷中回蕩，顯得格外刺耳。“本事沒到家，這也能怪到老夫頭上來？你這典型的拉屎拉不出怪茅坑??！哈哈哈……”
陳勝被這笑聲氣得滿臉通紅，卻又無從反駁，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
那老者笑了一陣，似乎覺得有些無趣，便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隨老夫入觀吧，給你三罐酒壓壓驚。”說罷，他轉身朝道觀走去，那木牛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自動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