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云端"會所燈火通明，整面玻璃幕墻將A城夜景盡收眼底。
褚青時解開兩顆襯衫紐扣，鎖骨上未消的牙印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臥槽！"沈卿手里的威士忌杯差點脫手，他一把扯開好友的衣領，"這他媽是什么？昨晚真被狗啃了？"
褚青時拍開那只不安分的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傷痕。
昨晚的記憶依舊像被霧氣籠罩的夢境。
浴室里冰冷的水流，男人帶著煙味的呼吸，還有抵在后腰的......拍開他的手，耳尖微紅："陳氏那幫雜碎在香檳里加了料。"
"陳氏的人給你下藥就為了南美航線？"沈卿瞇起眼睛，突然壓低聲音，"該不會是他們少東家陳銳？那小子男女通吃是出了名的。"
"是他。"褚青時轉動著無名指的尾戒，那是時月集團掌權者的標志。
沈卿突然笑得不懷好意，耳釘在霓虹燈下閃著詭譎的光："所以昨晚到底......"
"什么都沒發生。"褚青時打斷他，卻想起今早更衣時發現腰間消失的鉑金腰鏈。
助理說監控全被刪除，讓他無從查起。
"沒發生你那咬痕怎么來的？"沈卿吹了聲口哨，灰黑色頭發下的耳釘閃著揶揄的光，"我們褚大總裁終于開葷了？"
"滾。"褚青時仰頭灌下半杯酒，喉結滾動間琥珀色液體滑入喉嚨，"我連那人長什么樣都沒看清。"
沈卿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貼到他鎖骨上："這咬痕...對方是個狠角色啊。"他指尖虛點著齒痕輪廓，"犬齒特別尖，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會吃人的那種。"沈卿壞笑著坐回去，“所以他到底是男的女的？”
褚青時無語，喝了口酒，沉聲道：“男的！”
沈卿眼睛瞪得像銅鈴，大聲喊道：“臥槽，牛啊，兄弟，你啥時候彎了？”褚青時很想給這人兩巴掌。
有時候有這樣的損友也是很無助的，沈卿想到什么突然正色，"陳氏那邊處理好了？"
褚青時晃著酒杯，冰塊碰撞聲清脆："今早他們的南美航線申請被港口管理局駁回了。"他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永久性。"
沈卿剛要舉杯，一個全身黑衣的高大保鏢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們卡座旁。
那人雙手捧著一個黑色絲絨禮盒，微微躬身："褚總，這是我家老大送的薄禮。"
兩人對視一眼。沈卿接過盒子，掀開蓋子的瞬間臉色驟變——
四根斷指整齊排列在絲絨襯布上，切口平整，已經做了防腐處理。
左右手的小指和中指，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暗紅色的血漬。
"操！"沈卿猛地合上蓋子，"這他媽..."
褚青時按住他發抖的手，聲音冷靜得可怕："你家老大是誰？"
保鏢面無表情："老大說，那晚您身材很好。"他頓了頓，嘴角浮現一絲詭異的笑，"還說...你們馬上還會再見的。"
沈卿霍然起身，卻被褚青時拽回座位。
保鏢微微頷首，如來時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觥籌交錯的人群中。
"你他媽惹上什么人了？"沈卿壓低聲音，"這明顯是黑道手法，切口干凈利落，連指骨都..."
褚青時摩挲著口袋里的打火機，俄文"黑礁"的刻痕硌著指腹。
那晚模糊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回——黑暗中如狼般的眼睛，掐著他腰肢的灼熱手掌，還有那句帶著血腥氣的威脅...
"褚青時！"沈卿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
"聽到了。"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沒猜錯的話這斷指是陳銳的。"
話音剛落，沈卿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掃了眼屏幕，臉色瞬間陰沉。
"又來了？"褚青時挑眉。
沈卿把手機扔給他："自己看。"
屏幕上是幾條未讀短信：
【卿卿寶貝，你是我的】
最新一條是十分鐘前發的：【我在云巔看著你，卿卿】
再往上劃，各種不堪入耳的話語。
【今天穿灰色西裝很好看】
"這他媽......"褚青時手指下滑，發現這樣的信息從三個月前就開始了。
褚青時眉頭緊鎖："查清楚了嗎？誰發的？"
沈卿奪回手機，熟練地拉黑號碼，"每周兩三條，IP地址每次都不一樣，而且對面是個高手，根本追蹤不到。"
他仰頭灌下一大口酒，"估計是哪個變態，沒事，沈氏旗下藝人經常收到這種騷擾。"
"A城想爬我床的人能排到巴黎。"
褚青時注視好友發紅的耳尖。"你確定只是普通騷擾？"
"不然呢？"沈卿嗤笑一聲，耳釘在燈光下劃出銀線，"總不可能是真愛吧？"
沈卿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私底下卻純情得要命，25歲還是處/男這事沒少被他調侃，當然他也是。
"還是繼續查查，他都知道你的行程。"褚青時晃著酒杯，"能知道你行程的，不是沈氏高層就是——"
卡座區突然爆發的騷動打斷了他的話，不遠處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
一個穿紀梵希的公子哥正把整瓶紅酒往侍應生頭上澆，深紅色液體順著那人的白襯衫往下淌，在腰間洇開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他揪著侍應生的領子破口大罵："你他媽知道這酒多少錢嗎？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王少又發酒瘋。"沈卿厭惡地皺眉。下一秒，公子哥掄起酒瓶就要往侍應生頭上砸。
沈卿抄起煙灰缸擲過去。"砰！"水晶制品在空中劃出完美弧線，精準擊中公子哥手腕。
慘叫聲中，酒瓶摔碎在大理石地面。
"你他媽——"公子哥轉身看清是誰，瞬間蔫了，"沈、沈總......"
沈卿沒理他。燈光掃過侍應生抬起的臉時，他瞳孔驟縮："黎安漾？"
高出他半頭的男孩濕漉漉地站著，白襯衫貼在單薄卻肌肉分明的上身。
水珠順著他的下頜線滑落，像只被雨淋濕的大型犬。
那雙下垂眼在看到沈卿的瞬間亮起來，又迅速蒙上霧氣："沈先生......"
"你不在學校跑這來干什么？"沈卿看著他，鼻尖縈繞著男孩身上淡淡的青檸香。
黎安漾低頭時發梢掃過沈卿臉頰："想掙點生活費......"他聲音越來越小，手指無意識地揪住沈卿的袖口。
"我資助的錢不夠？"沈卿脫下西裝外套披在他肩上，絲綢面料下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不夠可以聯系我助理。"
黎安漾低頭嗅了嗅外套上殘留的香水味，眼底閃過一絲病態的滿足。
這個動作快得幾乎像是錯覺，再抬頭時他又恢復了那副乖巧模樣："不想總是麻煩您..."
沈卿沒注意他的異常，轉身揪住公子哥的衣領："王少，在我的場子鬧事？"
"沈、沈總..."剛才還囂張的公子哥瞬間慫了，"我不知道這是您的..."
"道歉。"沈卿冷聲道，"對他。"
公子哥漲紅著臉轉向黎安漾："對、對不起..."
黎安漾躲在沈卿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燈光掃過他精致的側臉，在沈卿看不見的角度，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里翻涌著陰鷙的占有欲。
他轉身對趕來的經理說："這人我帶走，王少那邊你們處理。"
"褚總，集團急電。"陳汐匆匆走來，在褚青時耳邊低語幾句。
褚青時起身告辭："南美那邊出了點狀況，我先走一步。"
"斷指的事？"沈卿用口型問。
褚青時摸了下口袋里的打火機，金屬表面刻著的俄文似乎在發燙："沒事，靜觀其變。"
沈卿擺擺手，注意力全在渾身濕透的黎安漾身上："我送你回學校。"
男孩乖巧點頭，卻在沈卿轉身時深深吸氣，將臉埋在那件價值六位數的西裝外套里。
燈光掃過他嘴角的瞬間，那里揚起一個與乖巧人設截然不同的、饜足的笑。
會所外，褚青時坐進邁巴赫后座，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鎖骨上的咬痕。
車載顯示器亮起，碼頭監控畫面顯示三艘貨輪正在等待檢查。
"查清楚那個保鏢的來歷。"他對陳汐說，"重點查蕭氏集團和'黑礁'的關系。"
車子駛入夜色時，他掏出那枚打火機。
金屬表面在路燈下泛著冷光，如同那晚男人看他的眼神——充滿侵略性，卻又帶著詭異的克制。
與此同時，蕭氏集團頂樓辦公室。
蕭墨曄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如血管般蜿蜒的城市燈火。
把玩著一根鉑金腰鏈，鏈扣上刻著時月集團的徽記，內側還有一行小字：Q.S.25——褚青時25歲生日禮物。
虎口處的咬痕已經結痂，卻在他每次握拳時傳來細微的刺痛。
"東西送到了？"他頭也不回地問。
黑衣保鏢恭敬地立在陰影處："按您的吩咐，四根手指，防腐處理。"
"他什么反應？"
"褚總很冷靜。"保鏢猶豫片刻，"倒是他旁邊那位沈總反應比較大。"
蕭墨曄輕笑一聲，指腹擦過酒杯邊緣。
監控屏幕上顯示著"云端"會所的實時畫面——沈卿正護著那個高個子侍應生走向停車場。
"繼續盯著陳氏。"他對著單向玻璃整理領帶，倒影里是六十層樓下如蟻群般渺小的車流，"特別是陳志明那個老狐貍。"
保鏢欲言又止："黎安漾那邊......"
"讓他玩。"蕭墨曄點燃雪茄，煙霧中他的輪廓像頭蟄伏的狼，"沈氏的網絡防火墻不是普通黑客能破的。"
他看向落地窗外，整個A城的燈火都在腳下流淌。
昨晚褚青時在他懷里顫抖的模樣突然浮現。
藥效作用下泛紅的眼尾，咬破的唇瓣，還有腰間那條被他扯斷的腰鏈......
蕭墨曄突然掐滅雪茄。太反常了，他本該利用這個把柄直接要挾港口權限，卻鬼使神差地只是咬了個標記。
更荒謬的是，他今早居然派人去剁了陳銳的手指——就因為那雜碎給褚青時下藥。
保鏢離開后，蕭墨曄打開加密電腦。
屏幕上分屏顯示著兩份檔案：左邊是褚青時完整的商業布局圖，右邊是那晚套房里的監控截圖——褚青時被他按在鏡前，腰肢彎成誘人的弧度。
他放大圖片，指尖劃過那人泛紅的眼尾。本該是用來威脅的籌碼，此刻卻成了擾亂心神的毒藥。
"褚青時..."低沉的聲音在空蕩的辦公室里回蕩，"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手機震動打斷了他的思緒。加密頻道傳來消息：褚青時的車沒有回公司，而是駛向了碼頭方向。
蕭墨曄瞇起眼睛。碼頭的貨輪上，有黑礁組織偽裝成醫療器械的一批軍火。如果讓褚青時發現......
夜色中的A城碼頭燈火通明。
褚青時站在集裝箱陰影處，海風掀起他昂貴的西裝下擺。
助理遞來的平板顯示，被扣貨輪的報關單有明顯篡改痕跡。
"這些人膽子不小。"他冷笑，"去查查這批'醫療器械'的買家是誰。"
遠處傳來引擎轟鳴。褚青時轉頭，看見一輛黑色柯尼塞格幽靈般停在警戒線外。
車門打開，锃亮的皮鞋踏在地面的瞬間，他莫名想起那晚抵在他腰間的金屬皮帶扣。
月光勾勒出來人挺拔的輪廓。
當對方踏入燈光范圍時，褚青時瞳孔微縮——逆光中那張臉，讓他覺得似曾相識。
"褚總。"蕭墨曄伸出手，腕表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蕭氏集團CEO，初次見面。"
A大校園靜謐的夜色中，沈卿的賓利停在了宿舍樓下。
"以后別去那種地方打工。"他遞給黎安漾一張名片，"需要錢就打這個電話。"
黎安漾接過名片，指尖"不經意"擦過沈卿的手腕："謝謝沈先生。"
他低頭時，額發垂落遮住眼底的暗芒，"您對我真好。"
沈卿不習慣這種直白的感激，耳尖微紅："早點休息。"
他匆忙升起車窗，沒看見后視鏡里男孩瞬間陰郁的表情。
直到賓利尾燈消失在拐角，黎安漾才掏出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一條已發送的短信：【看見你為他披外套的樣子，想把你鎖起來只給我一個人看】
他輕笑著發送短信到一個加密號碼："師父，魚咬鉤了。"
電話那頭，蕭墨曄站在褚青時面前，看著貨輪生出一絲玩味的表情。
"別玩過頭。"他回信警告，"沈氏的網絡防火墻還沒破解。"
黎安漾撫摸著沈卿外套上的紐扣，一鍵發送："放心，我會慢慢拆開這份...禮物的。"
雙人宿舍里只有他一人，舍友今晚兼職不回來。
燈光熄滅的瞬間，他臉上的乖巧面具徹底碎裂，露出底下扭曲的癡迷。
枕頭下壓著數十張沈卿的偷拍照，每張都被摩挲得泛黃。
"卿卿..."黎安漾將臉埋進外套里，深深吸氣，仿佛要將沈卿的氣息全部吸入肺腑。
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擴張，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沼澤。
"卿卿知道嗎？"黎安漾對著外套呢喃。
"我每天都想見到你...聞聞你身上的味道..."
手指摸到了外套內側口袋，黎安漾突然僵住了——那里有一張折疊的紙。
他顫抖著取出，借著手機微弱的光亮，看清那是一張餐廳預訂收據，日期是明天晚上，兩個人的位置。
"是誰...？"黎安漾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
嫉妒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理智，"卿卿要和誰去吃飯？不可以...不可以..."
余韻中，他恍惚看見沈卿對他微笑，伸手撫摸他的臉。
他癡迷地看著被弄臟的外套，竟然低低笑了起來。
"沒關系..."他輕聲說，"我會處理干凈的...明天就能還給卿卿了..."
黎安漾將外套重新裝回防塵袋，卻沒有立即放回床墊下。
而是抱在懷里，像抱著一個戀人般側身蜷縮起來。他無聲地重復著一句話：
"卿卿，你遲早會是我的。"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在他扭曲的微笑上。
枕邊，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那是一條發給沈卿的、看似平常的明日約見信息。